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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情说案

_12 欧沙砾(当代)
  项擎朗狠狠的瞪一眼徐悠悠……查了半天才发现连死因都没办法确定!
  徐悠悠一脸尴尬,定定神,对高哲和刘星说,“九月五号那一天,你们吃饭地时候见过区令飞吗?”
  她是想,不管是过敏反应还是利尿剂中毒,只可能是口服的。区令飞身上没有伤痕,很明显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主动服用的,既然这样,还管什么鸡蛋还是高血压药!反正结果都一样。
  “没有。”两个人回答的很一致。
  高哲补充道,“我不是说过吗?区令飞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那你们知道他对鸡蛋过敏吗?”
  “知道。一开学就知道了。”高哲说。
  “他当时怎么说的?”
  “他就说他对鸡蛋过敏。别的也没说什么。”
  徐悠悠皱着眉头开始思考……鸡蛋做成什么样才能不让人发现它本来的面目?
  沉溺 9 第二个死者
  校里再无其他发现。到目前为之,只可以肯定区令吃的午饭,其后也没有出去过。
  一路上徐悠悠一直在琢磨,这是否只是个意外。首先没有找到有明显动机的嫌疑人,其次,不管怎么想,鸡蛋和利尿剂也不是可以杀人的工具。就算有凶手有意图,也要区令飞去游泳才能配合,这么大的偶然性穿插在一起……真正想杀人的会选择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方法吗?
  不可否认,也许一开始只是个恶作剧。就好像徐悠悠上学的时候,偶尔会发现书桌里的死老鼠,偶尔会喝下加了盐和味精的果汁,偶尔会被坐在她后面的男生突然抽调板凳而摔倒在地……没错,只是个恶作剧。法律说,恶作剧不犯法。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让项擎朗误以为她心里和脸上表现的一样,冷静漠然,一片空白。
  他不是细心的人,还是会觉得奇怪。他不是没有和女同事共事过,警校毕业他跟的就是个女师父,不是电影里夸张过的女张飞。长的很亲切,身手敏捷,反应果断,有时候会和男人一样说粗口,看到不平事会拔刀相助,会大声哭会大声笑。项擎朗常常搞不清楚他们到底谁是师父,谁是徒弟,他不知道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刑警还会有这样善感的心。她前几年退居二线,在地方派出所工作,偶尔去看她,还是老样子,很远能听到她的笑声。
  他不认为警察都一定要这样。可是更多时候,他希望所有人都这样,活的真实。
  徐悠悠是带着面具的人。
  ~~~~~~~~~~~~~~~~~~~=魏自超面临一个难题。
  警局要求他给出区令飞确切的死因。他给了,溺水。接着又要求溺水地原因。他查了,鸡蛋过敏或者是利尿剂引起肌肉痉挛。然后又让他给出最后答案,他犯难了。
  区令飞的身体并没有直接显示对鸡蛋或者利尿剂的排斥反应。小腿痉挛只是溺水地诱因,那么谁又是小腿痉挛的诱因呢?
  项擎朗从刘星宿舍拿回的氢噻片最后证实和区令飞体内的成分一致。好消息是,此药是处方药,一般人不易拿到。坏消息是此药两块钱一瓶。也因为如此,刘星对这药并不着紧,100一瓶的药,吃了多久,还有多少,他完全没印象。
  案发那天。从早上开始刘星和疯子就一直在礼堂里为了新生音乐会排练。他吹单簧管,疯子弹钢琴。几乎所有的人都可以证实他们的不在场证明。同宿舍的高哲没有参加新生音乐会。他家在本市,睡到日上三竿起床看了一会电影,玩了一会游戏,下午四点才溜溜达达的去了学校。
  区令飞吃饭喝水都没有什么固定习惯。遥控杀人也无从说起。最有嫌疑地三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全校一共一千多名学生,更不能一一调查。
  案子不能就这么悬着,可也找不到任何能突破的地方。区令飞地父母开始着急要回儿子的尸体。项擎朗无奈把结果告之他们,本来以为他们会大吵大闹要个说法,可是没有。区家父母只是深深的叹气,道。“命该如此。”
  这比哭闹更让重案组的所有人难过。没有人觉得这肯定是个意外。即便是恶作剧过火。也应该承担相应地责任,可是如今。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区家父母老泪纵横的带儿子的骨灰回家……警方只能认定,这是一起意外。
  区令飞的验尸报告一直放在项擎朗的办公桌上。有时候他想,破案也需要运气。就好像丢了东西,心急如焚费尽心思也不见得能找到,或者在一个不经意地时候,发现那东西原来一直在你眼皮底下。
  ~~~~~~~~~~~~~~~~~~~=一个星期以后,项擎朗要找地东西还是没找到,可是另一样他不想要地东西却出现了。
  梁轻舞死了。在十几个学生众目睽睽之下,头朝下从学校的图书馆楼顶飞身而下,当场死亡。
  项擎朗赶到现场,尸体还没有被移走。是非常惨烈地死状:纤细的脖子以奇怪的姿势歪在一边,头下面红的血,白的脑浆混杂,四肢好像断线的木偶,摆出完全不可思议的角度。
  项擎朗抬起头看看图书馆……一共三层,大约二十米高。这样的高度,也许不一定会死人,可是梁轻舞是头朝下跌落,脑部首先受到了重击,颅骨破裂,脑出血,颈椎错位,内脏受损……有很多可以致死的原因。
  这是第二个死者。死因也许是颅骨破裂,诱因是坠楼……那么坠楼的诱因呢?
  魏自超没有验尸……结果一目了然。死亡时间经过目击者证实,也可以确定为下午三点二十一分。再精确不过。
  魏自超合上梁轻舞依旧圆睁的双眼,拉起白布盖住她的尸体。没有多说一句话,和法医科的人去图书馆楼顶检查了。
  徐悠悠的脸色并没有太难看……很奇怪,她看见猩红的血液几欲晕倒,可是再一次看到白色的脑浆又慢慢平静。她觉得自己已经慢慢康复,慢慢适应。
  学生们的证词让梁轻舞的死更加扑朔迷离。
  据他们说,梁轻舞坠楼之后,他们马上抬头看向图书馆楼顶,发现了一个戴着蓝色棒球帽穿着黑色夹克衫的人站在护栏旁边向下看,因为距离太远,没有看到此人的长相。接着所有人都冲向图书馆,有几个学生留在原地,可是把整个图书馆翻了个遍,也没有见到一个穿夹克戴帽子的人。
  图书馆的管理员是很敬业的老师。她第一时间关闭了图书馆,所有相关人员依旧留在里面等候警察的盘问。换句话说,如果有凶手,也一定在这二十八个学生中间。
  项擎朗在图书馆里遇到了高哲,刘星,疯子还有施柔和她的小跟班。
  也许会觉得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些人都会去图书馆学习……可是另一方面,却是轻松异常。这样一来,这两件案子的涉案人员就全部到齐了吧?一件意外加另一件意外,便不再是意外,而是谋杀。
  沉溺 10 搜身
  他学生显然被突然发生的事吓到,眼看着警察气势汹很多案发时还在图书馆的人都开始惊慌。
  “什么意思?”
  “是啊,当我们是犯人?”
  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项擎朗注意到,只有那五个人,一声不响的站在角落的位置。
  “相信大家都知道了,你们学校一个女生刚刚坠楼身亡。外面的学生看到现场有一个穿着黑色夹克,戴蓝色棒球帽的人出现,所以我希望大家能配合我们调查。”项擎朗扬声说道。学生们短暂的沉默,一个高个子戴眼镜的男生说,“我们没看到这幅打扮的人。”
  “是啊,是啊。”学生们互相看看,“我们里面也没有这样的人。”
  “有没有,要我们查过才知道。”项擎朗回答。
  “你们想怎么样?”
  “这还看不出来,搜身呗。”施柔轻蔑的说。
  学生们都面露不安。
  施柔接着说,“你们没有搜查证,我们可以拒绝合作。”
  项擎朗冷着脸,“那就只有麻烦你们继续留在这里,等我们拿到搜查证再说了。”
  学生们都犹豫了。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再拖延下去不知道到几点才能结束。几个没有背包的人怯怯的走出来,“那就搜身吧。”
  施柔的脸被气的红扑扑的,“你们有没有点常识……”
  高哲拉拉她的衣服,摇摇头。施柔忿忿的闭嘴了。
  学生们分成男女两组,徐悠悠在会议室里调查女学生,孟醒在放映厅搜查男学生。因为是夏天,大家穿的都不多。调查很快就结束了。
  没有什么发现,警方让每个人都留下指纹和学生证上的资料,方便日后调查。
  到下午五点。图书馆地大厅只剩下八个学生,包括高哲,刘星,张童,施柔和她的跟班夏小月。
  项擎朗故意没理会这几个人,和法医科的同事一起,对图书馆进行了大范围地搜查。结果也不尽如人意,在图书馆天台的护栏上发现很多组指纹,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公共场所。任何人留下指纹都是正常的,根本没办法凭此怀疑谁。脚印和指纹一样。多的眼花缭乱,想单独分离出一个完整的,都是难事,更不要说一一确定。没有找到蓝色棒球帽和黑色夹克衫。警方连厕所的水箱都翻遍了,还是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东西如果在图书馆没找到,那么只能在其他八个人随身背的书包里了。
  又僵持了半个小时。
  徐悠悠和孟醒百无聊赖的站在大厅,余下地八个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偶尔小声说点什么。
  又有三个男生坚持不住,配合孟醒完成了搜查工作。现在图书馆里就只剩下最后五个人。刘星很明显动摇了。他摸着自己的黑色挎包惴惴不安地看看高哲和张童。又很快低下头。张童一直在东张西望,他背着一个双肩书包。包带比较短,看起来很像阿甘,傻乎乎的。高哲还是老样子,脸上始终挂着戏谑的笑。
  施柔和夏小月在另一边,越说越大声,最后干脆吵了起来。
  “我又不是犯人,又没杀人,干吗怕警察查!”夏小月底气十足的喊道。
  “我说你傻你真傻啊?他们现在这样搜身,就是侵犯了你地隐私权……”施柔也生气的说。
  “我没什么隐私!你愿意就呆在这儿吧,我要回去了。”夏小月没有理施柔,对徐悠悠喊道,“警官,我现在要求搜身。”
  “你!”施柔怒冲冲的瞪着她。
  徐悠悠和孟醒交换个眼神,接着带夏小月去了会议室。夏小月挎着一个异常庞大的黄色卡通背包,一进屋就唰的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会议桌上,“你自己看吧。”
  徐悠悠没理会那个,她接过夏小月地背包看了看,“你和施柔一起来地图书馆?”
  夏小月楞了一下,点点头。
  “下午三点二十左右,你们在哪?”
  “二楼地阅览室。”
  徐悠悠点点头,“在这里留下你的资料,还有指纹,你就可以走了。”
  夏小月弯身刚拿起笔,徐悠悠地电话响了。
  她看看屏幕显示,一个陌生电话。
  “喂?”
  “想知道梁轻舞是怎么死的,马上到游泳馆来。我只给你三分钟。”
  说话之人大概是用什么东西捂住了话筒,听不清楚。匆匆说完就挂断电话。
  徐悠悠见夏小月已经检查完,就赶快拉开会议室的门,跑出去,“孟醒你帮我看着点儿,我出去一下!”
  “啊?”
  “夏小月已经检查完,可以走了。”徐悠悠边说边跑。
  图书馆和游泳馆相距不远,徐悠悠上次来过学校,对地形还比较了解。拿出百米赛跑的架势,终于赶到游泳馆……看着紧锁的大门,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区令飞的死,学校封闭了游泳馆。那么……
  调虎离山?!
  徐悠悠的头嗡的一下热了,她顾不上多想,又连忙折回图书馆。
  跑回去一看。施柔已经走了,刘星和张童也不见踪影。
  “人呢?!”她冲孟醒疾呼。
  “哦。刘星和张童在里面,队长看着呢。”孟醒指指放映厅。
  “施柔呢?”
  “走了啊。”
  “你检查了?”
  “是啊,要不能让她走吗?”孟醒奇怪的看看徐悠悠,“你怎么了?”
  徐悠悠放下心来,靠在墙上大口的喘气。
  说话间项擎朗和刘星张童走了出来,看项擎朗的表情就知道,又是没发现。
  刘星走出图书馆,还回头张望看看高哲。他有些难过的低下头,接着跟着疯子一起出去了。
  “只剩你一个人了。”项擎朗走过去对高哲说。
  徐悠悠发现,从她刚才回来,高哲的脸色就异常难看。听到项擎朗的话,高哲不自然的轻咳两声,“我在等搜查令。”
  “不需要了。你现在是唯一的嫌疑人,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可以请你去警局。”项擎朗回答。
  高哲沉默了很久。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抵抗的时候,他突然恶狠狠的把挎包摔在地上,“你们查去吧!”
  包里的东西摔了一地,三本书,两只笔,mp3数码相机,手机还有一个钱包,一串钥匙……哪里有衣服的影子?
  徐悠悠有些尴尬。她对高哲的印象不错,也不觉得他是凶手。看到这个场景,就走过去帮高哲收拾地上的东西,她刚拿起钱包,高哲就冲过来,推开她,三两下的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喂!”孟醒想喊住他。“让他走吧。”项擎朗若有所思的说。
  沉溺 11 调虎离山
  色棒球帽和黑色夹克衫就这样消失了。
  不止一个目击者坚称他们没有看错,天台出现的那个人的确穿着黑色夹克衫戴蓝色棒球帽。项擎朗也相信他们没有看错,不要说在案发现场,即便是走在大街上,这样炎热的九月也很少有人穿成这样。这几乎是告诉所有人,我有问题,来调查我吧。
  可是怎么会消失呢?图书馆从一楼到三楼,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几乎都被翻遍,依旧没有发现。
  徐悠悠越想越觉得刚才的电话有些奇怪,她一方面打电话回警局让其他人帮忙调查电话来源,另一方面把这件事告诉了孟醒和项擎朗。
  项擎朗和孟醒第一时间把消失的衣帽和这个奇怪的电话联系起来。
  “肯定是调虎离山!”孟醒顿悟道。
  “两个问题!”项擎朗沉吟片刻说,“第一,那个人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号码?你把电话告诉过这个学校的人吗?”
  徐悠悠摇摇头。
  项擎朗接着说,“第二个问题,你走了对谁有好处?”
  “施柔?”孟醒不确定的说。
  当时大厅里除了已经搜查过的夏小月就只有施柔一个女生了,对方选择让徐悠悠离开图书馆而不是孟醒,只能是帮助还留在图书馆的女性。
  “可是我看过她的包,里面什么都没有啊。”孟醒接着说。
  “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做这种恶作剧。”项擎朗沉思着说,“徐悠悠的离开肯定对他们有好处。对了!你们记不记得徐悠悠走前,(淘书客-Taoshuke.Cn)有谁打过电话或者发过短信?”
  徐悠悠和孟醒都摇头,“没有。”
  “不可能啊,”项擎朗诧异的说。“徐悠悠走的这段时间恰巧施柔检查完离开,时间卡的刚刚好,如果不和外面联系。怎么会那么精确?”
  徐悠悠忽然想起来,“我听说现在地小孩都很厉害,把手机放在口袋里不用看也可以熟练发短信,如果电话铃声再调成静音,我们不是就发现不了了吗?”
  “那怎么查啊?”孟醒沮丧的说。
  “那也没什么,查一下施柔的电话单就知道那断时间她有没有和外界联系过。”项擎朗沉稳地对孟醒说,“你先回忆一下,当时调查施柔的情景。”
  孟醒皱着眉头,“当时……悠悠跑出去以后。施柔就大声喊,说她受不了要离开了。叫我赶快帮她检查。正好法医科一个同事在大厅,我就叫他帮忙看着其他人,和施柔进了会议室。”
  孟醒觉得只是检查背包,也没什么可避忌的。施柔穿着紧身的吊带背心。黑色牛仔短裤,怎么也不可能在身上藏那些衣帽。
  “你等等!”徐悠悠喊住他,“当时夏小月是不是还在会议室?”
  “是啊。她还在写资料,看到施柔进来也没说话,急急忙忙的收拾好东西……”孟醒的脸色突然变了,“我……完了。完了!肯定是那个时候!我。我简直是猪啊!”
  “怎么回事?”
  孟醒懊恼的说。“夏小月当时不小心把一本书掉在了地上,施柔看到了就弯腰去捡。夏小月也弯下腰……她们背对着我。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大家都想到,施柔肯定是趁着夏小月和自己一同弯腰的时候,利用孟醒看不到的盲点迅速地转移了包里的衣帽。她们故意吵架又调开徐悠悠,就是想到孟醒比较粗心,容易对付。
  “算了。”徐悠悠安慰孟醒,“你也不是故意地。再说当时你也不知道我是被她们骗出去的。”
  “你俩倒是惺惺相惜!”项擎朗没好气的说。
  简直是一对菜鸟!
  现在可好,调查什么也没用了。没凭没据的抓住施柔她也不会承认,再说那衣帽也肯定被她一出门就扔掉了。
  “不会是施柔杀了梁轻舞吧?”孟醒怯怯地看看项擎朗。他那天没来,不了解施柔和梁轻舞之间发生的事,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道。
  徐悠悠没他那么乐观。很明显施柔和梁轻舞之间发生了什么,虽然目前还不清楚,但是至少可以肯定施柔和梁轻舞一定有瓜葛。
  “去查查这个梁轻舞的背景,还有她和施柔的关系。”项擎朗对徐悠悠道,“对了,还有区令飞,他刚死没多久梁轻舞就出事,两个案子可能有关联。”
  徐悠悠点点头。
  ~~~~~~~~~~~~~~~~~~~~~============梁轻舞的背景很好查。她是学院民乐系李子林教授地女儿,自幼丧父,和母亲相依为命,就住在学校地家属院里。
  不管是邻居,还是学校地老师学生,对她的印象都非常好。据他们说,她成绩很好,一直代表学院参加各种活动,为人腼腆不爱说话,是一个正牌地乖乖女。
  徐悠悠有些想不通,按道理梁轻舞的母亲就是学院的教授,她就算再腼腆,也没道理被矮自己一头的施柔欺负而不做声。
  再说施柔,她家里不管多有背景,掌握着她前程的教授也不应该随便得罪,欺负梁轻舞对她来说,仅仅是刁蛮女的任性吗?
  李子林听到梁轻舞出意外的消息就昏厥被送进了医院。徐悠悠实在不认为这是调查的好时机。重点就放在了梁轻舞的同学身上。
  据了解,梁轻舞因为家就在本校,所以不住集体宿舍。她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跟所有人关系都过得去。属于君子之交淡如水那种。也没有人听说她和施柔有什么过节,虽然她们二人都是弹古筝的,应该是激烈的竞争对手,但事实上,除了徐悠悠那天见到的那一幕,梁轻舞和施柔几乎没有说过话。别说好多人不知道梁轻舞被施柔欺负,就算知道了,也没人知道为什么,有几个人还八卦兮兮的反过来问徐悠悠是怎么回事。
  “能有什么仇啊?”孟醒也想不通。他听完徐悠悠讲述那天的经过,心里就想,小小年纪不好好上学,学什么黑社会啊!
  在他看来,施柔不像个警察世家出身的孩子,反而更像黑社会里的大姐大。
  “干脆去问问施柔吧。”徐悠悠想了半天。
  “她能告诉你吗?”孟醒无力的说。
  “她不告诉我,别人也不告诉我啊,还不如去碰碰运气。”
  这一次项擎朗支持徐悠悠……“去碰碰运气吧,说不定可以问到点什么。”
  沉溺 12 YESorNO
  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徐悠悠路上接了个电话,警局的同事告诉她,打给她的那个恶作剧电话是从女生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亭里打出来了。
  这个结果在徐悠悠意料之中,她道谢挂了电话。
  她又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声音……闷闷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徐悠悠甚至没办法确定他(她)的性别。这个人懂得掩饰自己的声音,那么很可能就是徐悠悠见过或者将要见到的人。徐悠悠的脑海里浮现出施柔的同党——那个戴着眼镜的清秀男孩。他今天不在图书馆的二十八个人中间。
  会是他吗?
  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项擎朗和孟醒,两人都没有说话。
  施柔穿着睡衣正在敷面膜,看到警察有些微微吃惊。
  徐悠悠觉得自己有些没办法理解施柔。一开始徐悠悠以为她是小太妹,后来才知道她也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接着又发现她的背景颇为显赫,那个时候徐悠悠认定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好像她上学遇到的那些坏女孩一样,其实大多数只是叛逆过度。当徐悠悠知道施柔居然还是民乐系的高材生时,她是真的吃惊了。施柔,怎么说,太都市也太活跃,跟徐悠悠印象中的弹古筝美女实在相差甚远。加上今天图书馆发生的事,她几乎可以确定那个穿黑衣戴棒球帽的人就是施柔,这绝对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尤其是,杀了人以后。施柔还可以穿着小熊维尼的睡衣,镇定的坐在宿舍敷面膜……心理素质不是一般地好。
  “有什么事吗?”施柔没有洗掉面膜,她的嘴唇轻轻的动了动。
  项擎朗看到她这幅女鬼诈尸的样子就很反感,于是不耐烦的说,“我们找你了解点情况。”
  宿舍的其他三个女孩听到这都赶快出去了。她们好像对于男人进女生宿舍没有表现出太大惊讶。徐悠悠注意到,夏小月不是这个宿舍的。
  “嗯。问吧。”施柔转身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拿出镜子照了照又放回桌上。
  想问的话太多了,比如你为什么和梁轻舞吵架,你还打了她;比如今天是不是你叫人给徐悠悠打地电话。比如那个穿黑衣服的人是不是你;比如……你杀了梁轻舞,把她从楼上推下去,对不对?
  项擎朗挑选了比较谨慎的方法,“今天下午三点二十一分,也就是梁轻舞被害的时候,你在哪?在做什么?”
  施柔因为敷着面膜,脸部表情不敢太剧烈,小心的慢慢的回答,“阅览室,看书。”
  “你一个人吗?”
  “不是。”
  “和谁?”
  “很多人。”
  项擎朗问到这受不了。“你能先把脸上的东西洗掉吗?”
  “不能。”施柔指指桌上的维尼闹钟,示意时间不到。
  徐悠悠看到这忽然童心大起,她拉个椅子坐在施柔对面,“我们来玩YesorN的游戏好不好?”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徐悠悠。
  徐悠悠解释,“我来问你问题,你只回答YesorNo,我就可以猜出事情地真相。”
  施柔显然不相信,点点头,“你问。”
  “你是家里的独女?”
  “Yes.”
  “你父母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管你?”
  “No.”
  “你从小和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一起长大?”
  “No.”
  “你小时候有过不平常的经历?”
  “No.”
  徐悠悠听到这觉得施柔在耍她。她几乎想夺口而出:这么正常的家庭为什么单单你不正常?
  她定神继续问。“你没有什么朋友?”
  “Yes.”施柔很爽快的回答。
  “你喜欢区令飞?”
  “No.”
  Ok,,~|可能。也不会是钱财瓜葛……难道是仇杀了?
  “你不喜欢梁轻舞?”
  “Yes.”
  “是因为你们是学业上的竞争对手吗?”
  “……No.”
  施柔的迟疑让徐悠悠相信。她没有说谎。
  她好像受到了鼓舞,接着问,“梁轻舞认识区令飞?”
  “Yes.”
  “你因为这个讨厌她?”
  “……Yes.”
  “可是你刚刚说你不喜欢区令飞!”孟醒忍不住说道。
  徐悠悠冲他摇头,示意不要再说了。她接着问,“今天在图书馆,你和夏小月坐在一起?”
  “Yes.”
  “你还记得你前后左右坐地人吗?”
  “No.”
  “你没有去过天台?”
  “Yes.”
  “我们组织搜查的时候。你没有发过短信?”
  “……No.”
  “那就是发过了?”徐悠悠确定了一下。她发现施柔也很聪明。大概猜到了警方会调查她的电话。也就大方承认了。
  “Yes.”
  “你发给那天在警局跟你一起地那个戴眼镜男孩了?”
  这次施柔犹豫了很久。她大概在推测警方是否能查出短信的来源。
  “好吧,我们换个问题。”徐悠悠很快的说,“我不觉得你和夏小月都喜欢读书,你也不像经常出入图书馆的人,你今天去图书馆是个意外吗?”
  “No.”
  “这么说你是偶然兴起才去的?”
  “Yes.”
  “高哲,张童和刘星也是偶然去的吗?”
  施柔耸耸肩膀。示意她不知道。
  “你有喜欢地男孩吗?”
  “……Yes.”
  “他不知道你喜欢她?”
  “……Yes.”
  这有些超出项擎朗地意料了……他印象中地施柔应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敢爱敢恨的一个人。暗恋地事居然发生在她身上,听起来很像个笑话。
  “今天在图书馆,你是为了保护他吗?”
  “No!”施柔很快的说。
  徐悠悠笑了,“你的意思是,他当时也在现场?”
  施柔发现自己上当了,生气的别过脸不再看徐悠悠。
  “好了,我开玩笑的。”徐悠悠对施柔的印象越来越好,“最后一个问题!把我的照片寄到警局的,是你吧?”
  “Yes!”施柔挑衅的回答。
  “上面写了我和江警官的名字,你这么了解我,一定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吧?”
  施柔愤怒的瞪着她,眼睛几乎喷出火来。项擎朗和孟醒异口同声在心里喊了一句:帅!
  沉溺 13 文字游戏
  柔气呼呼的推开椅子,去了洗手间。
  徐悠悠吐吐舌头看着项擎朗和孟醒,露出个笑脸。
  因为洗手间就在房子里,所以谁都没有说话。孟醒悄悄竖起大拇指。
  徐悠悠心里有些窃喜,装作不以为意的四处打量。女生宿舍就是比男生的干净整洁,施柔的床铺大概是宿舍里最凌乱的,本来就不宽敞的地方被一个巨大的维尼熊公仔占据了三分之二,徐悠悠都开始奇怪施柔是如何睡觉的,躺在熊肚子上吗?
  再仔细看看,施柔真的很喜欢维尼熊。被套枕套床单,牙缸水杯饭盒无一例外都贴着这个橙色小熊的标志。
  徐悠悠有种不好的预感,过分偏执喜欢某一样东西在很大程度上说明这个人的固执,坚定,不容易被他人左右以及,深深的孤独……
  很多著名的凶手都有这些特点。
  施柔洗了脸,冷若冰霜的走出洗手间,坐在书桌前开始抹化妆水和晚霜。徐悠悠看到那一堆瓶瓶罐罐又开始晕……这些孩子都这么爱美。
  “看什么看?”施柔从镜子里瞥到徐悠悠,“我不保养很快就和你一样了!”
  项擎朗忍着没笑出声。上次在高哲那里受的气一下纾解出来,让他的心情倍加愉悦,“好了,我们走吧。”
  徐悠悠没有生气,她对相貌不看重。但是她也知道,施柔不会再跟他们说什么了。所以很礼貌地道了晚安,和项擎朗孟醒一起离开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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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怎么看?”坐在车里,项擎朗对孟醒和徐悠悠说。
  “她肯定撒谎了,”孟醒坚定的说,“明明说不喜欢区令飞,可是又因为区令飞认识梁轻舞而不高兴,如果她不喜欢区令飞,人家认识谁跟她有什么关系?”
  项擎朗摇摇头,“她说因为梁轻舞认识区令飞而不喜欢梁轻舞。不是因为区令飞认识梁轻舞而不喜欢梁轻舞。”
  孟醒半张着嘴,半天才回过神,“有区别吗?”
  项擎朗一本正经,“你说呢?”
  徐悠悠想了想说,“梁轻舞认识区令飞,不能说明区令飞也认识梁轻舞。也许梁轻舞只是区令飞的粉丝之一,如果这个原因导致施柔不喜欢梁轻舞。我觉得不可能是情杀。因为只有区令飞认识梁轻舞,他们来才可能发展成情侣关系,如果都只是暗恋的阶段,我看施柔不会动手……”
  这段话说的徐悠悠的舌头都快绕在一起了。
  项擎朗目瞪口呆的听完,无奈的说,“我其实是在开玩笑。”
  孟醒和徐悠悠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一点也不好笑。”
  “不好笑吗?项擎朗从车的后视镜里看到孟醒和徐悠悠一脸不甘心地样子,笑笑,”徐悠悠,你说,你问那个问题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些人的关系?“
  徐悠悠老实交代,“没有。”
  “所以就是偶然了,先不论施柔是不是撒谎了,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根本就是个文字游戏。也亏得你们俩还想半天。”
  “我觉得悠悠说的挺对的!”孟醒义无反顾的支持徐悠悠。
  “这不是对不对地问题,”项擎朗开着车头也不回的说,“这是用结果去推理过程。因为你肯定知道梁轻舞跟区令飞不是情侣,所以听到那句话自然而然逆推回去,但是这实际上非常不科学”反正她说的没错!“孟醒很固执。
  “好吧!”可以看出,项擎朗的心情非常好,“我们也玩个游戏。一加四等于几?”
  “五。”孟醒说。
  “二加三呢?”
  “还是五。”
  “三加二……”
  孟醒不想回答了。他觉得项擎朗在耍他。
  项擎朗咧嘴一笑。“以上是我们用过程在推结果。现在我们反过来。我给出答案,你们来推出过程。答案是五。”
  “一加四。”孟醒说。
  项擎朗摇头。
  “二加三。”
  还是摇头。
  “三加二。”
  徐悠悠看不下去了。“其实减法也不是不可以的。”
  孟醒愣住。这么说乘法除法开根号平方……任何一种可能都有。
  项擎朗得意一笑,“用过陈推结果很容易,因为真相只有一个。不过用结果推过程,可能性就多的很了!”
  孟醒受教的点点头。接着凑到徐悠悠耳边,“我还是觉得他在耍我。”
  徐悠悠忍住不笑出声,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项擎朗看他们俩在后座咬耳朵,好像两只小老鼠,忍不住哈哈大笑。倒把孟醒吓一跳,他从头到尾也没觉得好笑,真不知道项擎朗是不是碰坏了脑子。
  “施柔说谎是结果,那么过程呢?为什么要说谎和哪句话说谎了,你们谁知道?”项擎朗接着说。
  孟醒又一次感觉被耍了……他刚刚不是都说了嘛,施柔说到区令飞和梁轻舞地关系时语焉不详。
  徐悠悠却说,“分析她说的每一句话,就等于用结果推理过程,是不是?”因为施柔只回答了YESorNO,可能。
  项擎朗想了想,“也不见得。她的家庭情况就不用推理。”
  徐悠悠气结,半天才说,“施柔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我接到电话去游泳馆那会儿她要求搜查,她和夏小月有过身体接触……我的结果是,施柔很可能就是携带衣服和帽子逃离图书馆的人。”
  项擎朗赞赏的点点头。徐悠悠很聪明,懂得绕开所谓过程和结果地陷阱,其实项擎朗刚才说的,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的文字游戏罢了。
  孟醒不甘心,“这个我们不用去问施柔也都知道了。”
  “没错,我们去找施柔就是想知道她为什么撒谎,所以……”项擎朗故意板起脸,“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答案。”
  “为什么?哪有为什么,杀人了不想被我们抓住还有什么为什么?”孟醒愕然的说。
  “你从哪判断是施柔杀人了?”
  “那衣服不是她……?”孟醒突然停住,“什么意思?”
  项擎朗摇摇头,“梁轻舞虽然不住在宿舍里,但是她毕竟和施柔同班。两个人虽然关系不好,但是见面的机会一定不少,如果施柔想杀人用不用这么明目张胆的大白天动手?还有,把梁轻舞推下阳台,按道理就应该赶快逃跑,怎么会站在原地让别人看见?既然懂得化装来掩饰身份,我想凶手一定事先就想好了逃脱地方式……施柔这个调虎离山地方法太偶然了,徐悠悠或者江守言会不会跟进这个案子是我们决定地,假设他们都没来,施柔的手法就不起作用了,她总不能知道全市所有警察地电话号码吧?”
  沉溺 14 真实的回忆
  擎朗的话孟醒并不赞同,他很直接的说,“我觉得没你刚才也说了,同一个结果也许指向不同的过程,既然这样,施柔就很有可能在过程中改变方式。她的目的无非是逃脱我们的搜查,也许见到悠悠以后觉得打电话调开她的方法更好呢。”擎朗笑,“她要冒着被我们发现的危险发短信,还要精确的计算电话打进来的时机,并且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说服夏小月配合她演一场戏……”项擎朗轻轻摇头,“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办法判断最后留下来的人是谁!二十八个学生,十个女孩,十八个男孩,如果在她准备好以前,所有的人都配合我们搜查完毕全部离开了,她怎么办?假设搜查她书包的是我,她怎么办?”
  孟醒很明显不服气。虽然之前他也曾责怪自己太粗心,可是项擎朗这么一说,他有种被当面揭穿的恼羞成怒,“说不定也是一样的!施柔并不一定非要我去检查,她只是需要夏小月在她进去的时候还留在会议室!这样她们俩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项擎朗戏谑的打断他,“只有你不知你不觉吧!”
  孟醒的脑袋都热了,忽然以为对面跟他针锋相对的不是一向不芶言笑的项擎朗,而是那个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江守言,他生气的喊,“为什么你总是觉得自己是对的,而别人一定是错地!”
  项擎朗笑笑。“因为我本来就是对的,不信你问徐悠悠。”
  “悠悠,你说!”孟醒殷切的看着徐悠悠。
  徐悠悠为难的看看项擎朗又看看孟醒,好半天才说,“我觉得施柔不是专门找孟醒的……”
  “你看,我说吧!”孟醒激动的说。
  “但是……”徐悠悠抱歉的看看孟醒,“我也觉得她不是凶手。”
  项擎朗得意的吹一声口哨。
  孟醒虽然有些伤心,但是他认为徐悠悠的话明显更有说服力,或者是几年朋友地了解。或者是对徐悠悠的盲目信任,总之孟醒一下子冷静了,“为什么?”他问。
  徐悠悠想了想说,“其实我之前也觉得她就是凶手,可是跟她聊过以后,我觉得不像。施柔……她应该就像高哲说的,只是被宠坏了的孩子。施柔和梁轻舞有矛盾。她还曾打过梁轻舞,除了我和队长,学校的很多学生也知道这件事……这种时候梁轻舞死了,施柔又正好在现场……好像特意告诉我们,她有嫌疑,来怀疑她吧!”徐悠悠皱着眉头继续说,“施柔承认自己去图书馆是个意外。可是又说是偶然兴起……我觉得这很有问题。”
  孟醒听到徐悠悠说的和项擎朗不是一个理由,心里舒服了,问,“什么问题?”
  “我也说不清楚。”徐悠悠摇摇头,“这个案子……还有区令飞的死……”
  “你觉得这两件事有关系?”项擎朗透过后视镜看看徐悠悠。
  “我还是想不通区令飞怎么会吃鸡蛋?”徐悠悠困惑地挠挠头。
  在区令飞胃里发现的鸡蛋没有蛋黄。案发当天,区令飞没有离开过学校。换句话说,这饭不可能是食堂里做到,没听说哪家大锅饭的食堂还有这种服务的。徐悠悠觉得。这样的事只有细心的妈妈和恋爱中的女人才会做。
  她也想过,会不会区令飞只对蛋黄过敏,所以才会放心吃下去,只是跟区妈妈联系才知道,区令飞对鸡蛋地哪个部位过敏她们没研究过,但是也可以肯定他从五岁起就再也没有吃过鸡蛋,不管是蛋黄蛋清还是蛋壳……
  警局里的人好像只有徐悠悠对这件事念念不忘。所以她这么一说。孟醒就说。“我们先不要管区令飞了。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找到杀梁轻舞的凶手!”
  “嗯。”徐悠悠很认真的点点头。
  项擎朗看他们士气高昂,笑着说。“好了。今天忙了一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上班,我们要把学生的证词整理一下。”
  项擎朗说的证词,就是这些学生当时处的位置,旁边有哪些人以及案发后到达大厅地时间和路线。
  徐悠悠和孟醒都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就赶快统计出来,项擎朗看出他们的心思,“都给我回去休息!”
  孟醒和徐悠悠对视,吐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孟醒家离的比较近,项擎朗先送他回家,接着再送徐悠悠。
  孟醒走了车的气氛也就冷了下来。徐悠悠几次开口想问问关于依然和江守言的事,话到嘴边又放弃了……单独面对项擎朗确实需要很强壮的心脏才可以。她莫名其妙的开始替江守言发愁……前路漫漫啊。
  她没有说话,项擎朗先说话了,“今天那个YESorNO地主意不错,你自己想地?”
  徐悠悠停了一会才说,“我八岁地时候,有一次和同学一起下河摸鱼。我不会游泳,可是那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后来差点出事淹死了……”徐悠悠淡淡的笑,“我有一个同学和我是邻居,回来以后就把这件事告诉我爸爸了……”
  项擎朗听到这有些吃惊地看着徐悠悠……他一直以为徐悠悠对于父母亲的事应该是讳而不谈的。
  徐悠悠却没有看他,眼神里是充满美好回忆的幸福,“我不知道我爸爸已经知道了,这种事再怎么想家长也会训斥的吧?所以当他问我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撒谎。然后我爸就把我抱在怀里,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项擎朗眼睛盯着远方的马路,眼前却好像浮现一副图画:一个笑眯眯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女儿坐在沙发上,小女孩昂着头好奇的看着爸爸,娇声说,“玩什么游戏……”小女孩的妈妈微笑着站在客厅里,可能还系着围裙,也许手里还拿着锅铲……
  这个场景太过真实,项擎朗甚至觉得自己就站在那个房间里,没有人看见他,他就是这样站着。
  这个游戏叫做,YESorNO……
  沉溺 15 异于常人的审美观
  悠悠用轻柔的声音讲述这个童年往事,不知道为什么然心里酸酸的。也许就在这个充满温馨的客厅里,谁也想不到两年后那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会诞生,谁也想不到这样父亲一双慈爱的手,曾经想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
  很多事我们都想不到,只是想到了又能如何?哪怕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劫数,大概也会硬着头皮走下去。这就是人生。
  徐悠悠说完以后,车厢里一片寂静。项擎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轻咳两声,却怎么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看,”徐悠悠微笑,“我已经好了。这件事对我不会有任何影响。”
  项擎朗愕然。好像半个月前那次谈话的继续,好像那天在医院的花园里,她并没有走,而是娓娓的讲述,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徐悠悠的一次计算,一次……阴谋?
  她是故意的。项擎朗可以肯定,她是故意说给他听,以证明她的状态非常好,非常适合继续留在重案组。这个发现让项擎朗不寒而栗,比起沉默来说,这样的昭告简直是在示威。他不敢想象徐悠悠这样一个看似单纯的女人会有如此心机,不,不,或者说并不是心机,只是……项擎朗说不上来,他只是很不舒服,而且……他也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
  果然,徐悠悠接着说,“我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任何人有这样一段经历都不会希望再回忆。但是如果你认为这是工作需要,我会告诉你。”
  项擎朗忽然莫名其妙察觉一丝罪恶感。他不想窥探别人的隐私。徐悠悠这么说,好像他是个热爱八卦地老太太,手里拿把瓜子,兴冲冲的听取第一手资料,然后转身添油加醋按照自己的想象重新编排。
  他这样想着,就开始愤怒,“好!每个星期天下午两点到五点!”
  项擎朗甚至是挑衅的看着徐悠悠。他有些失望,徐悠悠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好的。”
  好的。徐悠悠心里想……又可以重新编排一个版本的故事。
  生命是如此乏味。回忆也往往变了样,一个新故事……多诱惑,多好。
  ~~~~~~~~~~~~~~~~~~~~~=========一大早徐悠悠和孟醒就跑去警局,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把所有二十八个学生的证词整理出来:在案发地前几分钟(因为很快就有其他学生从外面跑进来告之大家发生什么,所以当时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大多都记得很清楚)。一共有十一个人坐在阅览室看书,五个人在音像视听部,有六个人在书架前找书,四个人在外借部办理手续,还有两个人去了厕所。
  综合了所有人的证词,徐悠悠和孟醒首先排除了在外借部办理手续的四个学生,不在场证明很牢固。剩下在音像视听部的五个人是同一个专业一同来做课外作业的。案发前后都可以互相证明。剩下阅览室的十一个人,有七个人的嫌疑也可以排除……
  六个在书架前找书地人,四个坐在阅览室的人,还有两个去了厕所的人……一共十二个人,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孟醒被这些资料弄的焦头烂额,先不要这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没有人撒谎,没有人互相包庇。也最少还有十二个人地嫌疑等待排除……这根本不可能嘛。
  他哀叹一声,“这根本没办法查嘛!”
  徐怔看着整理出来的证词,喃喃的说,“施柔果然撒谎”我知道!“孟醒垂头丧气,”这下好了,可以肯定她还有同谋。“
  孟醒这么说,是因为案发时施柔和夏小月都坐在阅览室里。根本不可能去天台杀人再回来。对面坐着的一男一女可以给她们证明……因为施柔明显不是去看书的。一直在对着化妆镜挤眉弄眼。不时和夏小月说两句话,搞的其他人不胜其烦。想不注意都难。
  徐悠悠不这么认为。
  施柔撒谎不假,但是不应该是凶手的同谋。就好像项擎朗说的,徐悠悠是否到案发现场是由警方决定,施柔和她地同党不可能提前预知,也就不可能提前想到这个脱身的方法。
  难道说因为看到了徐悠悠所以临时改了主意?这怎么可能,警方到达以前学生们还可以自由行动,只要不走出图书馆都没有人干涉,等警方来了以后想转移包里的衣服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不定不是同谋,”徐悠悠摇摇头,“可能是嫁祸。”
  “不可能!”孟醒肯定的说,“施柔像是吃哑巴亏的人吗?她有不在场证明,即便有人趁她不注意把衣服放进她包里,她也完全可以在我们调查的时候亮出不在场证明,根本没理由费尽脑筋想出逃脱检查地办法,引起我们地主意。”
  孟醒想了想接着说,“除非她想替人顶罪!”
  徐悠悠摇摇头,“凶手本来可以很简单地行凶,根本没必要穿上夹克戴上帽子然后再想办法扔掉这些东西……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这更像是凶手为了嫁祸而做的事情。可是谁会想嫁祸她呢?”
  “不对!”孟醒反驳道,“不可能是嫁祸。如果是嫁祸地话,施柔怎么会不吭声呢?”
  “只有一种可能。凶手是施柔喜欢的人。”江守言坐在一边幽幽的说,“真佩服你们俩,这么简单的事还能想这么久。”
  徐悠悠又看一看统计出来的证词,“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十二个人,四个女孩八个男孩。这八个男孩有三个大一新生,两个大四的,和施柔同级的只有一个人……”
  “大一的不可能,刚来学校哪有那个功夫。”江守言说,“大四的……我估计也不会,都要毕业了还有心情杀人?那就是剩下的三个人了。”
  “剩下的三个人……艺术管理系大三学生郭明伟,民族器乐系大三学生戴乐还有管弦乐大二学生刘星。”
  “肯定是他们中的一个!”江守言稳操胜券的说。
  孟醒垂头丧气道,“要是这三个人就见鬼了!郭明伟又瘦又小,戴乐扭扭捏捏像个女人,刘星长的跟外星人似的!”
  江守言瞠目结舌的看看徐悠悠,徐悠悠对他点点头。
  “施柔的审美观可能跟我们不一样呢?”江守言不甘心的说。
  沉溺 16 嫁祸与被嫁祸
  守言说的没错。施柔这么做,确实很像恋爱中的女目,勇敢,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可是她绝对不傻,如果她知道这个她深爱的人嫁祸或者利用她,以她的性格很可能撕破脸皮闹的两败俱伤,万不能这样悄悄的吃下哑巴亏。
  徐悠悠的想法是,凶手,姑且称他为A,A杀了人,嫁祸给了施柔喜欢的人B,~.|祸或者她根本没有看到嫁祸的场景,只是在警方到来之前,听到外面学生的议论,又发现B的包里藏着可以被定罪的衣服和帽子,于是她害怕了。也许她认为凶手就是这个B,出于一个小女人……想办法从B的包里弄~或者她知道,可是她自信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即便查到了她也可以告诉警方有人嫁祸,这当然是她不愿意面对的,因为这样就意味着B的嫌疑没有解除。这么巧,负责这次案件的警官里,她发现了徐悠悠。不管她用什么方法,她手里有徐悠悠的电话号码,这对她来说是天赐良机,于是她顺理成章的利用了这个机会。如她所料,东西被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去了外面,警方就算怀疑也拿她没有办法,情郎安全了,她也安全了。
  真是个好计策。徐悠悠恨恨的想。
  徐悠悠没有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别人,虽然她悲观的认为也许所有人都已经想到了这点。有些问题她还没有想通,不是A和B是谁的问题,她现在只想知道,A是随机的,无意的陷害B吗?这看起来很荒唐,因为准备了不必要的东西去现场杀人,却把最重要的证据随便扔给一个人,就好像穿的西装革履去参加最好朋友的婚礼,却把装着礼金地红包给了负责扫厕所的阿伯。简直是绝望的自暴自弃。或者也有这样的人,那视乎婚礼是谁的,如果是前女友或者前男友,再荒唐都有可能……但那是不一样的,徐悠悠很冷静的想,杀人和失恋怎么能一样?这样的方法太不稳妥了。陷害别人至少先要保障自己地安全,在警方调查所有人不在场证明以前,除非凶手有了固定的目标。否则他不可能随意把东西乱放,如果被他嫁祸的人正巧有了不在场证明,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如果不是随机?那么凶手就是想陷害B了?
  说不通。徐悠悠摇摇头想,仅仅凭借一件衣服和一顶帽子,根本没办法定罪。除非……除非这个帽子和衣服都是B的~皮屑,帽子里会有头发……
  不对。徐悠悠马上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她懊恼的抓抓头发。这样的证据不能说明什么,也有可能凶手用自己地衣物却放进了B的身体组织,如果是这样的话,警方查到了DNA,也会发现那实际上包含着两个人的……A会编造一个蹩脚的谎话,告诉他们,其实是B想陷害他……
  天!怎么会这么复杂?
  徐悠悠知道自己什么都判断不了。她现在只想知道,梁轻舞到底得罪过什么人?又跟什么人走的比较近……如果她的推理没错,那么B一在某一件事上和梁轻舞一样伤害过A,或者程度比较轻,所以梁轻舞死了,B却只是被嫁祸不知道是B::案子更加扑朔迷离。
  ~~~~~~~~~~~~~~~~~~李子林教授的个子很高。梁轻舞足有一米七,她看起来却比女儿还高半头。
  李教授在保姆的搀扶下走到客厅,她的两鬓有些斑白,眼圈红肿。
  “我不知道能告诉你们什么?”李教授伸出手示意徐悠悠他们坐下,“我根本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
  徐悠悠无言以对。
  项擎朗说,“您想开一点。我们一定会尽快抓到凶手,也好让。让……”项擎朗也许不适合说这种场面话。他停了下来。
  李教授却大是感动。她可能觉得项擎朗这样才更真实才更让她有被理解的感觉。于是对项擎朗感激地点点头,“谢谢。”
  “我听人说。梁轻舞跟您的关系不像母女,更像是朋友。”项擎朗问。
  “是的。”李教授的眼圈又红了。徐悠悠赶快递上纸巾,李教授接过来,点点头接着说,“小舞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这么多年一直是我和她相依为命。我不喜欢压抑孩子的本性,所以她做错事我都很少骂她,都是跟她讲道理,直到她发现自己的错……小舞也很喜欢这样,她上了大学以后跟我说,很多女孩子都羡慕她,有我这样一个妈妈……”李教授低下头擦擦眼泪。
  “她有什么事都会告诉你吗?”徐悠悠等了等才继续问。
  “是啊,任何事都会告诉我。”
  项擎朗不相信,父母毕竟是父母,说地再好听,该当父母地时候一定会端起架子,他想梁轻舞多少都会有所保留吧,“包括她地爱情?”
  李教授怔住,“包括她的……爱情。”
  “她有喜欢地男孩吗?”
  “是的。我知道她喜欢那个区令飞。”李教授冷静的说。
  这个消息让项擎朗和徐悠悠都吃了一惊。这两天忙着调查梁轻舞的死,几乎都快忘记了区令飞,难道说这两件案子真的有关系?
  “她喜欢区令飞的事还有谁知道?”徐悠悠马上问。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应该不会有很多人知道,小舞不是个喜欢张扬的人。”
  “区令飞本人知道吗?”
  “也许吧。他有很多女朋友,呵,也可能不是女朋友,她们说是粉丝团,我想不通这样一个资质平庸的孩子在我们学校居然会如此受欢迎……太滑稽了。”
  徐悠悠皱着眉头,李教授这么说有些过分。不管怎么说,区令飞已经死了,何苦在这样埋汰人?她想到梁轻舞,忽然心又软了,也许她该体谅一个刚刚失去女儿的妈妈。
  “梁轻舞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比如说写情书,或者……”
  李教授不客气的打断,“不会的!小舞不会做这种丢脸的事,再说了,你们觉得区令飞能看得懂情书吗?那孩子太浮躁!”
  徐悠悠又停了一下,“她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会觉得她喜欢区令飞?还是说她的爱情就是停留在暗恋的阶段?”
  “她……”李教授犹豫了半天才说,“她为区令飞做过午饭。”
  徐悠悠的眼睛一下亮了!
  沉溺 17 爱心便当
  轻舞和区令飞的关系让徐悠悠全身的血液都热了,这发现。
  “她经常给区令飞做饭吗?是亲自下厨还是您代劳?”
  李教授慢吞吞的说,“不,只有那么两三次。她都是亲手做,我这个做妈妈的看一眼她都舍不得呢。”
  “她平时在家做饭吗?”
  “很少。她喜欢玩些小花样,喜欢从时尚杂志上找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做。我不喜欢,她自己也不喜欢吃,那些东西只是看着好看。”
  徐悠悠点点头。杂志拍的美食图片总是特别吸引人,可是自己做起来却一定灰头土脸不忍再看,她原本以为是她水平欠佳,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被虚假图片所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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