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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钟疑案

_5 克里斯蒂(英)
“革命的事并非只有南美洲才有,”我指明道,“这个年头,
世界到处都有革命。”
“这是爆炸性的问题,我们不谈它。”赫邱里,白罗说。
“事实上,”我说,“我今天来是要和你谈论完全不同的事
情”
“啊!你要结婚了,是不是?我太高兴了,亲爱的,太高
兴了。”
“你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呢?白罗。”我说,“不是这种事。”
“这种事每天都会发生。”白罗说。
“也许是吧,”我坚决地说,“但不会是我。事实上,我今
天来是要告诉你,我遇上一件小小的谋杀案。“
“真的?你是说,~个变有趣的谋杀案?而你带来给我了,
为什么?”
“这个,“棗我有点尴尬地说,“我棗我以为你会喜
欢。”
白罗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我,轻轻地换抚他的髭,然后说
道:
“有个人养了一条狗,一向对它非常好。他走出室外,扔
球给狗玩,而狗对它的主人也很好。狗会捕杀野兔或田鼠,衔
放在主人的跟前。再来狗会做什么呢?它会摇尾巴。”,
我禁不住笑出来说;“我在摇尾巴吗?”
“我想你是的,朋友。是的,我想你是的。”
“好吧。”我说,“那么主人怎么说呢?他要看看狗与他捕
来的田鼠吗?他想知道一切吗?”
“当然罗!你以为我对这件案子会有兴趣,对不对?”
“这个案子怎么想就是没道理。”我说。
“不可能,”白罗说,“凡事都有道理,没有一样例外。”
“好啊,你来试试看,找出它的道理来。我没办法。事实
上,这案子和我并没有关系,只是偶然碰上了。你要注意,一
旦死者的身分查明了,也许就不那么有趣。”
“你的话缺乏方法和条理,”白罗认真地说,“现在请把事
实告诉我。你说这是一件谋杀案,是吧?”
“这是件谋杀案,没错,”我向他肯定地说,“好啦,听着。”
我把威尔布朗姆胡同十九号所发生的事,无分巨细地都
告诉他。白罗背靠着椅子,闭着眼睛,一边听着我的细述,食
指一边在椅子的扶手上敲击着,当我终于说完了,他半晌没
有说话。然后他开口问道,眼睛仍然闭着;“不是开玩笑的?”
“哦,绝对不是。”我说。
“令人惊奇,”赫邱里. 白罗说。他的舌头尽情地享受着
这几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安复着:“令棗人棗惊棗奇
棗”说罢,指头继续在扶手上敲击着,缓缓地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我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你要我说什么?”
“我要你给我解答。我从你身上十分了解,只要背靠着椅
子,想一想,起来的时候使有答案了,根本不需要忙着问人,
东奔西跑地找线索。”
“我一向就是这么说的。”
“啊,我说你吹牛,”我心里想,“我已经把事实给你,现
在我要答案。”
“就只是这些情况啊?亲爱的,还需要知道的可多啦。我
们才知道最初的事实而已。不是吗?”
“我仍然希望你能想出一点什么来。”
“这个。”他沉思了一会。“有件事可以确定,“他断言道,
“这一定是一件非常单纯的案子。”
“单纯?”我把眼睛睁得好大。
“当然罗。”
“为什么说它一定单纯?”
“因为表面上它看起来非常复杂,如果它需要这般复杂,
那它一定是单纯的。你明白了吧?”
“不十分明白。”
“实在有趣,”白罗沉思着。他又说;“你刚才所告诉我的
棗我想棗嗐,仿佛似曾相识。啊,是何地棗何时棗
我遇见过......”他沉默了半晌。
“你的记忆,”我说,“仍然是个贮存罪案的大水库,可是
你不可能全都记得吧?能吗?”。
“很不幸地不能,”白罗说,“但有时候这些回忆很有帮助。
记得从前在列格有个肥皂制造商,他为了娶个美丽的金发速
记员而将妻子毒死。这次的犯罪立下了一个典型。后来。很
久以后,同样的犯罪型式又出现了。我认了出来。这次是一
桩绑架一条狗的案子,但型式一模一样。我找出它和肥皂制
造商案子相同的地方,哈,万岁!它们是一个样子的。现在
你告诉我的这个故事,我也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时钟?”我满怀希望地提醒他,“假冒的保险业务人员?”
“不,不是。”白罗摇摇头。
“瞎眼妇人?”
“不,不,不,不要岔混了。”
“白罗,你让我失望,”我说,“我以为你会直接给我答案。”
“可是”,朋友,目前你提供给我的只是一种型式,。尚待查
明的事还有许多。大抵这个人的身分终究会被查出来的,警
方对这种事十分在行,他们存有犯罪记录,他们可以刊登死
者的照片,他们可以翻检失踪人口的名单,利用科学方法检
验死者的衣物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千百种方法可以使用。无
疑地,这个人的身分一定会被查出来的。”
“所以目前就无事可做。你是不是这么想?”
“如果要做,永远有事可做的。”赫邱里. 白罗认真地说。
“譬如说什么?”
他以食指直直指着我。
“和邻居谈一谈”。他说。
“已经谈过了,”我说,“我和哈卡斯特一起去的,他们知
道的都没有什么用处。”
“啊,啊,那是你自己这么认为。我向你保证,不可能如
此的。你去找他们,问他们说;‘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事?’
他们说没有,而你以为事情也就是那样。然而我要你去找邻
居谈谈并不是这个意思。我说去找他们谈谈,让他们自己说
话,从他们的谈话中,一向可以发现线索。他们也许踉你谈
他们的花园、或是他们的宠物、或是他们的美容师或裁缝师、
或是朋友、或是谈他们喜欢的食物。无论怎样,但终有一句
话或一个字会泄露消息。你说那些谈话都没有什么用处,我
说不可能如此的。倘若你能把他们说过的话一句一句重复给
我听…… ”
“啊,那正是我能做的事情,”我说,“我充当警佐,以速
记符号记下了每句话,我已经找人翻译出来,并且打了字,喏,
这份就是要带来给你的。”
“哦,你是个好孩子。你实在是个好孩子!你做得对极了。
太感谢你。”
我觉得十分困窘。
“还有没有别的建议?”我问。
“是的,有的是建议。这个女孩子啊,你可以去和她谈谈。
去看看她。你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在她在惊怖中从屋
子里飞奔出来时,你不是紧紧抱住了她吗?”
“你看多了盖瑞. 格瑞森的作品,受了他的影响,也胡闹
起来。
“也许你说得对,”白罗承认道,“诚然,人难免会受他所
阅读的东西影响。”
“关于这女孩子棗”我说了一半使住口。
白罗带着探询的眼光看看我。
“怎么了?”他说。
“我不应该棗我不要......”
“啊,原来是这回事,你的心底认为她和这案子有某种的
关连。”
“不,我不以为如此。她所以在那里,绝对只是一个巧合。”
“不,不,亲爱的,并非纯粹的偶然。你心底十分明白。
你自己也曾经这么说。有人在电话里特别指名要她,人家是
专别指名她的。”
“但她并不知道为什么?”
“你并无法确定她不知道,很可能她就知道,但隐藏不
说。”
“我不认为如此。”我固执地说。
“甚至于也许你跟她谈过之后已经发现原因,只是她自己
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可以棗我的意思是说棗我可以说根本
就不认识她。”
赫邱里·白罗再度阖起眼睛。‘
“异性相吸,原是无可厚非,只是往往难免使人不敢而对
现实。我猜;那女孩一定很迷人吧?”
“这个棗是的,”我说,“非常迷人。”
“你要去找她谈话,”白罗命令道,“因为你们算是朋友了。
此外,你还要找籍口再去见那瞎眼妇人,跟她谈谈。还有,你
要假装,就说有稿子要打字吧,到那家打字社去,想办法和
那儿的小姐做朋友,和这些人都谈过之后,你再来看我,告
诉我她们说了些什么?”
“饶了我吧?”我说。
“才不呢,”白罗说,“你会喜欢这工作的。”
“你似乎不了解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呀。”
“你如果能够有一点轻松的时间,相信你的工作会做得要
好。”白罗向我保证道。
我起身,笑道;
“嗐,你是个医生!有没有什么智慧的话要送我?你对这
桩时钟怪案有何感想?”
白罗再度向后倾靠,闭起眼睛,冒出几句出人意料的话:
“‘时间终于到了。’海象说,
‘谈如此多的东西:
谈鞋子棗谈船棗还有封蜡棗
甘蓝菜棗以及国王棗
以及海水为何沸腾棗
以及猎有没有翅膀’”
他再度睁开眼睛,点点头。
“明白吗?”他说。
“这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一段话。”
“不错,这是我目前能给你的最好赠语,亲爱的,好好
想一想吧。”
第十五章
这次开庭侦讯,参加的民众甚多。就在他们之间发生如此一桩骇人的谋杀案,难怪克罗町的人十分激动。然而,侦讯过程却进行得不如想象中那般生动。雪拉. 威伯无需为那痛苦的经验而觉害怕,因为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侦讯便结束了。加文狄希社接到电话,指名她到威尔布朗姆胡同十九号去。她去了,依照指示进入客厅。她发现了尸体,惊叫地奔出屋外求救。这一节轻松异常,没有疑问。玛汀戴小组出庭作证,受询的时间甚至更短。她接到一个自称是佩玛繻小姐打来的电话,希望派个速记打字小姐,最好是雪拉. 威伯小姐,到威尔布朗姆胡同十九号,并吩咐了一些事情。她在记事本上曾记下电话打来的时间是一点四十九分。这件事是由玛汀戴小姐处理的。下一个应询的是佩玛繻小姐,她绝对地否认那一天她曾经打电话给加文狄希社。要他们派一个打字小姐来。哈卡斯特做了一个简短、职业性的陈述。她在接到电话之后,便赶到威尔布朗姆胡同十九号,发现那里有具尸体。验尸官子是同他说;“你认得出这人是谁吗?”“还没有查出来。为此,我希望侦讯会能够延期。”“嗯,可以的”再来是医学证明。代表警方的外科医生里格医生,先陈述自己和自己的资格。而后说明他到达威尔布朗姆胡同十大号以及他对死者的检验。“医生,你能否告诉我们大约的死亡时间吗?”“我是在三点半时检验死者。根据我的看法,死者死于一点半至二点半之间”“你能否说得更精确一些吗?”“如果是我,我就不敢这样。但据我臆测,最可能的时间是在二点钟或早一些,然而尚有许多因素要列入考虑,譬如年龄,健康情况等等。” “你验过尸体?”“是的”“死亡的原因是什么?”“那人是被一柄薄而锐利的刀子戳死的。凶器是日常生活中的用品,也许是把法国水果刀,刀刃是逐渐尖细的,刀尖戳入......”医生非常专门地描述刀尖戳人心脏的正确部位所在。”那人是否随即死亡?”“前后只是~两分钟的事情。”“那人没有喊叫或挣扎?”“根据他被刺的情况来判断,没有。”“医生,请把你的话解释~下好吗?” “我曾就他的某些器官做过测验,我敢说他是在受药物控制的昏厥情况下被杀害的。”“你能说出是什么药吗?”“是的,那是水合三氯乙醛。”“你能告诉我们它是如何被施用的?”“我只能猜测,大概是混在酒精一类的东西里一起喝下去的。水合三氯乙醛的作用产生非常迅速。”“有的地方称它为‘迷其魂’,我想。”验尸官喃喃自语。“你说得不错,”里格医生说,“他一定是毫无怀疑地喝下那杯饮料,不一会之后使昏倒过去。” “根据你的看法,他是在无意识之下被戳死的?”“我相信如此。没有挣扎的迹象,以及他面呈安详的状况,可以作为说明。”“他失去意识之后多久才遭杀害的?”“这个我无法说得准,那要看个人的体质,但绝不会少了半个钟头,而且恐怕要比半个钟头多许多。”“谢谢,里格医生。你可有证据证明死者最后一次进餐是何时?”“他没有进食午餐,如果你的意思是如此的话。他至少有四小时之久没有食下固体食物。”“谢谢,里格先生。我想就是这些问题。”然后验尸官环顾四周,说;“侦讯会将延后两个星期,也就是九月二十八日再举行。”侦讯会结束了,人群开始离开法庭。加文狄希社里的小姐大都来参加了,伊娜. 布兰特要从侧门走出去时,略为迟疑了一下。加文狄希社今日上午不必上班,同来的另一个小姐摩琳·威斯特对她说;“怎么啦,伊娜?要不要一起到蓝鸟吃中饭?时间多得很哩。你一定有的是时间。”“我的时间没你多,”伊娜的声音有点委屈地说,“‘红毛猫’要我轮第一班吃饭。真是卑鄙。我还以为我能多出时间逛街。”“就像一只真的猫一样,”摩琳说,“实在卑鄙,是不是?下午两点开始上班,每个人都要到。你在找人吗?”“我在找雪拉,但我没见她出来。”“她早些时候离开了”摩琳说,“她做完了证便走了,和一个年轻人一起棗我没看清楚他是推。你来不来?”伊娜仍然拿不定主意地说:“你先走吧棗我无论如何得上街买东西。”摩琳和其他的女孩子一齐离开了。伊娜流连了一阵子,终于鼓起勇气,紧张地向站在人口处的一位年轻警察问道。“我能再进去吗?”她怯怯然地说,“我想和棗和那个到我们办公室的棗叫什么探长的人说话。”“哈卡斯特探长?”“对,就是出庭作证的那一个。”“这个棗”年轻警察把头探入法庭,看见探长正和验尸官和郡里的警察首长在商讨事情。“小姐,他现在好像很忙的样子,”他说,“等一下你再到局里来好吗?或者你要留个话.....有要紧的事?”“哦,不是什么真的重要的事,”伊娜说,“这个棗啊棗只是我认为她的话不真实,因为我的意思是说……”她蹙起不解的眉头,转身走开。她茫然离开谷市场,沿着“高街”而行,双眉仍然紧蹙,努力地苦思。伊娜一向不是个擅于思考的人,她愈是想把事情想清楚,心里愈是模糊不清。她猛然大声道,“不可能是那样的......事情不可能像她所说的那样......”蓦地,仿佛下定了决心,她转出“高街”,沿着阿尔巴尼路向威尔布朗姆胡同的方向走去。自从报纸报导威尔布朗姆胡同十九号发生命案之后,每天总有许多人聚在房子前面,想看个究竟。第一天,警方曾派人在那里站岗,疏导群众,人数因此减少了许多,但仍是未完全绝迹。车子经过,总会放慢下来,推着婴儿车的妇人一定少不了在对面的人行道上驻足四、五分钟,睁着大眼,仿佛在注视佩玛繻小姐整洁的住宅。上街购物的主妇,携着篮了,张着贪婪的眼睛,停下来,彼此交换着欣喜的闲话。“那栋房子棗一有人被……。“尸体在客厅里……不,我认为客厅在前面,左边的那一阶……”“杂货店的人告诉我说是右边那一间。”“嗐,也许是罢,我曾去过十九号那一家,我记得很清楚,饭厅是在右边,客厅在左边…”“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发生了命案嘛……是不是?”“我相信,那女孩从屋子里奔出来。一路尖叫,魂一定都吓掉了…”“据说她因为惊骇过度,精神有点……”“大家都说,那人是由后面破窗而入的。当时他正忙着把银器放进袋子里,那女孩子撞进来发现他……”“可怜的屋主是个瞎眼的人,可怜。所以,她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嗐,她那时候是不在家里……”“哦,我以为她在。我以为她是在楼上,听见了声音,啊,糟糕,我得上街去了。”诸如此类的对话不断地随时可以听见。仿佛被磁铁吸来似地,各式各样的人都来到威尔布朗姆胡同,驻足,瞪眼,而后走开。人的内心必需获得某种满足。伊娜的心里仍是一团团感棗走着,走着,发现自己竟夹在五六个人群中,他们正在享受观看区宅的乐趣。伊娜一向跟着人家惯了,也跟着看起来。这就是发生命案的房子罗!整洁的窗帘垂落窗前,看起来那般的美好,然而竟有个男人被杀死在那里面。用厨房的刀子杀死的。一把平常的刀子。几乎家家都有的厨刀……伊娜被周围人的行为迷住了,她也瞪着眼睛,停止了思考……她差不多已经忘掉她为何来这里……突地她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令她吓了一跳。她扭过头,一看,露出满脸的惊愕。
第十六章
当雪拉.威伯悄悄地溜出法庭时,我发觉了。她的证辞做得很好。她看起来紧张,但不是非常的紧张,而是自然的紧张。(贝克会怎么说呢?“表演得很好。”我几乎可以听见他的声音!)“我听完了里格医生惊人的证辞之后(狄克·哈卡斯特没有告诉我这个,但他一定知道的),然后追出去。“没有想象中那样糟糕吧?”当我赶上她之后说。“是的,事实上很轻松。验尸官人很好,”她迟疑了一下。“再来会有什么事?”“侦讯会将延期棗为了进一步搜集证据。也许会延后两个星期,或者直到他们能够认出死者的身分。”“你想他们会查出他的身分吗?”“噢,是的,”我说,“他们一定会查出他的身分的,没有问题的。”她打了一个颤。“今天好冷。”其实并没有很冷,我还认为相当温暖。“~起吃个早午餐如何?”我向她建议道,“你不必赶回社里去吧?要吗?”“不,下午二点才上班。”“那么走罢。你对中国菜反应如何?这条街下去一点,我知道有家中国小餐馆。”她似乎犹豫难决。“我得上街买些东西。”“你可以吃完饭再去。”“不行的,有的商店于一点到两点之间是不开门的。”“那就算了。那么待会再见好吗?半小时之内?”她说可以。我走到海边,坐在一个棚子下。海风迎面直接吹来。我需要思考。想起别人了解自己比自己所了解的还多。实在是教人气愤的事。但是,贝克、赫邱里·白罗和狄克·哈卡斯特,他们对我现在所不得不承认的,确实看得极为清楚。我关心这女孩棗那是一种我对别的女孩从未有过的关心。并非因为她的漂亮棗她很美,一种不平常的美棗也非因为性的吸引棗那种事我遇见得多了,也受够了。一切只是因为棗几乎从第一次见面起,我便认为她是“我的”。 然而我对她却什么也不知道!刚过两点五时,我走进警察局找狄克。他坐在办公桌后桌上堆着一大堆东西。他抬起头来问我认为侦讯会如何。我跟他说,我认为进行得很好。“这种事这个国家做得非常好。”“你认为医学证明如何?”“太突然了,你为何事先没告诉我?”“你人不在啊!你和你的专家谈过了没有?”“谈过了。”“他的样子我记得不太清楚了。留着一大撮胡须吧。”“像个丛林一样,他自己对此觉得非常骄傲。”“他一定很老老了。”“老,但并不傻。”我说。“你去看他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真的纯粹是慈悲的心肠?”“你的心真是一颗多疑的警察心,狄克!主要原因是那个,但我承认好奇也是部分原因。我想听他对我们所采取的行动看法如何。你可知道,他说他只要坐在椅子上,把指尖并拢,闭上眼睛沉思。便可轻易破案。我真想说他唬人。”“你把事情发生的经过都告诉他了吗?”“他都知道。”“他怎么说?”狄克有些好奇。“他说;”我告诉他,“这必然是件单纯的命案。” “单纯,我的天!”狄克站了起来说,“怎么说呢?”“据我所了解,”我说;“因为整个案子被安排得这般复杂。”哈卡斯特摇摇头。“我不明白,”他说,“听起来像是住在埆乐西①的那些年轻人说的话,可是我不懂。还有别的?”,“嗐,他要我跟四邻谈谈。我说我们已经做过了。”“鉴于医学上的证据,现在领人更重要了。”“你是不是推定,他先被人在别处下了药,然后移到十九①Cheflsea指伦敦市著名的文化区,在市的西南部,‘泰晤士河北岸;艺术家和作家多居于此。号把他杀了?”这些话听起来似曾听过;使我愕然。“就是那个叫什么名字的养猫女人说过类似的话,当时使我愣了一卞,觉得她的话很有意思。”“那些猫啊!”狄克不禁打了一个颤抖。他继续说:“顺便跟你说,我们找到凶器了,昨天。”“真的?哪里找到的?”“在养猫人家的地方。可能是凶手于行凶之后扔在那儿的。”“没有指纹吧,我想?”“揩拭得极细心。可能是别人的刀子棗才用过不久棗最近才磨利过。”“那么事情大概是这样罢。他被人麻醉了棗然后被带到十九号棗用车子?如何呢?”“‘可能’是由与十九号的花园相毗连的几间房子中的一间搬运过去的。”_“这不是太冒险了吗?”。“确实大胆,”哈卡斯特同意道,“而且对于四邻的习性一定要有非常的认识。用车子运载也许比较可能。”“也是一样要冒险,车子惹人注意。”“没有人看到,但我同意凶手不可能知道他们不会被人撞见。那天,一定有过路人注意到十九号门前停了一辆车。”“我看不会有人去注意的,”我说,“大家对于车子已经习以为常。当然,除非它是一辆与众不同的车子棗然倒又不可能棗”“时间当然是中午大家吃饭的时俟。柯林,你明白了吗?这下子又要扯到蜜勒莘. 佩玛繻小姐。想想一个壮汉被瞎眼妇人戳死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棗如果他被麻醉了的话棗”“换句话说,一如黑姆太太说的‘他是到这儿来赴死的’,他在毫无怀疑的情况下,应约来到这里,喝了一杯雪利酒或是鸡尾酒棗‘迷其魂’产生作用后,佩玛繻小姐便动手。然后她把杯子洗净,把尸体俐落地摆在地板上,把刀子扔到邻居的花园里,最后和往常一样地出门。”“半路上打电话给加文狄希社棗”“可是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并且特别指名雪拉. 威伯?”“但愿我们知道。”哈卡斯特看看我问,“她知道?那女孩自己知道吗?”“她说她不知道。”“她说她不知道,”哈卡斯特声音平板地说,“我是在问你,‘你’认为如何?”我半晌没有说话。我认为如何?现在我必须下定决心。真相终会露白。如果雪拉正如我所想的那样一个人,她并不会受到伤害。突然地,我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明信片,搡到哈卡斯特的面前。“这是寄给雪拉的。”哈卡斯特扫了一眼,那是一系列伦敦建筑物明信片中的一张棗中央刑事法庭。哈卡斯特翻了过来,右边是住址棗字迹端正。R·S·威伯小姐。萨谢克斯,克罗町,帕麦斯顿路十四号。左边,字迹一样端正,写着“记住”两个字,底下则写四点十三分。“四点十三分,“哈卡斯特说,“那是那一天钟面上所显现的时间。”哈卡斯特摇摇头又说;“一张中央法庭的照片,两个字‘记住’,时间——”四点十三分。一定和什么有关联。” “她说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随即我又加了一句,“我相信她”哈卡斯特点点头说;“继续就此侦察下去,也许可以找出点什么”“但愿如此。”为了打破我们两人之间的尴尬场面,我说:“你的‘公文’不少嘛。”“都是通常的,大多没有什么用。死者无前科;档案里没有他的指纹,这里的资料都是那些以为认得他的人提供的。”他念着:“亲爱的先生,报上所刊载的那个人,我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前几天在威尔斯登火车站登上火车的那个人。他独个自言自语,神情猛然兴奋,我当时看见了,就觉得这个人不对劲。”“亲爱的先生,我想这个人看起来很像我先生的堂兄约翰。他到南非去,但也许又回来了。他出国时原来留着髭,但是他当然也可以剃除。”“亲爱的先生,、昨晚我在地下铁看见报上所报导的这个人,当时就觉得他有点奇怪。”“有些女人常以为认得自己的丈夫,其实不然!有的母亲和儿子分别二十载,仍然信心十足地自以为还认得儿子。”“喏,这是失踪人口名单,但没有什么用处。‘乔治. 巴洛。六十五岁,离家失见他的妻子认为他必然丧失了记忆。’下面有个注脚则说;‘因为涉及大笔金钱。有人看见他和~个红发寡妇四处游荡,而且还骗了人家一次。”“下一个是:‘哈格列弗教授,,原来说定于上星期二发表演讲,但没有出现,既没打电话也无写信来说明原因。’”哈卡斯特似乎并不看重哈格列弗教授的失踪。“他大概以为演讲是一星期前或~星期后,”他说,“也许他以为眼管家说过了他那天有约,但管家给忘了。这种事我们遇见过很多。”哈卡斯特桌上的铃响了起来。他拿起听筒。“喂?……什么……谁发现她的?她说出名字没有?……我明白了,继续办吧。”他放下听筒。当他转过脸来时,脸色凝重。“有人在威尔布朗姆胡同的一个公共电话亭里发现一个女孩死了。”他说。“死了?”我瞪大眼睛问,“怎么死的?”“被人绞死的。用她的围巾!”我突然浑身发冷。“怎样的女孩子?不会是……”哈卡斯特以一种我不喜欢的冰冷的、评估的眼光瞅了我一眼。”不是你的女朋友,”他说,“如果你担心的是她的活。警察似乎认得死者,他说她是和雪拉同一个办公室的女孩,叫伊娜. 布兰特。”“谁发现她的,警察?”“十八号的华特蒙斯小姐发现的。大概是她家里的电话故障,到公用电话亭时,发现那女孩倒在地上缩成一团。”有个警察打开门说;“报告长官,里格先生打电话来说,他已经上路了。他会在威尔布朗姆胡同和你相会。”
第十七章
一个半小时之后。哈卡斯特探长在办公桌后坐下来,偷闲喝着咖啡,然而脸孔旧绷得很紧。 “对不起,长官,皮尔斯想和你说话。”哈卡斯特站起来。 “皮尔斯?噢,好罢,请他进来。”一个神色紧张的年轻警察进入。” “打扰你,长官。我想我也许应该告诉你。”“是的?告诉我什么?”“事情是发生在侦讯会之后,长官。我当时在门口当班,这个女孩--这个被杀的女孩--过来跟我说话。”“她跟你说话?说什么?”“她想和你谈谈。”哈卡斯特霍然坐直身子。”“她要和我谈谈?有没有说为什么?”“没有,长官,真是抱歉--如果当时我......。我曾问她要不要留话或者稍后请她到局里来。你知道,当时你正忙着和警察首长和验尸官讲话,我以为--。” “该死!” 哈卡斯特轻声说道,“你为什么不请她稍等一下,等我忙完了?”“对不起,长官。”年轻人深红着脸说,“当时我没想到,我以为大概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觉得她自己也以为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她说只是心里有些困惑而且。”“困惑?”哈卡斯特说罢,半晌没有再开口,心思转到一些事实上。当他到洛顿太大家时,在路上和他擦身而过的就是这个女孩;那个想要见雪拉·威伯的女孩就是她。这女孩在路上遇见她,踟躇了一下,似乎决定不下要不要阻拦我。她心里有事。是啦,就是这么一回事。她心中一定怀有什么疑虑。他失算了,他不够机敏,警觉性不足,一心只计算着要多知道一些雪拉·威伯的背景,竟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一个线索。这女孩子为啥在困惑?为什么呢?如今,这个问题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了。“继续说下去,皮尔斯,”他说,“把你所记得的都告诉我。”他毕竟是个讲道理的人,“那时候你根本无法知道那是件重要的事。”他知道,将自己的怒气和挫折发泄到这年轻人的身上,徒然无益。这年轻人怎会知道呢?维持纪律乃是他的一部分训练;他不得让别人在不适当的地方,不适当的时间打扰他的上司。如果那女孩说这是件重要或紧急的事,那就不一样了,可是她没有。他想起第一次在她们社里看见她的情形,她就是那种女孩,反应缓慢,对自己的思考似乎没有信心。“你还记得事情的确实经过和她所说的每句话吗?皮尔斯。”他问道--皮尔斯仍以急切的感激看着他.“哦,长官,当大家都离去之后,她向我这边走过来,态度有些踟躇,东张西望地,好像在找人。长官,我想不是找你。而是别人。然后趋上来问我要和警官说话,她说是那位出庭作证的警官。所以,如我说过的,我看见你和局长正忙着,便对她解释说你现在有事,问她要不要留话,或是待会到局里来见你。我想她说过‘这样也好。’我说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她怎么说?”哈卡斯特向前倾身。“她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事情有点奇怪,不知她怎么会这么说。”“她不明白她怎么会那样子说?”哈卡斯特重复道。“不错,长官。我没把握说对她所用的宇,大概是这样;‘我不明白她所说的怎会是真的。’她蹙额皱眉,一脸困惑。但是当我问她时,她又说并非是什么真正重要的事。”那女孩说,并非是什么真正重要的事。同样的这个女孩,于不久之后发现被人绞死于电话亭内……。“当她跟你说话时,旁边是否有别人在?“他问。“嗯,你知道,人潮鱼贯而出,来旁听侦讯会的人很多。这件命案经过报纸的大事报导之后,引起不小的骚动。”“你不记得当时旁边有什么一特别的人--譬如说出庭的证人?”“恐怕没有,长官。““嗐,”哈卡斯特说,“没有什么用处。好啦,皮尔斯,万一你再记起什么的,赶紧来见我。”探长努力地抑制冒升的怒气和自责。那个女孩。那个看起来如兔子的女孩,知道一些事情。不,也许不能说“知道”,但她一定看见了什么,一听到了什么,使她觉得困惑;而且在听过侦讯会之后,更觉困惑。那会是什么呢?和证辞有关?很可能与雪拉·威伯的证辞有关吧?两天前她曾去过雪拉姑妈的家。如有什么事,她大可在办公室里和雪拉谈啊?她为何要和她私下见面?她知道了雪拉的什么,而使她觉得困,惑?她想找雪拉解释--但她要私下,两个要其他的女孩子在面前,事情看起来似乎如此。一定是这样的。他差走皮尔斯,然后下了一些指示给克雷曾住。“你对到威尔布朗姆胡同的那个女孩看法如何?”克雷警住问道。“我刚才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哈卡斯特说,“极可能,她是因为好奇而遭害的--她想看看那地方是个什么样子。那也没有什么个寻常--克罗町有一半的人都一样想看。” “很难说吧。”克雷警住着有所感地说。” “然而,从另一面来看。”哈卡斯特缓缓地道,“她到那儿也许是为了想看住在那儿的人......”克雷警住再度高去之后,哈卡斯特在他的拍纸簿上写下二个号码。 “二十,”他写着,跟着涂上一个问号。然后“十九?”和“十八月他又把每户人家的姓名写上去。黑姆、佩玛繻、华特豪斯。哈卡斯特研究着这三个的可能性。他最先研究二十号。凶器便是在那里发现的。看起来刀子是比较可能由十九号的花园扔过去_但是无法确知。它也可能是二十号的主人自己扔到树丛下的。当问起这个问题时,黑姆太太的反应只是愤愤不平。“竟然有人用刀子这样子掷我的猫,太可恶啦!”伊娜·布兰特和黑姆太太有什么关联吗?哈卡斯特探长的决定是没有。他继续考虑佩玛繻小姐。难道说,伊娜.布兰特到威尔布朗姆胡同是要拜访佩玛繻小姐?佩玛繻曾经出庭作证。难道伊娜对她的证辞有所怀疑?但是她的疑惑是在侦讯会之前便有了。难道她早已对佩玛繻小姐另有所知?譬如说,她获悉佩玛繻小姐和雪拉. 威伯之间有某种关系存在?那么便可印证对皮尔斯所说的话:“她所说的话并不实在。”“臆测,一切都只是臆测而且。”他生气地想。 那么十八号呢?发现尸体的是华特蒙斯小姐。哈卡斯特探长对于发现尸体的人特别有偏见。发现尸体者可以避免被视为凶手的危险--他可以免除安排不在场证明的危险;办案者也往往忽视了他的指纹。他在各方面可以说是高枕无忧--只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仍得没有明显的动机,而华特豪斯小姐谋杀小伊娜便无明显的动机。华特豪斯小姐并没有出庭作证;但她可能也去旁听了。难道说,伊娜有什么理由知道,或相信,华特蒙斯小姐化名佩玛繻小姐,打电话要求派一个速记打字小姐到十九号去?仍然是臆测,更多的臆测。当然,还有雪拉·成伯本人......哈卡斯特的手伸向电话。他打电话到柯林. 蓝姆下榻的旅馆。“我是哈卡斯特--你今天何时和雪拉. 威怕共进午餐?”柯林顿了一下才回答;“你怎么知道我们一起吃饭?”“只是猜想罢了。有没有,没有吗?”‘俄不该和她一起吃饭吗?”“当然可以。我只是问你时间。你们是否离开侦询会便直接去吃饭了少’“不是。她先上街卖些东西。我们于一点钟时在市场街的一家中国餐馆见面。”“我知道了。”哈卡斯特低着头看他的记事本。伊娜·布兰特死于十二点半至一点之间。“你要不要知道我们吃些什么?”“不要动气,我只是想知道正确的时间,作记录用。”“原来如此,就是这样啦。”半晌,哈卡斯特想缓和气氛地说;“如果你今晚没有事情? ”对方岔了进来。“我要走了,正在整理行李。我接到消息,我得到国外一趟。”“何时回来?” “很难说。至少一个星期--也许更久--也可能永远不回来!”“那太糟糕了--不是吗?”“我不知道。”柯林说罢,挂断电话。
第十八章
哈卡斯特抵达威尔布朗姆十九号时,佩玛繻小姐正巧走出家门。“清等一下,佩玛繻小姐。”“哦,是棗哈卡斯特深长吧?”“是的,能够和你谈一下吗?”“我得赶去上课,不想迟到。要很久吗?”“只要三、四分钟。”她进入屋内,他跟着。“你听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吧?”他说。“发生了事?”“我以为你听人说了。有个女孩就在过去一点的电话亭内被人杀死了。”“被杀了?何时”“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之前”他看看老爷钟。“我没听人说起,什么也没有。”佩玛繻小姐说,声音里有些愠意,似乎她的不幸使她觉得心里难受。又说;“一个女孩……被杀!哪个女孩?”“她的名字叫伊娜·布兰特,在加文狄希秘书社工作。”“又是另一个来自那儿的女孩!她也是像这个叫什么雪拉的女孩一样被社里差来的?”“我想不是,”探长说;“她没有来你家拜访你?”“来这里?没有,当然没有。”“如果她来这里,那时你在吗?” “我不确知,你说是什么时间?”“大概十二点三十,或是晚一点。”“在的;”佩玛繻小姐说,“那时候我在家。”“侦讯会之后;你到哪里去了?”“我直接回来这里。”她停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为何认为那女孩子可能来找我?”“哦,她今早去过侦讯会,也看见过你在场,她到威尔布朗姆胡同来一定有原因。据我所知,她在这地方并无熟人。”“但为什么只因为她在侦讯会上看见我,便会来找我产?”“这个......”探长轻轻一笑,然后赶紧试着把笑意放进声音里。因为他明白佩玛繻小姐不会喜欢这种会打消别人介意的笑。接着, 他又说。“女孩子的心很难了解,也许她想请你签名,诸如此类的事。”“签名!”佩玛繻小姐的声音充满了轻蔑,而后她说,“是的......是的,我想你说得对,那种事确实发生过。”说罢猛猛摇头。“我只能跟你肯定地说,哈卡斯特探长,今天没有发生这事。我从侦讯会问来后,从没有人来找过我。”“哦,谢谢你,佩玛繻小姐。我们以为任何可能最好都查一下”“她有多大?”佩玛繻小姐问_“十九岁。”“十九岁?非常年轻。”她的声音有些改变地说;“很年轻.......可怜的孩子。谁会杀害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呢?”“可是事实发生了。”哈卡斯特说。“她漂亮棗迷人棗性感吗?”“不,”哈卡斯特说,“她很希望自己如此,可是我想,她不是。”“那么就不是为了这个缘故了,”她再度摇摇头说,“我真难过,我无法说出我有多难过,哈卡斯特探长,抱歉帮不上忙。” 他走到屋外,一如往常一样;佩玛繻小姐的人格给他极深刻的印象。华特豪斯小姐也在家。她依旧是那个样子,突然地把门打开,似乎有意引诱人做出他不该做的动作。“嗐,是你!她说,“说真的,我已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的人了。”“我想信你会如此,”哈卡斯特说,“但是问题无法一口气问到底的,你知道,我们得把问题分成几个细目。”“这个我可不明白。这一整件事情,真是一件最恐怖的震撼。”华特蒙斯小姐一边说着,一边以非难的神情盯着他,仿佛这都是他干的。“请进,请进。你不能在门垫上站一整天啊!进来吧,请坐,你要问什么就尽管问,虽然我知道再向也是那些老问题。如我所说的,我到外面打电话,推开电话亭的门时,发现里头有个女孩。我一生里从来没如此惊骇过。我立即在附近找来一个警察。之后棗如果你想知道棗我便回来这里,眼下一小杯的白兰地,刚好是当做药的份量而已,”华特豪斯小姐说。“夫人,实在聪明。”哈卡斯特探长说。“事情就是那样。”华特豪斯小姐把话说完了。“我想知道你是否确定以前从未见过这个女孩?”“也许见过好几十次,”华特豪斯小姐说,“但是不记得了。我的意思是说,她也许曾经在温尔华茨①服务过我,或者在巴士里坐在我的旁边,或者在电影院卖票给我。”“她是加文秋希社的速记打字小姐。”“我不曾有过机会用到速记,也许她曾经到我弟弟的公司‘盛思福特&史威坦哈姆’工作过。你在追寻的是这个吗?”“哦,不,”哈卡斯特探长说,“我查的不是这个,我只是想知道她今早在被杀之前,是否来找过你。”“来找我?没有,当然没有。她为什么要找我?”“这个,我们就不知道,”哈卡斯特探长说,“但是有人今日看见她推开院子前的铁栅门,来到门口,你说这是看错了吗?”他以一到天真的样子看着她。“有人看见她推开铁栅门?乱说,”华特豪斯小姐说。半晌,她嚅嚅而言:“除非棗”“怎么样?”哈卡斯特不敢泄露警觉的讯息。”“哦,我想她也许由门底塞进传单或是什么的······中午吃饭时候有人塞进一份传单,大概是讲核子裁军会议的事,这年头天天都会有事的。我猜想:她大概来过了,由信箱把东西投进来。但你不能拿这个怪我吧?”“当然不能。至于电话棗你说你的电话坏掉了,但是根据交换局所说,并无这回事。”“交换局一向都随便说话!;我拨了号码之后,声音甚是奇
Wooiworth是英国著名的百货公司,犹如美国的sears一样。
怪,不是接通的讯号,所以我便到外面的电话亭去。”
哈卡斯特起身。
“抱歉,华特豪斯小姐,这样子打扰你。不过事情是这样
的,这个女孩子到这胡同来,是要找某个人,那人住在这附
近。”
“所以你得沿街挨户地查询了,”华特豪斯小姐说,“我认
为她最可能进去的房子是隔壁棗我是说佩玛繻小姐。”
“你为何如此认为?”
“你说那女孩是个速记打字员,在加文狄希社工。真的,
倘若我没记错的话,听说在那男人遇害之前几天,佩玛繻小
姐请过一个速记打字员。”
“是有人如此说,但她否认了。”
“嗐,如果你早些问我,”华特豪斯小姐说,“人总是要等
到来不及了才要听我说。我说她这个人有些古怪。我是指佩
玛繻小姐。我想,也许她曾打过电话给秘书社,要求找一个
速记打字小姐,然后,她可能完全忘掉了。”
“你不会认为凶手是她吧?”
“我从来不乱臆测或暗示准是凶手这种事,我知道她的屋
内发生了命案,但我从来不曾想佩玛繻小姐和命案有任何关
系。没有。我只是认为她像有些人一样,带着好奇的偏执。我
知道以前有个女人,常常打电话给糕饼店,订购成打的糕饼,
等人家送上门来;却说她没有打电话订购。就是那种事情。”
“当然,什么都有可能的,”哈卡斯特说罢,和华特豪斯
小姐道声再见,便离开了。’
他心里想他最后的提示几乎可以说是高招,换句话说,
如果她相信有人看见那女孩进入她家,在这种情况下,她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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