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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100 高月(当代)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三百四十八章 局势迷离(上)
两名斥候被张焕的亲兵带到了书房,书房内,张焕正出神地盯着眼前一张幽燕地图,他刚刚正在和全家享受合家团圆的喜悦,一个忽来的消息打断他的酒
“启禀都督,他们来了。”门外传来亲兵的禀报声。
“来他们进来!”
片刻,两名斥候被带了进来,他们上前向张焕跪行一个军礼,“参见都督!”
这些斥候便是张焕从安西返回途中派去监视拓跋千里之人,他们辗转数月,得到了最新情报,便赶回长安,张焕见他们形容憔悴,脸颊干瘦,知道他们路途十分艰难,便安慰道:“你们一路辛苦了,等会儿我会有重赏。”
“谢都督!”其中一名校尉又行了一礼便道:“我们是望建河的俱伦湖附近发现拓跋千里余部的行踪,他们尚有五万余骑兵,一路向东败退,最后他们进了松漠都督府地界,似乎和契丹人达成了什么条件,契丹人将他们留了下来,然后契丹人便突然大举进攻渤海国。”
“进攻渤海国?”张焕很是诧异,现在可是隆冬时节,契丹又在北方苦寒之地,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事,这难道和拓跋千里部的到来有关吗?
这时,斥候校尉又从怀中取出一叠图纸道:“契丹人防备严密,属下等人无法再深入探察其军事机密,便画了契丹人控制区的山川图,特献给都督!”
“辛苦你们了!”张焕赞许地点了点。随即吩咐亲兵道:“带他们下去,好好休息、好好吃一顿,再每人赏五百贯钱。”
“谢都督赏赐!”两个斥候行了一礼,便随亲兵下去了。张焕展开了他们的地图,虽然画得比较粗糙,但山川河流、城池乡村之类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还有拓跋千里部地驻地,也在地图上可以找到。
张焕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地踱步。思考着这个突来的情报,从常理判断,正是因为拓跋千里部的到来,使得契丹实力大增,他们才敢在冬天大肆进攻渤海国。
而拓跋千里在与忠贞可汗争夺汗位失败,他败逃到东方来或许真是为了寻一片基业,以渤海国的富庶和繁荣确实是一块让他垂涎地肥肉,既然如此。拓跋千里应该成为进攻渤海的主力才是,为何又要将大营驻扎在契丹之南,迟迟没有投入进攻呢?
张焕总有一种隐隐的直觉,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从他对拓跋千里地了解来看,此人不管做什么,最后的目地总是要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契丹人也没有那么傻,自己耗费人力攻下渤海再让给他,难道拓跋千里并不是为了渤海国。而是另有所图?如果是这样,他的目的又在哪里?一连串的疑问在张焕脑海里生成,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桌前察看幽燕地图,这张地图是官方所绘,山川河流比斥候那张清晰标准,但这张地图是开元时期所留下。比较久远。村子和契丹人的聚居点和现在都已大不相同,把两张地图放在一起。张焕便迅速在官方地图上找到拓跋千里部的驻营地,他不由大吃一京,驻营地竟距离平卢节度府不足两百里。
契丹、渤海、大唐平卢节度府、大唐安东都护府,四地呈器字形结构,契丹和渤海在上方,平卢节度府和安东都护府在下方,目前裴家的河北军在平卢节度府和安东都护府共驻扎有四万余人。
张焕忽地站了起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拓跋千里真正地目的还是大唐,而契丹在这时进攻渤海国是为了引蛇出洞,将唐军引到渤海国去。
等等!张焕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此事事关重大,没有确切证据前,倒不可妄下决断。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听李翻云的声音在门外道:“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张焕暂时便将此事放在一边,从李翻云的脚步声便可听出,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门推开,李翻云匆匆走进,向张焕急道:“二弟,崔庆功在雍丘大败”“别急,坐下慢慢说。”
张焕让李翻云坐下,又倒了一杯水给她,“尽量说得详细一点,究竟是怎么败的?”
李翻云喝了一口水道:“三天前韦德庆与崔庆功签订了新年停战协议,约定停火十日,可就在昨天夜里韦德庆突出奇兵,火烧崔庆功大营,崔庆功措手不及,引兵后撤,却遭到韦德庆主力伏击,大军由此溃败。”
“这个韦德庆喜欢出奇兵,当年他只率二千人便想伏击我数万主力,想不到又故技重施,这次竟得手了。”张焕冷冷地笑了笑,便又问道:“可知崔庆功还有多少残军?”
李翻云取出一卷鸽信递给张焕道:“今天只是快报,具体数据还没有出来,不过说听崔庆功死伤过半,加上降者和逃亡者,我想最多也只剩二、三万残
张焕略略看了看鸽信,便道:“崔庆功既向东逃窜,想必是去了彭郡,在那里马大维部还有四万余人。”说到这,张焕又想起一事,“对了,那个马思疑有消息吗?”
李翻云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他应该还在路上,没那么快。”
张焕背着手走了几步,现在的关键是崔庆功还剩多少残兵,以及马大维的态度,如果马大维心狠一点,就地杀掉崔庆功,那么战役就算结束了,可如果崔庆还有不少残兵,马大维再软弱一点,那么中原之战还有的打,从马大维主动送给崔庆功粮食,以及他服从调遣去了彭郡这两件事来看,估计是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想到这,张焕立即写了一道军令,递给亲兵道:“立刻发到广陵,给蔺九寒。”
“好了,汇报完毕,我也要回去了。”李翻云笑着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张焕忽然想起刚才之事,便对李翻云道:“还有一件事情要烦请你去做。”
李翻云摇了摇头道:“我是你下属,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就是。”
“你是我大姐,总归要客气一点。”张焕笑了笑,便吩咐她道:“你去帮我去查一查,看看最近有没有渤海国地使者进京,或者北方有密使来找裴俊,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轻视!”
“渤海国?”李翻云不明白张焕为什么会想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但她没有多问什么,行了一礼,转身便走了。
今天虽然是除夕,但张焕的心却颇不平静,中原战役韦德庆还是那么强势,并没有象他想的那样出现韦家夺权,极有可能崔庆功就由此消亡了,韦德庆将取而代之,在中原强势崛起,可是韦谔肯放过他吗?他将儿子派到陈留做刺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并不相信韦德庆,韦德庆也应心知肚明,由此可见,韦家必有一番内斗。
对于韦家张焕并不放在心上,他关心的是裴俊,裴俊不仅实力雄厚,而且在朝中势力极大,这才是他前进路上最大的绊脚石,现在幽燕出现了异动,这对裴俊将会有多大的影响?张焕一时还看不透。
他慢慢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沉沉的黑雾,暮色里隐隐传来家人们地欢笑声,张焕地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温馨,他随即走到蜡烛前,呼地吹灭了灯,转身向大堂走去,将所有的烦忧和迷乱一起丢在了黑暗地书房之中。韦府却忽然出现了一阵骚乱,就在昨天晚上韦府中出现了一起凶杀案,而被杀之人竟然是韦德庆的老娘,她是早上才被人发现死在床榻上,凶人十分残忍,竟还割走了她的头颅。
这无疑是一件极为严重的大事,韦谔气急败坏命搜查凶人,凶人竟然能透过严密的护卫进入内宅,要么是武艺高强的刺客,要么就是内贼所为。
全府中人一个个排查,一直查倒了中午,终于发现了端倪,几天前进府的一对兄妹失踪了,而这对兄妹竟然是二管家安排进来,偏偏这个二管家又说不出他们的具体来历,介绍他们入府的下人在前一天到外地办事去了,韦谔暴跳如雷,他当即命人将二管家杖毙,全力追查这对兄妹的下落。
书房里,韦谔背着手来回疾走,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在他的书桌上放着一卷鸽信,这是昨天下午韦清十万火急送来,说韦德庆根本就不理睬他的反对,擅自进攻崔庆功,甚至搬出家主也没有用,韦德庆只说了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显然,韦德庆已经开始心生不满了,偏偏就在这个这个紧要的关头,他的老娘又被人杀了,这件事的后果相当严重,一旦韦德庆看到他老娘的人头,韦家的一切希望都完了。
事关重大,韦谔再也坐不下去,他立刻写一封鸽信,命人火速送给韦清,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放心,就在大年初一的中午,韦谔在数百亲卫的护卫下出了京城,十万火急地向陈留疾驰而去。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三百四十九章 局势迷离(下)
彭郡(今天的徐州地区),崔庆功手下大将马大维部便驻扎在此,崔庆功兵败的消息直到三天后才传到了这里,一时,马大维手下将士人心惶惶,有的主张投靠崔家,有主张南下依附淮南,也有的主张自立为王,而希望继续效忠崔庆功的人却没有几个,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使得主将马大维迟迟拿不定主意。
正月初三的上午,马大维接到快报,崔庆功已率三万残部退到了二百里外的萧县,事情已经到了眼前,他必须要拿定一个主意了。
马大维随即命人将他的大舅子请来商议,他的大舅子自然就是刚从长安返回的马思疑,虽然有人劝他两马同槽、必有内乱,但马大维却不理这一套,依然娶了马思疑的年轻美貌的妹妹为续弦,片刻,马思疑被亲兵带了进来。
马思疑是前天从长安返回,刚刚得到了消息,他的父母被马大维从崔庆功手上索回,而汝阳在被裴俊的河东军占领后,张焕已派人趁乱将他的妻儿救走,父母妻儿都告平安,前途又有了保证,马思疑自然神清气爽,又恢复了他往常的诸葛风度。
他进帐便向马大维施一礼拱手笑道:“将军找思疑来可是为了崔庆功一事?”
马大维见他猜中了自己的心思,便摆了摆手苦笑道:“坐下说话吧!”
马思疑坐下来又道:“不管将军做什么样的选择,都必须要决定下来了,我想崔庆功的残军也该到了吧!”
“他已经到了萧县。”马大维叹了一口气。他见左右都是亲信,便低声道:“我想把崔庆功趁机吃掉,思疑以为如何?”
这件事马思疑当然也是深思熟虑,他沉吟一下便道:“我想问一下。崔庆功地手上究竟还有多少人?”
“听说还有近三万人,而且都是他从山东带出来的直属卫队,战斗力颇强。”
“问题就在这里。”马思疑轻轻捋着长须笑道:“崔庆功与将军有旧隙。他岂能不防备,如果将军想吃掉他。一场恶战是不可避免,偏偏渔人在旁,将军不妨想一想,最后倒底会被谁吃掉?”
马大维恍然,“思疑是意思是说,我应向北或者向南去寻找一个出路么?”
“不!”马思疑依然摇了摇头道:“大丈夫处世,当求自立一域,又何必去看人脸色?”
“此言深合我意。那依思疑之见,我又该如何行事呢?”
马思疑阴阴地笑了,他要让崔庆功为自己的冷酷无情付出代价,“将军可仍然投靠崔庆功,但他是他,将军还是将军,若崔庆功反扑成功,将军可趁势壮大自己,若崔庆功再次被击败,那时将军便可趁机杀崔庆功。向天下人请功!”
萧县,崔庆功一路溃逃至此,经过近三天的休整,他已经渐渐稳定下来,虽然他损失了十几万大军,但幸运地是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马大维毕竟是文职官出身,在最关键的时候没有落井下石。依然效忠于他。令崔庆功感动万分,遂派人送袍给马大维。将他们间地从属关系变成了兄弟关系。
此刻加上收拢的残军和马大维部,崔庆功还有七万余人,控制着彭、临淮和东海三郡,保存了一点点实力。
就在崔庆功整顿军队准备进行最后地困兽之斗时,韦德庆的四万追击大军却意外地停滞在砀山县,没有继续追赶。
崔庆功立刻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方面火速派人去朝廷向崔小芙求情,另一方面又派次子去山东向崔家认错,希望能返回山东,同时他又派人去东海郡沿海四处收集海船,如果能就此罢兵最好,实在罢兵不了,他也要给自己准备一条退路。
就在崔庆功苦苦为自己寻找一条退路时,他却不知道,韦德庆军的内部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故。
陈留大营,韦清铁青着脸望着空地上堆积如山的战利品,盔甲、兵器、粮食、钱物,一队一队的战俘低着头从他面前走过,战斗结束已经两天了,虽然韦德庆大获全胜,但韦清却没有一点喜悦之感,他是河南道安抚使,可至今没有一个地方官来向他述职,他总监河南诸军,
而且他不仅是朝廷的监军,同时也是韦家的监军,可韦德庆对他却是阳奉阴违,嘴上说绝对不会违抗家主地命令,一转身却暗地里命令大军夜袭崔庆功,这分明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韦清忧心忡忡地又走回了大帐,现在的问题已不仅仅是韦德庆擅自进攻,而是韦家还能不能控制住他了,他昨天接到了父亲的紧急情报,说韦德庆的老娘竟在除夕之夜被人杀了,命他无论如何要在数日之内夺权,否则一旦韦德庆知道此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数日内夺权。韦清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这怎么可能办得到?退一万步说,就算韦德庆肯让出部分军权,可他现在也不在大营,时间上来不及了。
这可如何是好?韦清心乱如麻,整整一天时间,他也想不出一个办法。
这时,一名侍卫走进帐禀报道:“监军,王将军求见!”
韦清的精神忽然一振,他想到了一条驱狼吞虎之计。
王将军也就是副将王武俊,刚开始总对自己横眉冷眼,可这几天他的态度忽然转了个大弯,竟变得热情有加,而且偶然还流露出一点愿意投靠他的心思。
韦清就象即将溺毙之人抓到了一根木头,连声道:“快快请王将军进来。”
片刻,王武俊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他年纪约四十岁,身材修长、相貌英武,一缕长须飘然于胸,初见他之人都会忍不住对他心生好感,他目前是大营的留守主将,替韦德庆镇守陈留。
“听说监军一天都没有出大帐一步,末将放心不下,特来探望。”
“王将军请坐!”
韦清热情地请王武俊上座,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坐下来,韦清见王武俊眼中有关切之色,便叹了一口气道:“我心中烦闷得很,所以不想出帐。”
“韦监军是名门之后,年纪轻轻便做到了河南安抚使,前途一片光明,比我们这军兵痞子出身的不知强了多少倍去。”
王武俊嘴里笑着劝他,可眼睛里却冷冷地注视着韦清地表情变化,“再者,大将军一战击溃了崔庆功,这正是说明韦使君监军有功,过些日子军功报上朝廷,不说首功、至少四分功劳是有的,韦监军应该开怀大笑才是,怎么会烦闷呢?”
韦清低头不语,王武俊看在眼里,便暗暗冷笑一声,出言挑道:“莫非监军是对韦大将军有什么不满不成?”
韦清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们韦大将军英明神武,我怎么敢对他不满,只是我收到了太后的密旨,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监军不妨说说看,说不定我能替监军解忧呢?”王武俊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的试探在一步步深入。
“你?”韦清也感觉到了对方是在试探自己,便含蓄地笑道:“你是韦大将军的心腹,你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大将军的事呢?”
这时,王武俊忽然跪了下来,他凝视着韦清的眼睛肃然道:“我曾对监军说过,我王武俊只忠于朝廷,绝非是谁地心腹,若监军不信,我愿对天发誓。”
韦清只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王武俊见他不相信自己,便从靴筒中拔出一把匕首,在自己地胳膊上慢慢划了一刀,顿时鲜血喷涌而出,他沉声道:“我王武俊绝非韦德庆的心腹,我愿效忠于朝廷,效忠于监军,若违此誓,子子孙孙都当死于此刀之下。”
韦清见他誓言郑重,不由心中大喜,便连忙将他扶起笑道:“王将军不必下此重誓,我相信你就是了。”
两人又坐了下来,韦清这才肃然对他道:“朝廷发现韦德庆有自立之心,所以太后才命我前来监军,按照朝廷地部署,当与河东军合围崔庆功,但韦德庆却擅自出兵,使太后深为忧虑,她希望我能为她物色一个新的陈留郡王,不知道王将军可有此意?”
王武俊腾地站起来,向韦清深施一礼,“属下愿听从监军命令,为朝廷分忧!”
韦清点了点头,“那好,你手中有多少可以控制的军队?”
“属下有两万部众,对我忠心耿耿。”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三百五十章 形势逆转
清晨,一队两千人的骑兵在浓浓的白雾中疾奔,此刻应是冬小麦保苗最关键之时,但兵灾之后,田野里一片萧瑟,没有半点冬小麦的影子,远方偶然可以见到几座被焚毁的农舍,但人影却是一个也无。
韦德庆的心情十分沉重,去年大灾连着兵灾,崔庆功更是残暴之极,纵兵屠城毁村,甚至用人肉充作军粮,这一场战役后中原地区将出现千里赤野的惨状,也不知需要多少年才能慢慢恢复?
“将军,前方有一片树林。”一名军官指着前方隐隐的大片树影建议道:“疾驰一夜,马已疲乏,我们歇一会儿吧!”
韦德庆点了点头便下令道:“传令弟兄们在前方树林休息。”
片刻,骑兵驶近树林,纷纷下马歇息,韦德庆也下了马,他坐在一块大石上沉思不语,这次返回陈留是接到了王武俊的紧急密告,韦清暗地里在拉拢他手下的军官。
韦德庆当然知道韦清的用意是什么,自从太后任命韦清为监军的那一时刻,他才终于肯定下来,家主果然是不相信他,欲夺他的军权。
韦德庆是个极为固执之人,他对自己的家族无比忠诚,为了家族的利益他可以放弃一切,军队甚至生命,是的!在他心中,家族利益是他忠诚的唯一解释,当年家主曾郑重地将陇右托付给他,虽然当时他仅仅只是一个品阶低微的侍卫官,但就是因为这一份嘱托,使他卧薪尝胆数年以回报家主的信任。
而现在,家主虽然开始对他不信任了,但他并没有怨言,他的军队本来就是属于家族,他也知道家主非常渴望亲自掌握这支军队,以实现韦家的复兴。这同样也是他最大的愿望。
但他却不想将军队交给韦清,韦清太年轻、太文弱,根本就没有能力镇压这支军队,他知道如果将军队交给韦清,必然会出现手下众叛亲离的结果,所以他这次赶回陈留,便是要亲口告诉韦清,不要再做分化军队的小动作,如果家主肯亲自到来。他便会毫不犹豫将军队和地盘交付给家主。
“大将军为何心事重重?”韦德庆的幕僚李谆走过来笑道。
韦德庆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担心这次进攻崔庆功违反了家主地战略部署,必生后患啊!”
李谆望了他片刻,忽然道:“大将军恕我直言,你这般事事考虑家族的利益。方才是取祸之道。”
“为何?”韦德庆瞥了他一眼。
“因为他们会心生不满。”
李谆一指正在休息的将士,略略将声音压低道:“大将军从李怀光手中得权也不过才一年多时间,军心尚未尽服,再加上大将军约束军纪,不准他们抢夺民财。不少人都有了怨言,这个时候大将军应该是利用这次大捷收拢人心、铲除异己才是,可大将军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家族监军弄得心神不宁,这岂是众望所归,而且这次大败崔庆功,我看不少人都在趁机扩张自己的势力,将军,情况有些不妙啊!”
“所以我才希望家主尽快到来,以他的手腕和威望。应该能降伏这些桀骜不顺的大将。”
“大将军难道不替自己想想吗?”
李谆见韦德庆执迷不悟,不由心中急惶,又苦劝他道:“汉末韩馥说袁绍四世三公,愿让河北之地,结果袁绍到来尽夺他权,他才悔之晚矣!而将军夺李怀光之权时,尚知杀其子女,以绝后患,难道就不知道你们家主到来也一样会先杀你而除后患吗?”
韦德庆笑了一笑,他坚决地摇了摇头道:“不!情况和你所说大不相同。无论是袁绍夺韩馥,还是我杀李怀光,都是各为彼此,而我与家主之间只是家族内部纷争,家主只须在家庙中命我让权便可,何必要费事杀我,平添事端,我本就是韦家鹰犬。当为家主效犬马之劳。我早就写信告诉过家主,我可随时把军权让与他。此事先生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
说到这,韦德庆站起身向军队快步走去。“大将军,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啊!”李谆心急如焚,跟在后面哀声苦劝他道。
韦德庆却不再理会他,他高声对众将士道:“命所有人上马,继续赶路。”
李谆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不由长叹一声道:“竖子不堪谋大事,我身奈何?”
众人纷纷上马,继续向西疾驰,黄昏时分,大队人马到了宁陵县,此时他们离雍丘大营还有二百多里,韦德庆见众人已经人困马乏,便下令在县中过夜。
宁陵县屡遭兵灾浩劫,民众大多已逃亡他乡,数日前该县又再一次被崔庆功的败军洗劫,城墙倒坍、城门坏损,而城中是一片狼藉,到处是残垣断壁,只有一些野狗在四处搜寻尸体,已看不见一个活着之人。
士兵们找不到一间完整之房,只得在城南地一处空地上扎了营,寒风萧瑟,破败的城池显得格外凄凉,韦德庆在城中走了一圈,便心情沉重地返回了大营,此时夜幕渐渐降临了,士兵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早已疲惫不堪,草草吃些干粮倒头便睡着了。
半夜时分,韦德庆忽然被一阵骚乱惊醒,他披上衣服快步走出营帐问道:“出了什么事?”
“回禀大将军,好像是我们的战马出事了。”
韦德庆一惊,一路飞跑至后营战马休息处,只见两千多匹战马已倒地大半,每匹马都口吐白沫,耷拉着头,奄奄一息了,许多士兵正拼命给战马灌水,但还是无济于事,又陆续倒下了许多战马。
“倒底出了什么事?”韦德庆一把推开士兵,对养马地校尉大吼道。
校尉吓得面如土色,战战兢兢道:“我们也不知道,本来还好好的,可是夜里喂了一次草料和水后就成这样了。”
“将军,水里有毒。”一名亲兵试出了问题,大声喊道。
“不好!”韦德庆立刻反应过,他即刻厉声喝令道:“命所有弟兄们都起来,准备战斗!”
话音刚落,喊杀声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黑夜中也不知有多少骑兵冲了过来,他们挥舞着战刀,踏翻了营帐,挥刀砍杀四散奔逃的士兵,火矢横飞,大营被点燃了一片,火光冲天,惨叫声四处起伏,韦德庆的眼睛都急红了,他抽出战刀大喊道:“弟兄们,不要乱,跟我一起杀出去。”
“韦德庆,你已经出不去了。”在一片火光的后面,传来一阵阴冷地笑声。
火光忽闪中,只见近千人簇拥着一名手执铁枪的大将,韦德庆不由大吃一惊,正是他最信任大将王武俊。
“王武俊,你竟敢背叛于我!”韦德庆厉声大喝道。
“呸!”王武俊重重地吐了口唾沫,冷声道:“是你要先背叛我们,要把我们拱手送给韦家,你要做韦家的狗也罢了,我们可不想做。”
“好!王武俊,我准你带走本部自立,随便你去哪里,我决不阻拦。”
王武俊忽然仰天大笑,“我是奉韦监军之命来杀你,你以为韦家还能容你吗?杀了你,我就是陈留郡王。”
“你韦德庆只觉心似被剜了一刀,后退了两步,长叹道:“韦清那个蠢货!”
王武俊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忽然一收,盯着他森然道:“我这可是跟你学的,杀了你,我就推说是裴家的河东军干的,去年你不就是这样杀了李怀光吗?”
韦德庆知道此遭已不能幸免,他一咬牙,挥刀扑了上去,十几名亲兵一起冲上,王武俊大喝一声,“取他人头者,赏五千贯!”
近千名士兵大喊着一涌而上,韦德庆虽然只有独臂,但他刀势凌厉,转眼间就劈死了十几人,王武俊见他厉害,不由勃然大怒,趁他不注意时,一抖大铁枪,一枪向他背心刺去,这时韦德庆已经抢到一匹马,但他是独臂,上马略慢了一步,被王武俊一枪从后刺穿了胸膛,挑飞起来,可怜韦德庆刚刚大败了崔庆功,便惨死在部将的手中。
永安二年正月初五,韦德庆部将王武俊杀死韦德庆,并嫁祸给韦家的河东军,韦德庆部发生了内乱,留守陈留地五万多军被王武俊所收,宣布效忠朝廷,并自立为陈留大将军。
而韦德庆留在砀山的部将李师道一怒之下率军投降了崔庆功,崔庆功立即重振旗鼓,掩杀回中原,正月十三日,崔庆功大军攻克陈留,监军韦清仓惶逃回洛阳,王武俊则率残部败退至濮阳,并派人赴邺郡向裴家请降,崔庆功立刻整军南下,攻克许昌,截断了河东军的归途。
中原局势逆转,震惊天下。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三百五十一章 时机成熟
十数骑战马飞驰电掣般冲进了长安城,这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使,他们的奔狂就仿佛中原燃烧的战火,马蹄如雷,惊破了宁静喜庆的上元夜,朱雀大街上的民众纷纷向两边躲闪,待他们飞驰而过,却又议论纷纷。
中原战场戏剧性的逆转这几天在长安的大街小巷里广为流传,各种版本的细节在各个酒楼、茶馆中诞生,有的说是韦德庆和裴家争夺地盘而发生内讧,有的说是崔庆功收买韦德庆部下成功,也有的说是韦德庆手下分赃不匀而自相残杀,各种消息混为一谈,但不管怎么说,崔庆功的强势重来让每一个人心中都沉甸甸的,陈留屠城、开封屠城、许昌屠城,一个个血腥的消息弥漫在长安城内,不仅如此,那还是一支以人肉充军粮的军队,就仿佛当年的安史之乱。
应该说局势相当严重,原本上元夜盛大的灯会也因中原战乱而取消了,在微妙的局势下,许多精明的商人开始去陇右和蜀中买地购房,一旦战火燃到长安,这两个地方的房价、地价必然暴涨。
今天是正月二十日,正好是休朝日,公卿大臣们大多在家休息,信使狂风般地驰进了宣义坊,停在裴俊的府门前,信使翻身下马,冲上台阶大喊道:“有最新战报要禀报相国!”门房不敢怠慢,赶紧领信使进府。
裴俊的书房内,紧张的气氛弥漫其中,裴佑、韦谔、李勉、卢杞加上主人裴俊。五人在进行紧急磋商,现在危机最严重的地方有两处,一个是东都洛阳,有消息传来,崔庆功地一支斥候队已经出现在洛阳城外。再一个就是汝阳郡。那里有十万河东军,目前粮食断绝、消息断绝,连鸽信也没有,使得裴俊深为忧虑。
从某种程度上,他们五人聚会,又是内阁会议前、相国党与太后党的一次磋商,是裴俊在与张焕谈判之前,两党先要达成一致的意见。所谓一致意见就是看能否在中原危机中寻找到政治解决方案的可能性,换而言之,就是要对崔庆功进行一定程度的妥协。
“各位,我以为当务之急是要把崔庆功地进攻势头缓下来,让他不要再涂炭生灵,所以我准备派人与其进行谈判,看看能否达成妥协,各位以为如何?”
裴俊地目光投向了李勉,等待他的答复,李勉当然明白裴俊的真实目的。他是想将自己的河东军先撤出来,然后再将这个烂摊子丢给太后或者张焕,或者三家共同分摊责任,而不是由他一家独立挑这个重担,可他又怕张焕反对和解,所以才让自己一派前来协商。
李勉没有立即答复,而是淡淡一笑道:“我们已经和崔庆功打交道多年,应该知道他是一个看重实际利益之人,没有一定的实质让步,他焉肯答应停战。不知相国准备给他多少钱粮,又准备给他什么官职?”
“钱粮我已经考虑过,先从江淮划一百万石粮食和五十万贯税款给他,至于官职嘛裴俊瞥了一眼韦谔,冷冷道:“爵位和散官皆不成问题,至于内阁之位,我想我们中的某一人应该让出来。”
韦谔的脸胀得通红,他当然明白裴俊指地是他发==内阁成员中无实力之人决不仅他一个。比如李勉、卢杞、崔寓,但裴俊单单指他。这明显是在指责因他韦家内讧而导致崔庆功死而复活一事。
“相国有些一厢情愿了吧!”韦谔瓮声瓮气道:“如果崔庆功不肯和谈怎么办?如果他要五百万粮食甚至更多的钱怎么办?如果他要称王又怎么办?尚未谈判便要自缚手脚,相国所为是否有些不智?”
这时,旁边的裴佑接口道:“谈判能否成功要谈了才知道,如果崔庆功漫天开价,谈不成也没有办法,但总要给谈判使一个底线,否则他不能决定事情,要他去又有何用?韦射仆以为呢?”
“哼!一次小败就吓得要谈判,你们裴家几十万大军是做摆设的吗?”韦谔重重哼了一声,站起身便道:“抱歉,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他刚走到门口,忽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跑步声,一名侍卫大声在外禀报道:“禀报相国,有八百里紧急军情。”
“快让他进来!”裴俊的心中开始不安起来,他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很快,侍卫带着信使进来,信使进来半跪行了一礼,将军报高高举起,“禀报相国,郾城紧急军情。”
“发生什么事?”裴俊的声音已经忍不住有些颤抖了,郾城军情,极可能就是他的河东军的消息。
信使慢慢双膝跪倒,无比沉痛道:“回禀相国,河东军在郾城遭伏击,已全军覆没!”
“什么裴俊手一松,军报滑落下地,他直挺挺地倒下了。
永安二年正月十七日,崔庆功派虚兵扮作主力佯攻陈州,裴俊地十万河东军返回洛阳心切,行至郾城时被埋伏在此的崔庆功主力夜袭,崔庆功本部、马大维部、李师道部三军夹击,河东军溃败而全军覆没,被斩首者达四万余人,投降者不计其数。
崔庆功击溃裴俊的河东军后,骄狂之极,他随即调头北上,一路势如破竹,向东都洛阳进军。
啪!渔线划过一道银色,准确地投入进湖面上一个冰窟窿里,岸上,张焕坐在一只胡凳上,悠闲地等着鱼儿上钩,这里是他府中后宅的花园里,一眼活泉形成了一片占地二十余亩的湖面。在他身后,十几名亲兵面无表情地分列左右,就仿佛十几尊石像。
张焕已经坐了半个多时辰,他依然兴致勃勃,但比他更高兴地是他的儿子张琪。他不停地用小桶将一尾尾鲤鱼送去厨房。
张焕目光沉静地注视着水面上的浮漂。今天已是正月二十四日,裴家河东军在郾城全军覆没的消息他前些天便知道了,不仅如此,裴家部署在平卢的四万军入渤海国助战一事他也从给他拜年地大舅子口中得知,虽然尚没有拓跋千里地消息,但这里面也藏着一个极大的隐患,可惜裴俊并不听他的忠告,一笑置之。(
如此。裴家的死活他也就无能为力了,从韦德庆被杀到崔庆功击溃河东军,张焕始终一言不发,就仿佛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当然,并不是他不想管,而是还没有到他出手的时候,
这时,浮漂猛地向水里一沉,张焕立即将鱼竿高高挑起,一尾七、八两重的鲢鱼随竿飞出水面。在半空中挣扎,张琪高兴得又蹦又跳,伸手要抓鱼线。
“去吧!把鱼拿到厨房去。”张焕手一抖,将鱼甩到他面前,张琪一把摁住鱼,放进小桶里,欢天喜地地跑了远处,裴莹在几个丫鬟的陪同下,正忧心忡忡地向这边走来。
“去病,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一谈。”裴莹走到张焕地身边低声道。
张焕笑了笑。向身后亲兵们一挥手,十几亲兵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张焕伸手取过一只胡凳,轻轻拍了拍,“来,坐下说。”
裴莹坐下,叹了一口气道:“我刚去看了爹爹地病情,御医说他这次病得很严重。”
张焕又将鱼钩扔进冰洞中,良久。才缓缓道:“岳父大人是把得失看得太重了。打仗怎么会没有胜负呢?”
“可是裴莹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张琪拎着小桶气喘吁吁跑来,“爹爹,那条鱼被妹妹不小心又掉进河里了。”
跑到近前才发现娘也在,又惊又喜道:“娘,你几时回来地?”
裴莹爱怜地摸摸他的后脑勺,笑道:“去吧!娘和爹爹有正事要谈,你去找平姨,她刚从成都来,看她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平平回来了?”张焕惊讶地问道。
“刚回来,我在门口遇见了她。”
裴莹看着儿子跑远了,她又将话题转到了父亲身上,“去病,崔庆功作乱,父亲的压力太大了,你能帮他一把吗?”
张焕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笑道:“是岳父让你来找我吗?”
“他没有说,可是我知道他是想请你出兵,这就是他送给你的。”
裴莹一招手,一名丫鬟捧着一只长条形的锦盒上前,张焕接过盒子打开,见里面是一把造型古朴的短剑,他慢慢抽出一截,剑身极细,闪着森森寒意。
“这是鱼肠剑!”张焕脱口而出,他早听说裴俊藏有专褚刺吴王的鱼肠剑,他立刻明白了裴俊的意思,用赠剑地方式求他出兵。
这时裴莹又叹息一声道:“听大哥说,二叔已经回邺郡调兵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崔庆功拿下洛阳。”
张焕一怔,他急忙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听大哥的口气,似乎已经好多天了,连二哥也跟了回去。”
裴俊见丈夫脸色凝重,她有些害怕地问道:“去病,不会又出什么事吧?”
张焕缓缓地摇了摇头,“现在还很难说。”
说完,他站了起来道:“我要立刻赶回陇右,你帮我收拾一下。”
“可是
裴莹抓着丈夫的胳膊,惊惶地道:“你可不要让我担心啊!”
张焕笑着拍了拍她的脸颊,柔声道:“你放心吧!其实我早已经部署好了,只是在等最好的机会。”
“可是平平刚回来。”裴莹忽然想起了平平。
这时张焕已经走远了,远远地只听他笑道:“你把平平看好了,外面不太平。就留在家中。”
一个时辰后,张焕在千余名亲兵护卫下,出了长安,向西疾驰而去,他有一种预感。拓跋千里也是在等最好的时机。而裴佑回河北调兵,或许这就是拓跋千里所等待的时机,同样,该他张焕出手地时机也已经成熟了。
二天后,张焕抵达了开阳郡,陇右的军政首脑已经提前在此等候,不仅是陇右地官员,从安西换防回来的八万精锐大军以及从陇右、河湟各地调集而来的十四万军。一共二十二万大军齐聚开阳郡。
张焕进了开阳城,在府衙前翻身下马,早等候在此地几名大将迎了上来,一齐半跪下行一军礼,“末将参见都督!”
最前面两人便是安西调回来地王思雨和副将曹汉臣,才几个月不见,张焕觉得和他们分别了几年一般,连忙将他们扶起,张焕上下打量一下王思雨,见他气质更比从前稳重了几分。便笑着给他肩窝一拳道:“在安西吃不了苦,是不是?”
王思雨摇了摇头,也笑着道:“怎么会呢?等干掉崔庆功,我还是要回去的。”
“那你呢?”张焕又看着曹汉臣问道:“碎叶那边情况如何?”
曹汉臣任碎叶兵马使,这次回京是要准备在开春时接一批移民到碎叶,正好遇到中原战事,他见都督相问,便连忙道:“回禀都督,碎叶那边很平静,大食人并没有反攻。倒是和小股葛逻禄人干了两仗,杀敌千余人,他们便向北逃去了。”
“做得不错。”张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葛逻禄人元气已伤,大规模入侵是办不到了,就是要防止他们小股军队的偷袭,等裴明远从大食回来,若能和大食达成协议,你们当集中精力剿灭葛逻禄人。”
“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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