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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知我意》

_20 墨式辰(当代)
他甚至有点不愿意回去,这种战战兢兢维持着的幸福让他怀疑,江湖俗世,他是不是还能继续握住那个孩子的手?
庄子里的重阳疯了,就在他们着手调查时,这名字里有着太阳的少年又被人狠狠地刺伤了心肺。
他们怀疑是那个孩子做的,可他相信他,他觉得就算天塌下来,那个孩子也不会做任何一件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猜对了。
敌人不能挑拨他们,于是掳走了那个孩子。
他以为自己不会伤心,是的,他实在是没有伤心。
只是有一种名叫习惯的东西在他的骨血里潜移默化,当有一天习惯被打破时,他唯有事事烦躁。没有人会搀着他的手,没有人会在午后拉着他晒太阳,没有人会给他念书,没有人会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所以,也请你陪着我。
更没有谁会在夜晚情动时和他一争上下。
夜晚,他尤其寂寞。
他只能迫不及待的盼望黎明,盼望阳光,盼望春天的第一株桃花。
他决定去救他。
地方的地牢再坚固也拦不住他,他是当年的魔,哪怕牺牲了山庄再多的人,他也要救他。
他和他爱过的一同找到了这个孩子。
孩子躺在地牢地,已经武功尽失。他拉起他,却听到地牢外边炸药的声音。三个人,一个失明,一个重伤,一个武功被废,就这样一路突围。
就在温暖的阳光终于要照在他身上时,他忽然感觉那个孩子推开了他。
孩子说:“幸福啊……”
孩子重重的甩开他的手,重重的推开他。
后来,就是崩塌的声音,震耳欲聋。
再没有人搀扶他,再没有人陪他等待日出,再没有人说着幸福就是感觉听觉视觉还有语言。
庄子里那些人还给他的是一只瓦罐儿,瓦罐的名字叫做——江流水。
他捧着瓦罐,他抱着瓦罐,他抚摸着瓦罐,可他怎么也不能想到为什么活生生的人有一天会变成一个小小的瓦罐。
一只盛不下阳光盛不下春天第一株桃花的瓦罐。
他呆呆的坐着,仿佛间有人告诉他:“死亡的一瞬间就是感觉听觉视觉还有语言的消失。”
他才明白,那孩子的幸福是活在自己的身边。
上天还是公平的,让他给他三年的幸福,于是他又还给他三年的幸福,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只是,他欠的又岂止是一段真挚的感情呢?
后记:
这不是为虐而虐,相反的,我觉得我在写的是感情。
南风的故事产生于我最孤立的日子里,所以它是我全部失落和企盼的结合,它是我的全部。我因为写这个故事而在五个小时的睡眠里说了七次梦话,甚至出现了严重的精神幻觉。我的母亲当时严厉的告诫我——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她就禁止我的写作。然而我还是不能停笔,因为这个故事是能够使我变得幸福和快乐的故事。我在塑造人物的同时,也在安慰着我自己,重塑着我自己,我使我自己变得幸福。这不是无病呻吟,也不是自怨自艾,如果读者这样认为那就是因为我们生活上的距离,如果我这样认为,就是对我自己过去的全盘否定。故事中所有的人都是我和我熟悉的人,我写他们,就是为了让这些失意的人在另一个国度里获得幸福。还有我的三妹,这个故事除了写给我,更是写给她,虽然她看不到,但我希望她的痛她的苦都能在这个故事里得到治愈。
所以,请原谅小墨的任性吧。
[番外] 春来问流水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山里有一座桃花庙,庙里的老和尚童颜鹤发,长长白眉垂到下颌,风筝每次在他那里讨茶水喝时,总叫他桃花大师。
据说某个细雨斜风的日子里,桃花大师领了一个徒弟回家,不高不矮的个子,倔强的嘴角,腰上别了一柄剑。大师唤他“桃花水”。也说不得老和尚看上了他哪里,反正这个新徒弟笨手笨脚,洗衣不会,做饭不香,偏偏老和尚拍着他的头说,有你在,我才有太平。
黑子白子在棋盘上纵横捭阖,两对人马杀的不可开交,一不小心前功尽弃。
老和尚长长的白眉动了动:“啊啊,失手了,失手了。”说着,抬手去拣白子。手指未落棋盘,已经被另外一人拉住。
“大师一把年纪了,可知落子无悔?”
“嘿嘿,小子也是饱学之人,可知尊老崇孝?”
“那么大师您又何必与晚辈斤斤计较、折了身份?”
老和尚被他几句话轻描淡写的挤兑了,眉头一皱,手掌在棋盘上一拍,黑黑白白的棋子瞬间飞起。
棋上杀不过,棋盘总还是会掀的。
对面那个人不由得笑起来,中指一敲矮几,棋盘也飞了起来。只听啪啪啪啪无数清脆的声响,那人纤小的手掌伸出,稳稳的接住了落下的棋盘。
棋盘上黑白分明,正是刚才杀到一半的战局。
桃花大师一看棋盘,脸都苦了,捏白花花的胡子叹气:“散尽天良啊,散尽天良,你一个瞎子居然连一个子都没摆错。”
那人斜靠矮几笑起来:“我虽失明,却比一般人要眼明。”
老和尚气的胡子乱颤,拿起手边一根戒尺的当头劈下:“咄!竖子顽劣!”
那人偏头笑着劈过。
“大师,您犯了嗔戒。”说着,手指在矮几上一点,一枚黑子自盒子中凌空飞起,稳稳当当的落在棋盘的一个角落上,瞬间,棋上局势开朗,“一字错,满盘输,大师,您就乖乖拿出那盒名山蒙顶来吧。”
吱扭一声,小徒弟推门进来。一身朴素的蓝衣,手捧盖碗,眉梢眼角说不尽的受气媳妇相。
不过一个脚步声,就足够让之前满是自得的某人矮了气焰。茶碗送到他面前,他揭开盖子,叹了一声:“这个味道,除了某个只会添乱的人没能泡的出,可惜,可惜,糟蹋了好茶啊。”
桃花大师敲了敲棋盘:“想不到也有让风公子发愁的人。”
“天下之大,说起来,能让风筝我吃不定的,原也只有一个人。”他忍不住叹了口起,脸上方才的神采尽是不见,填了几分忧伤,“只不过当日他说要死给我看,我负气而走,想来,现在他尸骨已寒了吧。”
站在一边的小徒弟一听这个话,立刻垂了头,正要上前说什么,却被老和尚拦住。
桃花大师的脸上也带了惋惜:“能令风公子垂青的人,想必也是个倾城国色。”
“是啊,倾国倾城,国色天香。”风筝一本正经的点了点。
到是那小徒弟一听红了双颊。什么倾国倾城,什么国色天香,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红颜白骨,转瞬而散,风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大师教训的极是,人生苦短,我自然会及时行乐。今日天色不早,我们就此别过吧。”风筝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角的浮土,转身向门边行去。
“喂,你——”
一见他有了去意,小徒弟急了。到是老和尚坐的稳,他手指敲着棋盘,不紧不慢的说:“难道风公子不好奇我是怎么捡到这个小徒弟的么?”
正要推门的手顿了顿,风筝叹了口气,转过头来:“说不好奇,还真是假的。”
手指在棋盘间挑挑捡捡,老和尚开出价码:“三子。”
“一子。”风筝挑了挑眉。
“二子。”
“成交。”
某个被他们彻底忽略了的人蹲在角落画圆圈,原来我真的只值两枚棋子。
瞥了自己的徒弟一眼,老和尚颇为喟叹的捻了捻胡须:“事情说起来也不算大,当日我一眼见到他,便觉得他面带佛缘,于是将他收在身边。”
站在门边的风筝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接下来?是他遇到了条白蛇,还是老和尚您教他泡雄黄酒?”
“我又不是法海。”
“可是您不觉得您搭讪的措辞很没新异么?”
又被呛了一句,若换作别人,多半会破口大骂,幸好桃花大师除了棋品不太好,人品还算勉强合格。他认真的看着棋盘,研究下一枚棋子改放在何处,而原本站在门边的风筝也摸索着重新坐回床头。
“所谓佛缘,其实是很深奥的东西。”
“愿听分解。”
“前几天下雨,我下山去,见他一个人缩在一棵桃花树下。”
“于是您就上前勾搭?”
“话不能这么说,”老和尚招了招手,示意小徒弟坐到自己身边来,那人果真听话过来,双手放在双腿上,规规矩矩的坐好,“我见他一个人淋雨,必是有了烦心事,于是秉着我佛慈悲的信念,上前点化。”
听到“点化”二字,小徒弟脸色微变,风筝的眉梢挑了挑。
桃花大师呵呵呵呵笑的慈眉善目:“我说,施主你怎么了?他抬头回了我一句,我还是死了算了。于是我跟他说,色即是空,不如回头。他仍旧说,我还是死了算了。我当时大为吃惊,便道,爱欲之人如持炬逆风而行。他叹了句,我还是死了算了。”
风筝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么后来呢?”
“后来啊,老和尚我就怒了,大声呵道,咄,放下!”眼前似乎又是当日的那一幕,桃花大师陷入了沈思,“我说出这句,他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还是死了算了……哎哎。说起来老和尚一生辩法无数,却只有这一次栽于人手,他心思无尘,以不变应我万变,实在是生有菩提大智慧,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听到这里,风筝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果真如此,果真如此。什么心思无尘,其实是一块木头疙瘩不开窍。听老和尚讲故事,舌灿莲化,实在妙哉。
-完-
[番外] 糟糠之妻不下堂
十月二十二号那天,不论是对江流水还是对风筝来说,都是刻骨铭心的一天。两个曾经信誓旦旦天长地久的情人,对着被餐盘摆的满满的桌子,却谁也没有心情动一动手边的筷子。
被两个人刻意遗忘了许久的问题,此时此刻,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终于,还是不得不浮上水面。
屋外寒风刺骨,一个短短的瞬间,金黄的树叶重新落了那个小小的院子一地。
深秋啊,真的是一个万物死亡的季节。
风筝淡淡的听着屋外风华故去,终于,还是近乎嗫嚅的开了口:“流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流水垂了头,一言不发。
风筝笑的有点苦涩:“流水,你知道,在某种意义上说,我们……”
“不!”江流水咬了牙,嗓音里却隐约有了鼻音,“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既知道,为什么却又想不开呢?”
“人生太多无奈了,风筝,很多问题,并不是你想如何……我就能如何。”
“可是,”风筝叹了口气,“你知道,如果我们继续下去,那只有灭亡,彻底的灭亡,不但会毁了我,也毁了你的。”
江流水被他问的沉默了,眼泪一点一滴悄悄的落下,落在他蓝色的衣摆,晕出深深的水痕。
是的,是他的错,是他一开始就把一切想的太简单。爱恋时追求的刹那感动,在生活中原来如此的不堪一击。
“……别哭了。”风筝淡淡的说。
“是啊,是我太过懦弱。”流水抹了一把眼角,强颜欢笑,“你说的没错,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彻底的和过去的无知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
真的可以么?
风筝故作镇静的笑了一下,分外没有自信。明明是他的提议,此时却让他觉得无力。他有些自嘲的想,曾几何时,那个自信满满叱咤风云的雪阁主,竟落的如此瞻前顾后拖泥带水的凄凉下场。
罢罢罢,既然一开始就是错误,那就让我彻底的改正它吧,把这致命的错误从我的生命中抹下去。
他心中的痛苦流水焉能不知?
知他,懂他,敬他,爱他,愿意全心全意地守护他,不让他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再受一点打击。或许,这就是他的爱情吧。
忍住心痛带来的泪意,流水苦笑了一下,抬起手抓住自己面前的筷子,轻轻的,轻轻的说:“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自欺欺人。
“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也再不会用堆满桌子空盘子充数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护住面前一碗稀的堪比白水的粥,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着。
风筝沉默了一阵,终于掉转头,也开始依依不舍的喝他那一碗粥。半晌,他听到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一个劲儿嘀咕——我记得家里剩了点咸菜,怎么就没了呢?——风筝皱了一下眉头,决定还是坦白:“其实,坛子里咸菜今天已经被我当早点吃了。”
噗……
江流水嘴里的粥喷了出来。
风筝轻轻一偏头,以最完美的姿势避开了江流水的口水袭击,然后在他的目瞪口呆中喝完自己碗里的粥,终于抬起头来。
江流水的嘴角不住抽搐:“少半个坛子啊,你也不怕咸死……”
“还好,”风筝一脸波涛不惊,“就是后来水喝得多了点。”
“多了点?”
“也就一桶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强……”流水扭曲着嘴角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这个不是回答的回答。
“过奖,过奖。”风筝十二万份谦虚的笑了笑,“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
“你刚刚喷出来的是家里最后一粒米。”
啥?!
流水眼泪汪汪的一口咬住自己手中的碗,痛心疾首的发誓:“没错!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饿死!”
让我们告别过去坐吃山空的米虫岁月,开始新的生活吧!
然而,在某种意义上,现实还是和理想拥有一点的差距的。
风筝虽然在织布上有一技所长,但于买卖赚钱这行却是一窍不通。
流水恶狠狠瞪视着他,你们东风山庄不是布庄么?
风筝非常无辜摇摇头,那些年我只管织布,不管买卖的。
可是,我听说雪阁不是专门掌管对外事务么?
风筝笑得更加无辜,谁规定掌管对外事务就一定要会做生意?
流水倒地不起。
这两个家伙,一个是昔年的天之骄子,一个汉江会响当当的小少爷,都是含着金勺儿出生,诗书里读的也都是归园田居,自然把退隐江湖想成世界上最唯美的事情。所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隐居之后,他们不论哪一个显然都不是老老实实赚钱养家的材料。
面对桌子上的布,这两只你打打哈哈,我打打哈哈,眼看一个白天就这样过去,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的时候,还没有结果。拜托……这种抛头露面满大街的吆喝的事,想想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他们谁都不是傻子,谁又愿意去做?
于是黑夜又无情的变成白天。
然后,江流水万分抱歉的发现家里穷到连点油灯的油都没有了。
不能不有所行动了!
痛定思痛,流水小弟一咬牙一跺脚,以壮士扼腕的表情开口:“好吧,风筝,为了证明我对你爱意,我决定由我去。”
风筝掸掸衣角,脸上露出不出所料的微笑,似乎早就猜到了先沉不住气肯定是他。
“但是!”流水站到风筝面前,“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
“那个……”流水有点扭捏。
“哪个?”
“那个……我要在上!”
风筝愣了愣,轻轻的微笑:“好啊,以后吃饭的时候,你就坐上手位好了。”
“我是说晚上啦!晚上我们做的事情啦!”
“哦,你说那个,原来你还没死心啊。”
“嘿嘿……”流水笑的尴尬。
“也好……”风筝笑着摇头,“一后每个月我在上面十次,第十一个次我让你在上面做个痛快就是了。”
流水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饿得软绵绵的身子,张嘴抗议:“十比一,不公平!”
风筝皱了皱眉头:“真是的,我好心好意让你反攻你还不愿意。算了,那我不勉强你了。”
不明白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个,流水欲哭无泪:“好吧,好吧,那就八比一。”
“……”
“不能再少了!”
“好吧。”风筝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
流水在他的手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兴高采烈的喊道:“成交!”
风筝宠腻的笑了。
终于争得了自身权益的江流水兴奋万分,轻轻浅浅的在风筝的唇上亲了一口,高高兴兴的抱了这冤家之前全当消遣织的布,一蹦一跳的出了家门。
往日里热热闹闹的屋子里一下子静了出来,空荡荡的,叫人寂寞。目不能视的风筝呆坐良久,才伸出手指,缓慢抚了抚自己的嘴唇,突如其来有点幸福的笑了。
流水啊流水,你还是太嫩了点。
八比一?
既然如此,你且放心,我每个月就只做八次好了,哈哈哈。
穿穿针,引引线,太阳又从白天变成了黑夜,三条腿的金乌光荣的结束了他一天的奔波,打着哈欠,把接下来的重担交到玉兔的手中。
在风筝快要无聊死了的等待中,他家那笨孩子终于姗姗而归。
“收成如何?”
黑暗中,听到那孩子似乎叹了口气,在他身边放下了什么,然后轻轻退出客厅,往自己屋子走去。
风筝眨眨眼,伸手摸了一下身边的东西,光滑细腻,如同一泓温柔的水。
竟然是他白天给他的布,原封不动,就那么还了回来。
出师不利。
江流水很郁闷,他今天蹲在人家商铺门口足足一整天啊,结果一无所获。
其实也不是没有上来问布的人,只是,哎……
他家风筝的布自然一顶一是好布,但东风山庄的锦缎历来是用来供达官贵人赏玩的,哪里适合他们这样的小镇子买卖呢?
头一开始,他掂量着价值,叫卖的价高,结果买家刚问了价格就吓的逃跑。他万分无奈,迫于生活,只好压低价贱卖。结果第二个客人听到新的价钱,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样的好布卖这么便宜肯定有问题,更何况流水自己一身绫罗,更不像他口中的等米下锅的穷人。
好吧好吧,那就再要高价好了。
谁知天意难测,第三个客人是听说了第二个客人价格来买小便宜的,流水这一抬价,显然激怒了他,差点因此将他告官。
拉拉扯扯的一整天,眼看就要日薄西山,饥肠辘辘的江流水想到家里那个同样饥肠辘辘的风筝,最终选择一身疲惫的回了家。
哎哎,哎……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古人诚不欺骗我。
饿了一天的江流水攥住拳头,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踌躇满志的对天发誓:“明天!明天走远一点!找个大户人家,我一定要卖出去!”
扑哧……
在门口偷听的风筝浅笑于心,这个孩子,连发个誓也那么不伦不类。什么叫“我一定要卖出去”?!听着自己跟逼良为娼的老鸨一样。
想着想着,肚子里却传来一阵咕噜噜。
一天了……摸摸自己的饿的瘪下去的笑脸,他顺便唾弃了一下自己的龌龊心思,哎,吃饭,真是个不能不解决的大问题。
人要是不用吃饭该有多好啊……
奢望,奢望。
所谓奢望呢,就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例如餐风饮露。虽然某只曾经因为反攻问题而毅然决然的绝食抗议过,但在他的心中觉得似乎因为家中无米而饿死要比操劳过度累死难看许多。
于是第二天,江流水起了个大早,抱着做个好买卖的报复,洗漱完毕便兴冲冲的往客厅跑。
推开门——
“风……”
字,只喊出了一个,终究还是无声了。
客厅里很静,风筝安然的躺在一张小小的躺椅上,刚刚微曦的晨光从窗棱的缝隙流露出来,丝丝缕缕落在他的脸上,似明似暗中,透出他小巧精致近乎白的透明的面孔来。
美人啊……
流水在心中感叹。
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跟前,脸红红的,轻俯下身,要吻,却又停住了。风筝的身边竟放了一匹简单的粗布,他回眸望去,才注意到,他身后那台织布机和他手中紧紧攥着的飞梭。
他,竟为他,熬了整整一夜么?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流水的心中悄悄升起无限的温情,恨不得抱紧他,将全世界都一同给了他。
然而他却止住了手脚。
让他睡吧,他想。
轻轻的从风筝身边抽出那匹粗布,轻轻的走出客厅,轻轻的关上门。
屋外,正是一片晨光。
有了前次经验,几番口舌之争后,江流水也就抛下了少爷架子。于是老天保佑,这一天的买卖似乎还算顺利,粗布卖了出去,换了一吊钱。第一次拿到劳动果实的江流水兴高采烈的买米买菜买鱼买肉,当然,没忘重新买了一坛子咸菜。
他这番兴冲冲的采购,却忽略了自己的潜力。买的多了,到最后不得已雇了辆顺道的车子回去。
哎,经这一折腾,一吊钱生是去了一半。
想想自己当年拿了私房钱离家出走,听听小曲喝喝小酒上上茶馆,一路“行侠”到处金钱开路,连看到小偷都要狂喜一番,那般风光绝对是今日不可同日而语的,正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有米有菜有鱼也有肉了。
风筝说想吃春砂排腿、山坑石蛤、紫苏田螺、雪花落、荷花酥、杏仁豆腐、宣威火腿、酱猪肉酱牛肉酱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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