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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之奇迹

_7 (当代)
‘这是我程慕儿的爱情格言啦!追要追得狠,放要放得潇洒!’慕儿搭着我肩膊。‘我已经毫无保留地,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最好和最坏的结果也要能承受才是!’慕儿第一次露出有点伤感的表情。
‘慕儿,你真的还喜欢康明天?’
慕儿停下脚步,脸朝行人道低下来,我以为她要哭了。
‘程慕儿?’
慕儿用手背抹了抹脸,仰起头来。‘我钻了牛角尖。和他分手时,我的心早已经飞往别处了吧?我不应该把康明天当雨伞。’
‘雨伞?’
‘旧情人好像雨伞吧?下雨时会想撑来避避雨,天晴时又忘得一干二净!我差点变成了那么差劲的人。’
‘慕儿……’
‘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你看!我这么正点,我的真命天子,一定就近在眼前,等待着我去发现……’
‘程慕儿你今天的黑眼圈像大熊猫喔!真命天子近在眼前也会被你吓跑!’
口里虽然那样说,但那一瞬,我觉得慕儿像上天派来向我做出启示的使者。
是的,我的仲夏日之梦,已经做得太久了。
我很感谢康明天,即使只是暗恋,我还是获得了很多很多的快乐。
青春的回忆,因印记着恋慕康明天的心情而永远闪闪发亮。
纵使不被爱,曾全心爱过某个人的心情,谁也不能剥夺。
我重重吁一口气,抬头挺胸地跑进阿保的店里。
‘庆祝你重获新生,我请吃早餐啦!’我拉着慕儿的手走进面包店。
‘吕泽爱,你这个懒猫今天好早嘛!’阿保又嘻皮笑脸地看着我。
‘是呀!带个大美女来光顾你!不要老抱怨我没有漂亮的朋友……’
当我看见阿保和慕儿四目交投的一瞬,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无法真心喜欢上阿保;终于明白,为什么阿保被我两度拒绝还忠心地当我的好友;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与慕儿五年不见后意外地重逢……一切一切,都由某条肉眼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
在以阿保和慕儿为主角的人生舞台上,我是命运安插的一颗小棋子,担当着邱比特的角色。
退一步,海阔天空。
原来只要不一直凝视着自己的面影,生活可以很快乐。
十六
我担当了俏红娘的角色,阿保和慕儿开始了另一段想必会是可歌可泣的姐弟恋。
上爱每天打扮得活泼亮丽地与康明天约会。
我和糯米团继续相依为命。
如果真找不到爱我的男人,至少还有糯米团爱我。
我迟了回家带它散步的晚上,它会在玄关放一堆奇臭的粪便投诉,以吃醋的目光,一直盯视着我这个爱奴为它拖地抹脚。
我开始习惯了自己一个骑着脚踏车,与糯米团在星期天宁静的住宅街上晨跑。
时序由秋走至冬。
换上薄毛衣时,我买了漂亮的毛冷线,开始替糯米团编织橘色红领口的毛衣。
十二月十五日。
上爱的二十四岁生辰。
‘妈妈买了你爱吃的栗子蛋糕,和康明天浪漫缠绵完回来吃吧!’我在床上翻着杂志,向从舞室冲回家里,在浴室泡澡整妆的上爱嚷。
‘姐有什么生日礼物送给我?’
浴室里传来上爱浸泡进泡泡浴中舒畅地叹气的声音。
‘今晚就知道了嘛!’
我买了昂贵得咋舌的古董芭蕾舞娘音乐盒。
其实上爱对音乐盒没什么情意结,是我自己喜欢罢了!
挑礼物送给人时,常会不自觉地选自己喜欢得不得了,却不舍得买给自己的东西。
看着售货员用漂亮的盒子和包装纸把礼物包起时,心里兴奋得不得了!
好漂亮好漂亮!心里一直那样嚷,觉得幸褔得不得了。
上爱拆开礼物时,多半会噘起嘴巴埋怨:‘花那么多钱,不如给我买Gucci的皮包啦!’
明知那样,却还是好想把放着音乐盒的购物袋抱在怀里在街上走走。
今年的生日礼物,虽然是上爱没什么感觉的音乐盒,不过有旋转的古董芭蕾舞娘,她应该不会又抱怨我自我满足才是吧!
上爱从浴室里披着浴巾跑出来。
‘迟了迟了!’上爱心焦地看看墙上的挂钟。
‘康明天会耐心等待啦!’我瞪着宠物杂志中介绍的新口味栗米狗饼,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妈妈怎么还没回来?’上爱坐在梳妆镜前,细心地开始上妆。
‘世纪大约会呀!’我说。
‘嗄?’上爱一边在脸上涂上遮瑕霜和粉底液,一边在镜中看着我。
‘妈妈和宝姨约了晚饭!’
‘那么紧张刺激?’上爱睁大漂亮的眼瞳嚷嚷。
‘就是嘛!’我把双脚从床上伸下来,搔着糯米团的肚皮。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上爱说。
‘就是嘛!’我继续翻着杂志说。
或许,十年后,我也会在康明天和上爱的家里喝着茶,以轻松平常的口吻说:‘其实我少女时代很迷康明天呢!’
我希望那一天快点来临。我们心里真的变成世故成熟的大人,拥有宽容恬淡的心那一天。
上爱化好妆,站起来拉开衣柜,换上薰衣草色领毛衣和杏色麂皮长裤。
杏色麂皮长裤是我在名店打折时买的,不知什么时候又爬进了上爱的衣柜。
上爱装扮完毕,朝镜子用指尖推着已卷得很完美的睫毛。
‘呀!’上爱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尖声呼叫。
‘干嘛?’我没好气地问。
‘你说妈妈和宝姨约了今晚?’
‘是呀!’
‘惨了!’上爱忽然挂上甜美的笑容,献媚地看向我。‘姐……’
‘嗯?’
‘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上爱双手合十。
‘欸?’
‘万一……我只是说万一……康明天打电话到家里来,你要说我和你两个在家里,我上了洗手间,然后立即打手机通知我,我会回电给他!’
‘嗄?’
‘我跟康明天说我每年都在家度生日的,所以今晚……’
我搞不清楚状况地坐在床上跷起双腿。
‘什么跟什么嘛?’
‘我今晚有更重要的约会啦!’上爱朝我淘气地眨眨眼睛。
‘上爱……’
‘还记得牧朗吗?’上爱像宣告重大秘密似地,以神采飞扬的脸向着我。
牧朗?台湾ICQ男生?
‘你和那小子不是早砸了?’我讶异地抬起眼睛。
‘他追过来啦!’上爱得意洋洋地说。
我真的完全搞不清状况了。
‘你那时候不是追去台湾又哭丧着脸跑回来大病一场,我和妈妈还以为你第一次被甩了!大家在家里都不敢哼一声!’
‘我怎会被甩?’上爱以气炸了的表情瞪着我。‘我倒是满有气势地把他甩了!’
‘什么?’
‘他在网上突然断了通讯,原来是想看看我有多在乎他!见我巴巴地飞去台湾找他,还在念大学的他竟然跟我求婚!’
‘嗄?’
‘我那次去台湾时,他向我求婚了!’上爱的双眸闪闪发亮。
‘你那时不是很喜欢他吗?为了他又学国语什么的。人家跟你求婚,你还想怎样?’
不过,那大学生脑里少根筋吗?还在念大学求什么婚?
上爱噘起嘴巴。‘我简直气炸了!他以为他是谁?我还以为他生病还是被汽车辗倒啦,担心得跑去台湾!原来是他无聊的诡计,我吕上爱为什么要受他试炼?这样狂妄的男人我才不要!’上爱回想起来也激动得眼泛泪光。
‘你回来后明明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我想起那时上爱一一推掉工作,在家病恹恹的模样。
‘因为我那时真的很喜欢他呀!’上爱一脸委屈。‘但要是在那骨节眼留下来,我就会永远成为他的奴隶了!’上爱的双眼骤然布满阴霾。
我想告诉上爱,当你真心爱上谁时,自然会无可奈何地成为他或她的奴隶,随君喜而喜,随君悲而悲。
‘总而言之,他现在终于肯低头,打零工储了半年钱,买机票过来赔罪了!’上爱喜孜孜地说。
我开始明白她说话的方向了。
我的思绪一片紊乱。
十七
‘上爱,你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牧朗,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要跟最心爱的人共度!’
近来上爱总是打扮得娇美亮丽地出门,不是跟康明天约会吗?
‘上爱,你是说你一直一脚踏两船吗?’
‘姐,你不要那么一板一眼好不好?’上爱心虚地瞄瞄我的脸。‘我是想告诉康明天我想分手的,又不知怎么开口,拖拖拉拉的,就成了这个状况啦!’
‘你是说康明天什么也不知道?’
‘我……我想不知道吧?’上爱怯怯地看向我。‘他对我那么好!我也不知怎么办!不过,我和他,还只是牵牵手嘛!他做回我的哥哥也就好啦!’
‘吕上爱!’我尖锐的声音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上爱惊讶地看向我。
‘姐你干嘛吼我?只是叫你帮个小小的忙嘛!’
‘吕上爱,你不觉得自己很任性?’
上爱噘着可爱的小嘴巴,委屈地说:‘我是真心喜欢牧朗的呀!从来没有那么喜欢在乎过一个男生。姐你不替我高兴吗?’
高兴?我到底应该怎么高兴?
‘你以为康明天是雨伞吗?’我想起慕儿的话。
失恋的时候撑起来避避雨,天晴时便忘得一干二净。
上爱莫名其妙地看向我。
‘姐你不帮忙就算啦!’上爱负气地在床上挽起时髦的小皮包。
‘上爱,你去哪儿?’我追着上爱走出房间。
门铃在这时响起来。
‘牧朗来接我啦!’上爱焦急地想跑下楼梯。
我拉着她的手。
‘吕上爱!你回来,我们还没有说完!’
‘姐你的表情好可怕啊!’
‘吕上爱!康明天一直喜欢你呀!’
‘我也不讨厌他……但是我真的好喜欢牧朗,想与他永远一起……’
‘吕上爱!’我没发现我什么时候提起手,掴了上爱一记耳光。
上爱惊呆地用手抚着脸。
上爱以水盈盈的大眼睛默默瞅着我。
我们像石像般相对呆立着。
‘姐,原来你一直还喜欢康明天。’上爱缓缓地说。‘但康明天喜欢的是我,你一直在嫉妒我,是吗?’
‘吕上爱!’
‘从小至大,姐姐一直最得妈妈疼爱,姐姐最聪明最乖巧,我是不成材的妹妹。我也忍耐了那么多年,姐不过输给我一次就不行吗?’
上爱到底在说什么?是谁活在谁的阴影下二十多年了?
‘我从小就讨厌姐姐!如果没有姐姐,我活得轻松多了!’上爱像豁出去了似地嚷。
在内心一隅,我明明知道那只是姐妹吵架时气在头上冲口而出的话,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但是,那一瞬,我却气炸了。
我们把积压多年,心里的包袱,同时掷向对方。
然后,我说出了那句话。
那句不具有任何意义的话。
那句不代表我丝毫真心的说话。
‘我更讨厌你!吕上爱,如果你从来没有出生就好!如果我从来没有你这个妹妹不知多好!’如洪水般的话和泪一起涌出。
‘我也好讨厌姐!讨厌死了!’上爱眼眶涌出泪水,别过脸跑下楼梯。
一切在一瞬之间发生。
只是一瞬之间。
上爱在楼梯最后三级脚步一滑,半摔着跌了下去。
我愣了愣,并没有想过会有多严重。
但上爱蹲在玄关地上的背影剧烈地颤抖着。
‘喂!’我走下几级楼梯。
上爱没有回答我,只是发出轻微的喘息声。
‘吕上爱!’我走下楼梯。
‘我……’
我蹲在上爱身边,上爱的脸色一片苍白,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好痛!’上爱紧咬牙关,喘息着从齿缝里迸出话来。
上爱提起右手扯着我的臂弯。
‘姐……好痛喔!……好痛……’
糯米团从楼上叮叮咚咚地跑下来,缠在我和上爱脚边,一双耳朵像受惊似地往后缩,用鼻孔擦着我的膝盖,发出奇怪的呜呜声。
或许,世上真的存在‘言灵’。
语言,拥有自己的灵魂。
我们吐出嘴巴的每句说话,都在改变着事物的流向。
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产生力量,改变未来的轨迹。
如果上爱没有出生就好。
因为曾经说出那句话,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只是扭伤脚踝,不用住院吧?’妈妈重重吁一口气。
医院会诊室里的空调冰冷,日光灯将医师的脸孔、白袍、胶地板照得一片刷白。
医师推了推黑框眼镜,舔了舔唇,梭巡着妈妈和我的脸。
‘为了慎重起见,我们替她做了X光扫描。’医师顿了顿,又垂下脸推了推眼镜。
‘她的脚伤得佷严重?以后不能跳舞了?’妈妈神经质地问。
医师摇摇头。
‘那只是外伤,很快便会痊愈了。’会诊室里,我们同时吁一口气。
医师又舔了舔唇,调开视线看着他背后挂在灯箱上的X光片。
‘看见有阴影的部分吗?’医师以冷静的语气问。
我的背脊倏地变凉。
如果上爱没有出生就好。
‘是骨癌。应该已疼痛许久了,为什么会一直没有发现呢?’医生以无奈的语气问。‘症状应该在很久以前已经开始出现了。’
我脑里轰隆一声。
上爱总是瘫在床上埋怨周身骨痛。
我们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跳了那么多年舞,我的骨头全都累坏啦!新伤旧患,我常常不知多痛苦!你和妈妈却总当我无病呻吟!’
‘我们听你喊痛喊了十多年!你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
我呆呆地看着医师那稳重但冷漠的脸。
‘什么?’妈妈用手掩着嘴巴。‘上爱?’妈妈的泪水已夺眶而出。
妈妈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拉着医师的手。
‘要做什么治疗?多少钱……多少钱都可以!我们会筹钱!
十八
穿过医院亮着白灿灿灯光的走廊,病房里传来上爱充满活力的声音。
我犹疑地停住脚步。
从病房敞开的门缝看进去,坐在医院床上的上爱满不在乎地摇着绑着绷带的右脚踝。
‘真是逊毙了!’上爱眯着眼睛吐吐舌头。‘幸好你就在门外,不然我姐一定慌死了!’
染着褐色短发,一脸孩子气的牧朗,双手插在运动衣口袋里,站在上爱床畔。
‘你们姐妹俩好像在吵架吧?’
‘都是你害的!’上爱转着亮晶晶的眼眸瞪着牧朗。
‘我?’
‘因为你把我气炸了!我才会神推鬼使地去和姐姐喜欢的对象交往啦!’
‘我在门外听见声音,以为你们就要大打出手了!’
‘唔……’上爱掩着嘴巴叽叽笑起来。‘我们小时候真的打过架喔!为了姐吃了我喜爱的冰淇淋。’
牧朗笑。
‘看你刚才哭得像个娃娃,摔那么一跤,就一直扯着姐的手喊痛,真会撒娇!’牧朗搔了搔上爱的长发。
‘幸好我摔一跤,不然和姐至少会冷战一星期吧?不过最后姐一定会哄回我的啦!从小都是那样嘛!谁叫我是可爱又得宠的妹妹?’上爱扮个鬼脸。‘不过,我还没见过姐那么气呢!’
‘厚脸皮!生日在医院度过,够难忘了吧?’牧朗以爱怜的眼光专注地看着上爱的脸。
上爱耸耸肩,眼光探向门外。
我反射性地缩缩身体。
‘姐去了那么久,去了哪儿嘛?她不要告诉妈妈就好,不然她又要大惊小叫啰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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