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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当年喜欢你的我

_15 郝蕾 (当代)
  最后,尚菏瑹装模作样的叹道:“经历了今天,你猜怎么着?倾茗,我发现了自己的人生真谛!”
  
  “什么真谛?”钟倾茗顺着她问。
  
  “真谛就是,这人啊,没有吃不了的苦没有受不了的罪!好家伙!我简直的要脱胎换骨!”
  
  尚菏瑹感叹完了,就自己偷偷的乐——她在等钟倾茗继续夸夸她,谁知夸赞声她没听到,倒是听到了翁真那绵软软的娇滴滴的抱怨声:“倾茗,谁的电话啊?怎么这么久?”
  
  这下可了不得!尚菏瑹立刻炸开了锅,她冲着手机大叫:“钟倾茗!你要敢给我带绿帽子,我就……我就……我就就就……”没脸见人了!这句话太没气势!尚博士坚决不要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尚博士一着急,“就”了半天,也“就”不出个除了“没脸见人”以外,更能表达出真实情感的形容词来,只能跺着脚丫子扯着嗓子鬼嚎:“我就——!你知道!气死我了!”
  
  嚎完,尚博士气呼呼的把手机一摔,回去!她胡乱把东西往背包里一塞,回去!找翁真算账去!趁我不在敢勾搭我的人,你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老娘也得给你挖出来!回去!找钟倾茗算账去!趁我不在敢跟翁真暗度陈仓,老娘灌你个兔崽子三大壶辣椒水!
  
  气呼呼的尚某人仅在短短的半分钟内,就极有效率的把东西收拾好了,可见效率这玩意,多是被逼出来的。
  
  她刚挎上背包,刚走出帐篷,就听到夜猫子一声惨烈的叫,尚师太打个激灵,吓得小脸惨白,又赶紧跳进了帐篷,还很没出息的把脑袋钻到了被子里。
  
  这一吓,倒是把气给吓跑了,荒郊野岭的,万一被狼吃了,还怎么找翁真算账?倾茗跟她在一起一定有苦衷!对!一定是翁真故意勾搭倾茗的!这个老妖婆,真讨厌!哼!倾茗等会儿一定还会给我打电话过来,一定会解释为什么这么晚了她还跟翁真在一起,好吧,我先等电话,明天再走,一早就走!尚博士静下了心来,她盘着腿,专心的掰着脚趾头等电话,专心到连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也没发觉。
  
  天时不如地利,人算不如天算,手机一夜没响,博士一夜无眠。
59、第 59 章 ...
  电话一宿没动静,尚菏瑹一宿没合眼。
  
  并非她不想休息,而是她睡不着,闭上眼睛,想钟倾茗,睁开眼睛,还是想钟倾茗。钟倾茗占据了她所有的脑细胞,她想的心痒,心燥,心慌,还有心痛,她说不清楚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滋味,或许是由痒燥慌痛掺杂起来的酸辣粉,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想念。
  
  惹人厌的蛐蛐儿无休止的扯着破锣嗓子大唱催眠曲,结果呢?哼,催了一宿,越催越入不了眠!她试图用她拿手的阿Q自疗法来驱走一切的不适与不安,可是,不太管用。不管怎么样吧,这种百味陈杂抓心挠肺无药可救的失眠症状,在她28年的岁月中,完全可以说是第一次。
  
  一直等到凌晨四点,她才拿起手机看了看,一按,黑屏,再按,还是黑屏,好吧,这回知道没电了。
  
  她换上电池,打开手机,未接来电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全是钟倾茗打来的,最近的一次,是凌晨三点五十,尚菏瑹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倾茗也一夜没睡!算你还有良心,知道陪我!
  
  尚菏瑹歪着脑袋挠挠脖子,给钟倾茗发了一条四个字的短信:快睡觉吧!发完了,又把手机关了机,哼!哪能这么容易接你电话!等我回去好好找你算账!——蛐蛐儿怎么突然叫唤的那么甜美了呢!
  
  早上六点,尚菏瑹找个借口,离开了考古队,走的时候,多少的,对这块工地有些留恋,她拿出相机把工地的每个角落都一一拍下来,还和考古队员合了影,随后告别。她知道,这块土地,她这一生可能也不会再来了,有的队员,她这一生可能也不会再见了,就让照片把这些星星点点的回忆都留住吧。
  
  郝自强把尚菏瑹送回了市里,白天的机票已经买不到了,只能买晚上的,郝自强帮她买了机票,临走前,嘱咐道:“一个人回去,小心点,晚上7点多才走,下午你可以去市里走走转转,可别一个人转迷糊了。咱们拿的那些东西,等我回去再处理吧,我在这里也就再呆三四天,到时见,拜拜。”
  
  “好,你在市里买点吃的再回去,拜拜。”
  
  郝自强走后,尚菏瑹拿出手机来再次开机,里面又有钟倾茗的N个未接来电,还有两条短信,一条写着:“是翁真来找我的,你别误会,我跟她真的没什么,菏瑹,除了你,我谁都不要,相信我”,另一条就比较赌气了,上边写着:“你不接电话我就不睡觉!我查了机票,中午有一趟,到时去找你!”
  
  尚菏瑹这回笑开了,小脸笑的比喇叭花还喇叭,瞧瞧时间,快12点了,已经是中午了,她怕钟倾茗扑个空,赶紧一个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刚响,钟倾茗就接通了,她急急的问:“菏瑹,是你吗?”
  
  尚菏瑹拧着劲儿说:“不是我,难不成是鬼吗!”
  
  “你不生气了吧?昨天翁真……”
  
  “先别提翁真!”尚菏瑹截断钟倾茗的话,抢着说:“你买机票了吗?买了的话退掉。”
  
  钟倾茗摸摸手里的机票,很郁闷的问:“你不想见我?”
  
  “见鬼了你!我比谁都想见你!”尚菏瑹在候机厅的椅子上坐下,抱着要给钟倾茗一个惊喜的心思,撒起了小谎:“我这里荒郊野岭的,你怎么找?往哪儿找?所有的队员都在忙,拼了命都忙不过来,谁有空去接你?好了,听话,别来找我了,省得让我担心,我过两天就回去。”
  
  “那你还生气不生?”
  
  “不气了,我信你。你和翁真的事等晚上再说,你现在赶快向我保证你不会来。”
  
  “我已经在机场了,再过半个多小时就要登机了!”
  
  “回去!回你公司去!你要敢来,我咬死你!我向你保证我不生气,你快向我保证你不会来!”
  
  尚菏瑹那边有点嘈杂,钟倾茗仔细听了听,垂头一思量,笑了,“好,我保证不会去找你。”
  
  挂断电话,尚菏瑹对钟倾茗的气算是彻底的消没了,一想到晚上就能够回家,晚上就能够见到钟倾茗,她快活的简直要飞起来!
  
  下午她在市里转了转,买了不少当地的特产,以前她在外地买特产,多是买给父母吃,而这次,则是专门买给钟倾茗吃。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话还真是挺有点道理。
  
  钟倾茗和翁真在一起,的确是有苦衷的。房地产和家具公司的关系是比较亲密的,毕竟买房子的都得买家具,若说这两个行业是亲家,着实不为过。翁家庆和明豪有点合作,比如翁家庆的样板房里用的几乎都是明豪家具。说起来,翁真平时的工作也是挺忙的,在以往,她来找钟倾茗的次数顶有限,给钟倾茗打电话的频率倒是比较高,奈何钟倾茗一到晚上就关机,她四处找不到人,只好作罢。
  
  很凑巧的,正是尚菏瑹走的这几天,翁真有了点轻闲时间,她打着工作的旗号来找钟倾茗,钟倾茗如果总是避开,确实也有点说不过去,无奈之下,她只能应付,她一应付,翁真就来劲,找她的次数越发的频繁,而钟倾茗也越发的因此感到累和烦,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昨天下午临下班之前,翁真又来找钟倾茗了,钟倾茗跟她吃了晚饭,正打算跟她说拜拜的时候,翁真却说:“回国这么久了,我只知道你住在哪儿,还不知道你是怎么装修的呢,方便让我去看看吗?”
  
  钟倾茗的家,一般人她是不会让去的,便说:“不好意思,我今晚要回公司加班,恐怕不能让你去看了。”
  
  翁真立刻体贴的说:“那我陪你一起回公司吧,独自加班挺孤单的。”
  
  钟倾茗赶快拒绝:“不用,我一个人也习惯了。”
  
  “我不过是想多跟你呆一会儿而已,你放心吧,你忙你的,我不会打扰你。”
  
  钟倾茗无语了,只能把翁真又带回了公司,她忙工作,翁真就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她,两人之间并无交流。她被翁真看的烦闷,有气无处发,把键盘敲得稀里哗啦的闹地震。
  
  还好,在钟倾茗郁闷的快不行的时候,尚菏瑹给她打来了电话。她瞥眼一直盯着她看的翁真,朝她指指手机,表示她有事,然后走去休息室,关上门,躺在单人床上,甜滋滋的接电话。尚菏瑹连个屁大的事都会夸张的天花乱坠,她爱极了尚菏瑹那自恋成份相当浓重的唠唠叨叨,她甚至能想象到尚菏瑹在唠叨时会有着怎样一副可爱的表情。她爱听尚菏瑹说话,因为尚菏瑹虽然话多,却风趣幽默,并不令人讨厌,再加上她那张很能忽悠观众的顶纯情的脸,就更不令人讨厌了——西施病了,那叫美,东施病了,那叫丑,这个世界时刻不忘以貌取人。话多而不惹人烦,这是一种本事,钟倾茗对拥有这种本事的尚菏瑹表示万分敬仰。
  
  钟倾茗去休息室“办事”,翁真就在外边等,等了好一会儿,钟倾茗还没出来,她坐不住了,索性站起来,围着办公室一圈圈的转,转到办公桌前,她拿起钟倾茗的电子相册,打开一看,里面一张张的竟然全部是尚菏瑹的照片,其中一张还是PS以后的尚菏瑹的婴儿照,照片下边也用粉红的字体写着“可爱的小瑹瑹”,翁真很明白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
  
  钟倾茗跟尚菏瑹聊天聊顺了,也就不大注意自己的声音了,她被尚菏瑹逗得大笑,笑声恰被翁真听到,翁真皱起了眉,钟倾茗的笑,一直都是很温婉的,她从没听到钟倾茗这样肆无忌惮的大笑过,而现在,她在大声笑,这在说明着什么?
  
  翁真看看尚菏瑹的照片,那叼着奶嘴的模样太难看了!她冷笑一下,有点气愤钟倾茗对她的欺骗,她找了那么多的医生,询问了那么多有关人工受孕和试管婴儿的医学常识,只为钟倾茗说的那句“喜欢孩子”,可事实呢?事实上是她根本不喜欢孩子,而是喜欢这个名叫尚菏瑹的女人!翁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要镇静,哼!尚菏瑹,第三类人,有哪一点可以跟我比?只要你喜欢的是女人,我就有信心让你回到我身边!
  
  钟倾茗的娇笑声又传到了翁真的耳朵里,翁真甚至不用想,就猜到了那个电话准是尚菏瑹打来的,她缓缓气,推开休息室的门,顶亲热的问了一句:“倾茗,谁的电话啊?怎么这么久?”
  
  这句亲热无敌的问话,恰被尚菏瑹听了一个正着,尚博士生气了,吼了一句就把手机给摔跑了。钟倾茗也生气了,生气翁真的不敲门就进来,她握着已被挂断的电话,忍着气,从床上坐起来,说:“是朋友的。”
  
  “我认识吗?”翁真装好奇的问。
  
  “你不认识,”钟倾茗不想把她和尚菏瑹关系告诉翁真,她看看时间,下逐客令:“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了,”翁真不甘心的继续问:“那个人,到底是谁?应该不是那个付元鑫吧?”
  
  钟倾茗淡淡的说:“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翁真,我们只是朋友。不早了,回去吧。”
  
  人家下了两次逐客令,聪明人的话,就该走了,否则就讨人嫌了,翁真是聪明人,她的心在尖利的咆哮,脸部的线条却愈发柔和,“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加班,不要太晚,等会儿吃点夜宵,注意休息。”
  
  “嗯,拜拜。”
  
  等翁真走了,钟倾茗赶快给尚菏瑹打电话,可是,打了一晚,死活打不通。她无意中瞟了相册一眼,警觉的发现相册是被人动过了,动相册的人,不用说,肯定是翁真。看来这回她和尚菏瑹的关系是瞒不住翁真了,知道了也好,该知道的,总会知道,以后尽力保护好尚菏瑹的安全就是了,钟倾茗的眼睛停止了转动,眼光却是变得比老鹰还犀利。
  
  万事小心为妙,这次被翁真看到,下次指不定还会被谁看到,她把相册放到了包里,思索片刻,她揉揉额头,暂且把翁真放一边,又给尚菏瑹打了一个电话,还是不通,她担心尚菏瑹会误会,她想马上飞到尚菏瑹身边作出解释,便查询了一下机票,第二天一大早就订了下来。
  
  老天长了一回眼,在她眼看着就要登机的时候,尚菏瑹给她打来了电话,她模模糊糊的听到尚菏瑹的身边有个男人在说“两点的飞机,咱们先去吃点饭”,她琢磨了琢磨,琢磨出尚菏瑹一定是跟她一样也在机场,为了不让彼此扑个两头空,她答应了尚菏瑹不会去找她,转而回到家里,先买点菜,再补上一觉,小憩了一个多钟头,又敷上面膜,换上漂亮衣服,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尚菏瑹晚上就要回家了,钟倾茗要清清爽爽的等她回来。
  
  下午四点,有人在捶门,钟倾茗以为是尚菏瑹回来了,飞快的跑到门口,一把将门打开,然而,事实总是让人失望,捶门的不是尚菏瑹,而是喝的醉醺醺的翁真。
  
  翁真对钟倾茗的感情,凭实说,还是比较深的,设若钟倾茗能对她坦诚相见,她可能不会太过难受,偏偏钟倾茗对她一再欺骗,一会儿说喜欢男人,一会儿又说喜欢孩子,她还傻呼呼的把付元鑫当成假想敌,傻呼呼的多给尚菏瑹的朋友贾红旗赔偿金,傻呼呼的去找医生问这问那,这简直的跟被人当猴子耍没什么两样!
  
  翁真自有翁真的骄傲,她想报复钟倾茗,可是,她又爱着钟倾茗,爱情足以让人失去骄傲,她想发泄,而无处可发,只好买醉。醉可以,但不能醉的毫无意义!什么时候醉一场好呢?正好今天是周末,那就今天吧!昨天刚受了伤,今天趁热打铁,还不用专门为买醉去请假,天时地利都全了,就差个人和!如今一醉,再把人和给补上,就让尚菏瑹喝西北风去吧!看翁真连喝个酒都要算计这么多,多么聪明!这才是真正的女强人该有的作风。
  
  翁真是不会去酒店或酒吧买醉的,她要顾及到自己的形象问题。她在家里喝了两瓶红酒。翁真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大,两瓶酒下去,除了肚子有点撑,脑子还清醒的不得了,但脑袋可是确确实实的有点晕了,既然有点晕了,那么,就姑且算是醉了吧,她稳稳当当的开着车,直接找上了钟倾茗的家门,在门前故意晃荡两下,对着门伸手就砸,乍一看去,真像个醉汉。
  
  翁真浑身散着一股酒味,身子晃啊晃的老想往地上趴,钟倾茗不能把她晾在门外不理,迫不得已的,只能让她进来。
  
  翁真进了屋,耍着“酒疯”往钟倾茗的身上贴,一边贴一边要酒喝。翁真的身子像条蛇,既软又腻的,缠上去就不容易摆脱,她穿的衣服又很薄,领口大敞,显山露水的,里头的风景着实很容易让人动点心思。钟倾茗同志虽说对她无感,可乍一看到,还是闹了好大一个红脸,拼了老命才把翁真安置在沙发上。
  
  钟倾茗不想管她,就摸了两瓶葡萄酒任她喝,她一边喝一边诉说她对钟倾茗是多么的情深深雨蒙蒙,回顾过去,展望未来,说的好不热闹。钟倾茗不想听,却又不得不听,谁能跟醉汉一般见识呢!她一时烦的不得了,便下楼买了一盒烟上来,想借助烟的魔力来消除抑郁。没想到,翁真见到烟,突然流了一行泪,那泪流的是真真儿的凄美,泪不多,三滴,串成了一行,脸上的表情是七分哀里含了两分怨,还隐隐透着一分将要了却红尘的遗愿,恰有梨花带雨惹人怜的效果,她说:“倾茗,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吸过多少烟,记得以前,你有时会一个人安静的吸烟,那时我就想啊,你是个孤独的孩子,我要陪你走完这一辈子,呵,直到现在,我还是这么想。”
  
  钟倾茗不说话,默默地把烟打开,自己抽出一根,刚吸了两口,突地想起尚菏瑹曾让她戒烟的事,她把剩下的那大半截烟掐灭,坐在沙发上,盯着喝一杯酒抽一支烟的翁真摇了摇头,之后闭目养神。她没法怪翁真,谁让翁真爱她呢!爱了,伤了,喝点酒,醉了,这是很平常的事。可她也没法去同情翁真,谁让她不爱翁真呢!同情里也有“情”的成份,一个人,一颗心,无法分成两半,真正的爱从来都是一对一的,所谓的一个人会同时爱上两个甚至三个人,那不叫爱情,而叫滥情。她只是觉得翁真很可怜,毕竟,同是女人啊!
  
  该说的都说了,该拒绝的都拒绝了,现在钟倾茗能做的,唯有冷静的沉默。
  
  她们在客厅度过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钟倾茗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都是翁真在嘀嘀咕咕却又很有分寸的诉衷肠,两个小时以后,酒劲上来,翁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钟倾茗帮她盖上毛毯,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再看看时间,六点多了,菏瑹怎么还没到家?难道说,是自己猜错了,她打电话的时候根本不在机场?不会,她一定是在机场,这个家伙,成天耍小聪明!可都六点多了,怎么还不回来?她坐的到底是几点的班机?钟倾茗打电话查询了一下,得知晚上7点多有一趟班机,稍稍放下了心,菏瑹肯定就是坐这趟班机回来!七点多回来,飞上一个多小时,再打个车,坐上近两个小时出租,那么,到家后,就得快到11点了。
  
  万一菏瑹回来,翁真还没走,这会不会又得引爆原子弹?钟倾茗托着腮,看看正在熟睡的翁真,抑郁的倒杯酒,一口喝了下去,秀气的眉毛也拧成了一个小疙瘩。
  
  晚上七点多,尚菏瑹就登上了飞机,飞回了自己的狗窝,正如钟倾茗所料,她到家后已是11点了,钟倾茗没在,看来是在自己家呢。尚菏瑹把特产放下,洗把脸,换身衣裳,打扮打扮,来不及休息一会儿,便带着小包奔出了家门,她想念钟倾茗,她要尽快见到钟倾茗,狠狠的亲她一下,好解决相思之苦。
  
  刚锁好门,她就听到隔壁邻居的门前“噗通”了一声,她转过身去看,一个23岁左右,盘着头发,满脸浓妆,模样依稀还算的清丽的女孩子跌到在地上,她穿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右手抬高握着门沿,左手不住的揉脚踝,看样子是走的急,扭到了脚,她的裙子上沾了些土,落在地上的皮包已经敞开,皮包里的化妆品散了一地。
  
  尚菏瑹住的小区,有不少房子是往外出租的,她的邻居,以前是一个30冒头的单身汉,后来因为工作原因去了苏州,退了房,这个女孩,应该是新租的住户。尚菏瑹并不认识她,见她扭到脚,也没敢去帮忙,南京老太的例子就在那儿摆着,她不是不愿帮助人,而是不敢。
  
  犹豫了一秒,她装作没看见,抬腿往楼下走,刚下了两层台阶,女孩就怯怯的说了一句:“你……你能帮我把钥匙捡一下吗?”
  
  楼道里就她们两个人,尚菏瑹很明白女孩是在对自己说话,她打量一下女孩,觉得女孩应该不是南京老太那一类型的人,她迟疑一下,扫一眼地面,在楼道拐角处找到滚出来的钥匙,捡起来,顺便把化妆品都拾起来,走到女孩跟前,扶起她,帮她打开门,说:“以后要小心些啊。”
  
  “嗯,谢谢,”女孩感激的笑笑,“我是新搬来的,你就住在对面吗?”
  
  “是啊,就在对面。”尚菏瑹无意跟陌生人多谈,心里还挂着钟倾茗,便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尚菏瑹连蹦带跳的跑下楼,钻进钟倾茗为她买的小奥拓,低下头去亲一亲方向盘,满脸春风的向钟倾茗的家驶去。
  
  晚上11点整,翁真睡醒了,她想要洗洗澡,却是没换洗的衣服,钟倾茗只好把自己的睡袍拿出来递给她,然后跑到阳台,双手合十的祈祷翁真洗完澡后赶快走,她不走自己也得赶她走,要不万一让尚菏瑹看见了,她这颗原子弹非得爆炸不可!钟倾茗想起尚菏瑹跟地头蛇吵架时的骂街样儿,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
  
  急切的尚菏瑹把车开的飞快,尖溜溜的小风透过窗缝,直往脸蛋上扎,只用了不到20分钟,她就到了钟倾茗的家,可见,小奥拓的潜力无限大,真跑起来,一点不比宝马大奔差!尚菏瑹头一回飙车,便飙出这种喜人的硕果来,真是高兴坏了,她乐的大咧着嘴,拍拍车屁股,一门心思的,就认定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没几个正常生物敢说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尚博士如此乐观的评价自己,实在让人难以猜测她究竟向谁借了胆儿。只是,她没能想到,幸与不幸之间的距离,仅有眨眼的瞬间那么长。
60、第 60 章 ...
  跟火箭似的蹿上楼,尚菏瑹立在门前,拿出小镜子来左照照右照照,确定自己的妆容无可挑剔之后,才按下了门铃,连着按了两次,没人回应,她以为钟倾茗睡着了,便掏出钥匙,刚打算自己开门,门就打开了,一股刺鼻的烟酒味向她袭来,她忍不住的高皱起了小鼻头,几乎能挂个酱油瓶。
  
  钟倾茗穿戴整齐,利利索索的站在门口,笑盈盈的朝着尚菏瑹深情的凝视,出去几天,瘦了,也黑了点,钟倾茗好一阵的心疼。
  
  为了满足尚菏瑹要带给自己惊喜的愿望,她顺着尚菏瑹的小聪明,故作惊讶的问:“不是过两天再回来么?怎么提前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你开心不开心?”尚菏瑹看到钟倾茗的惊讶,像个刚刚得到玩具的孩子一样,高兴的踮着脚后跟跳了跳,再一次的感叹,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她搂住钟倾茗的脖子,鼻尖跟小狗似的在上边蹭蹭,“衣服上有烟味,你吸烟了?我闻到了!”
  
  “嗯,抽了两口,不多,就两口,我嘴里一点烟味也没有,不信你闻闻,”钟倾茗狠狠的吻住尚菏瑹——太想她了!在门口,不敢长吻,几秒后,她微微离开尚菏瑹的唇,摸摸她的腰,怜惜之情溢于言表:“菏瑹,你瘦了,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那里很苦吧?”
  
  “反正,没你在家享受,”突如其来的吻,让尚菏瑹有点羞涩,她捏捏钟倾茗的耳垂,故意板起了小脸:“在门口就敢亲,越来越大胆了你!哼,屋里又是烟味又是酒味的……呕!你还喝酒了吧?”
  
  “嗯,喝了一杯,一小杯,真不多,”钟倾茗好像并没有让尚菏瑹进屋的意思,她跟尊门神似的杵在门中央,双脚纹丝不动。
  
  “还干什么了?”尚菏瑹说着想往屋里走。
  
  “没干什么了。”钟倾茗堵在门口,实在不敢让她进,翁真还在呢!万一原子弹爆炸,这可怎么得了!可该看见的早晚能看见,钟倾茗矛盾极了。
  
  “哼!我告诉过你要戒烟的!你跟翁真是怎么回事?”尚菏瑹说着,又想往屋里走。
  
  “我们没事,你别多想。”钟倾茗干脆一把揽住了尚菏瑹,揣着能晚爆炸一分钟是一分钟的鸵鸟心思,亲亲她的脸,说:“昨晚你挂了我电话,我怎么打都打不通,担心死了。”
  
  “你和她在一块儿,还把我气死了呢!”尚菏瑹看着风情款款的钟倾茗,喜欢的不得了,她轻轻推开钟倾茗,从包里掏出玉钗,塞到她手里,说:“玉钗,送你”,眼珠子一咕噜,又撒谎:“呕,这是我从当地的古玩市场上买来的!”
  
  钟倾茗是识货的,她打眼往玉钗上一瞧,就知道这东西绝不可能是买来的,玉钗刚出土的痕迹很明显,脚趾头都不用动就能猜到它是尚菏瑹在工地上给顺来的。她突然有点生气了,尚菏瑹以前不说她在工地上拿东西,可能是怕隔墙有耳,不说实话情有可原。可现在呢?现在她竟然还撒谎!钟倾茗不怪尚菏瑹拿东西,但她很计较尚菏瑹对她说谎,这关系到老生常谈的“信任”问题,两口子过日子,偶尔撒点小慌没关系,可这玉钗分明是十分稀罕的东西,万一被某个懂行的人发现,万一被谁去顺藤摸瓜,后果不堪设想,既如此,怎么还能吊儿郎当的信口雌黄!
  
  她挑挑眼角,决定再给尚菏瑹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这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
  
  尚菏瑹生怕钟倾茗得知自己乱拿东西会失望,便一口咬定:“从古玩市场买来的!”
  
  “你确定?”
  
  “相当确定!”
  
  钟倾茗把玩着玉钗,自嘲般的一笑:“菏瑹,对我,你有撒谎的必要么?你成天偷鸡摸狗的就不能正经些吗?”
  
  钟倾茗的话音刚落地,翁真从浴室走了出来,钟倾茗听到脚步声,急忙反手一扣,把玉钗扣到掌心里,顶庆幸的,翁真没能看到钗的存在。
  
  翁真迈着猫步走到钟倾茗身后,伸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有意做出一副亲昵的样子让尚菏瑹误会,同时非常亲和的向尚菏瑹打招呼:“尚老师,近来可好?好久不见了啊!”
  
  钟倾茗担忧玉钗被发现,一时就顾不上把翁真推开。玉钗够长,而手掌不够大,稍微一动,就很可能露出个头或冒出个尾,她直挺挺的立在那里,心里焦急又败坏,身体却是一点也不敢动。
  
  玉钗是安全了,尚菏瑹倒是上当了,她百分百的顺了翁真的心意,误会了。
  
  钟倾茗刚刚的那句“偷鸡摸狗”已经让尚菏瑹的热心肠凉了大半截,她直觉得是自己的热脸贴上了人家的冷屁股,再看钟倾茗压根儿没有请她入室的意思,怨气就这样的蓬勃横生,这下看到翁真和钟倾茗如此亲密,钟倾茗还一点也不拒绝,更是怨气无敌。她瞅着翁真穿的那件钟倾茗平时爱穿的白色睡袍,以及睡袍底下明显不着一物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去想钟倾茗和翁真是不是刚刚风流过?要不怎么不让自己进门呢!她怒了。
  
  她一把夺过了玉钗,翁真还来不及看清她夺的是什么呢,钗就已经被她麻溜儿的塞回了包里,尚博士那双爪子,一般人真是没法比!
  
  她怒气丛生的想骂人,可是,钟倾茗的面子,总是要给的,自己的面子,也是要维护的,她没心情去问候翁真,只一把拉过钟倾茗,拽着她的耳朵,凑到她耳根底下,在保证翁真听不见的前提下,咬着牙,跟蚊子似的小声哼哼着发泄:“爱要不要,不要拉倒!我还能求你收下不成!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尚菏瑹从来就不是正经人,正经人不是尚菏瑹!钟倾茗!你比我还不正经!你混账!”
  
  说完,尚菏瑹卯着劲儿掐了钟倾茗的耳朵一把,扭头就走了,钟倾茗跨出了一条腿,想追过去,可一想她对自己不说实话,再摸摸耳朵,火辣辣地疼!一赌气,收回腿,不追!
  
  等尚菏瑹气呼呼的跑走以后,钟倾茗决定要把赌气问题暂时放一放,先解决翁真问题再说,最起码,得先把翁真送走,才能安心去追尚菏瑹。毕竟,尚菏瑹误会了,能够哄好,可翁真不死心,那就是一根导火线,动不动就能把尚菏瑹这颗炸弹给引爆,三五的就炸一颗,心脏可真是承受不住。
  
  她似笑非笑的转过身,对翁真说:“你这是何苦呢?”
  
  翁真不回答,转问其它:“要不要吃点夜宵?”
  
  “不饿,”钟倾茗走回客厅,把茶几上酒瓶放到垃圾篓里,思量一会儿,说:“翁真,我们好好聊聊吧。”
  
  “好,”翁真坐到她的斜对面,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和我,”钟倾茗突然莫名的笑了一下,“其实这个问题,我们聊过很多次,真是不该再聊了。你昨天看过我的相册,可能你已经猜到,我和菏瑹正在交往,翁真,你猜的没错,我们确实正在交往。”
  
  “你们交往是你和她之间的事,跟我有很大关系么?”翁真轻轻的摇摇头,说:“如果你们的感情很深刻,很稳定,无论我怎样做,你们都不会受影响,不是么?”
  
  “按道理说,应该是,”钟倾茗面无表情的看翁真一眼,“但是,千里之堤,也有可能毁于蚁穴,我需要把可能出现的一切意外都杜绝掉。翁真,我不想劝你什么,也不愿说些大道理,我还是那句老话,做朋友,我欢迎,做情侣,不可能。”
  
  似乎有滴硫酸在耳朵里来回跑,翁真痛的拧起了眉,待平复一些,她像话家常似的,说:“倾茗,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牵牵手搂搂腰甚至亲亲脸,是很平常的事,你又何必这么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不累么?好了,先不说这了,我刚刚隐约听到,你说她偷鸡摸狗的不正经,难不成,她还偷过东西?”
  
  “是啊,她常常偷看我洗澡,我简直的对她没办法!”钟倾茗的话里带满了抱怨。
  
  “呵,我们刚刚交往那会儿,你也曾经偷看过我洗澡,那么青涩又羞涩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得。”翁真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吸一口,吐出蓝烟圈,动作和表情有着说不出的诱惑。
  
  钟倾茗有点尴尬的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翁真不再说话,等抽完一支烟,才问:“为什么骗我?骗我说想要孩子,骗我说你会结婚,这样很有趣吗?”
  
  “很无趣,我一直觉得很无趣,”钟倾茗往窗外看看黑黑的夜,“但是,我又能怎么办?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菏瑹的关系,我得保护好她。”
  
  “呵!”翁真冷笑:“我竟成了别人!”
  
  钟倾茗和善的说:“翁真,别再钻牛角尖了,你明明知道我和你不再可能,又何苦一再的让自己受伤?我们分手时很平和,没有谁对不起谁,分手后你与别人交往,我从没打扰过你们。到现在依然是这样,没有谁对不起谁,有礼有节的做朋友,是我们最好的出路,你又何必非把天平弄的一边倒?到此为止吧。”
  
  “她到底有什么好?”翁真似乎有了星点的不耐。
  
  “是啊,她有什么好?”钟倾茗低下头,玩着纯银的zippo打火机,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说:“她满嘴跑火车,有点小自私,爱耍小聪明,贪图小便宜,待人不实诚,损人不留情,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爱她。”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句“我爱她”,翁真认识钟倾茗这么久,从没在她嘴里听到过一声“爱”,她们交往时,钟倾茗也至多对她说句“喜欢”,她以为钟倾茗在感情上是个理智又内敛的人,她以为钟倾茗的喜欢就是爱,可如今,她在说爱,她爱的人,却不是自己。
  
  火机里的火苗一闪一灭,映的钟倾茗的脸是那样的不真切,翁真呆呆的看着,心伤的看着,说不上是看火苗,还是在看钟倾茗,有一滴泪从脸颊滑过,落到唇边,沉默了。
  
  尚菏瑹气急败坏的跑下楼,一生气,就忘了坐电梯,整整十二层,她来回转着圈的往下跑,等一口气跑下来,脑袋真是晕的够可以。
  
  她猜着钟倾茗准得跟着她跑出来,可往后一扭头,连个鬼影都没有!呕,可能是她跑的没我快,那我再等等!等了五分钟,还是连个鬼影都没有!这下尚博士更生气了,姓钟的没看出来老娘很生气吗?竟然不跟着我跑!什么东西!不行!翁真勾搭钟倾茗,钟倾茗是我的!老尼不能让那个妖怪勾搭去!
  
  这么一想,尚博士浑身都来了劲,一来劲又忘了坐电梯,一撅屁股就往楼上爬,十二层!整整十二层!她赶了一整天的路,还上上下下的蹿了24层楼,等爬到家门口,累的她差点向生命辞职。
  
  她贴着墙壁,捂着狂跳的心脏,大喘着气,呼哧呼哧的自言自语:“累……累死我了!这、这回老娘……要……要说一千遍,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防盗门还是开着的,里面的木门倒是掩着,喘够气的尚博士,这回连门铃都没按,对准屋门就大踹,好在屋门只是虚掩,她一踹就大开了,否则那可怜门非得被她踹出一个窟窿来不可。
  
  翁真和钟倾茗正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的搞对峙,尚菏瑹冷不丁的蹿进来,吓了她们好一大跳,尚菏瑹瞥瞥翁真,也不说话,只踢掉鞋,挂好包,熟门熟路的找到杯子,接满纯净水,咕嘟咕嘟的往胃里灌,牛饮完一杯,不够,再接一杯,继续灌。她今天一天消耗太大,嗓子眼发干,不能不喝水。水就是生命之源,这一刻她深有感悟。
  
  喝够了水,她咂咂嘴,对钟倾茗说:“以后烧点开水放冰箱里,我喜欢喝白开水。”
  
  钟倾茗还没缓过神来,木呆呆的点了点头。翁真也没能缓过神来,尚菏瑹那一系列的动作,是连着串的,翁真和钟倾茗都没能料到尚菏瑹会去而复返,这种措手不及法,谁都很难快速回过神。
  
  尚菏瑹大大方方的走到钟倾茗身边,大大方方的亲亲她的脸,大大方方的说:“家里来了客人,你也不告诉我一声,你们吃晚饭了没有?”
  
  钟倾茗回过了神,笑的比花儿还灿烂,“还没呢。”
  
  “正好,我也没吃,你去做点吧,”尚菏瑹跟个奶奶似的吩咐:“我想喝点小米粥,还想吃炸酱面,你再凉拌个黄瓜和西红柿,就着吃,好吃。大半夜的,不用做太多,就这一点吧。”
  
  就这还叫一点!钟倾茗撇撇嘴:“好,我去做。”
  
  钟倾茗去了厨房,先熬上小米粥,再做炸酱面,厨房和客厅是相通的,她很方便看到尚菏瑹接下来会干些什么。
  
  尚菏瑹把窗户都打开,跟个贤惠妇人似的,笑眯眯的,对翁真说:“我跟倾茗说过很多次,少喝点酒,不要吸烟,谁知道她就是不听,你看,闹的家里乌烟瘴气的,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是我喝的酒吸的烟,倾茗没动,”翁真皮笑肉不笑的,“偶尔吸点烟,也没什么,管的太严可容易适得其反。”
  
  “为了她好,明知适得其反也得管,”尚菏瑹颇有经验的说:“这就跟母亲教育孩子一样,哪个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没事抽根烟呢?该说的还是得说,该管的还是得管,她改不改是她的问题,咱得先把责任尽到,你说是吧?”
  
  翁真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她昨晚才知道钟倾茗和尚菏瑹的关系,她觉得尚菏瑹肯定还不很清楚她们的秘密已经被自己知晓,便以肯定的口气,问:“上次咱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记得你的男朋友,叫贾红旗?你们打算结婚了吧?”
  
  “噢!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跟红旗分手了,倾茗倒是被我掰弯啦!”尚菏瑹大无畏的表明了她和钟倾茗的关系。
  
  钟倾茗想吐血,翁真想暴走,这么厚脸皮的人,她简直没法交谈!过一会儿,翁真又问:“万一父母催你结婚呢?”
  
  “认识倾茗之前他们就催过了,没什么,对付他们,我有我的办法。”尚菏瑹跟个女强盗似的。
  
  “什么办法?”
  
  “简单说,就是装聋作哑,父母年纪大了,能不刺激他们就不刺激他们,对吧?”这会儿尚菏瑹又由女强盗变成了乖乖女。
  
  翁真似是而非的点了点下巴颏,“菏瑹,我认识不少博士,据他们说,他们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学问,你也是这样吧?”
  
  “一点没错,”尚菏瑹赞赏的看着翁真,“不过,我业余爱好也是挺多的。”
  
  “比如?”
  
  “比如写写字,玩玩篆刻,旅旅游,买点古玩什么的。”
  
  “买古玩……”翁真犹豫一二,问:“少不了跟黑市打交道吧?”
  
  “我基本上是从古玩市场买点残次品,黑市嘛,嗯,偶尔的也会打点交道,你知道,黑市上的东西很便宜。”
  
  “没想到,当老师的,也会跟黑市上的人打交道。”翁真很想再嘲笑几句,最终却只是抿了抿嘴,表示自己很有休养。
  
  “这很正常,”尚菏瑹不在乎的说:“当警察的,还成天跟黑社会称兄道弟呢!呕,你们干房地产的,应该对警察内幕更了解才对,是吧?”
  
  翁真吃了一鳖,她缓缓气,正色道:“倾茗交过两个女朋友,第一个,她只交往了几个月,第二个是我,我们也只交往了几个月,那几个月,不瞒你说,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可惜啊,能一路走到头的伴侣,实在不多。你觉得,两个女人能相处多久?”
  
  “天长地久。”尚菏瑹学着翁真的模样,也摆出了一脸正色。
  
  “呵!”口气不小!翁真讨厌极了尚菏瑹的自大,她话里有话的说:“两个人相处,性格上最好能相似一点,否则不易相处,比如说吧,一个特别爱玩跟一个特别不爱玩的人在一起,一定很难找到共同的兴趣点。我认识一对情侣,其中一个爱旅游,另一个喜欢宅在家里,两个人起初受彼此的性格吸引,感到新鲜,相爱了,但日子久了,新鲜劲儿一过,难免的,就会对着挑毛病,就这样,他们分手了。”
  
  “对,你说的这样的情侣,我也碰到过,不过我碰到的,是两个性格太相似的人,那是我的朋友郝自强和他的前妻,他们都是大学老师,都有追求有主见很要强,并且兴趣一致,起初受到吸引,结婚了,后来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就离婚了,真是可惜。”翁真明着说性格,实际上指物质,尚菏瑹不是傻子,她能听得出翁真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沉了沉,主动露出了自己的破绽: “说真的,翁真,有时候我常想,不管是在性格上,还是在其他方面,我和倾茗其实一点也不般配,我跟她在一起,远没你跟她在一起来的般配,这也是我一直以来不愿往外说的东西,”尚菏瑹严肃起了脸,一副遗憾相,“在这一点上,我从来都是有数的很。”
  
  翁真没想到尚菏瑹会这么坦率,坦率的尚菏瑹让翁真的脸上浮起了发自内心的微笑,人啊,就怕自卑,一自卑了,感情就容易出现裂缝,苍蝇也就容易往上叮。钟倾茗听了尚菏瑹的话,正切黄瓜的手顿住了,她不知道一向自恋的尚菏瑹,竟然还会有自卑的情绪,这世上还真有鬼不成!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翁真看似关切的问。
  
  “唉,这该怎么说呢?”尚菏瑹低下头,满脸抑郁的转着茶几上的水杯,转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一双恳切的大眼直视翁真:“你看,我是博士,倾茗只是个小硕;我发表过很多论文,她一篇也没发表过;我桃李满天下,她连个枣儿都没有;我读的是名牌,在国内的地位,即便比不得哈佛,也能比得上剑桥,她读的既不是哈佛耶鲁,也不是剑桥牛津;我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她动不动就得跟胸无点墨的暴发户打交道,你说我俩,是不是很不般配?”
  
  尚菏瑹的这番“自我批评”,不光损了钟倾茗,还顺便损了翁真,谁让她俩的学历是一样,读的学校差不多,接触的人还差不离呢!尚菏瑹的自我批评,的确是有着百分百的一箭双雕的效果。
  
  翁真的脸皮在抽筋——气的;钟倾茗的手在哆嗦——也是气的。她俩难得的从一个鼻孔出气,还都是被尚菏瑹惹的,这种默契的存在,实在太不美妙。
  
  让你们再暗度陈仓!让你们再欺负我!让你们给我戴绿帽!尚博士终于吐出了一小口恶气,她顶纯情的,笑眯唬的瞅瞅翁真,再扭头瞧瞧钟倾茗,得意的翘起了脚趾头,那大拇脚趾头跟个王八脑袋似的,从厚重的王八绿壳里探出来,松松筋骨,伸伸脖儿,在地毯上打个滚,左摇摇右晃晃,好似在说,总算能呼吸点新鲜空气了,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憋屈的龟!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之后会很忙,更新也就会很慢很慢了,呵,见谅吧。
61、第 61 章 ...
  翁真没有留下来吃饭,跟钟倾茗的一番谈话,让她灰心,跟尚菏瑹的一番谈话,让她恼火,她若是留下来,指不定还得遭点什么罪。她今晚的心情可谓糟糕到了极点,但良好的教养却逼着她一直维持着良好的风度,她去浴室换下衣服,走到钟倾茗身边,也不避讳尚菏瑹的存在,轻轻吻了钟倾茗的唇一下,压抑的,小声的对她说了一句“不管你爱谁,我都爱你,别为你的选择后悔”,之后,潇洒又落寞的离开。
  
  钟倾茗不是铁石心肠,她和翁真再怎么早已成为过去式,然而,她们终归是有过一段情,有过一段快乐时光。翁真强装出来的潇洒,实实在在的落寞,即便让局外人看了去,也会忍不住的叹声气,更何况是钟倾茗这位局内人了。
  
  翁真走了,尚菏瑹这只正在战斗的老母鸡没了对手,一时有点意兴阑珊,再看翁真亲了钟倾茗的嘴巴,钟倾茗竟然没擦嘴,绿帽子不大不小正正好好的扣到头上,瞬间又让她点燃了足以燎原的星星之火。大半夜的,她不愿再开战,她拼命的把火苗摁灭,拼命的让注意力转移到刚做好的炸酱面上,可是,明明一天没吃饭,肚子饿的很,偏偏对着食物一点胃口也没有。她把筷子放下,双手托着脑袋,专心郁闷。
  
  钟倾茗迅速调整好情绪,坐到尚菏瑹身边,往她碗里夹块黄瓜,跟哄小孩似的,笑盈盈的说:“菏瑹,我知道你今天很生气,翁真喝醉了来找我,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没办法把她赶出门。多少的吃一点,等吃完了,再跟我生气,好不好?”
  
  “不好!翁真走前对你说什么了?”尚菏瑹盯着钟倾茗的两片嘴唇,眼珠子直喷火。
  
  钟倾茗一怔,赶快拿块纸巾擦擦嘴,直到擦的让尚菏瑹满意了,才说:“翁真刚才对我说,不管我爱谁,她都爱我。我了解她,她说这句话,就意味着她有退出的打算了,最起码,她以后不会使手段报复谁。”
  
  “翁真退出了,你就心疼了?舍不得了?连嘴都不知道擦!想带着她的味道一辈子吗?!”尚菏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尖刻。
  
  “没有,你别气,”钟倾茗好脾气的解释:“我刚刚在想事情,忘了擦,我只是觉得,爱一个人爱到绝望,其实是挺难受的一件事,翁真并没有错不是么?不过,我也没做错什么。”
  
  “没错,你们都没错!”尚菏瑹连讥带讽的,酸不溜的说:“错的是我,突然冒出头来打断了你们的好事!”
  
  钟倾茗好言好语继续哄:“菏瑹,你刚回来,别再跟我闹气了,好么?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我知道你打心眼里相信我,否则你不会去而复返,我还知道,你相信我和翁真根本没好事,对不对?”
  
  “对!我相信极了!”好事这东西,在女人身上还有另一层含义——月事。尚菏瑹瞥一眼钟倾茗的下半身,尖着嗓子叫唤:“翁真穿着你的睡袍,里头一块布料也没挂!我真是信极了你们没好事!没好事才方便办好事!”
  
  “怎么说话呢你!”尚菏瑹一再的说刻薄话,直把钟倾茗挑逗的也有了点生气的意思,她把气生生忍住,心平气和的说:“菏瑹,我没法让翁真不爱我,但我能让自己永远爱你。人这一生,说短也短,说长也长,以后指不定还会在你我之间会出现多少个翁真。但是,只要我们的感情够坚固,无论有多少个翁真,都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不是么?”
  
  “呕!一个翁真还不够?!你还想让N个翁真来?!钟倾茗!太贪了你!”醋喝多了,会伤脑子,尚博士显然没能领悟钟倾茗话里的含义。
  
  “我不是那个意思!”钟倾茗胸闷的想跳楼,她不能跟尚菏瑹这位正吃酸辣粉吃的上瘾的猪悟能继续聊翁真,只能将话题转个方向:“菏瑹,你不该解释解释为什么对我撒谎吗?玉钗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吃了一缸醋还不够,眼看着就要吃第二缸的尚菏瑹死鸭子嘴硬:“古玩市场买的!”
  
  钟倾茗原以为这回尚菏瑹肯定会实话实说,谁知竟出乎预料,她沉不住气了,直接指责:“你又撒谎!”
  
  “我没撒谎!就是从古玩市场买的!”尚博士还是梗着脖子的不认错,“你又不要,你管我从哪里弄来的!”
  
  “菏瑹,对我说句实话很难吗?”钟倾茗的脸色往阴沉的方向走,“你走前我嘱咐过你,不要在工地上拿东西,报纸上报道过考古队员监守自盗的事,你知道这种事情万一曝光后果会有多严重!好,我退一步说,你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你拿东西,我不该怪你,可你为什么对我撒谎?对我说实话有这么难吗?你不知道两个人相处最让人怕的就是欺骗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撒谎,你把我究竟置于何地?”
  
  “我是怕你失望才撒的慌!我是怕你不喜欢鱼叉才撒的谎!我没错!”尚菏瑹一着急,硬把玉钗说成了“鱼叉”。
  
  油盐不进!还不认错!钟倾茗也急了眼:“跟这些比起来,你对我撒谎更让我失望!你在工地上随便拿点残羹冷炙也就罢了,可那支钗不是普通东西,上面的泥土味还没完全消下去,刚才一旦被翁真看见,她要起了报复心,顺藤摸瓜的揪出你和郝自强甚至整个考古队,你们一点好都讨不着!我都差点吓出一身冷汗,你怎么还能无动于衷?一想到你在上飞机之前例行检查的时候,万一被懂行的人看出猫腻,我就害怕的坐不住!我再三的问你玉钗到底打哪儿来的,你就是不说实话!假如我跟翁真明明暗度陈仓,我就死活说我们没关系,你会怎么想!”
  
  “呕!你跟翁真有一腿?不能够!我信你,你不是那种人!”尚菏瑹的脑袋一耷拉,又把一缸醋喝了个精光,她颇伤感的说:“如果你们真有一腿,好吧,你不要对我说,让我掩耳盗铃好了。”
  
  钟倾茗简直的想哭:“你明明知道我和翁真没什么!我只是假如!”
  
  “即便是假如,你对我说这种话,我也很伤心!”尚菏瑹确确实实的伤心了,她昨晚一宿没睡,今天又一天没睡,没怎么吃东西不说,大半夜的还来来回回跑了 24层楼,情绪很容易被挑动,火药桶很容易被点燃,伤心到顶点,气到极端,干脆,她拍着桌子跳了起来:“钟倾茗!你明知道钗是从工地上拿来的,明知道我说谎是怕你失望,那你还问个鸟!你以为我愿意对你说谎吗!你何苦对我横鼻子竖眼的挑毛病呢!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已经努力去改了,为了你我都决定以后不再跟着郝自强去工地了,你还想让我怎么着?我拿东西,我有错,我犯了规,我有罪,这些我都知道,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我辛辛苦苦的从工地上跑回来,不是到你这儿来受气的!我爸妈都没怎么气过我,你凭什么气我!”
  
  一听那句“你凭什么气我”,钟倾茗立刻火冒三丈:“尚菏瑹!我就知道你是个自私鬼!独生子女有一半以上是自私鬼!你也不例外!你爸妈成天惯着你宠着你,把你惯的不像话!你睁大眼睛仔细瞧瞧,我,是你女朋友!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女朋友!我完全有资格去管你!钗是怎么来的,我知道是一回事,可你亲口说出来是另一回事!你平时有点小毛病我可以不计较,但你对我撒大谎我不能不计较!人人都有底线,别仗着我爱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说瞎话!你知道什么叫爱人吗?爱人是好的可以一起分享,坏的可以一起担当,爱人之间不应该有一分一毫的隐瞒!不管是不是出于好心,对爱人撒谎成性的,都该杀!”
  
  “呕呕!我就撒谎成性!我就该杀!我就自私!你管不着!”尚菏瑹原地转一圈,气的头顶直冒黑烟:“我一个人过的好好的,你来戳弄我,把我戳弄够了,翁真一来找你,你又嫌弃我!甚至把我堵在门口,不愿让我进家门!我骗你说玉钗是买来的是不对,你呢?翁真在家里你不照样也没敢对我实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简直比花心男人还坏!”
  
  钟倾茗憋的本是白皙的小脸直犯铁青:“我说过我跟翁真没关系,翁真来找我,我都是能避开就避开了,她喝了酒,我总不能让她在门外站一宿吧?我怕有她在,会惹得你误会,就没敢让你进,没敢对你说,我只是不敢,但从来没对你撒过谎!不敢不是撒谎!翁真在家的事我从没打算过要隐瞒你!你围着葫芦硬说瓢,简直不可理喻!”
  
  “对!没错!我一不是雷锋二不是刘胡兰,大俗人一枚,就是不可理喻!”尚菏瑹俩眼一瞪,耍起了浑:“你说你家里除了家人和我以外,谁都没进来过,可你让翁真进来了!我不在的时候你抽烟又喝酒!你答应过我戒烟的!哪怕只抽两口也是犯戒!我没揪着你的错不放,你干吗揪着我的错叽歪起来没完!既然你看我不顺眼,那我就不在你眼前晃!你给我买的奥拓我还你,你送我的东西我明天打包全给你还回来!翁真不是以为咱俩不般配吗?老娘看上的不是你那点臭钱!翁真有钱,不会拿东西,不会偷鸡摸狗,不会让你戒烟,品格高尚的只会挖人祖坟,只会忙完了她自己的事才会想到你,只会喝了酒没事装醉勾引人!你去找跟你般配的正直妇女去吧!谁离不开谁呢!离开谁地球都照样转!老娘不伺候啦!”
  
  尚菏瑹说完,就雄纠纠气昂昂的摔门走了,走到停车场,想踹小奥拓的轮胎一脚,可又舍不得,只能踹踹地,一甩一甩的朝自己的小窝走去。
  
  钟倾茗气的够呛,她重重的往沙发上一坐,赌气似的,摸起了一根烟,刚想点燃,又把打火机摔了出去,把烟也扔到地上踩个粉碎。
  
  尚菏瑹要回家了,她期待了整整一天,她以为她和尚菏瑹会小别胜新婚,她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没想到,竟闹成了这种局面。她很失望,说不上是对尚菏瑹失望,是对自己失望,还是对老天爷失望,总之,就是很失望。
  
  她不想去追尚菏瑹,也不想去哄尚菏瑹,因为尚菏瑹说出来的话太气人,同是女人,凭什么只让自己去哄她,而她不来哄自己呢!说闹气就闹气,说犯浑就犯浑!我要不把你口不择言的臭毛病纠正过来,我就不姓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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