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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公务员

_45 水叶子(当代)
而就是这些小猫三两只地偷摸商贾也浑不顶个事儿。百十把弯刀。三两千个箭簇都敢称大生意。这么点子东西支撑一场小规模秋掠都不够地。放在眼下地饶乐又能顶个屁用啊?
尽管那些个部族主事地奚人咬牙大骂商贾们疯了心。给自己打气似地狠:老子还就不信这些眼里只认钱地九姓杂
上门!但无比诡异却又实实在在生的事情的确是们似在一夜之间转了性子,还真就不赚这钱了!
眼瞅着草原的局势一天紧似一天,眼瞅着李诚忠那个牛不亲羊都不舔的老货突然自让了王位,眼瞅着沙利部与索部已经开始进兵大都督府,眼瞅着战火在瞬时之间就将烧遍整个草原,对九姓商胡已经绝望的南方三部无奈之下只能咬牙往北边想办法,即便明知道松漠的契丹人是在用存货趁火打劫也只能忍了,此外还有黑水人弄来的新罗货,质量差价格高都不说它,也不知沙利部在中间鼓捣了些什么,这两天竟是连契丹货都搞不到了。
形势如此,要说南方三部中日子最难过的就是多莫部多莫高屯守都督府外意图奇货可居,站在这么个火山口的位置,加之他的两手打算里又有战的想法,如此以来对军器的渴求愈强烈,腰刀弓矢难弄也就罢了生在这个时候其整个部族的对外贸易又突然之间遭到了全面封杀。
几乎是一夜之间多莫部从上到下陡然现不管是唐人商队还是交易的龙门奚都没了踪影,前些日子他们还在为买不到铁器愁,现在则是什么都买不到了,绸缎、瓷器自不必说,甚或就连普通百姓家用的瓦器陶器尤其是盐巴都没有了。
想买东西买不进来,卖东西更是卖不出去,现下的时令正在初冬不管是从牲口已经养的膘肥体壮,还是从减轻严冬草料压力以及一家一户备冬来看都是出手牲口最关键的时候,往年这个时节里关内的牲口商及龙门奚人可谓是络绎不绝,如今却是一个都不来了。
牛羊卖不出去拿什么买高价的腰刀、弓矢;眼瞅着备冬需要的盐巴瓦器等等都没个着落,而圈里本该出手的牛羊还在一天天消耗着大量的草料——这些秋天准备下的草料可不是给这些牲口准备的,多莫部从上到下真是都急了。
这些是关乎到每家每户一顶帐篷的大事,尤其是当多莫部牧民们见到相邻的图先、措平两部犹自在正常交易时,心底的着急就如同暮春的野草般疯长起来。
要是这些个贾们在别的地方买够了牲口怎么办?要是他们再不到多莫部来怎么办?家里的瓦器、陶器、盐巴等物都要补充,更重要的是这些牲口如果卖不出去天存下的牧草根本不够吃,出不了手最终就只能饿死在自己圈里于任何一家牧民来说,这几乎都是不可承受的重大损失。
着急之后免不了就要探问这些贾们为什么单单就不到多莫部了随后就有消息流传出来,如今那些个几乎是垄断着北地行商的九姓胡大商贾们都搬到龙门县了听说龙门县里把他们安顿的且是好,办这事儿的人就是现今的饶乐司马,以前的龙门县令唐成,正是他的话禁绝了对多莫部的贸易往来。
至于唐成又为什么要么做,起因简单的很——族长多莫高得罪了他,且是现在还派有两千兵把人给围着,说来大家都是受了族长的连累。
独特的社会形态下饶乐部族之内上下尊卑区分的极为严格,既然根子是在族长身上,普通的牧民百姓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但随着每一天过去,随着计划外的牧草被大捆大捆的消耗,丝丝不满在焦操心绪的下蓬蓬勃勃的生起来。
乐都督府,露台。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站在这无遮无挡的都督府最高处,扑面而来的风里已有了几分凛冽的刚劲儿,但凭栏而立的多莫高却对此浑然不觉,眼神只是居高临下死死盯着远处的两个黑点。
这两个黑点便是两处营盘,学着唐军的例,饶乐五部每番出动也各自擎旗,这两个黑点便一为苍狼,一为肋生双翅的飞狼,苍狼代表着饶乐五部中的索,飞狼则是沙利部的标志。
沙利部是在四天前到的,更远处的索部也仅仅只比他们慢了一天,而今双方便间隔着四五十里成犄角之势扎营在都督府外。
与多莫高此前的预计一样,尽管都督府外的那个土围子实在是不堪一击,但相互忌惮着对方的沙利与索两部谁也没先向都督府出兵;但与他的期望不同的是,这两部也没有如他所愿先掐起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几天里或许连同多莫高在内的三个部落长都在想着这句同样的话,是以本该是一触即的火爆形势居然硬生生的又拖出了堪做余韵的平静。
图先及措平两部的确是派了人来——每部两千人,看到这“寥寥”四千人的时候,满嘴牙都咬碎了的多莫高只能无奈的放弃参与争王的美梦,现在他就想着该怎样把手中这座都督府,尤其是都督府里那面铜鼓卖出个好价钱。
火中取栗,他知道不管是沙利还是索都抗拒不了诱惑,都督府或还可罢了,府里的那面铜鼓可是传承了数百年、饶乐奚族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圣物,它不仅代表着奚王的威权是奚人公认的受狼神所钟的象征。
跟唐朝廷的诏书比起来,这面硕大厚重的铜鼓才是真正的奚王象征,甚或它已经超越了象征的意义而成为召唤聚拢民心的无双利器。没有一个有志于奚王大位的人能忽略它!
李诚忠被“劫掠”而走曾让多莫高暴跳如雷,而他闻知这一消息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冲到都督府里查看铜鼓,还好这面铜鼓没被带走否则多莫高必定会亲自领兵追赶唐成一行。
过去的三天里沙利及索两部均已派遣了使过来,而且还不止一轮,只不过他们都太吝啬了些,无论哪一方的出价都还远没达到多莫高期望的水平。
卖一头牛一腔羊都还要有三分利,想做奚王付出点代价怎么行?看着远处那两个小黑点儿,心底陡然生出一丝快意的多莫高冷冷的笑了。
恰在这时,一个年过五旬面容温顺的老奚人快步走了过来。
多莫高依旧静静的看着前方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什么事?说”。
“三位族长到了”老奚人显然知道那三位族长是为何而来,也知道这正是最让多莫高烦心的事情,为免触了霉头,他的声音益的恭顺“三位族长如今就在下面,不知要不要见?”。
又为的是牛羊军器之事!高现在真不想见这三个一心只盯着本族小利益的蠢货,但他同样知道当下的自己实没有拒绝的本钱。
“带他们上来!”,躁摆手的同时多莫高油然想到的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随之狞笑着恨骂了一声,“唐成老子腾出手来非得活剐了你!”。
…………………………………………
多莫高欲剐之而后快的唐成根没时间猜人心思,他现在很忙非常非常忙。
在唐成后世读史留下印象里,总觉得古代的游牧部落就跟中原地区的农人百姓一样自给自足的程度很高该对外部世界的依赖不是那么强。及至他出任龙门县令之后感受到的也同样如此,只是没料到一进入战争状态之后没什么出产的饶乐就跟睡醒了的猛兽一样胃口大的填都填不饱。
在这么个背景下,商贾贸挥出了远超其预计之外的威力,也是在有了这亲身经历之后,唐成才总算真正理解了后世里美国的大军火商们何以会有如此庞大的权势及全球影响力。
为河北道观察使边境贸易的代理人,手握北地第一大商贾群体九姓胡的庞大行商网络,兼具有锁阳关的通关封关之权,对于现在的饶乐而言,他的影响力已无需多言,而作为一个在唐朝官场历练了好几年的穿越,唐成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再也没时间去听李诚忠讲古了。
现在的他就如同一只忙碌不堪的蜘蛛,借由手中的商队为线,一点点开始编织起构想中的网络。
以前跑晋阳见闵潜,派来福联络九姓胡时唐成为的只是自己和龙门,当时做这些事时何曾有半点想到过饶乐?但人生就是如此,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下正在做的某件事情将会对三年、五年、乃至十年以后的生活产生什么样的重大影响,但这种影响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当下决定未来,这就是属于人生的蝴蝶效应。
“从你族中选出来收集消息的那些人可都派下去了?”。
“昨天他们已经随着商队动身了”,答话的是图也嗣,此时的他再没有半点一年前的富贵公子模样,端坐在唐成帐幕中的书案后俨然一副书吏模样。
闻言,唐成点了点头后拿起今天将要起行的商队名录及货单细看起来。
图也嗣静静的等着,直到唐成将名录及货单看完之后才开口道:“司马大人,多莫部那里是不是该松松手儿了,紧了这么些日子他们那边的气氛已经不对了,毕竟是紧贴着咱们的,万一狗急跳墙……”。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是该松松了”,唐成放下手中的竹纹纸沉吟了一会儿后道:“多莫部共有四族,多莫高亲领的那一族就不说了,在其它三族里找一个素日跟他关系最为疏远的把商队放过去,跟领队们都交代好,做这一族生意的时候不得额外加价”。
挑拨分化!图也嗣会心一笑,只做不知的继续问道:“部与部之间的区隔倒还容易些,这一部之内族与族却就难了,若是那三族有浑水摸鱼的怎么料理?”。
“多莫部各族的人数及牲口的约莫数字不都已经收集上来了?既然有数字就要会用,你据此数字大可定出相应的货物供应及牲口收买量,只要这个量不变,即便这一趟有浑水摸鱼的,到下一趟时不用我们费心,被选中的那族人自然会将摸鱼的给清出去”,言至此处,唐成脸上油然露出了一个冷笑,“利之所在亲如父子尚可反目,遑论同一部落之人”。
“是”,将唐成这句话牢牢记在心中后,图也嗣续又问道:“那腰刀等军器的供应大人以为当什么时候放开?又该用什么章程来放?这几天进出饶乐的商队头领们都会问到这个,看样子也是等的心急了……”。
正说到这里时,郑三从外面走了进来,禀说外间有客来访。
客人!唐成闻言向图也嗣摆摆手后走出了帐幕,迎面就见河北道观察使府二管家闵苏安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华服奚人站在前方不远处。
二百七十九章 不知司马大人想要什么
唐朝公务员二百七十九章不知司马大人想要什么
这时节已是冬来凉。大人若有什么急务不过就事罢了。何劳闵管家顶风冒寒的跑这一遭儿。来。里边请。”。自打当日下了禁运令之后。唐成对家会派人来已有心理准备。只是不知道跟着闵苏安的这个奚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成心下猜度。脸上却是满带着亲热的笑容将两人往里让。
“闵某福薄。就是个跑腿的命罢了。当不的司马大人如此厚待”。闵苏安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把个“司马”官衔儿咬的震天响。随着他一个眼神儿招呼。随着他一起来的奚人跟着郑三进了设在另一边的唐成私帐。其本却在帐外留下来。
“什么司马不司马的。不过是个朝廷发配犯官们的职缺。闵管家这是笑话我呀。”。见状唐成也没进帐。上前两步到了闵苏安身边后。两人便并肩站在这尿天的的草原上说话。“苏安兄。可是观察大人又有什么吩咐?”。
“司马大人如今已不是河北道属了。我家老爷的谕令还能行到这草原上来?”。闵苏安还是一副不不阳的腔调。“的生意多大的事情。唐大人你说就给停了。呵。真是好重的官威呀。”。
自打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唐成就知道闵苏安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眼下饶乐要事情多。他也就心思跟这小人计较置气。“怎么?我递往晋阳观察使府的私信二管家竟是没收着?”。
“你有信来?”。苏半信-疑。
“观察大人闵管家各一封。信是早晚要到的。这能骗了人?”。唐成叹着气道:“说来也怪我谨慎过头了。想着事涉观察使大人递信的时候就没敢走军的急脚递的方传虽说那么扎眼。只是这速度。哎。不说了。苏安兄这趟劳顿全是某的错。稍后定当好生补过我兄万推辞才”。
自打唐成从祖德上接过北的贸易以来。先是取消了自建的商队。就此一项便省下了宗花销此他一头整合经由龙门奚联络着的饶乐草原乃至整个北方各族的供货源头。一头间接控制着覆盖北的的行商网络。闵潜这铺垄断生意实被他做风生水起。不仅很快就实现了当日增加两成利润的承诺。秋天里交易最大宗的时候纯利甚至一度暴增到四成。为此素来不太过问商贾贸易之事的主子闵潜都啧啧称奇。仔细问询起唐成的经营手段来。而看其听着回报时的脸色神。对唐成心思机敏及长袖善舞的赞赏已是溢于言表。
许是正因为这个主子次听说唐成擅做主张下了禁运令后竟然罕见的没有生气。只是吩咐他来问问——仅仅只是问问。闵潜既是这么个态度。失了尚方宝剑闵苏安此来实就奈何唐成不的。即便就弄是非也这次回去了成。刚才他那番做派归根到只是别有用心为办自己私收了好处的情打伏笔罢了。
“那件事成了。”。跟唐成也接触这么些子了闵苏安虽然对主子对他的器重很是吃味儿。却也打心底里承认唐成是个说话算话。手面儿大气的人比此前的个牛祖德不强了多少。那丑货给件儿火狐皮大氅都跟掉块肉似的爽利。如今唐成既然说了要好生补过”的话。目的已达的闵苏安时顺势收篷带着些苦笑换做推心置腹的气道:“无缺你这次实在是做的莽撞啊。眼瞅着饶乐四处冒烟正该是军器铁器行市大涨的好时候。你怎么就给禁运了?啧啧。这一天就的损失多少。一个月下来又是少?我家老爷那儿。哎。不说了谁让咱们这交情深哪为兄弟你吃挂落哥哥我也心甘情愿”。“你我之间啥都了”。唐成一脸感动的伸手过去拍了拍闵苏安的肩膀我这禁运也为了生意”。
对唐成这话苏安是真听不懂了。一愣道:“噢?”。
“闵兄你好生想想。军器铁器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还用说?”。闵苏安闻言嗤的掩嘴一笑。兔儿爷风范尽显无疑。笑声里颇有些唐成故弄玄虚的意思。“的打仗的有战事。战事一起开多铁匠炉子都不够使的。那弓矢更是满天飞。这是什么。这打的可都是钱。”。
“闵兄见的明白。只是这仗也有大小长短之分。对于我等而言。总是打的时间越长越有好处”。
“这假”。闵苏安眨了眨眼睛。“只是饶乐不归朝廷直接管辖。”。
唐成手一挥。斩钉铁道:“那咱们就该想办法让他们往长里打”。
铁器尤其是军器生意利润极大。这样的生意能多做一天都了不的。更别说多出三五个月半年一年的了。闻言闵苏安就跟问到腐尸气味儿的狗一样身子一震猛然大了眼。“无缺你有什么路子?”。
“我能有什么路子不过就是从手上的生意想办”。唐成作势扭头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无人后方才刻意压低声音道:“闵兄你想想没有军器这仗还怎么打?饶乐军器有八成都靠关内输入。而这八成军器输入的路子就掌握在咱们里。这就是说。”。
听。隐白些什的闵苏安只的喉咙发干。急问么。”。
“这就是说咱们这军器怎么卖。乐五部里卖给谁不卖给谁。一次卖多少。隔多长时间卖一都能直接影响到整个饶乐的战事进程。即便不能决定最后的结果。至少把这战事多拖些时候该没什么问题。闵兄好生想想。这多拖一天又能生出多少利钱来?”。唐成低低而言的笑声里透着丝丝的冷意。“某此前下令禁运军器。正是为让饶乐五部知道咱们的份量。这一点上他们白的越清楚。,面跟他们做生意的时候就越好说话。这些人素日里都桀骜惯了的。不敲打敲打压压他们的气焰怎么成?”。
至此闵苏安已经是的再明白不过了。听明白的同时唐成这番话实是说的他心摇动。以军器贩卖影响事进程进而事进程又进一步促器的贩卖。这来来回回倒腾出的可都是真金白银。生意。还能这么做?见识了真是见识了。
“大家都是兄弟。我再没个不相信你的。无缺。饶乐这军器生意就按你说的这章程来。老爷那儿我自会替你分说”。饶是闵苏安心底一再提醒着自己要稳住劲儿让唐成太的意。但话音儿里的兴奋却怎么也掩不住。这句说完他作势吟了一下后才道:“章程就按你这个章程。不过哥哥这次倒也有件事想请无缺你通融一下”。
“通融什么尽管说就是”。唐一笑说。一抬手虚引示进帐说话。
闵苏安的身子动。旧站在的向帐幕里抬了下颌示意道:“适才跟我一起来的那奚蛮子是索部头领的胞弟。走了一个老关系的门子找到哥哥面前说要些军器。这样的破事儿我原也不想揽奈何那个老关系的情面却是抹不过去。这不就只能找到无缺你面前了。不拘多少弄些军器给他算全全我的脸面你看。这事儿可成?”。
索部的。还是索平的亲弟弟。听到闵苏安这要求再听说那人的来历后。唐成快的几乎要仰天长啸了。这还真是人瞌睡偏遇见送枕头的——再合适没有了。依他的场来说现在本就不想见着饶乐五部有一家独大的。这对龙门的隐形威胁实在太大。现如今五部里索与沙利的实力明显更胜一筹。然则沙利契丹人在背后支持即便是闵苏安今天不来唐成为了衡消耗的目的也打算着主动去联络索部。现在竟是可以免了。
做生意谈条主动找到别人门上和别人你那可是完全的两个概念。
尽管唐成听到这个后心下很是高兴。但脸上却是一副为难表情的沉吟了许久。“闵兄。这计划原本是要再禁。罢了。既然是闵兄开的口。我断没有驳着让你为难的道理”。见到唐成满是豪气的一挥手。收了索海大好处的闵苏安心终于一块儿石落了的。“好。无缺念情分。这个情分我记下了。”。
唐成再次伸手虚引。脸上笑意宛的闵苏安惬意的迈开了步子往帐幕走去。
“这个奚人倒还有些路子。竟是能找到闵兄门下”。唐成边往帐幕里走。边隐带着几分担忧道:“只是此事传扬的开了。怕对观察使大人。”。
“做着这么大生意那儿能尽数瞒的住人?”。对于唐成的未尽之意闵苏安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靠山吃山。我家老爷这几十年的官儿也不是白做的。莫他一个奚蛮子不敢。便是有那忘恩负义的心思又能在大唐官场闹出什么动静儿来?这帮子人不服王化。朝廷每年非但从他们身上收不到一,好处。还要花费大笔的银钱赏赐往里贴。如今赶上他们自相残杀正是死的越多越好。还替朝廷省钱了。谁又会在意这个?”。
闵苏安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唐成还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恰在这时两人也已走到了帐幕前。当下唐成便不再说话。笑笑走了进去。
看到一脸轻松笑容的闵苏安。帐幕里的索海悄然长出了一口气。成了。随后他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唐成身上将之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
真是没想到。控制着饶乐军器铁器进出的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唐人。而且他竟然还有个乐都督府司马的身份。根据息也就是这个司马唐成把李诚忠给劫走了。至于李诚忠那份自愿退让王位的谕令十有**也是出自他的授意
这不简单哪。此番回去一定要跟兄长好生说说。
心底瞬间闪过这么些念头。但不管怎么说索海对于能顺利买到军器都是充满了惊喜。说在这次禁运中最难受的就他们索部。与沙利的争霸之战一触即发的当口儿突然没了军器供应。这仗还怎么打?更要命的是强敌沙利背后有着契丹狗支持根本不惧这个。此消彼长之下索部无论付出什代价也的打通军器供应之路。而且在时间上必须是越快越好。
索海心里念头急转的时候唐成与闵苏安已自坐下来。随后便是一个短的绍介及见礼。
寒暄完毕。心中有了底的闵苏安也没再多说什么废话
提到了给索部军器供应之事。
“既有闵兄出这事儿也没什么好说的”。唐微微一笑间向帐外吩咐了一声。“来人”。
郑三应声而入去。把图也叫过来”。
图也嗣进来之后唐成半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开口便道:“两千柄弯刀。一万支箭矢。尽快安排好商队备货整装。至于路线怎么走。运到哪儿都听这位索族长的”。
“是”。图也嗣点点头后向索海矜持的一笑。“还请族长稍后到小帐来一趟”。
“好说好说”。边受够了禁运之苦。随后找到及搞定闵苏安也是费尽周折。再没想现在的事情竟然是这般顺利。喜出望外的索海向图也嗣连连点头之后。转过身来对唐成两人就是一番好谢。
“要谢就谢闵兄索族长这番是找对人了”。唐成笑声里的这番话让闵苏安受用的眼睛都眯缝了起来。
会做。这个唐年小了点但实在是会事啊。
“那是自然。闵先生这里定当重谢”。索平向闵苏安好一番拱手后才又笑着道:“军器即将启运这钱上少不还二位定程。如此我也好去办交涉”。
听到这个。没说什么的闵苏安借着身端茶的机会向唐成狠狠丢了一个眼色。
“价钱。”。唐成将手在身边的案几上敲击着沉吟了好一会儿后猛然道:“罢了。既有兄在。我这人情就做到底此次启运的军器就比照年初时的市价加一成五索族长。如此你还满意?”。
现在是什么候。就连契丹狗给沙利的军器也比年初的市价加了两成就这还是“支持价”唐成给出的价码比索海最乐观的预计还少了一成半。他还有什么满意的。喜出望外之下。那索海竟有些不敢相信的猛然站起身来。“真的?”。
“君无戏言”。唐成哈哈一笑。索族长若是放心这就先去把一应文书给办了吧。这边该办的章程好。那边也好早一刻启运发货。至于咱们稍后再不迟”。
“信的过。信过”索海嘴虽是这般说。人却终究还是急着出了帐幕。
索海刚一走出帐。闵苏安便了手中的茶盏埋怨声道:“无缺。你没见着我的眼色按照当下这行市别说加价三四成。就是你一口叫个五成他也只有应承的”。
“啊。闵兄你…我以为…”。唐成懊恼的在额头一拍。“罢了。事已至此也没个再反悔的道理。这是个细水长流的生意。下次再补回来就是”。
闵苏安却没一点释然的意思。口只是道:“便宜这蛮子了。这回真是太便宜他了”。
见他如此。唐成心底忍不住一笑。嘴上却道:“闵兄。要不你去找索海说说话。这遭我是全看在你子上的”。
“说说。是的说说”。闵苏安起身走到帐幕门口时猛然停住了步子。回过身来向唐成低声一笑道:“有财大家发。无缺放心。你那一份定然少不了”。
“好说。好说”。唐成还了他一个狼狈为奸的会心笑容后。刚才还不已的闵苏安就带着一脸的笑容出帐而去。
他人刚走。唐成便收了笑容放了茶盏。脑中急转不停的开始思忖起跟索部谈条件的章程。
到唐成为闵苏安制-的接风宴准备好时。索海那边的事情也已经办差不多了。他固然满意。趁着刚才的机会又狠要了一把好处的闵苏安也很满意。如此气氛之下这顿酒宴真个吃的是宾主尽欢。
欢宴将要结束的时。闵苏安向唐成使了个眼色。瞥着索海暧昧的一笑后踉跄着站起身道:“无缺。我醉了要先去歇。莫送。莫送。你二人再好生吃上几。”。
待他走了之后。索海举向唐邀饮时刻意的看了看侍宴的下人。
这些下人都是图也卓送来照顾唐饮食起居的。唐成将她们打发下去后。索海起身之便将一叠厚厚的飞票轻轻放在了唐成面前。
唐成拿起这叠厚厚的飞票随意捋一遍。随之又看了索海一眼后。笑笑之间将飞票拢进了袖中。
见唐成收了飞票。索海双眼猛一亮。哈哈一端起了酒樽。“今后本部在军器上少不的还要大人多多照拂。请。”。
唐成手摸着酒却曾端起。等到面带尴尬的索海笑容难继时他才浅浅一笑开言道:“器我可以供应。你索部要少我就给多少。至于价钱嘛。契丹人给沙利的是么价。我就给你什么价”。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索海身子一震。深深看了唐成一眼后。放下手中酒樽的同时脸上的笑容也收了个干干净净。“如此自然是好。就不知司马大人想要什么?”……
PS:阳历本月二十。阴历冬月十四结婚。麻烦。结婚真是个麻烦事啊。
二百八十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兵事上终于钻出条缝了
就两件事”,私帐之中,唐成静静的看了索海一两根手指,“第一,我要此地的安全,不管饶乐战事如何,以此为界索部的战马决不能南下”。
听唐成开口就提到这个要求,适才一直刻意向两人示好的索海气势为之一振,连带着腰板儿都挺直了几分,“像这样的大事必要家兄亲自决断,我是做不了主的。司马大人不妨把条件一并开出来,我自当原原本本的带回去”。
索海能在这个时候被派出来独当一面的负责族中最为重要的事务,其在索部中的地位肯定不低,身处高位却能毫无掩饰的自然说出“我做不了主”这样的话,单是这点就让唐成对他的印象好了许多。
这是个能办些实在事儿的人。唐成起身拿起酒瓯为二人添满后,端起酒盏做了个邀饮的示意,“至于第二件事嘛却是给我私人帮个忙”。
“司马大人请讲”。
“我想在贵部军置些专司监察军律军纪的吏员”,此言一出,正自低头啜饮的索海身子猛然一紧,酒觞就此陡停在了嘴边,片刻之后当他抬起头来时眼神已是灼灼清亮,再无半点适才小心讨好的市侩商贾模样,“大人……在说笑吧!”。
唐成对索海的灼灼眼神只做未见,语调未变的接着自己的话头儿继续道:“司马一职是个军法官儿,管的就是军律军法只不过在这饶乐嘿,连个摆设都算不上。索族长放心,我无意插手贵部军务,不过是想好歹做出点事情,那怕仅仅只是搭个花架子给吏部看看!正因为饶乐前任的司马们什么事都做不了,某若是能在饶乐奚军中设置起军法从吏,即便只是个样子也是大功一件日考功时好歹也能捞点儿调回关内的政绩本钱”。
说着这些话时唐成散漫而又随意,这与他刚才收索海贿赂飞票时的气质倒是相得益彰,“既是论交易谈条件我就敞开了说,提的这两个条件一是公一是私公事嘛含糊不得,私事可也要紧的很往高处走,说来自小在关内长大的唐人倒还真不太适合饶乐这方水土,念念思归之心还得贵部多多成全哪!”。
完整的将唐成这番话听完之后,索海适才猛然紧绷的身子慢慢的又松弛了下来,“司马大人,饶乐奚人如今可是五部分治!”。
“人为”成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酒觞,“其他四部我再慢慢想办法就是过是请大家帮我扎个花架子撑撑场面罢了,沙利部倒是不好说过措平、图多及多莫三部某倒是有几分自信总能说得动的”。
看着唐成这副腔调模样。索海心里莫名地冒出个念头来——连钱都不赚了搞禁运来根子竟是在这儿。心底暗啐了一口“官痞。官迷”后。他才开口道:“却不知大人这军法从吏地设置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简。贵部军中每三百人设一军法从吏。职司名目嘛就是记功考过。名义上这些人都归在我司马府管辖”。见索海张口要说什么。唐成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只不过我这司马府庙小衙门低。实也没有那多人差遣。所以能调派到贵部军中地至多不过五六人罢了。其余地就全得仰仗着贵部自己选人出来”。
听了唐成这话之后索海又放心了不少。不过他却也没当下便应承什么。只说要回去禀知兄长索平后再做决断。
“好说。好说。只不过我这要地军法从吏也有一条。贵部选什么人我不管。但选出来地人却不能再给他们安排别地事情。这些个必须得是专职此事。即便是扎架子也得扎地有模有样。那长安吏部可不是好糊弄地”。言说到此。随着唐成一声吩咐。郑三又将隔壁隔壁帐幕里地图也嗣叫了过来。
“你再去安排一下。给索部地这批货里加三千支弓矢”。唐成看了索海一眼后。浅笑着向图也嗣道:“此外跟商队领队打声招呼。这些是某私人送给索族长地见面礼。让他们找郑三走账就是”。
图也嗣一句多余地话都没有。答应一声便去了。索海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儿。正要起身致谢时却被唐成笑着摇头止了。“朋友相交重地就是个相互照拂之意。一个好汉三个帮嘛。不过就是三千支弓矢罢了。值当得什么?噢。对了。贵部那些个军法从吏选好之后还得送到我这儿来一趟。至少一些基本章程总得让他们知道。还是那句话。扎架子也得扎地像!若是贵部赶得快地话。许是能在第二批军器启运前把人送来?”。
话里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的了,索海又是刚白收了人三千支弓矢,此时面对着唐成含笑问询的目光只能道:“尽力,我一定尽力!”。
“好!”,闻言,哈哈一笑的唐成走到索海身边伸手过去重重拍了拍他肩头,“我瞅着族长倒是个投缘的,族长放心,我这人
心意的虽然苛刻些,但对投缘的相交却是再慷慨不好啊!”。
两人之间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帐幕内的气氛也已到了这个地步,索海沉吟之间便将这次本不欲问的问题抛了出来,“大人隔邻帐幕,就是有好几个军士把守着的那顶帐幕里住着的就是前些日子自承退让奚王位的那位吧?”。
唐成毫无掩饰的坦诚认了,“是,就是他”。
“那恕我斗胆相问,大人将他留在身边是什么意思?朝廷对多莫部又是个什么章程?”,问到这个时,索海的关切比之刚才初闻军法从吏的事情时犹有过之。
事情说完正要出去的唐成闻问重又坐了回去,在这事上他半点都没瞒着“把李诚忠留在身边那是怕他出事来饶乐任职吏部给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确保他的安全无虞,这是关系到天子及朝廷脸面的大事,他李诚忠要是有个好歹,我丢了前程都算最轻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李诚忠是李诚忠,多莫部是多莫部,在朝廷眼里多莫部跟其他四部也没什么区别”。
摇头一笑之间成随手拈了一颗下酒的胡豆丢进嘴里嚼巴的嘎嘣脆响,“我倒是听说贵部与沙利部如今正与多莫部僵持在大都督府?”。
“确有此事”,索海的眼神依旧是瞬也不瞬的着落在唐成脸上。
“+蚌相争,渔翁得利!”口道破了索海的心思之后,唐成嘿嘿一笑“多莫高这人我见过,倒还真有几分狼性,有这么个人躲在后面,族长,贵部可都得小心了”。
索海双眼一跳,紧跟着用试探的语气道:“家兄有意与沙利奇会商家出兵先把多莫高这狼崽子打残了再说,未知……大人以为如何?”。
“是你们的家事我说什么好?”,唐成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贵部若与沙利真要这么做的话倒不介意为此好生喝上一觞,只是别跑了多莫高才好”。
唐成对多莫部的军队不仅不关心,甚至还表现出明显的幸灾乐祸之意,索海终是彻底放下了心事。
如朝廷的态度已经明确无,军器供应线路亦已打通,是到该动手的时候了!
送走索海之后,唐成转身就进了图也嗣所在的帐幕。
“稍后你亲自跑一趟,请令尊在族里给我挑三五十个胆大心细的人过来”。
饶是唐成已刻意说的平淡,图也嗣依旧从中听出了兴奋之意,日进斗金也见他如此,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唐成如此兴奋?至此这些日子来一直秉持着“少说少问,多做多看”原则的图也嗣忍不住好奇问出了口。
“我要把这些人派到索军中做军法从吏”,唐成没理会被他这句话说的失神的图也嗣,惬意自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兵事上终于钻出条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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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多莫部到位于饶乐西北部的索部并不需要经过沙利部的控制范围,至于现在的图多部更是没胆子去招惹索,是以索海并没有跟着商队同行,办妥这件事情后直接策马去了驻扎在大都督府附近的军中。
随后,饶乐草原上被多莫高强行拖出的平静余韵终于散去,数百支雄浑苍凉的牛角号同时鸣响的那一刻,酝酿已久的战争爆了。
不过令几乎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是这场战争的第一仗不仅没爆在沙利与索两部之间,而且还是两部联手一起打出来的。
承受两部联军合兵攻击的就是多莫高!
多莫高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多莫部骑兵对此更是猝不及防,在索沙利两部联军的雷霆攻势下很短的时间里即损失惨重,溃不成军。好在战阵广大,骑兵的机动性又高,加之联军内部相互提防配合疏漏,才使多莫高得以带着万余残军仓皇南遁。
联军击溃多莫部骑兵后,各自分兵一半回归本阵,另外的各自一万人则分为左右将大都督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沙利部在左,索部在右,以都督府正门为界,两军留守部队恰如楚河汉界一般泾渭分明。
大都督府外安排了这么个古怪的布置之后,沙利与索两部本阵几乎是同时拔营,一路东南,一路西南冲杀下去,很快的时间里,与两部南北相邻的图多部与措平部就燃起了漫天战火。
饶乐草原争霸战以一场匪夷所思的战事开局,随后又以出乎意料的方式继续扩大,看这架势,两强分明是铁了心要将旁观都扫平之后再做双虎之争。
唐成虽对战事的开局并不意外,但索沙利两部随后的举动却实出其预料,为因应变化,这些日子以来他再无一日好睡,忙的如陀螺般滴溜溜转个不停。
二百八十一章 借力成势,因势化机
索部的骑兵到哪儿了?”,界河边的营帐中,唐由柳随风手绘出的简易地图头也没抬的向图也嗣问道
“索部兵锋极盛,骑兵前锋已经过了乌兰河,图多部欲抗乏力,现在不过是尽力拖延些时间罢了”,随着图也嗣的分说,唐成顺手拈起兔毫朱笔在地图上做了个记号,刚回来不久的柳随风前些日子几乎将整个饶乐草原转了一圈儿,又有李诚忠等人可做参考,是以这份地图虽然简陋但准确性倒不低,随着这一笔抹下赫然便见地图上显示出的图多部草场已被攻下近半,相较于西南索部的攻击速度,倒是东南正在平措部地盘上肆虐的沙利部进度稍慢一些。
“穷山恶水出强兵,此言果然不假”,凑过来低头看着地图的图也嗣叹息一声道:“富贵骄人,这南方三部就是最好的例子,平日里若论富庶三部远超索与沙利,但一打起仗来……哎!这次饶乐奚王之争看来八成是要花落索了”。
听得图也嗣这话,唐成手抚着地图笑了笑,“你这结论言之尚早”,说完这句后他也没解释什么,推开地图问道:“多莫高那边今天可有消息传回?”。
图也嗣的眼神儿顺着地图转到了唐成脸上,试图从其神情间看出些什么来,但最终却是一无所得,既然唐成不愿意说,他也就没多问什么,微微低头收了眼神道:“到我刚才过来时还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不过其四部残兵从昨天就开始的兵马调动还在继续,虽然眼下看来还是驻扎在一起,但相互间的戒备分裂之势已经愈明显。想来再用不了几天大人当日定下的分化之策就能见到结果了”。
“借势行事,事半倍。此事展之快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说来这还得感谢索与沙利两部,也有多莫高贪欲太大自取灭亡的原因在里边儿”成端起茶盏在身后的胡凳上坐了下来,边轻吹着茶沫边道:“索与沙利兵锋如火的,不管是咱们还是多莫部都没有时间在这上面闲耗了,你再派人传话过去给那几个族长催催,三天,最迟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多莫高的脑袋”。
唐成话音儿淡淡的,但那根随意伸出的手指着落在图也嗣眼中却是触目惊心,多莫高好歹也是一族之长啊样的族长满饶乐也才五个,而看唐成此时的样子说要多莫高的脑袋就跟杀头牛宰只羊般浑不在意。
直到唐成停话头瞅了他一眼后,心思飘忽的图也嗣才又收摄了心神专心听记,“让过去传话的人硬气些,这不是商量最后通!只要能在三天之内把这事儿办好,他们族中的牛羊皮货即刻就能换成真金白银,我一个铜板也不会亏了他们;此外所缺的军器供应也能立时补足;甚或就连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本官也能一并保了。但是过了这三天嘛……”至此处,唐成冷冷的嘿然一笑,“就让他们自己跟索平说话去”。
“此事我即刻去办”,图也嗣点了点后接着问道:“今个儿一早图多及措平部派来的使又一再请见些人大人见还是不见?”。
闻问唐成摆了摆手,“一没将多莫部捏在手里,这些人我就见了也是白见,总要手头儿上有了东西之后才好说话。先晾着吧!等他们被索和沙利打的再惨些,大部难民都已到了多莫草原边界的时候才是见面的好时机。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借来的锤子,要吃核桃就得先砸了之后再说”。
图也嗣答应一声后正要转出帐被唐成给叫住了。“这两天往多莫高那边儿多派点儿探马尊那里也要提前打声招呼。防着狗急跳墙”。
图也嗣领命出去办事儿成静在胡凳上沉思着将盏中茶水呷完。双手搓了搓满是疲色地脸后起身到了李诚忠地帐幕。
一册棋谱、一方棋星星点点地黑白子散落其上。李诚忠一如前些日子般闭帐幽居打谱自娱。他地这份安闲与唐成地快步而来实是形成了鲜明地反差。
见唐成进来。李诚忠并不曾起身。唐成对此也不在意。自寻了地方坐下。“王爷。我想再听听多莫部地情况。如今地四族长中可有适合接任多莫高地人选?”。
闻听此问。李诚忠正拈着一枚黑子地手猛然一抖。恰在这时却见唐成抚额笑道:“近来真是忙昏了头。竟把这么重要地事情给忘了。王爷。本官上次申报你地事情后鸿胪寺已经正式行文批复了酌情择日进京。宅第及品秩俸禄俱遵蕃王成例。恭喜王爷就此得入帝都”。口中笑说着。唐成指了指李诚忠面前地棋。“破解此局地王积薪现已定居长安。王爷酷爱此道。如今终有机会与此人对坐手谈。岂非人生大快意事!”。
刚刚还微微抖颤地手停住了。面对唐成地这番笑谈。李诚忠不仅毫无半点笑意。整个人就如同被人抽空了般瞬间委顿地没了一点精气神儿。这番突然显现出地苍老与委顿与帐幕投注在他身上地暗影恰是相得益彰。
见他如此唐成亦不曾说话,只是静静的默然而坐。
“此去长安做个等死的闲散王爷,长日寂寂无可消磨,这黑白子便是想不喜欢也不行了”,良久之后李诚忠开口说出的这句话实在是五味杂陈,说话之间手中拈着的那枚棋子终于落到了上,出“叮”的一声脆响,他头也没抬的问道:“不知唐司马口中的合适指的是什么”。
“听话,好控制!”,唐成的回答短促而直接。
“我懂了,懂了!”,李诚忠喃喃一句后吐出了一个名字,“多莫奇!”,说完这三个字后,他手中又拈起了一枚棋子,神情间再无半点要说话的意思,从刚才听说要进京的消息后自始至终他也不曾抬头看过唐成一眼。
唐成微笑起身,“此后说不得还有借重王爷处,王爷且安心在此宽住便是,待此间事了后径往天下繁华的长安,岂不比呆在这草原强?”,言罢
不等李诚忠回话便已迈步出帐而去。
出帐之后唐成低声向外间看守的天成军军士肃容吩咐道:“把他给我盯紧了,万不容他见生客传消息,舍此之外吃穿用度上倒尽可顺着他的意思”。
“是”,军士凛然而答后,唐成转身回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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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帐幕的图也嗣刚一掀开门帘就见到了正站在书案前的图也卓。
“父亲!”。
图也卓将书案那一叠厚厚的文报拨弄完后抬起了头,“每天要处理这么多事情,且还都琐碎累着了吧?”。
图也卓在龙门奚中享有高的威望,与此相对的是他那经年不变的沉肃表情,很久以来这是图也嗣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父亲不加掩饰的亲情流露以图也卓的话虽平常,图也嗣心中却是情绪涌动,“父亲!”。
“坐下说话”,图卓当先坐下之后拍了拍身边的胡凳儿子也坐下后这才继续道:“不过忙了也好,而今你越是忙,就说明唐成没对你藏着掖着”。
“父亲说的是”,说到唐成,图也嗣脸油然多了一份郑重,“也是到此之后儿子才知道以前的想法竟是全错了亲看儿子这边事多,唐成操心之事却比儿子更多便是别的都不说,单论勤奋一条他已是人所难及言成功绝无幸至,唐成实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听着图也嗣的话图也脸上再次露出了少见的笑容,“你来此也有些时候了,可看出些什么?”。
这算不算考校?这个想法在:也嗣心中一闪即逝,“唐成此人甚是复杂,该狠的时候狠的果断,该软的时候也软的下去,然则儿子印象最深的却是他对机会的把握,这些日子以来饶乐风云变幻,唐成虽偏居此地但对每一个机会都不曾疏漏,抓住小机会后再居中展布,小机会就变成了大口子,一步步扎紧桩根钻进去,如今居然就有了参与饶乐大局的实力及影响力,再想想他初至饶乐时的窘迫,这份以力使巧、逢机便入的手段实是惊人。跟他这一比,此前那些任饶乐司马还真是泥塑土偶了”。
“这话有些识见”,听儿子说完后,图卓带着淡淡的笑容摇了摇头,“但还没见着根底”。
若是换在两年前,图也嗣即便是从父亲口中听得这话也必定是不服的,但一年多的游历及在唐成身边待了这么些时候后,昔日那份自傲已是磨砺干净,“请父亲指点”。
“你说唐成善于把握机会不假,但他把握住的这些机会又有哪一个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苍天无情,是绝不肯将偌多机会给了一个人的。唐成最大的本事还在善于借力成势,随后因势化机上,你看到的那些个机会其实多是他自己营造出来的,而其对每一个机会的把握又会蓄少为多形成新的势,由此循环往复直至其力日强,最终以小搏大操控全局”。
父子俩难得有这样深谈的机会,见自己这番话太过笼统图也嗣一时之间没能想的通透,图也卓遂细为解释道:“不说饶乐,你好生想想当日的龙门。唐成甫抵龙门时又有什么?他打开局面的第一步就是依靠手中的土地为筹码借得天成军之力,此后凭着天成军这份借力硬压我龙门奚,进而将本族亦融入其借力之中,携此两端其势已是由小蓄大,这才有机会取牛祖德而代之,并引得九胡举族来投,而这后两条的实现又进一步增强其势,其**机会的能力也就越强,最终这么个赤手空拳而来的官儿竟牢牢掌控了龙门全局。便是今天在这饶乐地方,你看到他把握住的机会多,却不知这些机会的取得全是仰仗此前在龙门积攒起的实力”。
说到这里,图也卓幽幽一叹,“挟龙门以搏饶乐,抛开眼前这些纷繁乱象,唐成的手段其实并不新鲜,不过又是一次蓄少为多,以小搏大的**罢了,可惜饶乐五部被一个王位迷了眼,最终……”,话不曾说完,终被图也卓的又一声叹息掩过。
图也嗣不明白图也卓何以突然之间兴这苍凉之叹,“父亲……?”。
“我龙门奚虽早已内附,但毕竟仍是奚族一脉!”。
“那……父亲的意思是……”,图也嗣心中猛然一跳,“要不要……”。
“晚了,太晚了!如今饶乐大势已成,索及沙利两部利益熏心,既不想停手,相互牵制之下也停不了手,这南方三部为求自保亦是纷纷求告于唐成门下,大势至此我等已做不了什么了,若是因此招了他的忌反倒不值,唐成此人行事知进退,守规矩,却也最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一旦把他得罪的很了实是遗患无穷”,幽幽一笑之间图也卓伸手过来轻轻的拍了拍图也嗣的肩膀,“我真的是老了,竟生出这般多愁的心绪来。其实眼前饶乐大势的展对我龙门奚亦有好处,仅是凭着这点,咱们也断没有坏唐成之事的道理”。
“是”,不知怎的,听到不用和唐成站在对立面后,图也嗣竟觉得全身猛然一阵轻松。
“好生想想我刚才跟你说的那番话,龙门奚人少地狭,用好每一分力量的同时益要善于借力成势,只要能真正学会这一点,也不枉我谴你来此一遭”,再次伸手拍了拍图也嗣的肩膀后,图也卓站起身来,“我去见他了,你的事情多就忙着吧,唐人有言:‘不积)步,无以至千里’,你而今所作的事情虽然琐碎却正应了这句话”。
说完,图也卓也不等图也嗣再说什么,转身出帐而去。
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后,站起身来的图也卓开始精神抖擞的忙碌起唐成交办之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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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终于还是结了,这感觉还真应了一句老话痛并快乐着。
二百八十二章 意外之喜
小立岁末婚期之后不过十多日。家母即因高血压引起脑梗崇卢入院急救,当晚便转入七攫住院。母亲虽抱病多年,咕年更曾一度中风,然细思此次发病缘由泰半是因为操劳我之婚事以至累倒。卓后方知早在婚期之前的近两同时光里。家母便已无一夜安眠。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至爱无言,实非笔墨可以抒写万一!
昔孔子见贤士皋鱼悲哭于道旁,就前问之,皋鱼遂言人生三失,其三亦最重者便为“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虽庸碌不及前贤万一,然皋鱼之悲亦我之所惧?
医院中陪侍床榻,每见间歇小睡中的母亲容颜憔悴,华发日生,心中愧疚日盛一日,细数自上大学以来之行径,家中总是来去匆匆,数年时光中竟无一次与母亲长谈之记忆。回忆至此,心中百般滋味翻涌,鼻酸眼热处的心情难与言说。幸天道昭彰,福佑善人。家母虽高
压仍有起伏,却终脱大难。经此一事,与我实有腥瑚灌顶之感,此生再不慕富贵荣华,于平淡生活中的每一次日出日落之际若能做到“朝出与亲辞,暮还在亲侧”则生而无恨矣!
本书之更新迁延至今。实非我之所愿,诸君雅达,愿能谅之!
小”,
偏索部与沙利部分作东西两路饿狼般南下攻掠,一东南一西南较着劲儿的兵锋如火,正当其冲的图多部及措平部虽然已动员整全部落奋力抵抗,但一则南方三部的战力本就不敌北方两部一按北方两部的说法就是这三族早被南边儿来的唐风吹??骨头;加之战意气势上又输了不止一筹,更要命的是军器上也不凑手,这三造里加一起就使得战场形势成了典型的一边倒。
发生在饶乐草原东西两个方向的这两场战事一股脑搅进去了四个部落,唯一暂时避过战火的多莫部也因前些日子大都督府外的战事实力大损,此时非但无力参与其中,甚至上上下下满心里都是忐忑,现如今的情势就算是傻子都
看的出来。一等周边的战事结束之后,下一个挨刀的就该轮到多莫部了,这个结局似乎已经注定,唯一的区别就先拎刀冲过来的究竟是偏索还是沙利部罢了。
自太宗朝上表称臣以来平安了几十年的饶乐此时已是战火满天,血流遍地,喊杀声,嘶嚎声夜以继日,草原上伴随着浓浓血腥气搅荡起??裸杀戮的**与绝望的哀鸣,除此之外还有忐忑不安的惶恐。
总而言之,古老的饶乐草原因也没有了往日天高气爽,绿草茵茵,白羊如云的平静。浮动起的全都是血腥与杀戮。
尽管所处的这片草原已经是杀人盈野,但在这场杀戮中起着极重要推手作用的唐成此时却是一脸欢喜的看着前方走来的四人。
天成军都尉贾子兴的来访还算不得什么,毕竟他就领着四千把快刀守在唐成身后,说起来两人之间不过就是一道浮桥之隔。真正让唐成高兴地是走在贾子兴身后半步的张相文及七织两人,至于跟在七织身后的小安禄山,实在是阿猫阿狗
之类可有可无的。
自打他交卸了龙门县令的职司进入草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着张相文及七织。
“贾都尉,什么风竟把你吹到我这小庙来了?不过你这一来,对岸的军士们倒是能好好松泛松泛了”熟不拘礼,唐成面时当先走来的贾子兴,略一拱手后笑着招呼道。
因这段时间饶乐草原上打的热闹,贾子兴虽早就明言除非奉有幽州大都督府的军令。否则天成军绝不会参与战事,但未雨绸缪,他这老行伍最近一段时间也没闲着,每天都在变着法儿的操练手下四千军士,日日练量之大使得四千边军苦不堪言,唐成调笑的话正是依此而来。
闻言,贾子兴深深的看了唐成一眼后哈哈一笑道:“唐司马根底深厚直达长安,贵人有命。某就是想不来也不成啊”
贾子兴这句话可谓是意味深长,长安!唐成一听到这两个字顿时就想到了李隆基及张亮,他们又有什么举动了?
尽管心思翻涌,但这露天地里实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唐成回看了贾子兴一眼后没再细问,面带笑容到了张相文面前。
将张相下下打量了一遍,唐成重重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后才笑着开言道:“不错,看着比以前沉稳多了,不过你一县之尊不好好在龙门呆着跑我这儿来作甚,地方官擅离辖境可是重罪,吏部隔得远就不说,仔细妁州府衙知道后收拾你”
说来也怪,跟着贾子兴走来时还是一派沉稳的张相文到了唐成面前后就又没了正形儿,吃了重重的一巴掌龇牙咧嘴的舰脸笑道:“还是托大哥当日留下的福萌,妁州府衙压根儿就不管龙门县的细务,若不是这段时间因着饶乐的战事县里有些人心浮动,我早就溜过来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龙门县百姓为此事人心躁动的事情唐成也知道,当初九姓胡的阿史德支为这还专门跑过来一趟,此时又听张相文这么说,他也有些不放心的跟着问了一句,“如今民心如何?”
“安稳了”张相文长出一口气后嘻嘻笑道:“一来是饶乐开打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着一个奚人过界河,龙门县倒比往常草原遇到灾荒年景时还太平,竟是连小股劫掠的都没有;二来嘛是往来商贾将大哥坐镇界河,誓保龙门安危之事宣扬的人尽皆知。大哥你在龙门县的声望可谓是如日中天,一听到这个,又没见着奚人过河,人心慢慢的就自然安定下来了。这些日子我可是听手下好几个下去办差的衙役都说过,如今县里好多人家都供着大哥的长生牌位,指着你保一方平安”
坐镇界河,誓保龙门安危这是当日为安抚忧心仲仲而来的阿史德支时说的原话,没想到此人背过身就将借着往来行商将之四处传扬,唐成闻听此言略一思忖之后就明白了阿史德支的意思,这个九卜明是在拿他的话堵他的脚。合着这个胡人当着自己面明…”口些放心话都是假的。心底里还是怕他跑了,所以存心挟裹着满龙门县百姓的悠悠众口把自己钉死在界河边儿上。
当日的大话已经传的尽人皆知,只要是要点脸面的谁能食言而肥的甩手就走?
难怪北地性格直爽粗豪的胡人看不得九姓胡,将其以??视之,这些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着实不少。
想明白之后唐成也没就此深说,“好小子,一段时间没见你这马屁功夫倒是精熟无比了,不过你这话该对??州赵刺史说才对,管着你考功的可是他,跟我说没用”唐成又将笑嘻嘻的张相文拍了一巴掌后,转到了七织面前。
草原上风大天冷,吹得七织脸上红扑扑的,她本就艳媚天成,如此一来愈发增添了丽色,引来帐幕周围那些当值军士偷偷张望不已。
自从当日离了龙门县后,唐成就再没近过女色,本就是憋的狠了,此时再一见七织如此艳美,顿时就觉得身上起了一团火,心里也跟长了草似的鼓鼓挠挠涌起的都是**,无奈众人面前又不好表露,只能强压下来故作平静道:“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来了?”嘴里说着,他已顺手将七织肩上围着的狐皮大氅紧了紧,拇指无意中戈1过七织颈子上细腻嫩滑的肌肤时。身上的火腾的一下烧的更旺了。
七织本出身于扬州烟花第一的??楼,虽说是个清绾身子,但耳濡目染之下对男女之事也是再敏感不过的,饶是唐成压抑着心思却也没瞒过她。
时间脸上的红又深了几分,却不知究竟是风吹的,还是情动后给熏蒸的,只是她的眼里莫名的就迷蒙起来,其天生的艳媚在一刻发散到了极致。只让左近本是偷看的军士们连头都忘了回。
这小妖精实在是迷死人不赔命!面对着这般的七织就连唐成现在也不敢多看,免的久不沾女色之下万一显露出什么来惹的贾子兴与张相文笑话,那可就丢人了,“安禄山,你怎么也来了?这些日子没见,你的健舞学的如何了?”
“师傅要来饶乐,正好小人懂这奚人言语,就跟着过来了”安禄山向唐成恭敬一礼后昂扬道:“随师傅习舞数月小人虽然愚笨,也不敢辜负师父一片教导苦心,大人若是有暇,小人愿为舞助兴”虽然话说的谦逊,但其言语中的自信却是掩都掩不住。
安禄山毕竟还是就是安禄山!“看,即便再没闲暇,你这胡旋舞本官总是要看的”这一刻唐成笑的实在是惬意无比,原本的历史里,宠冠一朝。身兼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除了到长安向玄宗及杨贵妃邀宠时会主动跳起擅长的胡旋舞之外,满天下还有谁能得他歌舞助兴。
哈哈笑完之后。唐成转身向贾子兴卑手一引道:“草原风大,咱们进帐叙话,都尉大人请!”
进帐之后坐定又寒暄了几句,唐成见贾子兴几度向他施眼色,遂就命郑;领着张相文及七织、安禄山去别帐梳洗,一时间这座炭火正燃,暖意融融的帐幕里就只剩了两人。
目睹帐门重新放下后,唐成放下手中的茶盏轻笑道:“贾都尉素来豪爽。怎么今天蛇蛇蝎蝎的”
唐成上任龙门县令以来两人合作发财早就处的熟了,闻言,贾子兴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你招来的!不过能得京里这位如此相待,老哥我这回可是真服了你”嘴里说着,他已从贴身处
掏出一封信笺递了过来。
李隆基的亲笔信!方一接过信笺,唐成立时就认出信笺封套上的字正走出自李隆基手迹,等取出信先一看末尾,落款果不其然是“东宫主人”四字。回过头将这封写给贾子兴的信细细看完,李隆基说的话虽然不少,但意思倒也简单,就是让贾子兴在饶乐局势纷杂之时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唐成的性命,只要能完成此一任务即便是违了幽州都督府军令东宫也会出手”这封信里虽然话说的有些模糊,但无论利诱还是威胁却都清清楚楚,任谁看了这封信都能实实在在感受到“东宫主人”对他唐成安危的在意。
“老弟,你这根子可藏的着实不浅哪”待唐成看完书信后,小、口呻着茶水的贾子兴用发热的声调道:“若不是因为你。老哥我这小小的边军都尉能入的了太子的眼?更别说这亲笔手书了。方今朝廷中的形势你比老哥清楚。东宫能在这时候给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厮杀汉写下这般落款的信来。实是担着些风险的。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了老弟你在太子心中的地位,难的。着实难得!”
唐成自然明白贾子兴的意思,此时正是李隆基与太平公主在朝堂里争斗激烈的时候。而东宫与贾子兴又素无接触1这封信无论怎么看都是冒失之举。若是贾子兴另有想法这封信又落在太平公主手里的话,不大不小就是一个让人攻击的把柄,客观分析李隆基的身份与处境,这不能不记昏招儿。
但若非如此也就看不出信中的真心意。
这样的信件自然不会走驿递或者是急脚递,必然是要派信得过的下人亲自送来才放心,算算张亮回京的时间,再算算从长安送信到此的时间,显然这封信是李隆基在张亮回京不久后便送出的。
不管李隆基走出于什么目的而写下的这封信,就冲这封信及落款处毫无掩饰的“东宫主人”四字,就多少缓解了唐成心底对其过河拆桥的一些怨恨与失望。
“有劳殿下惦记了”唐成递还书信时微微一笑道:“既然贾都尉能把这封信给我看,想必心里已经有了准主意”
贾子兴眼见唐成看完信后还能如此从容,忍不住叹了一声自愧不如。这可是当朝太子的亲笔手书,他昨天接到时都激动的一夜辗转难以安眠。而眼前的唐成可是实实在在的当事人。若是换了一个人亲眼见到太子如此心意,就算不感恩流涕也多少会有些激动难抑的表现,有几个能像他这样行若无事?期不惊,是为君前坏只是听说,眼下可是实打实糜引1
贾子兴从唐成脸上收回目光,接过信笺将其于贴肉处小心收好后,端起茶盏粗声笑道:“太子钧命,我这厮杀汉有几个胆子不从?再说,老弟你可是我的财神爷,就没有殿下这封信,我也不能坐视你有危险而不救。”
贾子兴这话真真假假做不得准,毕竟当初仅走出兵界河都花费了偌大的心思,要不是唐成直接以龙门大市场的分红做威胁,这老兵油子还不肯动,现在的话倒是说的脆生了。
以唐成如今的官场历练自然不会翻这老账,听过之后也真真假假的拱手一礼,“谢过老哥关照了。”谢过之后,他紧跟着又问了一句,“
怎么样,都尉大人可还坚持边军绝不进入饶乐草原的主张?。”
贾子兴闻问没急着回答,就在座中沉吟起来,其间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他闲着的那只左手几度在无意之中抚上了右??处,而那里贴身放着的正是李隆基的那份手书。
看到贾子兴这无意之中的动作,虽然他还没给出明确的答复,唐成已端起茶盏浅笑着叩了一口。
此事成了!
以贾子兴的身份而言,若没有特殊机缘的话这一辈子也别想跟东宫太子搭上半点关系。而这种关系对于一个吃朝廷饭的官身人来说到底有多大作用不言而喻。现在的问题是贾子兴要想牢固住这层关系,并在将来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官场升迁,就不能不考虑他唐成的想法。
毕竟自己才是将其与东宫连接起来的枢纽。而李隆基对自己的看重也是他实实在在感受过的。
贾子兴已经年过四十了,未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富贵险中求,这对贾子兴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赌博,风险与收益都无比巨大的赌博,而其无意识中的动作其实已经透露了他下注的结果。
堪堪等唐成将盏中的残茶吃尽,贾子兴也已做出了决断,竖起食指的他一脸的郑重,“一次机会,唐司马若想动用天成军入饶乐草原参战的话就只有一次机会,且可供调动运用的时间最长不会超过十日,这次机会用还是不用。该怎么用,用在什么地方可得想清楚了””
“好””唐成展眉击掌赞道:“杀伐决断,贾都尉好气魄”。
闻言,贾子兴却没有半点被人夸赞的高兴,“老弟你就不要再撺掇死人上吊了,天成军一旦跨过界河进入饶乐草原,某这违令擅动刀兵的罪过可就算坐实了。这等罔顾军律的事情是什么罪名儿我不说你也知道。还望老弟给京里这位去信时多帮我说说好话,没的使我落个没下场的结局”说话之间,贾子兴再次伸手拍了拍??前藏着的那份信笺。
“咱们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唐成做事的章程老哥你也该知道。”难得贾子兴因着李隆基的来信终于吐了口,唐成就容不得他再退回去,端着茶既亲自为其续茶时和声鼓劲儿道:“都尉大人但放宽心,一来这八千天成军我未必就真会用得上,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再则某还有几分自信能在太子面前说的上话,当今太子乃是被先神龙天后亲口赞誉为“吾家千里驹,的人物,素不轻易许人,但一旦真应下什么也没有言而无信的先例;这第三嘛,虽然现今幽州张大都督远离朝堂争斗。但东宫在大都督府也未必无人。”贾子兴猛然抬起头来。
见状,唐成伸手虚指了指帐外浅浅一笑,“老哥敢是忘了那一百骑兵及黄桦木弩的事情?。”
贾子兴的眼神更亮了,黄桦木弩乃军中重器,素来看管的甚紧,平常每一具弩弓的进出都要严格记录造册,更别说出借地方了。但上次唐成将要往饶乐草原时,大都督府却反常的行来公文。不仅借予其一百具弩弓,甚至还有多达两队百人的精锐骑兵。当时贾子兴都诧异唐成一个小小的县
令何来如此大的本事竟然能把手伸到大都督府,现在看来根底却是在这里了。
想明白这些之后,贾子兴虽没有完全放心,但脸上的忐忑却是消失了不少,唐成的鼓劲也收到了预期效果。
贾子兴在事情说完后就没再多做停留,唐成将其送出帐幕后再次隔着界河眺望对面的联营军帐时,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意外之喜啊。李隆基一封书信使得他手中多了八千可用之军,有了这八千把军刀,唐成自觉对饶乐的介入更增了几分底气。八千人虽然不算多,但唐成更看重的其实本就不是他们的战力,而是天成军身上的“大唐正规边军”身份,以及这个身份所代表的唐朝廷的态度。
虽然这个态度对于他而言是假的,但对于草原上的人来说呢?当八千把明晃晃的军刀在眼前出现时,又有谁还敢再死抱着唐朝廷不会插手饶乐事物的想法?介时这八千人就会被无限放大,要知道大唐最精锐的边军可是多达二十余万的。
四两拨千千。以小力搏大势,随后再因势化机,数年的官场历练下来。唐成最喜欢也擅长的就是这个手法,早在最开始想到要打这八千天成军主意的时候。唐成就没把他们仅仅简单的当做军事上的一群厮杀汉来用,讹诈也好,威慑也好,他对这八千天成军的使用始终是着眼于政治的。
对于手中掌握的任何资源皆能以政治眼光及手法去**,以期获得最大的收益。经过数年唐朝公务员生涯的历练之后,唐成对于仕宦之路的认识及适应已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走向成熟。
目睹贾子兴带着护兵过了界河浮桥之后,唐成这才转回自己的皮帐命人将张相文叫了过来。
“上些酒来。”天寒地冻的北地实在不宜茶,唐成对郑三吩咐完,向张相文一指身边的胡凳道:“坐,你我两人也无需那些寒暄的客套,说吧。这次过来找我什么事?。”
二百八十三章 长安!我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相文在唐成面前再随意不讨。他将纹座皮帐四下都瞅怖乃儿后坐下了身子撇着嘴道:“这些奚蛮子虽在别的吃穿住用上跟咱唐人没法比,但要说摆弄帐篷着实是好手,本还担心大哥天寒的冻的守在草原上住着难受,现下看看除了闷气些之外其它的倒还不错,如此以来,我这回去后在妓子面前就好回话了”。
唐成与留在龙门的郑凌意及??州怀戎城内的父母都固定着书信往来,是以对郑凌意的情况并不生疏,按其原本的想法是等正事谈完再顺便问问,此时听张相文主动先提到,遂也顺势问道:“你嫂子每次给我来信时都是报喜不报忧,现在到是正好问问你小她在龙门究竟如何?。”
唐成的问话出口之后这才想起来自己每次给郑凌意去信时何尝不也是报喜不报忧,素来都是只捡好话说,至于危险辛苦什么的可是半点没提。单就这一点上来说夫妻两人还真是心有戚戚。
“嫂子真是个好嫂子,这段时间我承她的大情了,城外东谷里两万多唐人百姓要盖房要搬迁,这得多琐碎多耗心神,若没嫂子在那边支掌着料理的井井有条。我这网接手县务的就是手忙脚乱也照应不过来,要说累是真累,但瞅着嫂子的气色倒不算差,精气神儿也足”张相文说到郑凌意时脸上恢复了正色,字字句句确乎走出自真心,“大哥就是大哥,找来的妓子都不同凡响,别看嫂子是个。女人家小要论现如今在东谷百姓中的威信,我是拍马都赶不上的”。
“汉乐府里的《木兰诗》你也是学过的,谁说女子就一定不如男。”唐成斜靠着身边的小几坐的更舒服些后笑着道:“只要她精神好,累就累些,若是强拘着不让干事,她就是人歇着也难受
“嘿,大哥这话怎么跟姓子前些天跟我说的一模一样”张相文又没了正形儿,嘿嘿笑着,“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意在流水,大哥跟嫂子还真是高山流水。知音同心”。
看到张相文这样子,唐成不由得又想起邸溪县中两人刊认识时的样子,那时候这家伙就是个没
正形儿的惫赖,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依旧还是如此。
唐成想起这些,再看看没心没肺笑的正贼的张相文,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暖意来,物是人非!数年以来随着他身份的变化,身边人面对自己时或多或少都跟着有了变化,即便是关系亲近如唐栓都免不了,说来说去身边没变的似乎就只有这个二弟。
这个张相文。实在是值得一辈子深交的知己呀!
心中这般想着。唐成抬起手摆了摆笑骂道:“你嫂子也不在这,拍马屁的话就不要再扯了,说正事吧,嗯,你这次为什么过来。”
扯淡的话说完。张相文哈哈一笑后脸上遂也恢复了正色,“我这次来是当信使的
“信使?。”这回答可真够意外的,唐成的身子往前倾了倾,“谁?
“长安东宫的张亮,张明之大人”张相文起身给唐成续了一遍酒,
“张大人写信的时候想是不知道大哥究竟在饶乐何处,是以就传到了我这儿代转,一并给弟弟也来了一封”。
张亮!听到这个唐成还真有些纳闷,好嘛,要说没动静儿就一点动静没有,不想了的时候吧,却又接二连三的来。网网才看完太子给贾子兴的信,转眼张亮就又蹦出来了。不过既然有张亮操心着这边的事情,天成军尽可以一并料理,李隆基怎么又会亲自出手?
端起酒筋抿了一口,唐成略一思忖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张亮虽然是太子心腹,但现如今的职品却算不得高,若是以他的名义给贾子兴写信,怕是不仅收不到预期效果,反而会弄巧成拙。
“他说的什么事?。”
“密封着的。这还得大哥自己看。”张相文说着从贴身处掏出一封信笺来
唐成接过信笺后却没就看,随手将之放在身边的小几上后向张相文问道:“你说他给你的也有信?上面说的什
么?。”
张亮将筋中温酒一饮而尽后,也没用手巾把子。就手抹了抹嘴角的酒水,“三页纸说的就是一条,让我这龙门县令务必竭尽所能保住大哥及家人的安危。说是只要能完成这个任务小即便是龙门县让奚人烧个干净也不碍我前程”。吟?当日张相文前往长安考法科的事情唐成就是找张亮居中帮得忙,对他与张相文之间的关系张亮是再清楚不过的,他这封明面上写给二弟的信怎么看都有项庄舞剑的意思,但饶是如此,唐成心里还是又觉愕好受了几分。
毕竟这些上没人在劳心劳力之后还想被人当了弃子。
“他倒是大方的很””唐城嘴里嘀咕着拆开了张亮的信笺。
张明之这封信的前半部分都是在解释他被任官饶乐司马的背景,以及太子李隆基在这件事情上所受的掣肘与无奈小至此唐成方才明白吏部这次调职的细故。不过明白是明白,他现在对这事到也没了多少心思,反正人都已经来了,最危险最艰难的时候也已经过去,现在再
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
直到看到信笺的后半部分时唐成才徒然来了精神,这里说到的是朝局变化,而挑动这一变化的正是由他出谋划1策说服李隆基后给弄回长安的孔佳等人。
当今天子,也即前安国相王李旦与其兄长李显及父亲高宗李治一样,虽因性格懦弱实在干不好皇帝的差事,但人本身却还算不错,这一点尤其表现在对旧情的顾念上。数年的流放之后孔佳等人虽与李旦已是君臣分际,但他们其实早就是老相识,尤其是孔珐,早年还曾做过李旦的伴读,而其家门内的叔父更与李旦有师徒之份。
李旦对孔挂等人为什么会被流放自然是明白,眼瞅着三两年功夫不见,这位名动士林的老臣已是华发满生,比之流放出京前老了十岁不止,李旦心中也是喘嘘不已。即便别人还不好说,但他对孔佳的学识,声望,能力以及对朝廷的忠心却是清清楚楚。
这样的士林领袖、孔圣血裔会起造反的心思?对此李旦是不会相信的,在孔佳心里只
怕是把家声看的比官位更重要吧,这样的人你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反,归根结底不过是受了前废太子的连累罢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李旦在接见孔洼等远流回京的臣子时可谓是温言备至,此后发还宅邸及授官自是题中应有之意,且是在这件事情上皇帝表现出难得的5心”毅然驳回政事堂将孔挂安胃到礼部的想法。钦定其接甩,忧而网小刚出缺的御史中承之职。
长安各部寺监中,总掌言官的御史台地位无需多说,正因为其地位太过重要,所以政事堂才会极力反对,当此之时,政事堂中七位宰相有五个都走出自太平公主之门,此事背后的操手已是不言自明。
据说在太平公主听闻孔佳接任御史台已成定局后,在府中将一具素来喜欢的波斯琉璃樽摔了个粉碎,隐约的言语里甚至将前任御史中承下世的老娘都给骂进去了,老东西早不死晚不死,怎么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
事实证明太平公主的愤怒的确算得是有先见之明
,孔佳上任御史中承后第一道奏章弹劾的就是镇国太平公主干政小老先生在奏折里先是引经据典的来了一番天阳地阴,乾男坤女的理论。随后又一一列举前两朝神龙天后及韦庶人以女子之身干政带来的危害后,顺理成章的得出了“雌鸡司晨,不祥于天”的结论,奏章之末更是直接明言太平公主应该离朝政远些。
孔洼身为御史中承有专奏之权,政事堂别说是压下这本奏章,甚至在此之前看都没看到过,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当前的朝局下,在太平公主权势熏天的背景下,孔老夫子的这道奏章实实在在有石破天惊的效果。虽然皇帝李旦将这本奏折留中不发,但其火爆的内容却跟长了翅膀一样迅即传遍皇城,进而传遍长安,皇城各部寺监的大小官儿们被震的晕晕乎乎,噤若寒蝉的同时,长安士林也跟打了鸡血一样纷纷热议起这道奏章来。
其实孔佳奏章中所说的本就是很多人想过的事情,只不过在此之前敢如此大庭广众把话挑出来的人不多,即便是有也因为官位卑小难达天听。整不出大的影响。及至孔佳愤然而起,凭借他的官位及声望,这个被太平公主极力压制的话题瞬时之间就被
翻到了太阳底下任人评说。
评说的越多,太平公主弄权的根基就越弱,毕竟千百年来的政治传统里容不得女子掺和国家大事,即便强如武则天经过几十年的布置掌握了政权,最终还是在年老生病失去对朝政的控制力时遭遇了宫变,更不提先朝韦后作乱的事情不过就发生在年余之前。对此太平公主也是心知肚明,是以她一边在控制朝政的同时尽力笼络士林,另一手则是尽量把这个话题给压下去淡化处理,希望最终能做到母亲那一步。
应当说在此之前太平公主的运作还是很成功的,可惜孔佳的出现将她多年的运作之功毁于一旦,就在其与李隆基争权达到紧要关头时,随着这一道奏章,她此前极力掩饰而又根本无可补救的弱点就此毫无遮掩的彰显人前。
这道撕破窗户纸的奏章对于太平公主的打击犀利而深远。而此前表面上看来平静的朝局也因为这道奏章被弄的波祸云诡起来。
此前因为李隆基根基太浅,是以在与太平公主的朝争中只
能占据守势。但随着这道不受控制的奏章,太子殿下的声望一时暴涨数舟,但跟太平公主一样的是,李隆基对孔佳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儿同样也没心理准备。
惊喜的余韵还没散尽,东宫一脉就油然感觉到了恐惧,恐惧于若是朝局变化的太烈会刺激起太平公主铤而走险。
唐成明白对于李隆基来说,他是希望当前的朝局稳定的,虽然在争斗中处于弱势,但这是因为他窜起的时间太短的缘故,他需要时间来发展巩固自己的势力,而随着每一天时间的过去,他的力量都会有所增长。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太平公主被逼太甚而不顾一切的用暴力方式破局,对于李隆基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
按照历史原本的进程,太平公主就是在李旦禅位,李隆基登基之后发起的宫变,而羽翼渐丰的李隆基也没花费太多的心思就顺利将宫变平定。进而顺利接收全部政权手创出开元极盛之世。世间的事物总是紧密联系着的。孔佳的出现是一个变数,原本的历史中不存在的,被唐成这个穿越者用翅膀扇起的变数,而对于这个,双刃剑
般的变数,不仅太平公主害怕,李隆基也同样害怕。
李隆基极力想将孔莲这个变数控制在手中,但等他真这么做的时候才徒然发现这近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圣人后裔的孔洼典型就是那种特殊材料做成的人,只要他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就会奋力去做,其言行举止服从的是“圣人教诲”而不是权势,对于这种特殊材料的人而言。惯常好用的笼络,威压都手段全然都是白给。
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此之为大丈夫!孔佳面对太平公主时如此,对李隆基时也同样如此。
无可奈何之下,害怕朝堂被引爆破局的东宫想到了唐成,毕竟孔,佳此番能顺利回京是他居中谋划的结果,而孔老夫子在人前也从未掩饰过他对小小龙门县令唐成的赞誉,按照唐朝的官场规矩,五品官员以上有向朝廷察举贤才的权利,孔老大人出任御史中承后第二本奏章就是专折举荐唐成。
这本奏章里备叙了唐成赴任前后龙门县的种种变化,对其治
政之才给予了充分肯定,奏章末尾更强烈建议朝廷当知人善用,调唐成回长安户部供职。
唐成由龙门县调任饶乐司马乃走出自圣意,孔佳的这道奏章自然又被留中。但李隆基却从这道奏章里看出了孔佳对唐成的欣赏,张明之更是生出一个想法来:兴许唐成能帮着劝劝油盐不进的老头子?
此外,张亮这封信中另外说到的意思就是让唐城做好心理准备,有孔佳这道奏章打底,东宫再趁机发力,没准儿能找着机会把他从饶乐捞出来也说不定。
见一边坐着的张相文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小唐成看完后随手将信递了给他,随后顾自陷入了沉思。
孔佳回京是他居中**的结果,这在原本的历史中也是不曾发生的。若是按照历史的固有路线,前朝废太子平反可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自然也不会有这些逐臣回京的事情发生小所以饶是唐成身为知道历史大事的穿越者,也从没想到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初他一力想把孔洼等人弄回长安,私心的想法是为自己在朝堂中埋下一支可为奥援的力量,从孔佳的荐举折子来看这个目的算是达到了。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然能在甫回朝堂之初就搅起如此大的风浪。
这一翅膀扇的风旧二小啊!唐成颇有此得煮的笑,能给太平公辛和李隆基缪尔??此大的麻烦。他心中因调任饶乐司马而起的怨气又发泄出不少。
边的张相文看完信后,嘿的笑出声来,“孔老爷子就是孔老爷子,老而弥坚。他能专折荐举大哥,也不枉当日在龙门县时咱们的一番小、心伺候了”
“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君子之仕小取其义也,不管怎么说,这老爷子是真君子”唐成说完这句后复又一声叹息道:“可惜呀,君子在朝堂上总是站不稳当。孔老爷子这御史中承怕是干不了几天喽”
“大哥此言何意”张相文抖着手丰的信笺,“张大人这不是想让大哥帮着劝说嘛”
“能生出这样的主意,张明之要不是知人不明,就是病急乱投医的侥幸试试。若是任人一劝就改了主意,那还是孔佳?”唐成摇着头轻笑道:“再者他这个。要求根本就是无用,从长安到此地,一来一回的信使往还得多长时间?即便我真给老爷子写了劝说的信,先不说劝说无用,即便是有用,等到京的时候孔老爷子也早就换了职司”张相文实在不明白大哥怎么就这么肯定孔佳一定会丢了御史中承的官职,遂紧跟着问出声来。
透过纷繁的现象看本质,几年的官场磨砺下来,唐成对政治事件的观察力早已非吴下阿蒙,回答中自然而然的有了沉稳的自信,“这还不简单。如今长安朝堂中真正管事的其实就是三个人,陛下是一个,太平公主与太子殿下是另两个”老爷子这么一闹,难受的不仅是太平公主与太子殿下,只怕就连陛下现在也后悔不该把他安置在御史中承的位子上。既然让这三位都觉得难受了,你说孔老爷子在御史中承的位子上还能坐的住?所以我这劝说的信不能写,就是写了也是白写”
唐成在孔佳等人身上所花的心思张相文也明白,一
听这话可就急了。“那孔老爷子
“放心吧,御史中承的位子虽然保不住了,但孔老爷子还不至于被赶出朝堂”坐的太久的唐成站起身来边在皮帐里缓步活动手脚,边侃侃而言的分析道:“他是流放还京,如今虽说惹了陛下不高兴,却也没有将官职一削到底的说法儿,就算陛下真有这心思,也缺少理由,毕竟他那道奏章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无故谪贬大臣,既难以服众,当今这位也没这魄力。
“再则老爷子虽然给太子惹了麻烦,但带来的好处也不少,东宫若是坐视孔挂失位而不救未免让人心寒,更重要的是太子还需要孔佳留在朝堂里用以打压太平在士林的影响力,士林风评平常里看着无用,但对于女子出身却想当皇帝的太平来说却是致命的缺陷,对此,太子不会坐视不用的。而在这件事情上太平还无法太用力,若是她对孔佳的打压太甚。其在士林经营多年的好名声就会崩塌的越快,得不偿失啊!所以,孔老爷子坐不稳御史中承是一定的。但还不至于被再次逐出朝堂,若我所料不差的话,不过就是换个职司罢了。而且十有九会被换到礼部任职,地位既尊,又只能管些祭祀礼
仪及科举之事,倒也算得其所哉”
“只要不丢官不出朝堂就好”去了这个担心之后,张相文随即又想到张亮信中说到的另一件事情,“那大哥回京”
“太平现在只怕是把孔佳恨到了骨子里,我是始作俑者,又是孔佳荐举的人,她能容我回去?张明之太想当然了”唐成笑着摇摇头,“话又说回来,即便是现在吏部真要招我回去,我也只有固辞的。现在的长安岂是好呆的,孔圣还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倒不如我在饶乐来的从容。再说我也不忍就此含了此间的大好局面”
闻言。张相文点了点头,“大哥说的是,只是有些可惜了的,那可是长安哪!”
“长安!我总有一天会回去的”唐城的语声清晰而沉稳,“仕宦险恶,有的时候退是为了更好的进,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还是先把眼前的这些奚蛮子料理好了再说”
正事说完之后,唐成边吩咐人去请七织,边命人
设酒摆宴,自入饶乐以来就是连日的劳累,今天到是个好好放松的机会。
这边刚吩咐完,帐外值守的天成军骑兵却进来禀说图多及平措两部的使者在帐外紧急求见。
刚想放松一下就出了这事,唐成的心情那儿还好的起来,当即便沉着脸道:“不见,让他们回帐好生呆着去”
不一会儿功夫,梳洗过后细心打扮下更添丽色的七织带着一身舞服的安禄山走了进来。
“帐外那两个奚胡是谁?眼巴巴的瞅着皮帐看着也着实可怜,夫君若有公事但先料理了就是,我再等等也无妨,倒不好因私废公的”
帐中再无闲人,唐成笑着拉起了七织的手。“你倒是明理,不过外边那两人我是故意晾着的,见嘛终归是要见的,只是现在还不到火候。来。不说这些扫兴事了,难得一聚小今日定当欢聚歌舞,不醉不散”
丝竹袅袅,乾筹交错,身着亮丽舞服的安禄山在一块方形毡毯上随着劲健的鼓乐合节而舞,史书中果然没记载错,这家伙的确有跳胡旋舞的天赋。只是经过七织短短数月的调教,他的舞姿比之上次所见便又多了几分自如与神韵,假以时日,七织当日对其许下的十年期望未尝不能实现。
曲胡旋健舞跳完,唐成抚掌长赞,口中更是毫不吝惜诸般美词的对小安禄山鼓励有加,以至于张相文听到后来都有些吃味儿,半真半假的玩笑着说两人结拜数年以来,可没听大哥这么赞过我一句。
见状。额头汗津津的安禄山双眼更亮。心中对唐成倍加感激的同时,也愈发坚定了十年后做一名“大唐舞神”的理想。否则的话怎么对得起从第一次见面就对他青睐有加的唐大人?
人美。酒美,舞亦美,正在这次小欢宴的气氛到达最??时,图也嗣从外面走进来悄声向唐成禀说道:“大人。多莫部的多莫奇来了,正在帐外请见!”
二百八十四章 乱起多莫
与图多与平措两部的使者不同。听说来的是多莫部的多莫奇之后,唐成没多耽搁的起身,嘱咐着将其带往别帐相见。
图也嗣跟在唐成身后,看他醉意微醺的样子,开口提醒道:“要不就让多莫奇再等等,大人醒醒酒后再见他不迟”。
“些许薄酒算不了什么”,唐成笑着摆了摆手,多莫奇这人太过于重要,他对与此人相见还是颇为期待,“让人准备个热热的手巾把子送过来”。
进了旁边一个帐幕坐定之后,唐成刚就着热手巾擦完脸,图也嗣已亲带着多莫奇走了进来。
唐成第一次听见多莫奇的名废奚王李诚忠的帐篷里,当时,唐成让他推荐一个在多莫部落中可取代多莫高的人选,李诚忠在听了“好控制”的人选要求后,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报出了这个名字。此后几度派人私相联络,暗使书信往还,唐成对此人已不再陌生,但真个儿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这是一个三十六七岁正当盛年的汉子,若单从相貌上来看,其与多莫高有六分相似。但气质上两人倒是差得远,多莫高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头狼一样,而眼前这位穿着宽袖唐服的多莫奇却是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在奚人中极其罕见的文气,尤其是眉眼之间颇为温润。
“异数”,唐成心底嘀咕了一句,“分明该是大唐江南人物,怎么生在了极北的奚族”。
多莫奇走进帐中后,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主人发话难免有些尴尬,还好图也嗣是陪着他进来的,见状在旁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听到图也嗣的提醒,唐成自失的一笑,“见鬼的,看来即便是度数低的果酒也不能过量”,心底这般自语,他面上却是极为热情的哈哈一笑,“某自入饶乐以来,雄壮汉子见的多了,但像多莫兄这般的温润君子却是
第一回遇着,带着几分酒意恍然竟有长安文会中与江南士子初相结交之感,一时失了礼数,多莫先生勿怪!”。
闻听此言,多莫奇脸上油然流露出一份欣喜的笑容,拱手施了一礼后道:“言重了!司马大人进士及第,名诗佳作更是遍传天下久矣,奇也曾于相熟之唐人书商中觅得数首,日常吟咏之际,实对大人仰慕已久。今日终于得见尊颜,幸甚,幸甚!”,这番初见的寒暄话说完,他居然还真就顺口吟出了一首诗:三月春归风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残红尚有三千瓣,不及初开一支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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