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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戒

_5 夜之花神(当代)
  “既然风铃这么说,就算你勉强过了第一阶段,当然你的记录我还要看看如果不合格还要从头开始,我还没有考你背下来多少K线实战图呢,算你运气了。那么第二阶段,我要求你掌握个股的投资方法,你想怎么做?”
  常云啸一副胸有成竹的劲头,“我要开始投资了,你就看好吧。是不是你说如果我挣到钱,就可以提出来花掉?”
  “是。但是你也要记得,如果本金损失百分之十你就向外搬两米,你睡觉的地方距离大门只有五米,也就是说下跌百分之三十的时候你就只能睡在门外了。”
  常云啸知道潘国峰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已经认可了他的分析方法。他用从饭里省出来的钱和在对面公司收报纸卖的钱买了几股市方面的本书,潘国峰看了很高兴,竟然买了一台笔记本给他,可以通过无线上网看到股市和其他金融市场的走势。常云啸如获至宝,因为很多指标和图形要一点一点的去研究,平时只能在证券公司跟别人抢电脑用,现在终于可以随时观察股市走势。
  风铃每天在舅舅那边晃晃,没有什么事情就过来看看。潘国峰知道风铃喜欢常云啸,他也不管什么,因为他知道女人在一定程度上对男人有激励作用。这个世界虽然说男人创造的,但是创造出来还不是为了女人享受的?就象女人为什么要打扮漂亮一样,漂亮还不是为男人而打扮的?所以这个世界男人和女人是分不开的,相互依赖,相互激励和制约。
  经过几天的分析,常云啸决定投资了,第一个看中的股票是山东机械,在平台出现了成交量逐步放大,价格并没有立刻上涨,应该是一个平台准备突破的走势。利用指数分时走势中的多空指标,判断出一个低点,买进,动用了百分之五十的资金。静静的等待了两天,终于有了收益,平台突破后价格迅速上涨。上涨13%的时候,常云啸卖出了。结果连续几天竟然上涨到21%,令他着实很后悔。
  回来后,春风得意的给风铃讲这次投资的经历,并要求潘国峰不要把赢利的资金提出来,愿意做更大的投资。
  “是不是他真的学的很好了?”风铃问潘国峰,在她的心目中,常云啸越来越伟大了。
  潘国峰看看常云啸那屋关闭了的房门,有灯光从门下透出来,这段日子那个灯光总是很晚很晚才熄灭,的确是很辛苦的在学习着。
  “他的苦日子即将开始,下一只股票他会全仓买入,一旦出现亏损就会象那些散民一样成了赌徒。这是每个投资者的必定要经历的阶段,只是一般人可以不长记性,但是他想成为操盘手,就要牢记这难忘的打击。我的话你不要跟他说,你不要想帮他,现在帮他就是害了他,他必须自己去体会,去牢记这些教训。”
  “好,我不会说的。我相信他会很快明白过来的。”
  虹桥机场的走势是标准的W底突破,形成完美的上升通道。常云啸在价格跌到通道下轨时全仓买进,第二天就从下轨开始反弹,两天得到7%的收益。常云啸淡淡一笑,炒股不过如此,准备在通道上轨卖出就可以了。为了奖励自己,还买了点猪头肉,晚上卷大饼吃。
  但是价格没有按想象的上冲上轨,而是在第三天就突然下跌了5.2%,常云啸有点慌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毕竟是上升通道,再等等看吧。谁想第四天就向下跌穿了通道的下轨,而后连续几日就下跌了11%。每天常云啸都在想应该反弹了,但是每天都不象他想象的那样发展,最后当他发现想再挽回损失已经晚了的时候才不情愿的割肉跑掉。幻想,人们总是生活在幻想中,股民更是如此,多数的股民是没有纪律可言的,虽然他们在买入股票的时候会看技术分析会看基本面分析,但是一旦持有股票就变成了感情用事。要知道,人类的感情是最没有信赖感的,所以才需要法律纪律去约束。
  潘国峰站在门厅里,“常云啸,不用我说什么了吧。”
  常云啸不吱声,搬了被褥睡在了门厅里。第二天早晨风铃来给他发十元钱的时候,他已经去营业部了。
  “真的睡地上了?”风铃看着地上的铺盖。
  潘国峰点点头,“我说过,他的苦日子就要开始了。接下来他会象赌徒一样了,疯狂的换股票,失败的次数也要增加了,我相信很快他就要睡在楼道里。”
  “啊,你真的要让他……”
  “这就是教训,做赌徒的教训。我记得他说他哥哥跟他讲过,炒股是一种艺术而不是赌博。他哥哥说的没错,但艺术只适合于投资大师,对股民来说永远都只是赌场。对常云啸来说必须从普通的股民心理中走出来,他的目标是要做大事,应该去体会股市的艺术。为了让他牢牢记住这些教训,让他受点刺激是值得的。”
  常云啸那么要强,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风铃点点头,出去了。
  风铃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去营业部看看。在散户大厅中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常云啸,有些失望。出大门的时候看到常云啸原来坐在一辆自行车上抽烟。
  “你什么时候抽烟了?”风铃把烟抢了过去。“你不在里面在这做什么?”
  “又下跌了百分之四,我全卖了,听别人说东方科技不错,就进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听天由命吧。”
  “什么叫听天由命呀,你不是要靠分析吗?”
  常云啸苦笑,“他潘国峰两嘴皮一碰教我什么了?就教我怎么记日记吗?小学老师都会,我要学的是精华,跟这些股民我能学出什么?”
  “那你自己也要好好学呀。”
  “我自己学,都已经睡门厅了,我还要去跟谁学?”
  常云啸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很显然昨天晚上就没有怎么睡。
  “你要是想放弃,去跟潘国峰说不学了大家都好过。另外,不许你再抽烟。”风铃狠狠的说。
  “你算我什么人,管我?”常云啸从兜中掏出一包烟,一甩手丢到了地上,自己气呼呼进了营业部。
  风铃站在那里,感觉眼泪就在眼圈里,赶紧戴了墨镜,坐进车里。眼泪扑簌簌的从墨镜后落下来。是呀,我算他什么人,干吗要这样关心他。每天总是想看看他,虽然见到他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却总想听到他的声音,即使他说话从来没有那么温柔。
  潘国峰的判断没有错误,常云啸连续的在换股票,资产也在不断的下降。坚持了一个多月,常云啸终于抱着电脑和被子站在了门外。门在身后关上,常云啸突然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按照潘国峰的性格是不会开门的,现在已经是黑夜,常云啸把被子放在门口,背了电脑包从地下室来到地面,天上看不到星星也看不清月亮好像有云在空中。
  常云啸坐在楼群中的花坛上,花坛中开着不知名的小花,还有很高的乱草,好像许久没有人整理了。身边有情侣走过,很依偎的样子,切切私语着。也有中年妇女牵了狗,往别人的汽车轮胎上撒尿。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为哥哥、为妈妈、为林晓雨还是为自己?说不清楚。一切的生活是那么平静,在瞬间就毁灭了。毁灭的根源是股票,要是哥哥当年不去炒股……而现在呢,自己却也在步哥哥的后尘,而且输得很惨只能睡在门外。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承担这些?就为了给哥哥报仇,找出操纵股市的内幕?还是因为林晓雨嫁给了一个基金经理?我可以跟着舅舅闯荡江湖,每天大把的钞票,尽情的挥霍。为什么自己却要睡楼道,全身上下不过四十元钱,还是用了三个月积攒的。为什么自己要选择一条最艰苦的道路。股票是什么,不过是一张纸,一个数字,一个符号,难道要把自己的生命买给股票?所有的失去在于执着,执着的背后就是迷障,难道我是被股票所蒙蔽了心志?
  天气温和,但是常云啸觉感到一丝寒意。潘国峰是师傅,但是从来也没有告诉我应该怎样做,全靠我自己在体会,结果还不是头破血流。而现在是骑虎难下,说了决不放弃,又怎能开口说停止。
  常云啸咬了咬嘴唇,今天的市场分析还没有完成,既然自己选择了股票,就一定要做好。到地下室,发现被子上有一张纸条,是潘国峰写的:
  1、 心浮气燥跟赌徒有什么区别?
  2、 5万资金炒6只股票,这样能规避或分散风险吗?
  3、 全仓买进之后你的后续资金在哪里?
  4、 投资的时候没有分析报告,你是在学操盘吗?
  5、 做个股却忽视整体市场趋势,每天的分析报告起什么作用?
  6、 做错的时候没详细有记录,何时才能长一智?
  明天清仓,市场要开始调整,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你就好好在外面反省。
  常云啸坐在那里发呆,潘国峰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虽然以前总结了一些方法,但是现在自己炒的股票一点章法都没有了。第一个投资失误之后,就开始混乱,而下一个股票买点的错误就使自己处于被动,更是手忙脚乱。为了急于追回自己的损失,象赌徒一样不停的换股,使得投资没有分析没有观察。而错误的增加会导致心态变差,侥幸心理膨胀严重。自己甚至去向散民打听小道消息,想以此来翻身。是呀,我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总觉得自己会比散民高明,看来我也没有逃过散户的心理。潘国峰的观察还是很厉害的。
  常云啸把纸条收好,找楼道的角落靠在墙上把被子盖在身上,虽然是秋天,但是还不算太冷。迷迷糊糊的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中有人碰他。睁眼没有看到人,低头看竟然是耗子。这下把他吓的不轻,耗子跑了,睡意也没了。他想想干脆去一楼睡,地下室毕竟潮湿阴暗,谁知道一会还会有什么。上到一层才发现外面下雨了,小风从楼门吹进来还有点寒战。
  常云啸裹着被子沿墙边坐下,有点冷,再蜷缩一点,胳膊上冻起了鸡皮疙瘩,用手要不停的搓才能感觉暖点。刚才出来的时候没有想到会下雨,现在潘国峰大概也睡了。听着外面劈啪的雨点声,不觉中又有点想哭。是承认错误还是觉得委屈?大概这就是秋天的心情吧。
  忽然外面出来急促的脚步声,踩在雨地上啪啪的响。常云啸赶紧站起来,这样让人看见很丢人呀,但是马上又坐下了,现在也没有地方躲,还不如把被子蒙头上呢。
  于是蒙了头,向墙角团了团。脚步声进了楼门,在他前面停下。常云啸明白了,是风铃。慢慢的站起来,拉下被子,风铃站在面前,身上已经湿了,有雨珠正从秀发上落下来。
  被子拿下更加觉得冷了,常云啸倒吸了一口气,“你来干什么?笑话我?”
  风铃盯着常云啸,突然落泪了。
  “你,你怎么了?”常云啸慌了神,不知道该做点什么。风铃比常云啸大,总是象姐姐一样照顾着他,很细致很体贴。常云啸也知道风铃对他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气她,冷嘲一下、拿她开个玩笑、或者埋怨两句。男人真是贱,越是对自己好的女人越是不当回事,而越是得不到的女人越觉得珍贵。但是当风铃的眼泪落下的时候,常云啸后悔了,他知道风铃分明是关心他,知道他睡在外面又看到下雨了才这么晚赶过来,自己却用那样一种口气。
  “我,我知道你怕我冻到所以……我错了,你别哭了是我不好,我只是想开个玩笑,其实……”常云啸抬手想帮她擦擦。
  风铃一把抓住常云啸的手就往外走,常云啸叫她,她也不回答。两人穿过雨地,进了她的大别克吉普,风铃一把抱住常云啸,将唇吻在上面,常云啸被这突然的一幕搞的呆住了。风铃启动了车,两人什么话也没有说。
  常云啸其实早就知道风铃喜欢自己,的确风铃是个好女孩,可能是因为自小就是孤儿的缘故,她很会体贴关心人,长的漂亮身材好还有一身的好功夫。走在大街上回头率都是一片一片的。但是在他的心里,她更象是个姐姐,而且他的心里还有一个人,就是林晓雨。
  林晓雨,你会在哪里?现在的你是不是已靠在别人的怀抱里,静静的睡着。在梦中有没有我的身影,有没有我的声音,知道我在呼唤你吗,已经千百遍。
  车到了风铃住的花园小区,直接进了地下车场,而后两人乘电梯上楼。一路上都是风铃在前,常云啸在后面跟着,两人默默的走。
  风铃住的地方很宽敞,四居室,看上去应该有二百多平米。门厅很大,至少在六十平米,屋内的摆设很简洁,感觉清晰明快,很象风铃的性格。雨好像更大了,可以听见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风铃从厨房出来,端了一壶热咖啡,给常云啸倒上一杯,自己喝一杯。两人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一壶咖啡都喝完了,风铃站起来,“你睡那间吧。”
  “哦。”常云啸站起来,向那屋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风铃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常云啸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发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你真的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风铃的声音在哭。
  常云啸慢慢的转过身,坚强的风铃,一个晚上常云啸竟然看到她两次流泪。
  “你在监狱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上你了,每天我都在想你会缺少什么,每次去探视我都是第一个到那里等着,就是想早点看到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你现在学炒股票,被潘国峰搞的那么惨,却偏偏要我做监督,你知道每天我的心是怎样的难过吗?看着你慢慢的瘦下去,看着你被赶出家门……”风铃靠在常云啸的胸前哭泣。
  “我知道,但是我有,我有……”
  “你有女朋友是吗?她走了,你还不明白吗?她已经嫁给别人了。”
  对啊,她已经嫁人了,嫁给一个投资公司的经理。四个月,短暂的四个月,就结束了本以为可以永恒一生的爱情,而这份爱情又是那么刻骨铭心,以至于在它离开的时候留下了深深的血痕,跟随着泪水滴血。常云啸鼻子一酸,泪水划了下来。
  风铃抱住他,用舌尖轻轻的舔掉他划到腮下的泪珠。常云啸心中一颤,低下头看见风铃闭了眼,红唇微启,泪痕还在,让人泛起一阵爱怜。常云啸吻住了她,让双唇相依,让口舌纠缠。彼此可以感觉到心跳,感觉到呼吸,感觉到温暖的手的抚摩。
  风铃推着常云啸退到床边,两人相互脱去上衣,然后继续热吻,对方的耳鬓、对方的面颊、对方的脖颈、锁骨、胸口。风铃将常云啸推倒在床上,解去腰带,把头埋了下去。常云啸轻轻的哼了一声。
  膨胀,男人特有的占领欲望在膨胀。常云啸把风铃拉起来,想把她压在下面,但是风铃又一次将他推倒,自己压了上去。
  疯狂,女人幸福中的一种无法形容的疯狂。美丽的曲线在空中颤抖,秀发伴随愉快的呻吟飞舞起来,是那样优美。风铃的身材实在是没的说,由于练武几乎没有赘肉,皮肤微黑现得非常健康。常云啸着抚摩她的身体,慢慢闭了眼,感受着暴雨般的激情。
  风铃躺在常云啸的胸口上,一只手指挑逗着常云啸的乳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疯?”
  常云啸轻轻亲她一下,“没有。”
  “也许你不喜欢我,但我不在乎,让我慢慢的爱你吧。”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说完了常云啸自己暗自嘲笑,负责,负什么责?怎么负责?男人总以为自己能把握一切,总以为自己可以去维系别人,但是实际上呢,能决定什么,能担负什么?多少人曾经说过爱你一生,但是走到白头而依然爱恋的有多少?说出一句负责的时候,真的知道什么是男人的责任吗?
  风铃听了还是很满意的笑了,在常云啸的脸上蹭蹭。
  “其实你不用去学什么股票了,你不是想过开酒吧吗?我可以出钱你来开,我和你一起经营不是挺好的吗?学股票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会半途而废,我不能让哥哥和妈妈死的不明不白,我一定要比那个唐浩强。”
  “潘国峰他教你什么了?这样的师傅我也能当,就是让你自己总结呗,跟你自学有什么区别?”
  常云啸停了停,显然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没有看过他做股票。”
  “你可别忘了,他以前可是诈骗,你说会不会……”
  “应该不会……不过我哥以前帐户上的三十万都由他管呢,只划过来五万给我做股票,你说……”常云啸也开始有点犹豫。
  风铃欠起身,“结果你在那里吃馒头咸菜,睡楼道,他没准在哪里花天酒地呢。”
  “那到没有,至少我每次回家的时候他都在家,好像他就很少出门,吃饭最多的也是方便面。当然我跟他说了,没钱就在那几十万里花。”
  “干脆明天把钱要回来,咱们不学了,做点买卖都行。”
  “这个……我还是想学……”
  就这样两个人嘀咕了半宿也没有搞个结果,看看早已经后半夜,决定过几天再说。两人相拥着睡了。
  第二天上午,风铃送常云啸回去,竟看到潘国峰靠在楼前的长椅上晒太阳。怀中抱了一个文件夹,戴了墨镜翘着二郎腿躺靠在椅背上,一副悠然自得。由于昨晚下过雨,现在的空气很新鲜,天上没有了云,可以看见蓝蓝的天的颜色,阳光暖洋洋的扑在身上。
  常云啸让风铃先走了。然后自己走过来,“师傅,我……”
  “风铃走了?别站着,坐。”
  常云啸坐下,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还是潘国峰先开口,“其实你已经不想叫我师傅了,你还是来做我大哥吧。”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常云啸被人猜到了心里。
  “你会想,潘国峰教我什么了,所有的东西还不是我自己学的?”潘国峰叹了一口气,“当年我也是这样想我师傅的。但是后来我知道了,这段开发自我的经历对后来的我是多么的重要。我可以告诉你一种方法,但是运用方法的时候,根据你的理解就会演变出不同的变式。就象武侠小说一样,教你一招,你可以变换出很多招式,依靠的就是理解。孔子徒弟三千,得意的不是就七十二个吗,同样是教书,就有学出名的也有学不好的,不是老师有差异而是不同的学生有不同的理解,悟性高的学生就学得好一些,悟性不同的学生得到结果也不同罢了。而你,现在就是在积累你的理解,开发你的悟性。其实我也不想罚你,但是一个痛苦的环境可以使人记忆得更加深刻,太舒适的环境只能埋没人的斗志。”
  “师傅,我没有不想学下去,昨天我……”
  潘国峰抬起手阻止了常云啸的话,“是你叫我师傅,还是我叫你大哥,你看过这个之后再决定。”说着把文件夹递过来。
  常云啸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沓股市流水对账单。常云啸翻了翻,突然看到了香正基金的名字,“这是什么?”
  “看看用户名,这是鸿雁公司参与香正基金炒做的证据。鸿雁公司你知道吧?”
  “我,好像听着特耳熟。”
  “耳熟?只是耳熟吗?公司投资经理叫唐浩,不久前在澳大利亚度蜜月吧!”
  常云啸的头嗡的一下,唐浩!怎么会是他!夺去了他心爱的林晓雨,夺去了他的希望和憧憬。竟然又是唐浩!鸿雁投资公司炒做香正基金,投资经理就是唐浩,那哥哥的死就跟他有着不可抹杀的关系!
  常云啸把牙咬得咯咯响,双眼瞪着那沓对账单,就象要把它吃下去似的,从牙缝里狠狠的挤了两个字:“唐浩!”
  潘国峰拍拍他的腿,“你让我帮你查香正基金,我算给你个交代。至于你学不学操盘……”
  “我学!你别说了,再苦再累我认了。”常云啸将手中的档案重重的摔在潘国峰手中,自己下地下室了。
  潘国峰扶了扶墨镜,靠回椅子中,仰头躺在椅背上,让阳光照在脸上。透过眼皮,可以看到一片血色的红光。他知道,在常云啸的心中也有一片血色的红光,并且带了血腥的味道。很多人见了血色之后会产生兴奋,潘国峰相信,常云啸也不例外,这个血色留在心中,将是最优质的兴奋剂,会激发出人体最强大的力量。
  潘国峰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泛了一点笑意,为常云啸?为自己?还是为了什么?
  从那天开始常云啸更加刻苦的学习,其实与其说是学习不如说是自己磨练自己。
  每个金融政策的发出都要累读多家分析,然后自己写出分析报告;每个指标的测算理解都要有上百只股票的验证;而每个指标的参数都要经历上百次的模拟测试。在短短的两个月内,他得到了很多有价值的方法和数字。甚至让潘国峰都觉得惊讶,不禁用这些方法也进行了偷偷的测算。例如:21、68、123日均线的支撑压力运用;TRIX参数9在基金炒做中的重要作用;MACD中DIF线过0轴的运用;PSY参数5与17在数值0与100间的风险防范;跌停板成交量的研究等等。很多人炒股一辈子大概都不知道去测算点什么东西,很多人究想要得到一些经典数字研究多年也不一定有收获。但是常云啸做到了。
  常云啸将哥哥当年留下的日记本翻阅了数遍,那是哥哥的操作记录,记载了每一次买卖的原因,分析了成功与失败的各种因素,计算了每种方法的平均收益和成功率。这是哥哥留给他的财富,也是动力。每次看到这本日记,常云啸都感到哥哥就站在身边,都感到自己所从事的不是一个爱好一个冲动而将是一个事业,是一个不可推卸的责任。
  天气已经很冷了,进入冬天的上海可不比北京暖和,潘国峰叫常云啸住到屋里,常云啸说死也不回去,说自己一定要尽快完成第二阶段进入第三阶段。风铃也来试过,好说歹说生气掉眼泪什么高招都用上了就是不能让常云啸回到房间里。常云啸索性在楼道的角落里用大纸盒垒了一个窝,自己就躲在里面。
  一天,风铃发现常云啸脸上有血,询问才知道竟然晚上有人过来抢东西打架。说起来如果一个衣衫破旧蓬头垢面只吃馒头咸菜的家伙,竟然还抱着一个电脑笔记本,被抢劫好象真的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下还真急坏了潘国峰和风铃,商量了一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让常云啸进入第三阶段的学习,开始坐庄!
  第十章 开口八千万(上)
  第十章开口八千万
  有人碰纸箱,常云啸下意识的握住了木棍,同时摸了摸电脑笔记本。
  外面传来潘国峰的声音,“快出来吧,今天有大事要做。”
  常云啸从纸箱堆里爬出来,“今天是周日,股市应该休息才对,什么好事,请我吃饭呀?”
  “还真要请你吃饭。进屋,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去办。”
  重要事情?常云啸抱了电脑,跟进屋,迎面就是一桌丰盛的早餐。风铃坐在那里,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哇,这么丰盛,算你们请客,我可出不起钱。”
  “别贫了,快去洗手吃饭,然后洗个澡,你的屋里有一身西装穿上,出去把头发剪剪,中午可以睡一觉,下午一点我们要出去办正事。”潘国峰催他。
  “哦。”常云啸也不洗手了坐下就吃,说真的,好长时间都没有吃过正经东西了。
  “你忙什么,慢点。”风铃说。
  潘国峰也坐下,“你从明天起进入第三阶段的学习,就是开始跟我坐庄。这并不代表你第二阶段的学习过关了,但是考虑到出去办事要体面要有精神,所以从今天起你搬回屋住。风铃你把没收他的手机信用卡什么的还给他,可以解冻了。”
  “真的!要开始坐庄了?”
  “恩,不过学习还没有完,白天你跟着我,晚上要照常完成第二阶段的练习,你现在对个股的走势还没有感觉呢。”
  “是,师傅。”
  吃饭洗澡理发,之后的常云啸站在风铃面前,真的让她心动。她将常云啸拉进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你想我没有?”
  常云啸双手揽住她的腰,“想,我怎么不想。从今天起我不是又自由了吗?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风铃把脸深深埋在他怀里,闭上眼感受他的心跳和胸口的热量。
  常云啸看着对面的镜子,里面的自己好像有点茫然,我在做什么?我和风铃算是恋人吗?真的爱她吗?如果不是那又算是什么呢?是一种生理的需要,还是林晓雨的替代品?这对风铃是公平的吗?从风铃那天晚上的表现看,她并不是纯洁的那种,知道的比我还多,那么她的过去是什么样呢?她对我究竟是什么态度,对爱情又是什么态度?现在的她可能说是爱我的,那么明天呢?我们是要共同建立一个生活,还是都在为各自的生活添加色彩,弥补空缺?
  “好了,我们准备出发。”潘国峰看了看大家的装扮,很满意。“今天我们去谈生意,也很可能是抢生意,如果抢到,我们就可以坐庄了,而且收入是个天文数字,所以你们两个必须完全听我的。第一,你们的身份是司机和秘书,谈不下来咱们就动手抢。第二你们什么话都不要说,听我一个人的就够。”
  常云啸和风铃都点头同意。三人走出地下室。虽然天气已经冷了,但是阳光下依然是很舒服的,哈气的空中扩散开去,提示着温度的变化。
  也许在冬天结束之前,我能真正学会坐庄,常云啸想。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充足,照在高楼上都显得有点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常云啸总觉得前些天一直是阴天,而今天才出太阳。这是租的一辆奥迪,擦得乌黑瓦亮,常云啸现在穿了西服戴上墨镜开着车,好久都没有这样威风了,几个月以来自己好像就在地狱中生活一样,今天总算见到了天日。
  风铃坐在旁边,穿了一身红色的职业装,戴墨镜的样子很酷。常云啸看了觉得很好玩。这段日子里,风铃对他的体贴他是能够体会了,谁又能想到这个很强硬的女孩也有很温柔很温柔的那一面呢。虽然对他要求很严格,一丝不苟的执行着潘国峰的残忍的训练计划,但是每一个细小的环节她都安排的停停当当。还有那个晚上……谁又会想到她会是那么需要激情的一个女人呢?而现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潘国峰坐在后坐上闭目养神。他穿的很随便,是一身深蓝色运动服。闭了眼,鬼晓得又在想什么事情,常云啸觉得他的大脑中好像随时都在算计着什么似的。在他的大脑中保存和产生的物质,不知道要用“智慧”来形容还是用“阴谋”来形容更好些。
  车到申富大厦停下来。有礼仪小姐等在那里,三个人由礼仪小姐带着坐进了恒天投资公司的会议室。一个年轻人已经在那里等候。
  “潘先生,好久不见,请坐,我们李总马上就到,小姐倒茶。”说完年轻人出去,很快带了一个老总样子的人进来,看来是说的那个李总。
  “哎呀,小潘,”这个李总好像和潘国峰很熟,哈哈笑着走上来握住潘国峰的手,还很不愿意松开,上下不停的晃。“快坐,快坐。”
  潘国峰坐下,常云啸和风铃站在他后面。李总看了看他两个,好像有点犹豫,有话没有说。
  “没有关系,李总,这两个人是我的司机和秘书,自己人,您有什么事情尽管放心说。”
  “哦,其实你从里面一出来,大家就有耳闻了,听说是杨东使的劲,你小子真实神通广大呀,要不是一直事情很忙,我早就登门拜访了。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呀。”
  “既然李总知道我和杨东的关系,还要问那么多?”潘国峰喝这茶连眼皮都没抬。“李总,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也许您不好意思说,那么我来说说,您看看对不对。”
  “恒天投资公司这几年在投资领域中过的不错,去年在东方贸易、航天科学、华北油气、山西供电四只股票上得到了巨大的利润,然后又暗地吞并了其他几个小投资公司,现在您这里的资产应该在三十到五十个亿吧?从个股的持股股东上看,我统计出目前您至少有五只股票投资在流通股的百分之十之上。而其中一个你用不同的投资公司买入合计应该达到……“潘国峰抬眼看着李总,伸了伸手指。
  “你是说超过了百分之七?”李总很专注的看着他。
  潘国峰笑了,“李总呀,我人都到在这里了你还不想跟我打马虎眼,我们怎么合作呀。百分之七十左右,猜对了吗?”
  李总坐在那里不出声,潘国峰也不继续说,又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会议室里静静的,除了墙上大摆钟的摆动声音,就是潘国峰喝茶的吮吸声。常云啸觉得呼吸都要轻声了。
  李总有点熬不住了干咳一声,“咳,看来潘老弟对我们还是比较了解的,做过一些调查哦。这次我是想请你做上海地区的投资经理负责区域操盘,你看如何?”
  “我才不做你的什么狗屁区域经理呢,我只关心这只股票,要做就做这只票的总操盘,其他我不感兴趣。”
  “潘老弟的胃口很大呀,一上来就想要我的老底。你觉得我会给你吗?胃口太大可是要消化不良的呀。”
  潘国峰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茶杯放在桌上,“李总,是不是最近这两年挣钱多了使你的脑子出现问题了?”
  李总的脸一下就沉了。
  潘国峰并不在意,继续说:“你在这只银丰控股投下去的资金大概占你总控制资金的近百分之二十五吧,价格已经在三十三元了,你能告诉我你现在怎么出货吗?出不去了,因为你剩下的资金全都在其他股票上占用了,你已经拉升不动了,可惜的是你不拉升就没有人跟,你告诉我你想怎么出货?”
  李总满不在乎的笑笑,“你对这个票如此了解,我真的很佩服你。但是要我找到现金还是有办法的,我可以那其他股票去抵押贷款、也可以直接将银丰投资转卖给其他投资机构。”
  “一般抵押是一半,花十个亿就抵押给你五个亿。但是三十三元的价格,业绩不到两分钱,您觉得哪个金融机构愿意抵押呢?总不能找高利贷吧?就算某个典当愿意抵押出三个亿,您把价格推到四十,那又能怎样,有多少跟风呢不是依然出不了货吗?如果没有猜错,您手上应该将近四千万股的数量,成本在十五元左右,您怎么整体转卖?谁买过去都要考虑获利和出货,二十元转卖都不一定有机构愿意买,就算有人买,你耗时近两年做的股票就挣五元,才百分之三十不到,算上其他成本费用银行利息您就没多少了收益吧。劳累半天收益个两三万,您不怕给同行当笑柄?”
  “好,好,潘老弟就是厉害。那么这样,聘你做我公司投资部副总经理,专管银丰控股这个票,怎么样?”
  潘国峰摇摇头,“我说了不做你的什么职务,那样我就得不到我需要的报酬了。我们的关系简单一点,我做总操盘,我给你创造利润,你给我利润抽头。”
  “你能给的我利润是……”
  “你现在全卖掉预计可以收益六个亿,但那是个数字,卖不出去那就永远是一个空的数字。我可以让你在半年之内真真实实的收进十个亿。”潘国峰自信的说,常云啸在一旁暗自嘬舌。
  “那么你的抽头是……”
  “不多算,八千万,。”
  “不可能!”李总大笑着站了起来,“我是看的上你,让你来帮个忙,象你这样狮子大开口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请回吧。”
  潘国峰并不站起来,慢悠悠的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录音机,“您还就要用我了,您说这个录音机要是在证监会里出现会什么结果呢?受审查?交易冻结?股票恐慌下跌?利润出现漏洞?即便没有查出操作违归,等允许你交易的时候,亏损已经成为事实,为了弥补漏洞会抽调其他股票的资金,而参与的其他股票也会连带下跌,证监会会再来查。记者得到这个录音会写什么呢?黑庄还是黑幕?您这个总经理的位置……”潘国峰晃了晃手中的录音机,放回到兜里。
  “你……保安,给我抢!”李总真的是恼羞成怒了,先一步扑了上来,门口的两个保安和身边的小伙子也随着扑上来。
  常云啸一拳将李总打倒,站半天了也该运动运动了,迎着保安上去没两下已经将他们摔到桌子后面爬不起来了,风铃踢翻了那个随从,将李总按在桌上。
  潘国峰这才站起来,做到李总面前,“要不是当年我师傅给你打下江山,你现在也不会这样风光吧,结果我师傅去坐牢你却踏踏实实的在这里享清福。我并不是怪你,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嘛。但是这件事,本来你吃肉我喝汤大家都赚钱的事情,干吗非要搞的这么狼狈?这里有我起草的合同,签上字,明天我就给你打工。不签也不勉强,出了这个门我就去证管办,然后也许能在监狱大门口等到您。”
  “好好好,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吧。”
  潘国峰示意风铃将李总放开,扶起一把椅子,李总重重的坐回到椅子中。
  合同摆在面前,李总看了看笑了笑,有点象哭,一边的脸还有点肿。然后在西服中掏,没掏到笔。潘国峰从地上捡起一只笔给他,李总在合同上签了字。
  “我这次算是什么?引狼入室?”李总的脸色很不好。
  “您可不要这么说,十个亿,我想换别人可给你拿不回来,我不需要您增加一分钱,半年您的十个亿就到手了,谁能实现?我的劳动所得不应该吗?好了,我走了,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分仓情况和联系名单。改天见。”潘国峰向常云啸招招手,向外走。
  “那个录音……”李总站起身。
  “您放心,我的目的是挣钱,断了您的财路就等于断了我的,等我对您的承诺和您对我的承诺都实现之后,这个录音自然还给您。”
  出了申富大厦的大门,坐进车里,潘国峰长长的出了口气。
  “师傅,这,这是真的吗?八千万?”常云啸小心的问。
  潘国峰笑笑,“开车,去金海岸度假中心。”
  车上了源深路,消失在错综的车流中。
  十个亿呀,还有八千万是我们的!常云啸兴奋的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这简直就是在做梦呀。听说三千万人民币如果都是100元新票的话,就是一吨,八千万那就是2.7吨重呀!十个亿,要用集装箱了。
  潘国峰虽然比我小,但是绝对可以做我师傅,那智慧,那气势,看来金融诈骗犯也不是吃干饭的,真有两下子,真敢干呀。这次我也终于是开了一次眼,以前打架没有任何意义,今天这一打就是八千万。不过听谈话,这个庄家也不是好当的,不知道潘国峰想出了什么妙计。我这次一定要好好跟师傅学学,绝对是高手出着呀。
  常云啸翻来覆去这通折腾,一直到天都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刚睡着就被叫起来,让去李总那里拿联络名单和分仓情况。另外还要请到原先全面指挥这只股票的人吃饭。
  事情不难办,不到十一点,就跟那个人定好了在汤臣大酒店。
  常云啸他们先到,定了菜,等了一会潘国峰按时赶到。
  “这位是张英杰张经理,主管这只股票。”常云啸站起来介绍。张英杰也站起来。
  “你好,英杰老哥看上去有四十?”三个人都落了座,潘国峰客套起来。服务小姐赶紧开始倒酒上菜。
  “有,有,今年四十二了。”
  “那应该是我们的老前辈了。来,我敬您,先干一杯。”说着站起来。
  “不敢不敢,应该我敬你才对呀,这么年轻就能指挥全局。”大家站起来喝了第一杯。
  重新落座,潘国峰继续说,“这次我去你们李总那里争取点权利和利益,也是生活所迫,您别怪罪。李总那里对您如何安排?”
  “让我带薪休假。”张英杰的语气中有点气愤,“那里比的了你们风光啊。”
  “是这样吗,如果您不想休假的话,您就继续指挥大局如何?大方案我来制定,具体操作您来指挥,总酬劳四十万从我的收益中扣除,我去和李总谈。如果您休假,我觉得没有人更胜任了。”
  “啊?”张英杰愣了至少二十秒。“我怎么会想休假呢?这个票毕竟是我培育了那么长时间,让我离开我还不舍得,多少也了解情况呀。”从语气中看,这个人已经被四十万打动了。人啊,再有气愤,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好,为了大家的合作,再干一杯。”
  回到家里,潘国峰和常云啸两个人统计了一下所掌握的数据:
  股票名称:银丰控股
  参与时间:一年七个月
  参与地区:分布在六个省市
  参与公司:十一个证券营业部,其中四家为主
  账户数量:共312个
  期出总资产:72000万元
  目前现金:3000万元
  平均成本:16.7元
  总共持股:43113000股,占流通股的63.4%
  当前价格:32.6元
  当前市值:140551万元,盈利68551万元
  基本情况:银丰控股,省级企业,主营房地产、生态农业、生态保健医药等,总股本2.1亿股,流通A股6800万股,净资产2.4元,公积金0.43元,收益0.02元。高位横盘已经一个多月。
  “光这些还是不够的,常云啸你跑一趟上海证券交易所找一个叫刘芳的女的,是个经理具体什么官我也记不住。你把这封信交给她,她会给你东西,然后把这个给她。”说着拿出一个信封和两万元。
  “另外,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已经花掉你十万了,但是现在还有需要钱的地方,能不能再借我十万?我会加倍还的。”
  常云啸笑了,“这有什么?你自己提出来就是,密码你也知道。看来股市中的豪侠也穷困呀。”
  “不成功,哪里有钱?我们这样的人就是这样,可能一天就富甲天下,也可能就沿街乞讨。想做操盘就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你不是也睡过露天吗。”
  下午就见到刘芳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完信后跟常云啸说要到五点左右数据清算之后才能有结果。常云啸溜达了一圈五点多的时候又回来见到她,她将一个信封交给常云啸,然后带走了常云啸的信封。
  常云啸赶紧回家把信封交给潘国峰。
  “知道是什么吗?”潘国峰拆开信封。
  常云啸摇头。
  “自己看吧。”
  常云啸拿起来仔细观看,竟然是银丰控股的持股人,所有持有五万股之上的股东都按持股量从大到小排列在上面。惊奇的是,在每个人后面都打印了所在的省市和证券营业部的名称、家庭住址、联系电话等等,几乎所有在开户时填写的内容都在上面。
  “我们要这个做什么?”
  “所有二十万股以上的人我们都要了如指掌,五十万股以上的人我们要电话沟通,一百万股以上的人我们要熟识。这个资料是我们制胜的重要情报,懂吗?以后你每周到要到交易所去拿这种单子。你把张英杰给的资料拿过来对照一下,把那些老鼠仓的关系户挑出来。”
  “挑这些人做什么?我这些老鼠仓不就是跟着庄家挣钱的吗?其实干吗我们费力挣钱还要有他们一份?”
  “这些人你可不要小看,一般都是一些政府官员或合作对象,都是用的着的人。每个庄都有一批这样的老鼠仓,没有办法哦,因为股市是最好送礼的地方,从这里给个消息永远不会被人查到行贿受贿,投资嘛,有赔有赚。所以也是黑钱最爱出没的地方。”
  “哦,知道了。”常云啸想起在证券营业部的时候,听几个大户说过,自己一买就跌一卖就涨,原来庄家对他自己盘中的事情知道的很清楚,购买几十万股已经进入了庄家的名册,随时看着你呢。
  “喂,张英杰吗?”潘国峰拿起了电话,“我这里有一张持股名单,你一会过来拿。持股一百万以上的人都要跟他们联系,表示希望他们跟我们合作共同利益统一阵线。好,那你一会过来吧。”
  “别的庄家都是这样做的吗?”常云啸问。
  “至少我师傅是这样教我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想别家也都大同小异。”
  接手银丰控股这个股票已经一个星期了,潘国峰不是喝小酒就是睡觉。本来自己身体就不好总是咳嗽,还又喝酒又抽烟的,最近咳的更厉害。李总来了两次电话,问有没有新的指挥方案,潘国峰说还要全面了解。只是告诉张英杰说每天控制好盘面不要大波动就可以。
  常云啸也有点等不急了,都一个星期了,每天无所事事的晃,一点都不象想象中或电视中的庄家,简直无聊透顶。
  这天常云啸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终于忍不住了,敲开了潘国峰的门,看到他正坐在电脑前看股票,这可是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看他摸电脑。
  “坐吧,我知道你们都着急了,坐不住了是吗?”
  “都一个星期了,你总说让我当操盘当庄家,我这哪里象坐庄呀,一次股票都没有买卖过。”常云啸拉了把椅子坐下。
  “好的操盘手要做到:尸居而龙见,渊默而雷声,神动而天岁,从容无为而万物炊累。就是说坐在那里不动已经显露龙马精神,沉默不语已经如雷声大作,精神一动天地相随,沉静中已知万物繁衍生息。将军不用亲自冲锋陷阵,但是他的作用远远大于一个拼命的士兵。因为他有战略思维,而一个正确的战略思维要胜过千军万马。你不要总想着去买卖多少股票,那是小兵的事情,你要成为的是将军,不是跑腿的勤务员。当然会有机会让你买卖股票的,我还怕你那个时候忙不过来喊累呢。”
  “可是我怎么能够成为一个将军呢?”
  潘国峰站起来,从书柜中拿了一个紫沙茶壶两个茶碗,用开水冲一遍,然后从茶桶中倒些茶块进去,开水冲泡,最后倒入碗中。“老子云,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来,这个是上好的普尔,可以清理体内毒素,多喝点。”
  茶水的颜色呈砖红色,喝上去更象在喝一种树干熬的药水,只是比药水清淡一些,常云啸觉得不好喝,放在了一旁。
  潘国峰喝下一杯,自己又续上,“你不是已经盯了好几天银丰控股吗?有什么感想?”
  “师傅,现在市场正出现小反弹,我们借此机会也拉升一把,然后出货不是就可以了?”常云啸指着电脑说。
  “你不是也做过散民吗,用你的大脑想想好吗?目前的市场平均价格在13元左右,30元的股票绝对处于高价股,而其他高价股的走势又很不理想,贵州茅台都已经下到35元,你觉得继续拉升会有人跟吗?”潘国峰看着他。常云啸摇头。
  “而且要多少钱来推上去,你计算过吗?现在创的是历史新高,大量的获利盘都等着出货,那些老鼠仓们很多不一定很听话,现在收益已经很大,随时都可能成为一个雷。”潘国峰说完品一口茶点了烟,“所以一定要一个离奇的做法才可以,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屋子里静了下来,挂钟啼啼嗒嗒的走着,潘国峰慢慢吐着烟圈,然后伸手捅破它。常云啸盲目的翻着电脑屏幕,看着红红绿绿的K线图心里琢磨好久也不知道答案。
  “看来是白让你去散户大厅学习了。”潘国峰弹掉烟灰。
  “我,我不太明白。”
  “物极则必反,否极则泰来,你做过散民,散民喜欢什么?抄底,对吗?既然他们不想做平台突破,那么为何不让他们去抄底呢?”
  常云啸看着潘国峰,半天才说话:“你是说下跌让他们抄底?那不是他们都赚了而我们赔钱吗?”
  “先赔后赚嘛,得失二字就是有得必有失,失而才复得,少掉一个第二字都没有存在的意义。”
  “可是,我们赔了拿什么钱交给那个李总呢?”
  “哈哈,这是战略后退,而后退的目的是更猛烈的进攻。”
  常云啸自己干笑笑,“好象,我还是不太明白。”
  潘国峰站起来,穿了外衣,“走跟我去看看李总,我也要给他一个答复了,去了你就明白了。”
  潘国峰带了常云啸二次到了申富大厦的会议室,张英杰前后脚的也到了,显然是得到了通知。还是上次那个年轻人接待他们,看了常云啸有点怯怯的,看来是上次被打怕了。
  李总火急火撩的进来,“小潘呀小潘,你都急死我了。到底怎么做,你到是说句话呀。”
  潘国峰笑笑,“我有一个很好的想法,但是怕说出来您很不满意呀,所以就一直在想怎么跟您说合适。”
  “我们都这样合作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看在八千万的面子上有什么你就说,是还有什么困难吗?只要是能挣钱,有好想法我们应该及时沟通嘛。”
  “对对对,我今天就是来讲一下我的战略方案。那个你们这里有没有黑板?”潘国峰对那个年轻人说。
  “有。”年轻人很快的找了一个黑板,退出去,屋里只剩下潘国峰、常云啸、李总和张英杰四个人。
  潘国峰走过去拿起粉笔,看看大家,“我希望在我讲解的过程中不要有人给我打断,如果有不同意见的请在我讲完之后提出,好吗?”大家点头,潘国峰继续说,“目前在这个高位是挣到很多,但是那是虚拟的数字,不是银子。可是要在这个高位想出活几乎是不可能的,目前市场并不配合,敢于高位追买的人不多,所以拉高只能是费力不讨好。那么战略只能是压低出货……”
  “那可不行,我这……”李总一听就坐不住了。
  “我说了,我讲解中不要打断我!”看李总不出声了,潘国峰继续,“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第一步:拥有此股票在100万股以上的人一共是3个,拥有近300万股,20万股以上也有20个,拥有近400万股。这可是一个强敌,如果其中几个开始突然出货,那么势必在盘中引发巨大抛压,何况我们还有接近10%的老鼠仓。想骗过整个市场,我们就要先骗过他们。只有牵着他们的鼻子走,我们这个庄才能稳定。
  第二步:银丰控股公司既然有生物医药的项目,我们就放出消息,说公司将与美国某某生物纸药公司有合作意向。这样我们的前期虚假声势工作就做好了。
  第三步:用我们剩下的资金推动上涨再创新高,预计高度可以推高到38元,同时要出货,能出多少是多少尽量出掉10%,收回资金。
  第四步:从38开始下跌,需要连续跌停到18附近。在这个跌停过程中我们要做到出货5%,然后打开跌停上涨到22左右,要在近一个月内反复出货25%。而后在跌停到13元附近开始打开跌停,从13元到10元之间要出货30%,最终要到6元附近起稳这个时候我们的筹码要控制在20%。然后让它自由落体,我们到2附近再从新介入,以20%的筹码应该可以控制住盘面,新庄又不可能及时进场,基金公司更不可能去买一个低收益股。这样我们再从2元到6元来回做二到三次,我们就可以快乐的回家了。”
  下面的三个人听的面面相觑,象听了一本天书,又象在云中漫步,根本就没明白潘国峰在说什么。
  李总的表情实在夸张,大大的张着嘴,下巴快掉在桌子上了,“这个,这,不是要赔死我了?我这个老总的位置都赔给你了。”
  “李总,你还是你的老总,赔钱挣钱我计算一下你就知道了,您看:现在价格是……”潘国峰在黑板上迅速的计算着,常云啸感觉自己的思维有点跟不上。“……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了。”
  李总一连哦了好几声,从眼神上来看好象还是没有太明白,但是已经对结果是挣钱比较认同了,只是有点含糊。
  “李总,您觉得怎么样?”
  “哦,看来这个事情还就是要你来办了,别人还真搞不好。但是这样的结果会有很多的麻烦呀,交易所的、证监会的都会开始查这个事情。”
  潘国峰坐回到座椅中,点了烟,“那就要看您老的面子有多大了。又要挣钱又要无风险,这样的馅饼可没有地方找呀。这边挣钱的事情我来做,逃避和应付检查的事情还都要靠您来了。”
  “这个,风险是不是太大了?”李总的眉头皱的很紧。
  “难到有钱不挣?还是说您还有后续资金?想想吧李总,你的后续资金没有了,一旦几个大户开始抛出股票,股价会一路下跌,您又能怎么办?抛出吗?会跌的更狠,也许一两年的心血都白费,保本都不一定。之后您怎么去向懂事会交代问题?”
  会厅安静了,常云啸看着这三个人,都在抽烟。青色的烟从李总的头发上升起,就想要着火一样,让常云啸感到很好笑。潘国峰根本不看别人,自己朝着窗户坐着,看外面的风景。张英杰拿笔算来算去,不是把纸给李总看看,李总一会点头一会发呆。常云啸不抽烟,被烟呛的厉害,干咳了一声。三个人立刻都看过来,搞的他很不好意思。
  “好吧,”李总狠狠的吸了两口,将烟重重的戳在烟灰缸里。“就这样吧,我来处理监管问题,你就好好的把钱挣过来。老张啊,以后你要全力的配合小潘的工作,我后面的命运就全拜托在大家身上了。”
  李总说完,站起来给大家深深鞠了一个躬。从李总带有血丝的眼睛理可以看出,如果这次不成功的话,他真的要拿菜刀砍人了。
  散会前,强调了保密纪律,签定了保密协议。很多人觉得这样的协议没有意义,其实这一方面是行业中的信誉问题,另外也是将来出事后,法律的依据和请黑道朋友帮忙的证据。所以大家就绑在一起了,谁也跑不掉,不成功则成仁。
  从李总那里出来,潘国峰、常云啸和张英杰三个人布置了一下工作。潘国峰要大家整体的休息三天,三天之后开始按计划行事,潘国峰指挥这个盘子的节奏和方向,主要操盘由常云啸执行,张英杰负责其他账户的统一调动。
  这三天将是最后的清闲,潘国峰在这三天要准备一个详细的计划,张英杰要把这个地下室改装成一个操作室,并联系那些大户,而常云啸没有什么事情,他想去风铃哪里去转转,也许要忙好一段时间呢。
  第十一章 做庄与复仇(上)
  第十一章做庄与复仇
  整整休息了三天。
  这个早上并不是很冷。跟着潘国峰吃油条喝碗豆浆,常云啸买了份大众电影,平时他是不看这种杂志的,现在买来其实只是想让自己有点事干,心情能平静一下不要太慌神。
  两个人坐在楼群中花园里的长凳上,常云啸翻杂志,潘国峰晒太阳。说天气不冷,也毕竟是进入了冬天,早上出来锻炼身体的人都呼呼的吐着白气。树木已经没有了叶子,伸曲着枝条,象光杆司令那样站着。有群麻雀在上面唧唧的吵着,也许只为了刚才的几个米粒。一切还都是那么平静,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常云啸的心理早就是上下翻腾了,今天,一会儿,九点二十五分开始,银丰投资他就要亲自上手操盘了。而且这将是一个十亿收入的战斗。常云啸甚至觉得刚刚跑步过去的那个人都多看了自己两眼。
  世界是平静的,世界是不平静的。原因是被不同的人看到。
  潘国峰抽了根烟,干咳了一阵,最近他的咳嗽越来越重了,但他很不愿意去医院说怕见打针,常云啸也不好说什么。
  这三天常云啸都是在风铃哪里度过的,风铃跟舅舅说自己有点不舒服,在家里休息。舅舅最近正忙着开新的场子布赌局,也顾不上很多,只是说好好养病,就挂了电话。
  常云啸就陪着风铃白天逛商场、美容健身、游泳桑拿,晚上就泡酒吧、蹦迪,回到家里风铃会主动的跟常云啸磨肩擦鬓,最后云雨一场。风铃的欲望特别强,一晚上能要三次,估计要不是心疼常云啸,这一晚上就不用睡觉了。可是一到白天,连腰都不让常云啸搂。
  还有一件事,在风铃的乳房和大腿上常云啸看到了青紫,问她她说是自己弄的。常云啸觉得有点蹊跷,但是也不好问。毕竟谁也没有说好彼此是什么关系,只是心里总觉得很难过,他不希望风铃跟别人有什么关系,更不相信她是这样的人。
  潘国峰拍拍常云啸的肩,“是不是有点紧张?”
  “是,想到一会将要操动那么大的资金,市场价格就随自己的手上上下下,真的有点兴奋。”
  “这种想法不可以有的,心浮气躁是要失败的,而且价格不会被你随心所欲,对手是无形的,很可能在某一个角落会突然袭击你,一点点的放松就可能让你变成散财童子,血本不归呀。”潘国峰对他笑笑,隐约让人看出了笑容背后的苦涩。“以后你会懂得我说的意思。”
  “好了,我们进去吧,一切就要开始,你应该为此感到自豪。”潘国峰下了地下室,常云啸跟在后面。
  其中一个房间已经被张英杰改造过,里面有七台电脑,四部电话,一台打印机,一台传真机,一个电视,另外还立了一块黑板。看看挂钟,现在是8:30,股市的又一奇迹将在这里出现,常云啸紧张的手心出了汗,深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一切都很正常。
  潘国峰递过来一个对帐单,上面有十个帐户的股东代码、持股数量、资金余额。“熟悉一下吧,这十个帐户就是你的武器了,奇迹就将出现在这里面。“
  潘国峰拿起电话,挂了耳麦,“老张,准备好了没有?……哈这里也一切正常。已经跟多少大户联系过了?……哦那就已经很好了,这些就够用。……没关系他们不合作也没有关系,但是还要联系,对对对就这么说。……一会要竞价了,竞价这部分你来打,给我封住上下四毛钱,上面的单子给我留下空间,今天我要高开四毛。……对,封完之后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吧。恩,好,保持联系。”
  潘国峰放下电话泡了一杯茶。
  “封住上下四毛钱是要做什么?”常云啸问。
  “其实集合竞价的价格多数都是各个庄家自己定的,银丰已经被严重控盘,当然要由我们来定开盘价格。一会你会看到,开盘之后,上下各四毛钱内的买卖双方都已经挂好的单子,感觉上交易欲望活跃,其实那都是我们自己挂的单子。而且保证了我们对盘面的控制,不至于哪个大家伙突然改变我们的盘面价格,让我们措手不及。”
  “噢?买卖的每个单子都是我们的吗?”
  “9:25的时候看到的单子,至少绝大多数是我们的,这样我们才能控制开盘价格。”
  常云啸撇撇嘴,没有想到开盘价格是这样出现的。常云啸想了想,还是鼓足了勇气问了出来,“师傅,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搞太清楚,您这个计划是怎么挣到钱的,上次你计算了一遍,我其实根本就没看明白,能不能再给我讲一遍?”
  “哈,再讲一遍?这样吧,我每做一个阶段的事情,就在这个黑板上给你写出来,然后你自己计算结果,最后你就明白了。”
  “好,这样更清晰。”常云啸赶紧把黑板擦干净。
  潘国峰拿起粉笔,在上面写:
  第一阶段:拉高出货,平均价格36元,出货比例10%。
  9:25,开盘价格出现了31.7元,果然高开0.4元,买卖单子比较平均。
  “好了,该我们显示神通了。”潘国峰又带上耳麦,示意常云啸打开交易系统。
  “老张,我要你温和的补上这个跳空缺口然后再下跌四毛,时间一小时,成交量不放大,明白吗?好。”
  常云啸看着潘国峰等待他的命令。
  “看我做什么?现在还不是你出场的时候,好好盯着盘面,有什么奇怪的异常叫我。”说完,竟然上网聊天去了。
  盘面价格在一点点的下跌,半个小时之后已经看不到什么大单了,成交稀少。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变成下跌0.45元。常云啸提醒了他。
  “老张,再推回到开盘位置,在那里压单震荡,不要放量,时间一小时。”潘国峰继续网上聊天。
  常云啸很无聊的又看了一个小时,价格回升到了开盘的31.66元,上面出现的上百手的压单。股价在这里徘徊不前。就这样中午休市了。吃饭的时候常云啸没有说话,潘国峰看看他,暗自笑了笑也没有理他。
  下午开盘后,常云啸继续闷闷的坐在那里,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起了风铃。这两天一直在一起,突然不在身边就觉得缺了点什么。人大概都是这样有一个习惯性问题,当你习惯了某种事情的时候就不愿意改变了,而改变这个习惯的时候就会觉得很难受。所以日久生情这个词也就不难理解了。
  “嘿,做什么梦呢?我喊你好几声了。”潘国峰不得不捅了他一下。
  “啊,什么?”常云啸才还过神来
  “老张,在31.70元上面开始封千,我这边会跟上的。常云啸,准备挂买单。”潘国峰不知什么时候关闭了游戏。
  “什么封千?”常云啸问。
  “别打岔,一会你就明白了。常,现在开始向上买,十个帐户尽量分配均匀,每笔不要超过二百股,每分钟二笔,不要破坏价格。……老张,封单太少增到两千以上。”
  盘面开始出现了变化,卖一卖二卖三的单子开始增加都达到了千位,相对的买单少的可怜,常云啸终于得到指令,很认真的每分钟两笔的小心挂着。在31.67-31.39元上下不时的会出现一些上百的卖单,但是价格稍微下跌一点,就被常云啸的单子吃掉了。
  就这样僵局了一个多小时,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收市了,价格基本上没有变化,但是常云啸手中的资金却越来越少。
  “师傅,你总是让老张在上面压着,我这怎么涨呀?”
  “你想今天涨多点?”
  “这样一点都不过瘾呀,他压着卖然后我买,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
  “我看也差不多了。老张注意,现在压千撤百,注意我这里开始向上买入,每一毛钱左右你挂大单。常云啸开始加大买入,控制在每单五百,每分钟三笔。开始。”
  常云啸开始增加买单,31.70元上的压单很快就别消化了,随后31.72、31.73元也很顺利的就被吃掉,每向上一毛钱都会受到一定阻力,但是很快价格也就突破了,就这样到收市的时候价格已经上涨了1.46元,现价32.96元。
  “好了收市了,什么感觉?”潘国峰笑笑的问。
  “没什么感觉,好象很无聊,与电视剧中的不符,没有什么激情或者叫激动人心的事情,至少也要轰轰烈烈一些吧。”
  “那是你不知道今天都发生了什么,所以你觉得没有意思。电视剧是为了短期吸引观众的,所以要热闹才行。”
  “哦?”这到是吸引了常云啸的好奇,“那你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早盘的高开和上午先跌后涨的过程中,没有别人来影响股价,说明投资者是观望态度,也说明我们有着绝对的控制权。下午在31.70元上面压制不让你的价格向上,你发现了什么?”
  “没有发现什么。应该发现什么?”
  “够笨的,其实在31.70元之下的卖单已经不是老张的行为了,有几个上百的卖单是一些大户所为。那是一些不稳定客户,在真正拉升前我们要让这些不稳定家伙离场。你想想,老张在31.70元到32元之间挂了上万的卖单,如果你持有股票,你有什么感觉?”
  “价格要下跌,至少不会上涨。”
  “答对,那么你担心价格下跌的时候会考虑卖出,而前面排了上万的卖单你会在什么价格卖出呢?”
  “当然是低于31.70元了。”
  “又答对,就这样那些不稳定的家伙就急忙出局了,这也正是我们需要的。然后我们开始上涨,你又发现什么?”
  “我发现了,好像不用我买多少,价格自然就被推高了,而且到后来几乎不用我买,价格就快速的上涨,我需要不停的向上追高才可以。”
  “这也是我们的目的,很多的大户得到了我们的通知,在头脑中已经被误导为价格要上涨,而这个消息会很快的散播出去,但是在价格没有上涨之前,一般人只是关注,等价格真的开始大涨人们才确定这个消息的可靠,会蜂拥追涨,而这个时候其实老张的很多卖单就被这些跟风盘吃掉了。”
  “这么说,我们已经在出货了?就这么平静的在出货?”
  “对呀,就这么平静。这个阶段就叫拉高出货,只是不到最后的疯狂,精彩还在后面。”盘国峰笑,突然后咳嗽了起来,但是还在笑,象一个胜利的将军。
  “但是我们这样拉升吸引他们跟进能够连续多少天呢?我这里已经动用了很多钱了。”
  “说你笨你真的笨成这样?你买的股票是老张卖的呀,老张那里不是就有钱了?明天你们的角色再调换过来,你卖他买不是就可以了?其实庄家的资金远远不是你看到的表面数字,比如说早上你有的现金一百万,同时你和老张都有价值一千万市值的筹码,那么先是你买老张卖,这时候老张就有钱了,然后老张买你卖,然后再你买老张卖,如此循环下去,一直循环到你最后的一百万股被买走的时候,你已经动用过一千万的资金,但是你的帐户上股票数量没有变,同样老张也动用了一千万的资金,股票数量没有变。看,就这样在没有别的因素的干扰下,我们只有一百万却一天动用过两千万的资金,而控股权没有改变,这就是庄家。”
  “哦,对了这就是T+1制度下的T+0交易。让你这样一讲,我才感觉到的确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没有想到这样平静的过程中,竟然经历了那么多的斗争,和那么多的心理变化。”常云啸回想着一天的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原来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心中越来越觉得潘国峰是一个值得佩服的人。
  “这就是金融,在金融的战争中没有枪炮,但是杀人会更狠。而且为了最后的胜利往往会不择手段。可以杀掉一个人,一批人,一个地区甚至一个国家。”潘国峰看他略有所思,“好了,快去交易所把王姐的单子拿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有些大户开始增仓了。”
  果然不出潘国峰所料,成交对帐单显示股东的数量在增加,而且中大户增仓的人较多。按照潘国峰的命令,整整一个交易周,股价在连续上涨,显然已经成为了市场中的一个明星。同时老张还在安排人员不断的恳请那些大户,将银丰转让过来,而转让的价格已经上涨到市价再加5%,但是越这样恳求越没有几个人会同意转让,因为每天很轻松的就可以上涨5%,谁又会贪图这点小利呢?周五收盘的价格已经到了37.3元,出货的比例超过10%。
  周五晚上潘国峰请常云啸和张英杰吃饭。大家真的是紧张了整整一周,常云啸终于也感觉到了坐庄的辛苦,每天都要算计别人的想法,这让他很头疼,但是潘国峰说这才是庄家,想做好庄家就要算的比别人多。
  “大家都辛苦了一周,后面我们还要继续努力呀,来小弟我先敬二位一杯。”潘国峰一饮而尽。
  老张开始汇报工作,“目前跟风的数量已经开始减少,而同意我们转让协议的人开始增加了,我看要想想办法了。而且银丰公司已经发出公告说没有应公布而未公布的公司重大事项,股价上涨属市场行为。”
  “恩,我也发现盘中别人的抛盘的力量越来越大,上涨的控制力远不如周初了。”常云啸跟上说。
  “那么我们就宣告第一阶段的出货结束吧。老张你记一下,放出消息说银丰集团将与美国克尔生物医药集团合作开发治疗爱滋病的新药,来解决对人类的威胁,合作在秘密中洽谈,双方已经签署备忘录,只等待资金到位,这次合作双方将出资四亿人民币,由于克尔公司的技术基本已经成型,所以银丰公司测算在一年内产品就可以投入市场,而盈利能力将是巨大的……”潘国峰滔滔不觉的说着,好象正在说着一件真实的事情,老张就在一旁飞快的记着,好象是记者在做新闻采访。
  “大概的意思就是这样吧,你回去再好好组织一下语言。”潘国峰终于把这个故事讲完了。
  “精彩,师傅真够厉害的,就象发生了一个真事似的。”常云啸真正的从心眼里佩服。
  潘国峰笑笑,“等你做多了你也是这样的,金融市场跟战场没有什么两样,战场上有兵不厌诈,金融市场也是一样有迷魂弹。对了老张,这个消息你要在今天晚上就放出去。第一要告知我们在各个地区营业部的交易人员,这些人在当地的营业部都是被关注的对象。第二找几个电视股评的人,以传闻的形式放出去。第三利用网络。同时把转让的利润比例提高到7%,通知那些大户,语气要强硬些。”潘国峰长长吸了一口气,“这样这个消息就可以迅速扩散,等到上市公司出来辟谣的时候,我们已经结束了最后的拉高出货。”
  晚饭在很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大家都喝得略有醉意。站在酒店门口潘国峰还在侃侃而谈,讲述他当年跟师傅一起坐庄的故事。站了好久,直到觉察到了冬天的凉意,常云啸才和潘国峰回了家。就在那么一个不起眼的酒店里,三个不起眼的人,却制造了一个让数万股民上当的骗局,谁又能想到呢?
  其实很多的事情都在不起眼和不经意中悄悄的发生着,没有波澜壮阔,也没有惊天骇地,平静得象隔壁传来的淡淡的红烧肉的味道,但是在这样的平静中,又存在了什么?更多的人不清楚,只有少数的人在梦中也是美的。今天晚上的这三个人就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事情不说也能猜到,周六的股评在评述这只连续一周上涨股票时,加入了市场传闻部分;各大网络的证券版都开始证实这个传闻,甚至有人写文章试图来证明这个传闻的可信度;大户中没有人愿意这个时候转让自己手中的股票,并有人严明如果再骚扰他们就要报警;各地的交易员通过不同的途径在向外扩散着这个消息,包括亲属、朋友、亲属的朋友、朋友的朋友……
  周一开盘就已经上涨百分之六,根本就不用潘国峰使劲,价格很快的就被推高到了涨停的位置,老张在不停的出货,涨停板被打开三次之后,潘国峰命令减少出货数量,价格很快就在涨停上封住。
  “常云啸你封住涨停,记住封涨停的单子要分开挂,每单要在五千股左右,间隔在三到五分钟,封到八万股的时候告诉我。”
  “明白。”封单开始增加,先开始还偶有数百的大单卖出,后来就变的淅淅沥沥,最后卖单就都成了几十手的小单。封单已经超过八万,常云啸请求指示。
  潘国峰喝着他的茶,突然问他,“让你每个单子间隔三到五分钟,是做什么用处?”
  “看看形势。”常云啸不假思索的说。
  “有病呀,我看形势。如果你是股民想买这个股票,而庄家一下在涨停上封了八万股,你还能买到吗?你排队会排在八万之后对吗?”
  “哦,我明白了,我这样挂单想买股票的股民就可以穿插在我的时间间隔中。”常云啸看着潘国峰。等待他的认同。
  “那么我现在想让老张把股票卖给这些股民,你应该怎么做?当然前提是封单不能大副减少。”
  常云啸明白了这样的用途,“我就开始撤单,让股民排在前面,然后我再挂买单排在后面,连续的撤单之后再挂单,股民就全跑到了前面,而封涨停的单子却没有减少。”
  “不错够聪明,那就不要等了,开始吧。老张,你那里控制一下出货的速度,我想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后一天的上涨了,明天如果早盘不顺利的话就很难继续涨停……对对……晚上看消息吧。”
  潘国峰靠在坐椅里,闭了眼养神。只要是在开盘时间,他的耳麦是永远不摘的,并且电话线会永远连接。耳边总是淅沥哗啦的响个不停,他也受折磨。常云啸有一搭没一搭的撤单、挂单,看来操盘坐庄也是件没有意思的机械运动,除去核心首脑的计划以外,大家全部是动手不动脑。
  “师傅,你说,咱们这样坐庄不就是纯粹的骗人吗?
  “算骗人吗?挣钱取之有道,大家都靠技术,我们也靠技术,只是散民的技术不过硬,怎么能算我们骗人呢?你要记住,在金融这个圈子里,只要你能得到的钱,同行是不会笑话你的,只能佩服你手段高明。金融市场是富者为王大鱼吃小鱼,你不骗别人别人就会骗你。战场上用的所有卑劣手段都是为了保全自己杀死对方,金融也是战场,而不是游戏,如果你心慈手软狼性不足不是一个勇士的话千万不要参与到这里面。”潘国峰没有挣眼。
  “那还有这么多人这样疯狂的参与股市,分明知道这里到处是陷阱,还要纵身火海?”
  “那是因为很多人把这里当作了赌场,都知道十赌九输但还是希望自己可以是那唯一取得胜利的人。这就象伊拉克的民兵和美国的部队抗衡一样,的确可以靠偷袭打死一两个美国士兵,就以为自己得到了多大的胜利,结果呢,自己死的人是美国的几倍。原因就是大家不是在一个起跑线上,所以衡量胜利和失败的标准不同,对大资金来说可以损失局部利益获取最后胜利,但是对于散民,他们经常喜悦于局部的胜利,而忽视了整体的盈利。这两天你也看到了,资金的运用是不平等的,信息的传递是不平等的,买单和买单是做假的,放量上涨是骗人的,你来看,”潘国峰走到电脑面前,“成交回报中买单后面会有红色向上的箭头,卖单是绿的。好像很透明,但是我们依然可以做假。做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是迷惑对手心理,金融市场较量的是一种心理变化,古人说:人心排下而进上,上下囚杀。意思是说人心受到压抑就会无故消沉,受到促进就会好高骛远,心志的起伏之间就已经将自己囚禁和杀戮了。做一名好的操盘手就是要能控制股民的心理变化。股民越是相信的东西,就越是我们需要做假的东西,因为股民不会想到他最坚信的真理却骗他最深。这就象朋友一样,最可信的人很可能骗我们更深,所以谁也不能过分相信。”
  常云啸愣愣的看着他,在潘国峰的身上让人感觉到一种恐惧,一切的一切好象都不真实。“包括你吗?”常云啸突然问。
  潘国峰怔了一下,点点头,“包括。”
  第二天价格依然是涨停现在的价格已经到了39.89元,成交量巨大,按潘国峰的命令老张继续出货,常云啸做配合。
  “已经两个张停,我想银丰集团该有所反映了,很可能今天晚上懂秘就会出来辟谣,明天就会见报。”潘国峰依然挂着耳麦,闭着眼。
  晚上看完对帐单之后,潘国峰的脸上划过淡淡的笑容,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其实说起来坐庄的生活真的是很无聊,至少对常云啸来说是这样的。从开市前到闭市后,眼睛看的脑子想的都是这样一只股票,晚上还要统计好当天的交易情况以及股东的对帐单,没有鲜花没有掌声也没有出去吃饭,多数的娱乐就是上网看看新闻顺便看几眼美女照片。总是觉得这和想象中有点差距,但是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常云啸也说不好。
  “你说,明天我们应该怎样做呢?”潘国峰问常云啸。
  又是讨论这只股票,真头疼,“继续上涨呗,现在整个局势已经被我们完全控制这,价格又能上涨又能出货,多好的事情,干吗不继续。”
  “后面不是我们想继续涨就能继续的,我们编造了一个谣传,两天的时间,银丰集团应该有反映了,相信明天早上就应该能看到辟谣。然后会有大量的卖盘涌出,还有可能到跌停呢。”
  “那怎么办?”常云啸顺着问。
  潘国峰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对板书进行了修改:
  第一阶段:拉高出货,平均价格37.6元,实际出货比例18%,流动资金29102.4万元。
  第二阶段:压低价格,目标19元,预计出货5%。
  “跌停也正和我意是计划中的一步,”潘国峰放下粉笔,拿起电话,“喂,老张吧,注意明天早上的信息,如果有辟谣的话就进入第二阶段操作,连续跌停。”
  果真第二天的上海证券报和中国证券报同时刊登了银丰集团董秘的辟谣,称公司没有跟任何美国公司有秘密的商业来往。
  潘国峰并不控制开盘价格,开盘就已经下跌了5.6%,接着就出现了大量的卖盘。潘国峰一个命令,老张就把价格砸到了跌停35.90元,上百万股压在跌停价格上纹丝不动。
  “常云啸,你可以轻松几天,这几天都是下跌,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每天早晚都要向我报到,至少让我能随时找到你,我们随时可能打开跌停。”
  “好的,师傅。我也想去看看舅舅了。”
  出了楼门,常云啸就给风铃打了一个电话,看舅舅是假,想见风铃是真。对风铃的感觉总是怪怪的,把她当姐姐吧两人已经发生了关系,把她当恋人吧她又总是有一种家长的作风。另外,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风铃总是不让跟任何人讲,所以到现在为止常云啸也不知道应该把她放在什么位置上,是姐姐?是爱人?是搭档?还是一时的冲动?
  风铃很快就开车过来,先是带常云啸去舅舅哪里转转。舅舅很高兴,好像是最近又多赚了些钱,听说常云啸现在已经开始学习坐庄更是高兴。
  “好好学,以后舅舅出钱,你也给舅舅做坐庄,多搞它点以后咱们去美国开赌场,去挣美元。”
  “好的舅舅,您放心我会用心学的。”
  “我在股市上也有一个多亿呢,找了几个什么狗屁分析师帮我理财,这群笨蛋就会赔钱。现在你们做什么股票呢?告诉舅舅,让我也挣点。”
  “可是舅舅,我是发过誓不说出去的,所以我……就算是舅舅……”
  “恩,守信誉好,在咱们这个道上就叫讲义气。没义气的人根本站不住脚的。好,云啸你就好好学,学会了咱么自己坐庄,不跟着别人跑。”
  从歌厅出来,风铃带常云啸回了自己的小别墅。
  “这些天你想我了吗?”风铃进屋就靠到了常云啸的怀里,平时冷酷的面孔上带了妩媚。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常云啸抚摩着她的长发,“怎么不想?你又美丽又温柔,还那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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