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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

_7 李文澄(当代)
又强买来又强卖。
听得吴三流子性起,脱下鞋子又去打孩子,惹得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笑声越高。
再说王化扬的父亲,名叫王守志,是开原城的游击官。此人胆小怕事,但是他能守本分,不贪不占,也算个老实人吧!
王化扬从同家后院跳过墙去,一口气跑回家里,见他父亲正在和他母亲说话,就把同家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王守志说:
“俺才不管那些事呢!世上的不平事太多了,谁也管不了。就说那当年黑老包吧,开封府的事缠得他白天晚上忙,还有那么多武艺高强的人帮助他,八贤王又是他的后台,连皇上也信任他。即使如此,开封府还不是照样出事情!再说,俺这小小的游击官,谁买俺的帐?有谁来支持俺?……”
听他父亲这一段话,觉得他说得也是实情,但是,王化扬还是央求着说:
“就这么一次,你去找一下,以后再也不多事了。”
“不行!俺去找郑之范,他能听俺的?你以为郑之范能随便找吗?小孩子不懂事,还是不要问的好!”
王化扬急了,见他父亲不会去了,便说:
“你实在不去,俺自个去找他,他也不能把俺怎样?”
“不准你去!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再往外乱跑,当心打断你的腿!”
王守志说着,又对他母亲说:
“你看着他!别让他走出大门,出去胡闹,闯出了祸,俺找你算帐户……”
王守志说完,走出大门,往推事府赶去。他心里想,吴三流子带走几十个士兵去打人,郑之范能不知道?俺去探听消息以后,再趁机会提出来,不能让他知道俺是来求他,免得欠他的人情……
且说邱应金跳过同家院墙,很快来到高家大院,见到高家父子,把情况从头至尾,一五一十说了一遍,高老头向儿子们说:
“有事不可胆小,无事不可胆大。这事民儿管得对,管得有理。咱们去看看,各人带上家伙,到那里见机行事!”
邱应金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向兴隆客栈急步走来。
且说推事郑之范,在屋里正与妻子吴树兰整理钱财,数着数着,有侍卫前来报告说:
“吴山少爷带几十人到东门打架去了!”
夫妻两个一听,一时愣住了,还是吴树兰头脑反应快,急忙说道:
“还愣住干什么?快去看看呀!”
“你去吧!他不一定听俺的。”
“谁说他不听你的?他敢不听!还死愣着干啥?快去吧!”
“他是你弟弟,还是你去吧!”
吴树兰见丈夫不去,伸手拿起一把扫地笤帚,大声说:
“你到底去不去?”
吴树兰将手中笤帚,高高扬起,拉个要打去的姿势,两眼瞪着丈夫。
郑之范只得站起来,慢吞吞地往外走去。
且说高老头一行人,因为距离兴隆客栈路近,很快来到客栈门前。
这时候,吴三流子正在一群孩子后面追着,嘴里不停地骂道:
“一群有人养,没有教的王八羔子,老子捉住你,不把你打死,俺吴山就不是人!”
且说高老头迎着吴三流子走来,抬眼向周围看看,士兵们胆子大的都回去了,还有几个胆子小的,也都远远地躲着。
那些看热闹的群众,大都散了,见无热闹可看,一个一个回家去了。
高老头来到吴三流子跟前,问道:
“你叫什么吴三流子,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
那话未说完,高老头气愤地说道:
“再胡说八道,就打你嘴。”
“你敢!老不死的!”
“拍!”老头一个巴掌打去,吴三流子差一点被打趴下来,嘴角已流血了。
吴三流子未吃过这亏,两旁的人又喊道:
“打得好!……”
恼羞成怒的吴三流子,举起右腿,对准老头的小腹跌去。
高老头不慌不忙,用右手抓住吴三流子的脚脖子,顺势朝前一送,那家伙翘着一只腿被送出一丈多远,一头撞在泥巴墙上。
街上瞧热闹的人又多了,有认识高老头的说:
“这高老头已七十多岁了,身手仍不减当年。年轻时也是一员名将,后来看不惯官场的腐败,才辞官在家蹲闲。”
“这吴三流子碰上他,也合该他倒霉了……”
人们议论着,见吴三流子从地上爬起来,有人竟怂着他说道:
“这老头还欺负年轻人,跟他干!”
但是吴三流子心中有数,他把头一歪,眼一棱,瞪着那人说:
“你去跟他干!这叫作‘唆使憨狗咬狼蛋’,俺才不上当哩!”
这一说,周围的人们哄地一下笑开了,许多重复着说:
“你别唆使憨狗咬狼蛋呀”!
这时候,推事大人带着几名侍卫走进了人群,他见吴三流子那狼狈样子,不冷不热地说:
“又惹事了,还不快回府里去。”
“回府里去?那蒙古王爷的房子怎么办?”
“房子不是找到了么?”
“就是因为房子俺才被打成这样的!”
“谁打的?谁无法无天了,敢打你?”
“是老夫打的!”
高老头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走向推事大人郑之范身边。
这时候,高天民已早下楼,来到弟兄们中间。看到吴三流于骂高老头时,那几个兄弟要上去打,高天民说:
“让老人家教训他,你们别上了。”
现在推事郑之范来了,高天民遂从人群中走出来,随着父亲一起,走到郑之范面前。
且说郑之范一见是高老头,便满面堆笑地说道:
“没曾想到,是老将军亲自教训他,那太感谢了!”
那吴三流子还要上前说话,郑之范向他使了个眼色,便不再吭声,走到一边去了。
郑之范又向高老头、高天民等说道:
“误会,误会!这是一场误会!小事一桩,反惹得老将军动怒,实在对不住,对不住!改日,本官一定登门谢罪。”
说到这里,郑之范转脸对吴三流子叱道:
“还不快滚回去!”
然后,又向周围群众说道:
“看什么?都快散开!有什么热闹好瞧!”
高老头也不再说什么,就领着高天民等,回高家大院去了。
郑之范与吴三流子回到推事府里,那吴树兰早已等在客厅听候消息了。
吴三流子进了客厅,摘下帽子,朝椅子上一摔,嘴里骂道:
“俺白挨那老不死的一顿臭打!”
“怎么?你挨打了?伤着没有?……”
吴树兰急忙上前,拉着她的弟弟,左看看,右瞧瞧,心疼得了不得!
郑之范见了,有些厌恶地说道:
“别听他瞎说!那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能打他怎么样?”
“嗬!你说得真轻巧!俺差点未被他活活打死,不信,你去街上问去!”
“哪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他吃了豹子胆了!”
“就是高家大院的那位老将军!”
吴树兰听了,嘴一撇,说道:
“哟,俺当是谁,原来是那解甲归田的高老头子!俗话说:‘落时凤凰不如鸡’!他的胆子可真不小,敢打俺兄弟?”
“算了!你可别小看那老头,再瘦的骆驼也比马大!何况那老头有五个儿子,个个武艺高强,俺推事府里没一个是他们父子的对手。还有,那五个儿子在城里还有几十个哥们兄弟,惹恼了他们,你别想安稳了!”
“啊!大概你连个屁也未敢放!难道就这么算了?……”
吴三流子一看他姐姐上劲了,又插上来紧盯了郑之范一眼,说道:
“那蒙古人的珍珠礼物,你可收下了!这房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郑之范听了,不禁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地看了吴三流子一眼,说道:
“在那大街上,让俺怎么说?俺明天就去找那姓高的,还要把那房子弄过来,这叫作以柔克刚,以退为进嘛!”
郑之范见吴三流子不说话了,遂又说道:
“你只知道硬干,这要看人,不能一味蛮干!俗话说:‘小猴不上竿,多敲几遍锣’嘛!你要学会用软工夫,有句话叫:弯弯绕,弯弯绕,绕来绕去目的要达到!”
吴树兰在旁边听了,笑眯眯地说:
“你听你姐夫讲的,一套一套的,都是做人的金玉良言啊!你得学着点,别像个瞎眼驴似的,乱冲乱撞。”
郑之范象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似的,忙对吴三流子说道:
“你得快去喊那两个蒙古人来!俺有要事跟他们谈,最好是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胡里和兀佳来了。郑之范先向他们表示歉意地说:
“这房子的事别急,出了一点问题。”刚讲到这儿,他见王守志来了,就闭口不讲了。那王游击见这里有两个生人,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郑之范见游击王守志来了,不知有什么事,遂问道:
“王游击来府里,有什么事吗?”
王守志进来看到吴三流子也在,不禁一怔,遂嗫嚅着说:
“俺听说……听说吴山少爷被人打了,想来瞧看瞧看。”
吴三流子平日就不大睬这位游击官员,说他“三棍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听他说是来看自己的,便随口说道:
“游击大人是来看看俺是不是被打死了,可对?”
郑之范一听,忙制止说:
“别乱说!”
王守志接着说道:
“俺来还有一件事,吴山少爷带出去的兵,有两人未回来,不知是跑了,还是——”
“啊?少两人,他们能到哪去呢!……反正未打死,因为未打起来。只是……只是他自己挨打了。”
郑之范说着,他看着王守志的脸,说道:
“怎么,你再派人去找一下吧,这里还有点事脱不开身子。”
王守志不再说什么,慢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郑之范见王守志走出门后,转过身来,对吴三流子说道:
“你替俺又找麻烦了!你有什么权利带几十士兵出去?何况又是打架?……”
吴三流子看了看胡里和兀佳,还满不在乎地扬着脸说:
“这还是为了那房子的事嘛!跑了两个兵算什么?若是打起仗来,跑得还要多呢!前次在萨尔洛,连总兵大人都带头逃跑了……”
郑之范生气地说道:
“别说了!整日胡说八道,这毛病也不知啥时候才能改掉!”
胡里和兀佳相互看了看,又笑了笑,只听胡里说道:
“吴山少爷心直口快,为人热情,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就拿这次替俺找房子,咱们已经了解了。等王爷来到开原以后,一定让王爷好好感谢,重礼报答!”
郑之范听了,甚觉高兴,也附和着说:
“二位说对了,他就是这个脾气。”
吴三流子说道:
“你让二位客人来,倒底什么事,快说呀?”
“啊!对了,俺想了半天了,那房子里住着三代人,房子不少,又有一个大院子,不多付些钱,恐怕不好张口。何况又有高家在作梗,请二位斟酌一下。”
胡里听了,立即说道:
“只要能买来,多付些钱没问题,俺王爷有的是银子!请推事大人说个价,咱就把银子付出来。”
“爽快!爽快!那就这个数吧!”
郑之范说着,向胡里、兀佳伸出一个指头。胡里看了一下,问道:
“是一万两?”
“不,要不了那么多,一千两银子就够了。”
“好办,好办!现在就请吴山少爷带人去取银子吧!”
次日早上,郑之范带两个侍卫,带着五百两银子,来到高家大院。
进了院子,才看到高老头坐在椅子上,高天民在指挥好几十人在练功呢!
郑之范不由心里一惊,心里想:这一家人尚武风气真浓啊!
高老头引着郑之范往客厅里走去,寒暄之后,郑之范开门见山地提出来了:
“现在,本官遇到一个难事,特来请求老将军给赏一个面子,帮俺这个忙。”
“郑大人别客气了,老朽已退居田陇,有啥能力帮助大人,敢不尽心竭力?”
“前日听说那同家婆媳,与老将军有些亲缘。本官考虑再三,那婆媳二人怎能久长地作那客栈生意?不如将那房子换些钱两,另寻一住所,一可安度余年,又可抚养孩子,岂不两全其美?”
郑之范向老头直接提出房子问题,高老头手持胡须,心里想道:这家伙又来打那房子主意。若不答应,便将得罪于他,以后如何打交道?为那婆媳考虑,多要些钱,也就可以了。高老头想到这里,遂说道:
“大人所见有些道理,只是那客栈地势优越,屋子质量尚好,又有一个大院子。说句丑话,钱付少了,恐怕那婆媳二人是不会出手的。”
郑之范一听,老头答应了,遂说道:
“买主在钱上,据俺所知,还是很大方的。请老将军提个数目,咱好回去向买主交涉。”
高老头考虑一下,对郑之范说道:
“至少也得上千两银子吧!”
郑之范听了,心里格登一下,吴三流子取来一千两银子,吴树兰只准拿五百两。现在老家伙提出这个数目,怎么办?他想了一下,说道:
“照理说,老将军提这个数目是可以接受的。不过,前日买主已向本官说了,这次来未带多少银子来,过些日子就行了。今天本官先交五百两银子,过些天全部付齐,由本官作保,不知老将军可信得过本官?”
高老头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好说不相信他推事大人呢!只得笑着说道:
“没有什么,有推事大人作保,万无一失。一旦拖欠久了,老夫就到推事府里催要嘛!”
郑之范见买房的事已谈妥,遂让侍卫将五百两银子放在桌子上,又说道:
“这事能如此顺利,全仰仗老将军一手帮忙,本官改日一定致谢。”
高老头笑着说:
“这没有什么。还有一事礼应先讲清楚,那所欠五百两银子交来之日,也就是房契归还之时。大人该不会有话说罢?”
“也好!也好!就这么办了!”
郑之范心里说:这老东西也够辣呀!
却说胡里、兀佳把那兴隆客栈买来之后,那些化妆成生意人的后金间谍,全部住了进来,这里成为后金间谍的一个活动中心。
且说努尔哈赤于五月下旬,收到胡里从开原城里送出来的情报。得知进城的谍报人员,已住在开原东门里面的“兴隆客栈”;并与城里的推事官员郑之范拉上关系;届时可以利用他的小舅子吴三流子赚开东城门。并得知城里守备松懈,将领之间互不联系,互不支持与信任;由于兵饷紧缺,兵无斗志,士兵逃跑现象严重。由于马无草料,每日有数百名士兵,驱赶军马,出城到野外牧放,很晚才回城。在城防方面,主要官员单纯依靠蒙古二十四营来支援,据说马林总兵官已同宰赛订立盟约,所以开原城至今不设防备。
根据以上情报,努尔哈赤于五月底又召开四大贝勒、五大臣以及范文程等参加的军事会议。
在会上,范文程首先讲话。他说道:
“根据情报得知,开原城防至今无人过问,他们依赖蒙古二十四营届时支援。咱们进军时来一个佯攻沈阳,仍是麻痹明军,然后趁夜色突袭开原城,又可里应外合。”
代善大贝勒说道:
“进兵前夕,派一支兵把开原城外放牧的马匹截获下来;放马的明军全部俘获,用其服装,让八旗军穿上,当晚混进城去,……”
皇太极说道:
“城里已有谍报人员作内线,不必再用八旗兵士混进城去了,免得打草惊蛇。”
努尔哈赤听取全面意见后,决定于六月十日出兵。
在进军的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六月十日那天,却下起雨来了。
有的将领说:
“天公不作美,建议汗王改期吧!”
努尔哈赤听说后,立即召开出师前的全体将领会议,他在会上大声疾呼地说:
“咱们大金国的一切行动,老天爷都是支持的。今天出兵去打沈阳,又下雨了,这是天洗兵,是吉祥的征兆,是胜利的征兆!当前,正是炎热的夏季,下雨不是好事么?咱们应该利用这好天时,积极行动,迅速、果断、勇敢地去冲锋陷阵,不容丝毫的犹豫!希望将领们将朕的讲话,及时传达给八旗士兵,不准拖延!”
会后,努尔哈赤冒雨跨上白龙马,亲自率领四万八旗士兵,由靖安堡深人明朝境内。
且说大军进发时,天雨纷纷,道路泥泞,河水上涨,行军十分不便。
为了躲避雨淋,又不走漏消息,努尔哈赤佯令兵士向沈阳进军,另派小股部队,去沈阳以东的村庄进行掳掠,这是为了吸引明朝军队的注意力。
努尔哈赤又派代善大贝勒,亲自带领士兵去测量开原河水深度,以备士兵涉河前进。
六月十二日,原叶赫部锦台石的第四子阿巴基到开原推事府报告说:
“六月十日,金国秘密出兵,努尔哈赤亲率三四万人,有袭击开原的迹向。”
推事郑之范听到后,大声问道:
“你有可靠根据吗?”
阿巴基只得说老实话:
“只是估计,没有确凿情报。”
“胡说八道!拉出去打二十马鞭,再撵他滚出城去!”
郑之范以为情报无确实依据,等于造谣言,是蛊惑军心,遂打过以后,赶出开原城。
再说兴隆客栈被胡里等人占据以后,后金谍报人员出出进进。那吴三流子每天都到里面喝酒,与胡里等打得火热。
一天,邱应金向高天民说:
“俺在南城门处,发现一个人描绘城门楼火炮安放的位置图。以后尾随他走到东门,见他进到兴隆客栈去了。”
高大民把这一情况向父亲作了回报,大家又联系以前情况,怀疑是后金派来的谍报人员。
次日开始,高天民派专人对兴隆客栈进行侦察。
为了防备万一,高天民经父亲同意后,把兄弟五人的妻室儿女、以及那同氏婆媳、孙子、孙女,让五弟高天强用马车送往关内居住。
为了查清兴隆客栈的真实情况,高天民准备夜探客栈。
晚上二更多天,高天民带着王化扬、邱应金等六名弟兄,他们都穿上夜行服,别了短刀、短剑等兵器,趁着夜色的掩护,从后院墙翻入院里。
见楼门关闭,窗子也关得严严的,无法进去。他们正在院里隐伏着,突然楼内出来一人小便。
这时候,高天民向弟兄们打赌号,猛然窜到背后,将那人按倒,捂上嘴巴,像捆猪一样,背回高家大院。
经过再三审问,那人才承认是后金的谍报人员,并承认不久后金将来攻打开原,届时,他们里应外合。
次日上午,高天民与几位弟兄一起,把那人押往推事府里。
起初,郑之范不相信,经过询问,那人供认不讳。他才不得不相信。
高天民向推事郑之范建议说:
“依俺的建议,可将兴隆客栈的所有人员,全部拘押起来,不使一人漏网。”
郑之范却不以为然,他却说:
“你这么做,等于逼着鞑子来攻打开原城,为他们攻城提供了借口。”
高天民又说道:
“鞑子迟早要来攻打,这只是个时间问题。让他们这些人在城内自由行动,等于放虎归山。”
郑之范听得很不耐烦,轻蔑地说:
“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是俺的上司,俺能由你来指挥吗?”
最后,郑之范派吴三流子带二十个士兵,暗中监视兴隆客栈人的活动。
其实,派吴三流子去,等于是让他去替那些人打掩护,起了纵虎归山的作用。
高天民气得没有办法了,只得回高家庄院,与父亲、众弟兄商量后,决定派弟兄们轮流值班,负责兴隆客栈的监督任务。
这次之后,郑之范仍没有引起重视,对城防仍然不闻不问。
他的一个理由就是:如果抓了城防,会引起努尔哈赤的愤怒,会来攻打开原。
郑之范等开原守将,这种怯战怕死的心理,给努尔哈赤攻占开原,提供了良好机会。
六月十日深夜,努尔哈赤的四万大军,兵临开原城下。
得知后金军已到城下的消息,高天民遂带领四十多个弟兄,手执兵器,赶到兴隆客栈。可是,他们已来得迟了,客栈里仅有二十多人,其余的谍报人员,早已散布在城里各个大街小巷。他们把那二十多人关押起来,就以客栈作为他们的据点,并向郑之范提出:
“东城门交给咱们防守,愿意用生命立下军令状。”
但是,郑之范却不同意。他固执地说:
“你们不是官军,没有守城的资格。你们只能充当后备……”
高天民气愤地说道:
“咱们报国无门,守家无路,是让咱们坐等八旗的铁骑前来蹂躏不成?”
努尔哈赤命令大贝勒代善带领一万人马攻南门;命令二贝勒阿敏带领一万人马攻西门;命令三贝勒莽古尔泰带领人马攻北门;他自己与四贝勒皇太极带领一万人马佯攻东门,等待城内谍报人员“开城门作内应”。
再说城内马林、郑之范等,见后金兵马已抵达开原城下,蒙古二十四营并无来援的迹向,知已上当,又来不及布防,只得登城守御,并慌忙向四门增兵,匆忙应战。
再说高天民等众弟兄,回到高家大院与父亲商量后,决定将人员分派四门。
高天民带领邱应金等坐守东门,高天富与王化扬等守南门,高天国与张六柱等守西门,高天才与赵兴友等守北门。
高老头对大家说:
“这守城任务重大,单靠你们几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你们应该主动配合官兵,还要去组织动员全城的居民,将那些有作战防御能力的青壮年人员,全部集中起来,积极支持官军,互相配合,才能增强防卫力量。”
大家听了,立即研究部署,准备在四门里面,分设四个宣传点,负责鼓动、联络任务。并将全城划分四个区域,分别由四门守卫人员,前去动员、组织。
且说高天民等兄弟在四门里面,分别设立“守城保家鼓动站”。他们手执铜锣,在城里大街小巷喊道:
“乡亲们!后金的兵马已抵城下,为了守城保家,咱们必须团结一致。凡有作战能力的人员,应该自动前去鼓动站登记,不要再观望犹豫了。……”
经过这样一鼓动,全城居民不仅警觉起来,好多青壮年都去鼓动站登记报名,连许多六十多岁的老年人和十四五岁的孩子,也自动去报名了。
且说高老头从城东门,一直走到南、北、西门,粗略统计一下,四门有青壮年登记的近六千人;五、六十岁以上的有八百多人;十五、六岁的少年约有五百多人,合计近万人自动前来报名。因为只有两天时间,现在还在陆续登记。
回来后,高老头让高天民等,将登记人员按老、中、少编队组织,并让专人负责领队。由邱应金、王化扬、张六柱、赵兴友等给予指导、训练。让他们自己准备兵器,或刀、枪、剑,以至棍棒等,凡能致死人命的,均可使用。
然后,高老头又走上城头,会见四门城守,他们是:东门郑之范、南门于化龙、北门高贞、西门王守志等将领,马林总兵官负责全城防卫。高老头将鼓动站报名情况向他们——通报,希望他们给予及时指导,让他们参予守城任务。
在这危急情势下,郑之范等转变了态度,也欢迎城里居民参加守城,乐于支持鼓动站工作。
且说努尔哈赤于六月十日深夜,兵马抵达开原城下,十一日开始攻城。
攻城战斗先从南、西、北三门开始,东门虽然布置重兵,仅是佯攻。
先说南门情况,大贝勒代善带领一万兵马,来到城下。守将于化龙,锦州人氏,父亲于京国,是明朝老将。于化龙自担任开原副将以来,与监军道推事郑之范意见不合。在萨尔浒战后,于化龙提出城垣备防事宜,遭郑之范否定,气得不出门。
王守志登门找他,才气愤地说道:
“咱们为将的,战死沙场,自古有之。可是,让全城百姓陷入敌手,横死于铁蹄之下,于心何忍!”
王守志也有同感,但此人不多说话,正是哑巴吃扁食——他心中有数。
在于化龙家里,他竟说道:
“像郑之范这样的人,对于金钱似乎有一种癖好。岂不想想,当城破人亡之时,那些金钱财宝还能归己吗?……”
于化龙这次上城前,对妻子说:
“俺从今日上城开始,直战斗到城破,不再回家。若听到城破时,就是俺战死之时。你们也将自寻死法,绝不要活着去见敌人。”
因此,于化龙是抱住必死的决心登城的。来到守城士兵当中,他向大家表明心志说:
“作为一名军人,能为守卫城土而壮烈赴死,是一种幸事;若是被敌人捉住,引颈受戮时,那是可悲的;若是被敌人围困,自杀而死的,那却是可鄙的。”
说完之后,他慷慨激昂地说道:
“那三种死法,俺看不起后两种死法,敬慕第一种死法。因此,俺将奋力拼杀,直战斗到死,也决无怨言。”
他要求那些守城士兵,个个英勇杀敌,做一名战死沙场的勇士。
于是,南门城楼上下,都在互表决心,立下誓言,准备与敌人拼杀到底。
且说代善指挥八旗兵士攻城,让士兵用战车在前面开路,后面兵士抬着云梯,往城上架去。后面兵士往城上弯弓射箭,以掩护前面的士兵。
因为城上抵抗顽强,滚木、-石纷纷打下来,并且箭落如雨,代善尽管发起一次次攻击,都以失败告终。
在后金兵马攻城间歇时,他让王化扬带领群众,搬运砖石,往城上送来,以充-石之用。
于化龙对王化扬说道:
“动员居民,主动拆毁破;日危房,将房梁、石块,尽量运往城上。”
且说代善领着八旗兵马,连续发动攻城,都被打退,使士兵伤亡惨重。
代善见攻城不下,遂与众将商议,决定夜里再行强攻,白天只由少数人,以小股兵力吸引城头守兵,使其疲劳。这且不提。
再说西门战事,二贝勒阿敏带领一万兵马,从上午开始猛攻,由于城上滚木、-石、箭矢,一齐打下,使八旗士兵送不上云梯,近不得城下,只能在城下远射弓箭,以致伤亡不少,效果也不大。
且说西门守将王守志,利用高天富、张六柱等,帮助守城士兵运送砖石,增加-石数量,使八旗士兵不能靠近,减小了攻城威力。
由于火炮使用及时,杀伤力量加大,使阿敏的连续进攻都告失败。
再说三贝勒莽古尔泰,带着一万人马,直抵北门城下,指挥士兵猛烈攻城。
由于城上火炮发挥威力,使八旗兵马集团冲锋损失惨重。原来那炮弹里面,全装着碎铁块。一旦炸开,一发炮弹变成无数颗子弹。炮弹在人丛中炸开,将士中有一批人中弹倒下。所以此炮弹杀伤力极大。
那八旗兵马固然厉害,但在攻城硬战中发挥不了威力。平原作战时,八旗铁骑横冲直撞,再坚固的阵势,也经受不住那狂风般地席卷之势。它们来回冲击,左砍右劈,那速度如不及掩耳之迅雷。什么战车、营帐,全都不顶事,经受不住它的冲撞践踏。
即使威力大的火炮,也难以阻挡。因为炮手还未来得及装药,那疾风式的铁骑,便驰驱过来,将炮手的脑袋削掉了。
如在攻城战斗中,城墙被冲开一个缺口,或是倒下一片,八旗兵马就能发挥作用了。所谓一马当先,万夫挡不住!
一年前,努尔哈赤攻打清河城时,屡攻不下,一方面城墙坚固,另外,城上防守严密,尽管八旗士兵连续冲锋,仍是攻不下来,反丢下成堆的尸体。
后来,努尔哈赤利用智谋,趁着夜色的掩护,派士兵摸到城墙下面,用挖墙根的办法,使城墙倒下一个缺口。这时候,努尔哈赤看时机已到,遂命令八旗兵马,从那缺口一下冲了进去,后面的铁骑,如潮水汹涌,奔腾而入。那么坚固的清河城,被一举攻破,完全是归功于“挖墙脚”的策略。
莽古尔泰与众将领研究,准备再猛攻一次,如果再攻不下来,就去请示汗王,晚上动手“挖墙脚”。
再说北门守将高贞,沈阳人,也是将门之后。其父高宏友,亦为明代的名将,在北歼蒙古的战斗中阵亡。
高贞是开原城守军的参将,但是,抚顺城陷落以后,他也像开原其他将领一样,想及早备防,很想为守开原出一番力,以至献出生命,也在所不顾。
但是,马林、郑之范却刚愎自用,又懦弱无能,反说他多事,瞎操心等,他们完全依赖蒙古宰赛的二十四营。
因此,高贞名为参将,却成了“不参不将”的人了。
这次他负责防守北门,刚到城楼上,就立即布置防守事项,并向守城士兵说道:
“俺的决心是:城在,人在;城亡,人也亡!”并号召士兵们奋勇杀敌,不做投降派!
他见高天才等积极忙于守城,带领群众运砖块、石头、木头等,从心底发出赞扬之情。他说:
“开原城的守将、士兵,都能像你们这样,开原将固若金汤。”
高老头来北门城楼时,高贞对他说:
“老前辈!俺决心与开原城共存亡。”
高老头听了,赞许地点了点头,说:
“有这个决心,很好。但是,咱要争取多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特别是要充分发挥火炮的威力,争取打得准,打得稳,打出威力来!”
高贞听了,非常高兴,他笑着说道:
“老前辈放心吧,俺记住了你的教导,俺一定将你的话传达给守城士兵,特别是打炮的炮手们。争取多杀伤敌人,让敌人有来无回!”
高老头说道:
“俺得去东门瞧瞧去,那里虽然未打响,但是那里有暗流,战斗更隐蔽,任务更艰巨,情况更复杂……”
高贞听了,也很有同感,严肃地说:
“东门那边有鞑子的谍报人员,一旦那边有失,即使这三门守住了,也将前功尽弃!请老前辈在那边多操些心。”
且说东门守将郑之范,他见努尔哈赤只攻南、西、北三门,留下东门不攻,心中万分庆幸。他想:你不攻,咱也不守。趁空子回家收拾细软,让妻子先回关中去,将金银财宝安顿好,俺也就放心了。万一城破,俺能逃得脱,那是最好;一旦走不脱,就投向他们,只要给碗饭吃,也就行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倒是聪明人的哲学。
郑之范想到这里,将守城的事交给了吴三流子,自己不声不响地回推事府去了。
再说高天民等见努尔哈赤兵临开原城下,只派兵攻打南门、西门和北门,却留下东门不攻打。他与邱应金等商量,以为这是努尔哈赤运用智谋,使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策。
开原将领们都知道,后金已派好多谍报人员,进了开原城。一旦东门防守空虚,那些谍报人员乘虚打开城门,努尔哈赤的八旗兵马,还不长驱直入么?
他们想到这里,便打算将此想法告知东门守将郑之范,好让他及早作准备,以防止出现防备上的疏忽大意!
高天民带着他的一帮弟兄,来到东门城楼,抬头一看,郑之范不在,只有吴三流子神气活现地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吞云吐雾呢!
未等高天民说话,那吴三流子却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是守城的重地,你们能随便来闲逛么?”
高天民等听了,虽然不高兴,但是他们压住火气,还是心平气和地说道:
“俺们没有闲逛,俺们是来找郑大人的。”
吴三流子一听,吊起三角眼,撇着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
“郑大人有郑大人的事,你们别找他瞎嚷嚷!这东门的事,是老子负责!你们有屁,到远处放去,别在这里惹老子心烦!”
高天民实在气不过,心里想,郑大人的事不就是守城么?可现在,他不在城上,你守什么城!敌人兵临城下,那三个门打得热火朝天,杀得人仰马翻,血流满地,这里却如此轻松,这城能守住吗?——
他越想越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吴三流子跟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过来,朝拐角一撂,说道:
“你去立马给俺找来!否则,俺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那吴三流子通过几次与高天民打交道,知道他功夫了得,心里有些怵他。刚才,这一惊可不小,他真担心高天民会把他摔死!
但是,他毕竟是吴三流子!他仗着郑之范给他撑腰;今天又是郑之范叫他在这里负责守城,更加有恃无恐了!
于是他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们胆大包天!郑大人叫俺在这里负责守城,你们来打了俺,差点把俺摔死!还要抽俺的筋,扒俺的皮。你们……你们比那努尔哈赤还厉害呢!”
说完,吴三流子头也不回地下城楼去了。
这时候,那些守城的士兵,一齐哄笑起来,对高天民说道:
“你们来得好,他刚才还要咱们去给他买酒买肉呢!……”
高天民向士兵们说道:
“现在,大敌当前,咱们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那三个城门处的将士们在流血牺牲,奋力拼杀,咱们怎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呢?咱们一定要加强警戒,看好城,守好城,让东门成为埋葬努尔哈赤的陷阱!”
高天民刚讲完话,他父亲高老头来了。高天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向父亲讲了一遍,高老头说道:
“古人说:‘泰山崩于前,不动色;大海啸于后,不动声’。这是赞扬那些大智大勇的人,能够临危不乱,遇事不慌的良好风度。今天,你这样做,还嫌克制得不够啊!”
高天民沉默了一会,向父亲说道:
“今天俺实在气不过,当时真想一拳把他废了!”
“那就更不好了喽!大敌当前,还应顾全大局。即使他另有所图,也要有真凭实据,让他心服口服,那时再治他也不迟!”
高老头正在教训高天民,只见郑之范气呼呼地走了进来。
高老头只得迎了过去,深表歉意地说:
“刚才老朽才来,听说以后,正在教训天民,还望大人海涵!”
“那好,老将军你也来了,你那少爷倒像是俺的上司,这里还有王法么?……”
郑之范气得脸红脖子粗地咋唬着,一点也不给高老头的面子了。
俗话说:“生姜还是老的辣”。高老头见郑之范想把这事扩大化,马上说道:
“老朽这儿子虽然不能到处给俺搂钱财,但是他赤胆忠心,他不会临阵畏缩的。当前兵临城下,他关心的是东城门的安全,城防会议已作了决议,让他来协助郑大人守好东门,他没有离开这东城门楼一步。那三个城门处喊杀震天,将士们在拼杀,俺这里守将不在,把守城大事随便交给一个无身分的无赖,若是追究起来,恐怕郑大人也要负些责任罢!”
高老头这一段侃侃激昂的言辞,真像锋利的小刀,刺得郑之范热汗直流,他不得不佩服老头的气魄,立即满脸堆笑,说道:
“请老将军不要误会,都是为了守城这个大目标,咱们有话好说……”
高老头余怒未熄,接着说道:
“要真是为了守城这个大目标,就不会生出这些枝节来了。还有一点,老朽一直想请教郑大人,关于兴隆客栈的事情,跑掉的那些人都散在城里,据说他们跟吴三流子还有往来,经常还在一块喝酒,不知大人知道不知道?”
“这个……不会吧?”
邱应金接着说道:
“昨天晚上,他们还在‘得月楼酒家’喝酒呢?”
“果有此事么?……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看错。以后咱再看到,将他们一起拿来,让大人亲眼看到。”
高老头激愤地说道:
“努尔哈赤为何不攻东门?不知郑大人如何看待这事?”
“这事,本官还未来得及考虑。”
“郑大人作为东门的主要守将,不考虑此事,到底在忙些什么事呢?老朽已是快人土的人了,本不该来过问这事,但是,俺是有良心的大明臣民,俺也不忍看着满城的男女老少全被努尔哈赤杀死,房子全要烧掉,钱财全部抢走……”
老人讲到这里,由于激愤的缘故,几乎倒了下去,幸亏高天民抢步上前,一把抱住,老头才没有倒下去。
郑大人一见,慌忙上前说道:
“老将军息怒,老将军息怒,本官这就去布置,这就去布置……”
郑之范刚走出门,迎面碰上一群人上楼,仔细一看,前面绑着三个人,一个是吴三流子,另两个是那两个“蒙古人”。
那群人嘴里不停地说:
“请郑大人处理吧!请郑大人处理吧!……”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
郑之范紧跟着那一群人,上了楼,嘴里还不停地问着。
来到楼里面,高天民一看,心里明白了。那吴三流子进了屋,看着郑之范喊道:
“姐夫!俺实在冤枉,这些人诬陷俺!”
“谁诬陷你?咱这些人都诬陷你?……”
“怎么一回事?有话好好说,捆着干什么?”
那群人中,有一个年龄大些的,约有四十岁的样子,他站出来说道:
“吴三流子与那两个鞑子的间谍一起喝酒,约定今夜四更天打开东门,让努尔哈赤的军队进城。”说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掏出十根黄亮亮的金条,放到桌子上。
另一个人说道:
“俺是得月楼酒家的老板,他三人在俺那里喝了五次酒,每次都讲开城门的事。请郑大人到俺酒店里询问去!”
郑之范情急之中,禁不住脱口问两个“蒙古人”说道:
“你二人不是‘蒙古人’么?”
那两个“蒙古人”一声也不吭了,高天民插上来说道:
“你若说出老实话,还可以考虑放你们回去,再顽固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俺说,俺说老实话。”
胡里说着,噗嗵一声跪下来,说道:
“俺两人都是女真人,是被汗王派来作内应的。俺见吴三流子想要钱,俺就给他十根金条,他答应今夜四更天为俺打开东城门……”
原来吴三流子从城楼上下去,回到推事府里,将高天民如何打他、骂他,还骂郑之范等,添油加醋说一遍,气得郑之范鼻子都翘起来了。二人一起往东门走来。
半路上,胡里和兀佳在十字街口给他打个手势,吴三流子便退下来,与胡里、兀佳去得月楼喝酒了。当时,郑之范只顾气呼呼地走路,未注意吴三流子退下去了。
郑之范听到这里,觉得再不动手,事情会更多,麻烦会更大,不如——
他想到这里,对身边侍卫说:
“把那两个女真人拉去砍了!”
高天民急忙上前说道:
“郑大人,现在不能杀他们,还有些事没有搞清楚,还有些女真间谍未捉住,杀了以后,线索还不断了?……”
“当前形势紧迫,管不了那么多了。”
说完之后,郑之范转脸对侍卫说道:
“还不快去执行!”
高老头已休息过来,缓口气说道:
“你暂时不能杀他们,那吴三流子怎么处置?”
“念他初犯,放了他……他吧!”
那一群人首先喊着说:
“他是汉奸,里通外国分子,怎能放了他?”
邱应金等也接着说道:
“放了他,还有王法么?”
郑之范转脸看着高老头,意思希望这位老人家能帮助讲两句话,留下吴三流子一条命。
但是高老头戎马大半生,经历的事情可不少,什么样的人未见过,怎能听他指挥?何况吴三流子是个什么人,他早已清楚。所谓“放走了一个恶人,等于残害众多的好人”!
高老头立即说道:
“老朽替大人着想,还是不要留他吧!”
郑之范听了以后,把手一挥,侍卫们一齐上前,架着吴三流子往外就走,只听那家伙没命地喊道:
“姐夫!你救救俺呀!……”
这时候,守城士兵进来报告说:
“北门被努尔哈赤打开了,快上城吧……”
大家一听,急忙拔出腰刀,登上城头一看,北门那边喊杀声震天动地。不一会儿,只见后金的八旗军沿城冲杀,城上的守军固然英勇,但是,怎奈八旗兵士人多势众,杀得城上守军抵挡不住。
就在这时,忽听城门处喊杀声起,原来是城里的后金谍报人员,见胡里、兀佳不知去向,又见北门已被打开,遂集合起来,拥上东门,准备强行开门。
高天民等率领众弟兄,协助守门士卒,与那些后金的谍报人员拼杀在一起。
原先由胡里带进开原的后金谍报人员五十名,后来被高天民从兴隆客栈逮走二十多人。
且说这二、三十名谍报人员,怎能顶得住守军和高天民等人的击杀,不一会儿,被全部杀死。
他们刚反身登上城墙,见城里已乱得厉害,不少人跑着、喊着:
“努尔哈赤杀进城了!快操家伙跟他们拼啊!……誓死不当亡国奴啊……”
再说北门守将高贞正在城上指挥守军,不料被莽古尔泰的兵马一箭射中面门,一跤摔倒,当即毙命。
守军见主将伤亡,正在一时慌乱之时,莽古尔泰乘势猛攻,登上城头。
由于后金兵马众多,城上士兵终被杀得溃散。北门一破,八旗兵马遂如潮水,涌进城里,逢人便杀,分别杀向西门、北门和东门。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北门已失,另外三门也就难保了。八旗兵马首先杀向城门,南门的于化龙将军,西门王守志游击,均在与八旗军拼杀中死去。那总兵官马林,早已跑了。
八旗士兵集中拥向东门,郑之范早已不知去向,高老头与高天民父子俩,组织东门守军以及百十个群众,与八旗军拼杀,不一会工夫,全部战死。
这些后金士兵见四门守军全已消灭,心想可以进城劫掠了。
谁知这开原的百姓与抚顺、清河不同,他们挨家搜掠时,几乎都受到狙击,不少八旗士兵死于群众的菜刀下面。
城内街道上,巷子里,院子里,屋子里,到处是拼搏的战场。
有人说“开原城里多节义之人”。这句话可说对了!有的全家与八旗士兵拼杀,全部战死。有的老弱妇女无拼杀能力,就自缢而死。反正不愿意活着去见努尔哈赤。
因此,八旗士兵也非常恼火,他们逢人便杀,反抗的一个不留,全被杀死。
后金军攻占开原之后,努尔哈赤“志骄气满,夜醉如泥”,让八旗士兵“纵掠三日,满载而归”。
次日早上,努尔哈赤登上开原城,坐南楼。后又巡视,听各军报告掠获情况。他举目四眺,阅览形胜,不禁感到心旷神恰,快慰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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