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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睛

_6 (当代)
韩冬生说:“认识、认识!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怎么,不欢迎?”
韩冬生说:“欢迎!来多久了?”
甜姐儿说:“不长,才两个月。怎么,不再坐一会儿?忙着要走?”
高岷说:“啊!原来你们认识?咋不早说呢?”
韩冬生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后会有期!”
当两人懒洋洋走出“一帘幽梦”时,已是午夜二点十分了。
高岷走出歌舞厅后,对韩冬生解释道:“自从我那臭婆娘肚子怀孕大起来,就不再让我挨她身子。这几天,实在忍不住了,只好来这儿放一炮!怎么?没去‘砂’一盘?”
韩冬生只想早点离开这块肮脏的地方,他一边走路一边气恼地说:“今后要泡妞?自己来!哥们,别再烦我来这儿丢人现眼了!”
高岷也提高了嗓门,说:“咋啦?今晚吃了火药吗?”
52
这天吃晚饭时,韩冬生的手机嘟嘟嘟地响了。
他抓起手机一听,手机里传来何竹心的笑声。
这是他天天盼着的电话呢。他忙问:“你在哪儿?”
她仍在笑。问:“想我没有?”
“想死你了!”他嘻嘻笑着说。
她在电话的那一头说;“我带旅游团去乐山玩了几天,刚返回成都来。这会儿,正送最后一批客人上火车离开成都呢。你好吗?”
韩冬生说:“我很好,好嘞!哎?你等着啊!我打的来接你。”
何竹心说:“那好啊!不过,这样吧?我打的到青羊宫,你也到那儿去,我们在门口见面吧?两人都少走点路好不好?”
韩冬生说:“好的,一会儿见!不见不散。”
半小时后,两人便在青羊宫门口碰面了。
他走上前抱住她的细腰,急不可待地在她额上脸上吻着。她侧脸看着身前身后来来往往的人群,轻轻把他身子一推,笑着说:“看,那么多人,不怕别人笑话你?”
他呵呵笑着说:“我们进里面转转吧?”
趁着浓浓夜色,两人在青羊宫内转了一圈儿,都无雅兴欣赏这美妙的夜景。随后二人心照不宣的匆匆转了一圈儿就出来了。韩冬生问她:“饿不饿?吃点霄夜去吧?”
何竹心摇了摇头。说:“我不饿!你饿吗?这样吧,门前有卖烧烤的,咱去买几串吃吧!”
买了几串羊肉串吃着。韩冬生招手叫了一辆的士。十几分钟后,的车已载着他俩回到韩冬生的家门前。
开门走进屋子,韩冬生再次迫不及待地搂着何竹心亲吻。一会儿,他已把*燃烧的女人抱到了床上,忙将自已硬硬的*插进女人的体内,女人随即惊悸地哼了一声。但当她刚想调整一下自己的睡姿时,他却令她遗憾地早泄了……
女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轻轻叹了一声。
他全身一下子软了,忙表示歉意地说:“真对不起!”
天快亮的时候,韩冬生发现女人肩胛和大腿外侧,有多处青紫色的伤痕。他忙问她:“是‘胖子’打了你吗?”
何竹心“嗯”了一声,点头承认了。她的眼里闪着泪花,说:“我不会原谅他的!”
韩冬生心痛起这个女人来。他把她紧紧搂进自已的怀里,疯狂地吻她的脸,吻她的唇;他想用无数的吻爱抚她,安慰她。
一会儿,他用手指轻轻去抚摸她肩胛和大腿外侧的伤痕。他声音哽哽地悄声问她:“还痛吗?”
她摇了摇头,说:“早己不痛了!”
他忙用自已温润的唇去吻她身上青紫的伤痕。他感伤地说:“都是因了我,才让你受这些苦的!”
女人就伸手去捂他的嘴。她说“快别说这些?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才让胖子忌恨我的。”
他说:“我不会再让胖子欺负你的!”
这时,女人把头依偎在他的胸前,轻轻对他说;“假如有一天,我真嫁给你了,你还会这样待我吗?”
韩冬生在黑眼睛上亲了一下,说:“快快嫁给我吧,我会象爱护小妹妹一样爱着你,护着你;我会爱你象老婆又象情人……”
何竹心就憨憨一笑。说:“谁要当你的小妹妹?哎,我已跟他拜拜了!如果你不反悔,我会考虑嫁给你的!”
韩冬生一听,翻身坐了起来。他捧起女人的脸,看着她黑黑的眸子;他觉得她的那双黑黑眼睛妩媚而善良,热情而真挚,*而多情……那的确是一双仙女般的眼睛啊!
那时候,他忘情地抱紧身边的女人,继而弯下腰去,象他每次画完一幅国画或其它画作,要盖上自己红红的印章那样认真细心;他把自己湿润的唇印,一遍一遍地印在女人的唇上、脸上、眼睛上……
一会儿,他的唇印便印遍了女人的全身……
他觉得她就是一幅美丽的画呢!
他忍不住又伸手去摸女人的胸乳。然而当他的右手刚伸进女人的胸前,女人却用自己的双手把他的手挡了回去。女人笑了笑说:“有多能耐?天快亮了,我先冲个澡吧?”
何竹心起身去洗浴间洗澡,丢下韩冬生独自趟在床上。好一阵子,女人弄的澡盆里的水扑哧扑噜地响。
不大一会儿,女人洗完澡围着浴巾走出来,她*着自已白净光滑的上半段身子,两只肥乳一走一颤的。看着面前刚刚出浴的美丽女人,韩冬生的心一下子酥软了。他的激情和勇气再一次喷发出来。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把女人扯到床上去。这时,他的*再次膨胀着,他顺手扯过一只枕头垫在女人的屁股下,如痴如狂地再次与女人做那鱼水之欢的游戏……
这一次,他自觉发挥的很不错,自己依然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事毕,女人感觉浑身没有半点儿力气了;她觉得自己仿佛幸福地死去了一次似的。
以后,何竹心每遇带旅游团到成都后,都要挤时间与年轻的画家韩冬生幽会。
她觉得,他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
他觉得,她是他梦里的“佳丽后妃”。
一个月以后,在一个月圆的夜晚,他俩互相交换了定婚戒指。
戒指是他俩特意到珠宝店定做的。戒指上有他的属相和她的属相。
——金童*?兔或鸡的图腾?
53
一天上午,高岷的老婆波波打电话告诉韩冬生一件事。她说:“真是福兮祸兮,命大福大呀。上次,喜得你与高岷没喝肥佬的酒呢?”
韩冬生问:“咋个回事?”
波波在电话的那一头说:“肥佬出事了,蛇王火锅被封了!”
他用事不关已的口吻说:“封他的门与我何干?”
波波说:“你不晓得呢?肥佬的蛇酒出了问题了!开业那天,不少人喝了他的蛇王药酒,中了毒了。当晚,有十几人中毒住进了医院,五六十人有呕吐现象;到第三天早上,便有一老头因喝他的蛇药酒中毒经抢救无效死亡。后经卫生防疫部门检查,才知是他弄回来的那条蛇,经过福尔马林处理过的,而福尔马林经与其它中药泡酒后,就产生了毒素,所以一喝多了便喝死人了。后来,中毒的人们把他告了。卫生防疫部门去罚了款不说,工商部门吊销了执照,公安局抓了人,封了门。现在还在审查呢?”
韩冬生笑骂道:“报应,报应!真是老天有眼啊?”
波波说:“那晚你哥俩喜得没喝他的蛇王药酒呢?要不喝下去,还不知道会不会中毒呢?”
韩冬生有些半信半疑的。他心里纳闷:“出了这么大的事,为啥报纸电视没有消息呢?”
他放下电话后,忙打的赶到“剑门蛇王火锅庄”。果然,老远便看见火锅庄门口围了一堆人,两名身穿制服的人正在贴封条呢。
“真的封了?”他扫了一眼火锅庄的招牌,嘴里嘀咕了一句。
一位看热闹的光头老汉听了韩冬生的话,斜眼扫了韩冬生一眼说:“疯了,疯了?这城市也疯了!报喜不报忧呀。肥佬贪杯,中毒了,公安局抓去就疯了,疯了……唉,人们报喜不报忧啊?”
听着光头老汉的“疯话”,韩冬生心想,为人莫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肥佬可真是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啊……
韩冬生的个人画展,定于二OO二年九月十一日在锦城美术馆开展。
九月十一日?怎么定在了这一天呢?
韩冬生知道,一年前的这一天,恐怖分子劫持美国客机撞向美国“五角大楼”和曼哈顿的“世贸大厦”;一瞬间,世界最高的大楼颓然倒塌,二千八百多个鲜活的生命葬身废墟,人类文明遭到了空前的践踏……“九--”,成为令美国总统小布什和众多美国人痛定思痛一周年的日子;成为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永远难忘的一天。
实在是巧合!从二OO二年九月十一日开始,韩冬生的个人画展初定展出一周时间。
站在美术馆大门口,看着络绎不绝的人流熙熙攘攘步入画展大厅,年轻的画家韩冬生想着想着忽然暗暗笑了。他笑自己的山水画怎么忽然跟“九一一”这个日子有了联系呢?这确实是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啊!
但是,韩冬生希望人们能够记住“九--”,同时也记住一位年轻画家曾在二OO二年的这一天,在中国西部赫赫有名的美术馆里,举办了一次个人画展。
当然,不是因为他的画作有多么高超的艺术成就,而是为了记住一位年轻画家迈出了走向成功的第一步……
不过,在韩冬生的心里,“九一一”这个日子也许是不能忘记的……
前一阵子,他又卖出了几幅画。虽然卖的单幅价位并不高。可是这几笔小小的收入对他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他终于凑齐了十万元人民币,去府河丽苑购下一套二厅二室的住房。当然购房款不足的部分,是通过房地产商从银行那儿贷来的;这虽说是今年用着明年的钱,但是还不错,他总算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了。
就在上个月月儿圆圆的那天夜晚,韩冬生与何竹心相互交换完戒指后,他俩便选定了举行婚礼的日子。——这也该是个月儿圆圆的日子——二OO二年的中秋节。
中秋节,当是一年中月儿最圆的一天了。
那会儿,韩 冬生掐指一算,心里说:“唉,再有十天就是中秋节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许多书稿画册都要作者自己掏钱才能出版了。他不知是谁想出这么个“合作出书”的招儿?倒成了让作者掏钱的合理口实了!
因为将大把的钱花在了购房上,韩冬生早已编好准备出版的画册只好暂时摞下了。
不知是谁说过,钱不是万能的,但无钱的确是万万不能的!
可爱又可恨的钱啊!韩冬生再次为出版自己的画册烦恼了。
他知道,自打人类用第一只贝壳换到一片麻布衫的那一刻起,就把对钱的渴望一代代遗传下来。他在心里问自已,这不知倒底要遗传到地老天荒的哪一天为止呢?
年轻的画家韩冬生参加完第一天上午的画展开展仪式后,便径直赶回了自己的家。他开始筹办起自己的婚事来。
距离他们结婚的大喜日子只有七天了,七天也许转眼就过去了。然而,对于将要举行婚礼,期盼幸福生活早早降临的韩冬生来说,过一日真如度三秋兮!
韩冬生的个人画展取得了相当的成功,参展人数打破个人画展纪录;省、市电视发了画展消息;省城多家大报发了专稿或画评。
这天下午,韩冬生坐在自家的客厅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盘算着今后几天要忙乎的事情。他想起棱形梳妆镜上还少一对“同心结”穗子;新浴室还缺一瓶洁厕液……是啊,是啊!有许多大事小事家常事要他一件一件去做啊!
他办公桌上的台历记录着他近期该办的几件事情:
——他得去锦江宾馆预订喜宴。
当然,结婚的喜宴应该办的漂漂亮亮的!
——何竹心希望结婚婚庆的那一天,能按最古老的婚仪坐一次花轿。
当然,预订好花轿和司仪,少不得先联系好八个人的民乐吹鼓手了。
——还有,他也少不得通知自己的父母早日到成都来,瞧瞧儿子为他们找了个怎样漂亮的儿媳妇哩。
最后,他还得赶紧给亲朋好友发请柬……
这会儿,他拉开写字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打闪着金光,印着红双“喜喜”字的请柬来一一这是他半月前就准备好了的。他端坐下来,一张张地写着被邀请人的名字……
当韩冬生写完高岷波波的名字后,又忙拿起最后一张大红请柬来,没待他下笔,却让他莫名其妙地犯起愁来……
打从竹海返回成都后,韩冬生没忘记给剑门竹海认识的朋友们写信。当然寄一张明信片,也没别的意思,无非向他们问候问候“平安”、“顺意”而已。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给他们发去请柬,邀请他们参加自己的婚礼。
想了大约四、五分钟时间吧,韩冬生又抓起放在桌上的笔来。他忽然想起该给郝燕发一封请柬去,他想告诉她自己即将结婚的消息,可是,他刚写了一个“郝”字,忙又把手中的钢笔停住。他在心里问自己:“她现在何处呢?她会接受你的邀请吗?”
他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却依旧无法下笔写下去……
一一他到底难为什么呢?
55
朝朝暮暮,思思切切,韩冬生办公桌上的台历总算又翻过去七张了。
二OO二年古历八月十三日早晨,年轻的画家韩冬生在床上翻了个身,惊觉窗外不知夜里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雨点淅淅沥沥打在玻璃窗上,象敲着一面面小鼓。
躺在床上的韩冬生这时气恼地嘀咕了一句说:“这倒霉的雨,下得真不是个时候!”
他抽出一支香烟吸着,忽然想起何竹心原定今天回成都的,忙抬腕看表。啊?才六点十九分,离天亮还早呢。
呆了一会儿,韩冬生伸了个懒腰,便急不可待地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给何竹心打电话。前几天,何竹心曾打电话说她最迟在中秋节前赶回成都来,昨晚又打电话说她今天返回。韩冬生想,这会儿,她上车了吗?
手机很快接通了。何竹心说竹海那边正在下雨,她正准备上车呢。韩冬生忽然想起自己前次从竹海返回成都时的情景;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小雨天,何竹心去车站为他送行,她在雨中撑开的红布伞,多像一朵盛开在雨中的美丽的花儿啊!
讲完电话,韩冬生高兴地坐起来,他忙穿衣下床,刷牙洗脸,再一次刮去毛绒绒的胡子,然后开始做早饭,吃早点;随之开始了他一天忙碌而甜蜜的日子……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他想:“我最心爱的人该到成都了吧?”
那一会儿,韩冬生再一次操起手机给何竹心打电话。他细心地拨打着她的手机号码。可是几次都接不通。他怀疑是否打错了号码,便又重新核对起电话号码来。一看没错的?号码不会错的!可电话里依旧传出话务员那熟悉的声音说:“对不起,此电话暂时不能接通!”
差一分五点钟了,仍然没有何竹心的消息。韩冬生再次操起手机一键一键地拨打何竹心的手机号,可手机里仍然是“嘟嘟嘟”的一片肓音。
韩冬生的心有些慌乱了,他预感到有什么不妙,忽觉两耳发起烧来,心也扑通扑通地直跳。他忙拨打何竹心妈妈家的电话,但仍旧无人接听。
“呀?今天怎么是十三呢?”那会儿,韩冬生象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预感到会有什么不妙?他依稀记得“十三”这个数,在基督徒的记忆中是一个多么倒霉的日子了。
前些日子,韩冬生几次催她早点过来早点过来。可她总是说工作忙不急不急,好像结婚这件事儿,就他韩冬生一个人着急似的。想到这些,韩冬生在心里笑了。
“不会的,不会的!”韩冬生对自己说:“怎么一定要把‘十三’这个数跟“倒霉”扯上边呢?”
然而,所有的故事里几乎都离不开巧合。二OO二年古历八月十三日对于韩冬生来说,的的确确是最最倒霉的一天了……
下午六时十三分——又是一个倒霉的“十三”——韩冬生的手机响了。他操起手机后惊慌地大喊:“你是何竹心吗?”
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不,我是她的同事。”
“找我有事吗?”他关切地问。
“是这样的,可你千万要沉住气啊?”
“请讲吧?小姐,我一一我沉得住气的!”
那时对方在电话里告诉韩冬生说:“由于雨天路滑和刹车失灵,何竹心乘坐的中巴客车,不幸掉进了深深的山谷……”
“她现在怎么样?”韩冬生被这突兀其来的意外消息搞得昏头脑胀,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神情慌乱地对着电话吼道:“她在哪儿?”
“她仍处在昏迷中,正在县医院里抢救——”
电话里似乎只有“嗡嗡”声,韩冬生觉得自己整个脑袋胀的快要爆炸了!
但他随之立即镇定了下来。他慌张地拉开写字桌左边的抽屉,从中取出一迭备用的现钞,他把现钞装进衣袋里,一转身夺门而出,径直蹬蹬蹬朝楼下奔去!
走上大街,他拦下一辆 “桑塔纳”的士坐上去,忙叫司机连夜赶往蜀南竹海去。刚坐上车那一会儿,他几乎说不清“蜀南竹海”几个字哩!
夜雨仍在淅淅沥沥下着,“桑塔纳”亮着两只探路灯,在夜色中匆匆穿过漫漫的雨帘,飞速行驶在泥泞的山路上。司机双手紧握方向盘,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路……
韩冬生坐在司机身后的沙发里,无声的泪水雨点般地滴落着……
次日凌晨二点零一分,韩冬生在县医院抢救室见到了倾慕己久的何竹心。
美丽的女人已经几次昏死过去。
韩冬生奔到女人床前,看着女人头上、四肢和胸部多处被白色的纱布缠着,只有女人那凄楚的脸和黑黑的眼睛还露在外面。韩冬生一见惊呆了!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会是真的!
他缓缓弯下腰身,把自己的脸轻轻贴在女人的脸上。一会儿,女人从昏迷中慢慢醒过来了。也许女人感觉到了心爱的人那特别的体温,女人微微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何竹心的母亲早已哭成了泪人。
女人看见他了,何竹心终于和心爱的男人重逢了,只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女人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容!
两人许久没有说一句话,两人的目光对视着,忽然间这美丽的笑便永远永远地凝固了……
没人准确地记住那一刻。也许是凌晨二点十几分吧!美丽的女人慢慢闭上了她那永远动人的眼睛,从此再也没有睁开过。
美丽的女人把最后一丝微笑留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这最后的一丝微笑,在年轻画家韩冬生的心里铸成永恒……
那一刻,年轻而美丽的女导游何竹心悄悄去了;也许去了她梦中的另一个美妙的世界。走时,甚至没留下一句美丽动听的话语,平凡的象竹叶上的一滴清露。——这是生命能够承受之轻的一滴小小露珠。可这滴小小露珠,同样辉映着七彩的人生……
她的父母、领导和同事们都为她的死而痛心疾首!
“她不该去坐胖子的车呀!”事后,知情的人们都这么说。
同样,“胖子”在这次严重的车祸中,也很不幸的失去了半截腿……
“都是胖子开车不小心造成惨祸的!”同车的幸远者大都认为这次车祸的罪魁祸首是“胖子”司机。
处理车祸事故的交警对这桩事故的原因进行了认真的调查和分析。他们排除了人为破坏和机械两项致祸原因;一致认定是“胖子”开车时因“情绪紊乱、处理不当”酿成的恶果。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呀!
三天后,女导游何竹心的葬礼举办的奇特而又浪漫。韩冬生按照何竹心生前想坐坐“花轿”的遗愿,请了民俗婚庆礼仪班为她送葬。她那覆盖着鲜花和披着黑纱的骨灰盒,让八人花轿抬着,八名吹鼓手吹奏着笙、竹、笛、萧和唢呐,敲打着锣、鼓、钗、钹等响器。送葬的队伍缓慢而有序地绕城一周……
他记得在商定婚期的那天,她曾调皮地对他说:“我结婚的时候,想坐一次花轿呢?”
他为她圆了坐花轿的梦了。
——不!那梦怎么会是圆的呢……
56
何竹心的骨灰就埋在那片“罗汉竹”竹林里。
年轻的画家韩冬生为这座坟墓立了一块三尺石碑,碑上却没写什么文字,他用刻刀在石碑上凿了一条“S”曲线,那是一条象征她俊秀脸形剪影的美丽曲线。但唯一清晰的是他精心雕凿的那双眼睛——她那一双深邃而水灵灵的黑眼睛……
让她天天守望这片竹林吧!
——当然,守护她的是这片“罗汉”化身的竹子……
几天后,年轻的画家韩冬生回到了成都。
回家后,韩冬生画了九张她的肖像画。他觉得他是用心血、眼泪和情感画成的。他常常端祥着她的画像,觉得他画出了她那双永永远远青春而美丽的眼睛,他将把这双美丽的黑眼睛永远珍藏在自己的记忆里。
这天下午,韩冬生的手机又一次响起来了。
手机就放在客厅茶几上,叮叮铃铃的手机声差点让他吃了一惊。
上午,他接到剑门关下那位蔡嫂子的电话——那位曾救过他性命的妇人在电话里说,明天就是国庆节呢?今天她将坐“亚太号”去成都游玩。她对韩冬生说:“能见见面吗?我很想见见你呢?见面时我将带给你一个特别的惊喜!”
他想:“什么特别的惊喜呢?”
那时候,韩冬生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去接听这个电话。他想会不会是她打来的哩?也许她刚刚走下火车?希望他去火车站接她哩!
可是,当他刚走去抓起手机准备接听时,手机铃声却已断线了。
他遗憾地摇了摇头,把手机重又放回原处。
象做错了对不起朋友的事似的,他平静的心里忽然扑通扑通一阵乱跳。他用手拍了拍自己胸口,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然而却无法镇定自已。或许只过了一分种吧,手机声再一次响起来。这一次,他赶紧抓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可电话那头只有滋滋、滋滋的电流声传过来。他问道:“喂,你是谁?”
半响,电话那头一个怯怯的女人声音说:“如果你没忘记我,六点正,请到青羊宫去,咱们金羊旁见!”
“啊!金羊旁见?一一是郝燕?”他记得在青羊宫“金羊”旁,是他和她初恋时第一次约会的老地方呢!
他右手握住手机,独立窗前,抬眼看窗外飘飞的云絮在空中涌动,半响无语。
己近黄昏,一轮金黄的夕阳挂在远山,挂在都市巍峨高矗的楼群间;金色霞辉透进窗棂,映红韩冬生的脸庞,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甜感觉。
韩冬生的手机再一次“嘟嘟嘟”响起来……
二OO二年十月一日初稿
二OO三年十月十日改毕
长篇小说《黑眼睛》后 记
(一)
有许多年,常常独自远行。独自一人在外时,总有一种落寞感油然而生。久了,竟让我体验到一种别样的滋味——
“你温柔的臂弯 / 似一只小船 / 轻轻地摇醒我 / 在梦中道声再见 / 再见—— / 顺着你臂弯弓成的小桥 / 我踏着黎明走了 / 留一朵花儿的思念……”
梦中的别离,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呀?
走远了,别离时的情景在心里一滴一滴翻滚起来:
“一头闯进雨帘 / 是谁轻轻撩起这别离的帷幔 / 我的心从此装着江南雨季 / 似雾似烟 / 一北一南……”
我真想画一幅你的肖像带着,却只画出你一双深邃而迷离的眼睛……
当年轻的画家韩冬生在旅行中再也画不像她的眼睛时,只好在心中留下久久的惆怅和思念。
——牵着你的目光远行……
(二)
看起来,倒霉的事似乎往往都是由人自己造成的。
——当然,也不全然尽都如此!
小说中的主人公韩冬生的倒霉事是由谁造成的呢?
——是他自己?可细想,又全然不是。
完稿之后,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是由于浮躁的生存环境?是因他性功能的压抑?或是她的红杏出墙?
可说都是,却都不是!
总之,故事是由他和她的倒霉事生出来的……
(三)
韩冬生,这个年轻自由画人,有什么故事值得一书?
——他跟“恋人”郝燕未婚同居;
——他与小红林中接吻;
——他和甜姐同眠共枕;
——他遇蔡嫂山洞野合;
——他同何竹心竹丛相会……
这是“人性”吗?
可也奇怪?在扭曲的情恋中,他那被生活压抑的性功能却正渐渐恢复……
(四)
小说中的“蛇”有什么象征或寓意吗?
“蛇”乃“色”也,可又不全是。
蛇害人,“色”也害人。
“老僧”的“百香丹”可使山中群蛇相聚?这情节不太荒诞吗?
可是,生活中荒诞的事还少吗?
(五)
花木亦有情,山水皆为诗。
在普通画家的眼中,山水本就是画,花木本就是诗……更何况,小说中的他还是一位年轻的“浪子”?
在人欲横流的舞台上,你扮演着你“自己”吗?
在一曲缠绵徘恻的歌剧时,且听这曲儿唱得动听否?
二OO三年十月
于四川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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