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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絮语

_4 (当代)
  “老师。”非羽的内心沉痛,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魔鬼诅咒的利刃,反复地戳刺她的内心。抱歉,这应该是自己最该说的话,却成了现在最难以开口的词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变得一点也无能为力?变得什么也无法决定?这不是她所认识的自己呀。
  “怎么了?非羽。”老师认真地注视着她问。
  “其实我……”非羽眼眶中闪动着泪光,第一次发现要从自己口中证实父亲对她的厌恶,实际上真的很艰难。
  因为一旦说出口,就似乎是扭转不了的事实了。
  “你们都出去一下,我有话单独对非羽说。”老师向围在床侧的舞者们说。
  “为什么?”玎妮不解。
  非羽则是一脸的惊讶和感激。
  “总之,你们先出去一下。”老师扯了扯玎妮的手,半是强制性地说着,硬是将一群人赶了出去。
  “对不起,老师,这件事情——”非羽底下的话全被老师伸出的手所挡下。
  老师看见她如此苦恼自责,想起纵火案也许和舞团里的人的私人恩怨有关,然后记忆起非羽的复杂身世,以及一段无法忘记的往昔,她心里便有数了。
  “非羽,你记不记得第一次来学舞,我问了你什么?”望着非羽那双黑紫色的瞳孔,会有种时空迷离的错觉。
  虽然不解老师为可提起这事,但她仍照实回答,“老师我为什么要学舞蹈。”
  老师点点头,“没错。那时候你告诉我,是为了得到幸福。”
  “嗯。”非羽应声同意,不明白老师为什么提及这些?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老师陷入回忆里,“我的好友也和你一样,非常努力地想要追寻幸福。她嫁了一个自己所爱的男人,并且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幸福。只不过对方的工作太沉重,彼此相处的时间不多,那种存在于她心里梦幻的理想不得不面对现实挑战。最后,她即使爱着丈夫,还是带着孩子与另一名男子私奔。”她叹了口气,又说:“她不断地追寻幸福,却没有想到距离幸福越来越遥远,一天比一天更加沉痛。”
  “老师……”非羽还是不懂,老师提及这样的故事到底想说明什么?
  “你要问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是吧?”老师注视着她轻轻微笑,“非羽,我的朋友一直不幸福,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她忘了责任的意义。虽是自己的决定,如果没有所谓对与不对,就应该努力去实践它。人,在决定的当初,就应该认真去选择,什么也不要害怕,一旦决定了,就不能够后悔了。”说到这里,老师握着她的手,以认真的口吻说:“不管你遇到多大的困境,都要努力克服它,明白吗?仔细去倾听自己内心真正希冀的是什么,然后勇敢地面对它。我相信你一定没有问题的。”因为非羽不是她的母亲,不是注定悲剧的主角,不是记忆中那么美丽天真却令人心怜的友人,相信她不会步上她母亲的后尘。
  “是吗?”非羽不确定的喃语着。
  她真的还有挑战的资格吗?真的要把拥有的一切尽数赌上,才能够终止这场悲剧吗?她真的有必要或者有权利这么做吗?
  不,她凭什么再以自己的决定去伤害所爱的一切?她并不想这样做的。
  ???
  非羽在火场时的思绪,被李洵对非翊的误会打断,然而探望过老师后,她心底又再次被这种无力抑止的伤感所笼罩。所谓罪恶感以及愧疚感,或许就是这么回事吧。
  置身在气氛沉郁的病房内,看着围绕老师的舞者们莫不是一脸惨淡,而老师所说的道歉以及鼓励的话语,更是让人心疼。
  应该说道歉的人是她,是她把大家努力的目标砸得粉碎,把所有美丽的回忆付之一炬,但除了哀伤,却什么也不能做。
  为什么要变成这样?非羽在内心苛责自己,也在内心恐惧未来。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道就要这样下去,一直到失去所有为止吗?
  跟着李洵走出医院大门的非羽,凝望着他的身影,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怎么了吗?”李洵察觉她的神情有异,关切地问道。
  非羽吸一口气,把口袋中的金属片掏放在掌心中,“这个是我哥在火场找到的。”
  “咦,这东西和早上我给你的金属片好像。”李洵征询地望着她。
  “完全一样,只是烧黑了。”她以指尖翻着金属征,犹豫一下后说:“早上你不是问过我,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嗯。”他点点头。见她神色凝重,心想必定不是轻松的语题。
  “这是警告。”非羽抬起头注视着他,以肯定又伤痛的口吻说。
  他微蹙起双眉,“警告?”
  “也许你听说过,也许没有。”非羽委实不想提起这些事,但事关李洵的安危,若不说明清楚,他也许会落得和舞蹈教室相同的下场。“我们兑家是隶属于一个以八大部门组成的集团,负责所有法律相关工作。这个金属片的颜色,”她拿起另一枚完好无伤的金属片,“黑紫色,也就是兑家的象征。而昨天晚上突然冲过来的车子,还有今天舞蹈教室失火的事件,全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不是这样的,非羽。”李洵以恳切的口吻说,“不是你的错。”
  她摇摇头,挤出牵强的微笑,“我父亲希望我过得不幸,他曾说会使出一切手段,让我乖乖就范接受婚约。这就是他一贯的作风,一贯的伤害和警告。都是我,害得大家的梦想破灭,害得所有人都感到伤心,如果不是因为我……”她的眼里开始泛起泪光,紧握掌心里的金属片。
  “真的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李洵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说,“没错,教室毁了大家都感到伤心,不过不代表梦想就终止了,虽然成果必须晚些时候展现,不过,所有的人都会一起努力,不是吗?记忆的象征毁灭了,但是记忆会永远留在心里,并且不断创造出更多回忆。”
  “可是,”非羽摇头,眼角滑落晶莹泪珠,“现在没有人受到伤害,以后会怎样就很难说了。”
  “非羽,不会有事的。”李洵不是不担心,只是必须给她更多信心,她所承受的压力已经够大了,他不能再增加她的负担。
  他很心疼她,尽管有些事情,怕是他也无法帮上忙。
  “不是这样的。”非羽抓着他的手臂,潸然泪下,“再来也许就换成你了!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她有种心力交瘁的无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根本什么办法也没有……”
  “你变爱哭了。”虽然这会是种威胁,但非羽的关心仍令他温暖。他伸手抹去她的泪水,轻声的说:“你一向很开朗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是自己决定的,就什么也不怕地努力下去。”他咧开唇角,露出一抹带着支持鼓励意味的笑容,“所以你不必害怕,要和以前一样开朗,好吗?”
  她眨了眨眼,让眼角的泪水缓缓滑落,“因为我害怕失去重要的东西,所以变得脆弱。”
  “你错了,非羽。就是因为要守护重要的东西,所以才要变得更加坚强。”
  “因为要守护重要的东西?”非羽睁着双眼,若有所感地望着他。
  李洵倾身,轻轻地在她额上一吻。
  “不会有事的,答应我要放心。”他带着笑意说。“我会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你也要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好吗?”
  “可是——”她还是很担心,但他阻止她说下去。
  “放心,相信我,真的不会有事的。”李洵语带保证地说。
  非羽望着他认真的神情,无奈地点点头。果然没有用,他还是没有弄懂。
  “啊!发生这么多事,都忘了吃早餐。”李洵想起什么,换上愉快的口吻说:“真有点饿呢,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我再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嗯。”非羽带着牵强的笑容,淡淡地点头,只能在内心暗自忧虑着。
  希望是真的不会有事才好。
  或许她该去问问止境,应该怎么做才好?
  ???
  李洵送非羽回家,再返回自己公寓,甫走到门前,他意外地看见有三个身材高壮的大汉站在那里。
  “请问你们找哪位?”
  “李洵。”男人语气不善地回答。
  “有什么事情吗?”
  “你就是李洵?”为首的男人推了推墨镜打量他。
  “正是。请问你是?”李洵有所警觉地问。
  “我们素不相识,不过是想向你借个东西。”男人扯开嘴角笑了笑,“一个小东西。”
  “喔?是什么?”李洵话刚脱口,便见对方持着铝棒直挥而来,他反射性向后闪躲。老天爷呀!这是打哪里来的凶神恶煞?非羽平常都是跟这样的对手过招的吗?
  “你。”男人以食指指着他,肯定地说。
  “是吗?”李洵回以浅笑地说,“这还真是特别,你们打算借我做什么呢?”
  “借你来看看一个人有多少关节可以肢解。”男人说着,狠狠地又是一棍击来,脸上的笑容狰狞嗜血。
  真是不好玩的游戏,李洵想着,他可不想违背和非羽的约定,让她担心自责。
  “是吗?那可真不巧,我不太想出借呢。”
  “这样呀,那还真是糟糕,看来我们只好强行抢夺了。”男人刚说完,双手一挥,一旁的伙伴便冲了上去。
  李洵连忙左右闪躲,一面扯开嗓子说:“喂!你们有没有搞错?”
  “搞错?”男人大笑一声,“你是李洵,不是吗?我们必须拿你回去交差了事,真不好意思,要得罪了。”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难道真的是因为非羽的关系?”
  男人耸了耸肩,“你说呢?猜猜看呀。不过猜对可没有奖赏。”
  李洵试图问清楚对方的来历,却一个不留神,“砰”的一声,重重一棍直击而下,什么也来不及思索,他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你答对了。”男人摘下墨镜,打量已昏厥的李洵,不由自主地泛起微笑。“只可惜身手差了一点,真遗憾呀!没想到,比起兑大小姐更简单搞定呢。”他摇了摇头,“看来这下子,有人可要担心了呢。”
  ???
  非羽试图以理智去抑止内心纷扰的各种意念,她疲惫地推开公寓的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要紧吧?”止境迎上前,温柔地问。
  “不太好。”非羽递给她一抹无奈何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金属片,淡淡地说:“还有一个,昨天扔在兑家了。”
  “是吗?”止进收敛起笑容,接过金属片端详着。
  李洵先前已经问过她了,看来兑伯父这次是下定决心了,非羽的日子不会很好过的。
  “今天舞蹈教室被烧了。”非羽十指交插,若有所思,“老师打击太大,现在住院休养。”
  “她还好吗?”止境低头望着掌心的金属片,关心地问。
  “她还好。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非羽抬起头,以一双布忧郁的眼眸看着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拿我身边的人开刀,却什么也不做。”
  “我明白。”止境理解似地拍拍她的肩头。
  非羽看了她一眼,心里满是笑不出来的苦涩。对于未来充满不安的预感;对于所谓的明天,只怕是今日悲伤的延续。发现自己的力量微弱得有限,只有什么也不做地,等待痛苦降落。
  “止境,”她以指尖拨了拨发丝,“告诉我该怎么做吧?回去乖乖当傀儡新娘?或者继续反抗下去,一直到与我相关的所有人都遭殃为止?”
  “非羽姐?”止境可以明白她现在的心情,只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一直以来,我都是顺从自己的意愿,过自己的生活,也一直相信这会是最正确的方式。但也许我错了,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是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非羽顿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很多事情不能完全随兴所至,因为不是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所以也应该为身旁的人着想。”
  “所以我在想,如果我早点乖乖听话,老师一生的心血也不会毁于一旦。妈也是一样,如果为我们着想,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止境,我想爸爸下一个下手的目标,应该就是李洵了,请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非羽姐,不能自己作决定吗?”
  非羽扯开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没有勇气吧。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像我的个性?”
  止境温柔地看着她,“不,我可以了解你的心情。可是非羽姐,不去伤害任何人的决定是不存在的,总会有人伤心的。虽然随着自己感觉去做事,会有所不妥,但是顺从一切也未必是正确的。什么才重要,怎样才正确,不是任何人可以评价的。也许你离开李洵,可以令他免于受你波及,但是你们不会伤心吗?如果你选择了李洵却招致祸害,你不会后悔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止境温婉地笑了一下,拉近非羽的手,将金属片放在她的掌心上,“你喜欢李洵吗?”
  “我……”她移开目光思索后说:“也许吧。”
  “要确定喔。”止境神情认真地说。
  “你在想什么?”非羽不解的问。
  止境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我不会也不能告诉你怎么作决定,既然你喜欢李洵,那么就该交给你自己决定。”
  “可是止境,我相信你会比我更——”非羽想说“客观”两个字,却被止境打断。
  “非羽姐,你要记得,要认真作所有的决定,一旦决定了就去完成,绝对不可以拿后悔来做借口,那只是证明自己是个傻瓜而已,没有其他意义,我也会尽力帮助你的。”
  非羽还是不明白她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但是止境——”
  叮⒁簧,蓦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两人的对话。止境绕过她,打开了门,是个送快递的人。
  “这是要给兑非羽小姐的。”男人边说边掏笔给止境签收。
  “谢谢。”止境接过小小的包裹,道了声谢后关门。包裹没有寄件人的资料,显得特别诡异。
  “给你的,来路不明。”
  “帮我开了吧。”非羽心情郁闷地点了根香烟。烦恼无法解脱,感觉越揪越紧越难受。
  止境依言拆开包装,意外地跌出一块黑紫色的金属片,然后是一个以牛皮纸包起来的瓶子。“咦,这是什么?”
  “怎么啦?”非羽走近她,目光在接触金属片时,微微一愣,旋即毫不犹豫地剥开牛皮纸。在透明玻璃瓶中,有一根瘀紫红渍的萎缩小指头。有那么一瞬间,她什么也想起来,只能瞪着瓶子。
  这就是父亲所给的警告吗?
  “该死!”非羽脱口而出,登时将香烟一折,狠狠捻熄,转身抓起外套就向外冲。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清楚了,她再不回家,一切就只有走向毁灭。
  “非羽姐,你去哪里?”止境追上前问。
  非羽停下脚步,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无奈的说:“我必须回去,否则,被肢解的不就是一根指头了。”说完,她急急忙忙跑下楼,伸手拦了辆计程车。
  李洵在他们手上,她没有别的选择,除了立即回家。
  回家,然后是乖乖顺从婚约?或者像拯救公主的王子,将恶魔一一消灭,再回到所谓的幸福快乐生活?非羽不知道,她只是衷心希望李洵一切安好。
  分开前,李洵要她放心。但她没有想到,她所害怕的是比梦境更残酷的现实。
  目送非羽的背影离去,止境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了地上的烟蒂一眼,非羽只有在心烦意乱时,才会抽烟的。
  她拿起搁在桌面上的玻璃瓶,拔开软木塞,将瓶中的东西倒到掌心,仔细看了半晌。
  真没想到,兑伯父也会捉弄人。
  止境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将东西装入塑胶封口袋,塞进背包,随后拎了背包外套,走出屋子。
  就像她曾告诉李洵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要扮演,这一次她不能袖手旁观了。
  ???
  心急如焚地赶回兑家,非羽完全不顾守卫的拦阻,一迳冲入大厅当中。果不出她所料,管家带着为数不少的保镖和仆役,一脸胜券在握的等着她。
  非羽重重掷下刚收到的金属片,扬声问:“李洵呢?你们把他藏在哪里?”
  “大小姐稍安勿躁,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管家笑得异常虚伟。
  “心平气和?”她讽刺地一笑,“我爸呢?我要见他。”
  “抱歉,老爷人在书房里,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再说,不管和什么人谈,结果都是一样,大小姐就将就点吧。”
  “什么叫结果都是一样?”非羽抬高了音量,“你以为你算老几?我要你把那老家伙叫出来,你就给我去叫!”
  管家闻言,得意一笑,“大小姐,真不好意思。事实上,你和李先生的事,老爷已经全部委托我处理,我们就心平气和说清楚吧。”
  “委托你?”非羽有点惊讶。对她而言如此重要的事,她父亲竟然交由他人处理?这到底算什么?
  管家拿出一张文件,轻轻丢向非羽脚边,“只要大小姐签个字,我们马上放人。简单明快,绝不多∴乱桓鲎帧!
  “签字?”她瞄了一眼脚边的结婚证书,不悦地以鞋尖左右辗破。“开什么玩笑?”
  “不要紧的,你的情绪我可以了解,我特别准备了三十张证书。”管家晃了晃手中的纸张,浅浅地笑,“你慢慢考虑好了。只不过老爷曾吩咐,十分钟一个关节,先从手指开始。”
  “你——你不要太过分!”非羽一股怒气直冲而上,握紧拳头往管家走去,却被一旁的保镖按住身子。
  “别那么激动,大小姐。不是说要心平气和吗?”管家走近她身边,塞了一张文件给她,“慢慢考虑呀。”
  “考虑个头!”非羽一把甩开保镖,用力将纸张撕成碎片。“你再∴孪氯ィ相不相信我会把你的关节统统拆了?”
  “相信,当然相信,大小姐的身手我怎么会不清楚呢?”管家的表情令她异常不舒服。“只是就算拆了我,也救不了李先生。”
  “你——”非羽睁大眼睛,明白他说得没错。她不知道李洵被藏在哪里?也许还没找到他,一切就被迫结束了。
  管家瞥了她一眼,“依照大小姐对老爷的了解,不是一向不和什么人有瓜葛,以免被抓到把柄吗?虽然和周遭的人相处融洽,却少有关系密切的朋友。真没想到,十年前有个李洵,现在又冒出一个,大小姐和这个名字可结缘不浅。”他又抽出一份证书塞进她手中,“你可要为这个李洵多多考虑呀。”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这根本就是违反人身自由……根本是恶意胁迫!”她忿忿地吼道。
  “我差点忘了,大小姐是念法律的吧?”管家还是无动于衷地笑着,“这就有意思啦,当年不是怎么都不肯听从老爷的话,现在不也过得好得很?那么这一次,将来也会习惯的,不是吗?大小姐又何必如此固执,把李洵的性命都赌上了呢?你说对吧?”
  “你——”没错,她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顺从他们摆布,一是反抗他们控制,实践打败魔鬼救出公主的神话,只不过这当中的风险又该怎么衡量?到底怎么样做才最好?
  “剩下五分钟。”管家看着厅里的大钟,微笑地提醒。
  非羽握紧手中的结婚证书,脑中彻底空白。
第十章
晴朗的午后,云朵缓缓在天上移动着,亮闪闪的阳光如同溶液般浸染着整个空间。陈设典雅的厅堂内,一个男人合着眼,静默地听任时光流逝。
  心游荡在遥远的另一个空间,在那里,没有背叛,没有伤害,也没有不能原谅的离别。他只是静静地想着,这么多年来的无奈,以及这么多年来无法忘怀的伤害。
  突然,一声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属于他的世界,他睁开眼,一道身影缓缓而来。
  “午安,兑伯父。”止境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说,她的手上抱着大束百合花,神色自若地走近。“好久不见,打扰了。”
  “坤止境?”他不敢相信地推了推镜架,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止境不理会他的惊愕,优闲地张望这个布置高雅的厅堂,这样泰然自若的神情反倒更令人无从应对起。
  “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太过惊讶,显得有些慌乱。
  “咦?这不就是兑家宅邸的西翼吗?”止境回答得理所当然。“听说在兑伯母过世后就全面封锁,完全无法进来了。所以,兑家宅邸只剩下东翼在使用中,没错吧?”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非常确定坤止境是别有目的而来。没想到,这小女孩居然会这么聪明沉着。
  “以前常听说,西翼是因为闹鬼才封起来。那时候听人家说这儿一片阴沉沉的,想到都心里发毛呢。”止境自顾自地说下去,“对了,以前哥哥甚至恐吓我说,要是我再不乖,到处乱跑,就要商请兑家把我关到西翼来哩,害我吓都吓死了。不过,我今天才发现,这里不但不会恐怖,而且相当温暖,真是不可思议呢。”
  “你到底要说什么?”他被这丫头的话弄得有点混乱。
  止境还是笑吟吟的,似乎没有把对方的问题听进去。只是绕过他,登上设计如祭坛的平台,倾身将花束搁在被花朵所围绕的玻璃棺木旁,“我想,长眠在这里的兑伯母一定也这么想的。”
  他瞥了止境一眼,似乎为这句话而内心翻腾。“你说那女人?”
  “对呀,她是兑伯母吧。”止境点着头说,“好漂亮的一个人呢。”
  “那女人根本不会这么想的。”
  “是吗?”她柔柔地一笑,“可是你看,她是笑着合眼的,不是吗?”
  “当然微笑。”他撇唇冷笑,不平地说:“死了,正好可以离开可恨的我,去那个男人身边。”说到这里,他警戒地瞥了她一眼,“好了,你究竟想说什么?不要在那拐弯抹角的。”
  止境还是笑着,“喔,是她说的吗?我想不是吧。”
  “是或不是都和你没有关系吧?”他蹙着眉,不悦的盯着止境看。
  止境低头笑了笑,然后以一种充满体谅的目光看着他,“其实到现在,你还爱着伯母吧?”
  “你……”他愣了一下,止境不按牌理出牌,容易令人成了阵脚。她不像非羽,心里想什么就说出什么,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我觉得这样的伯父很温柔。”她认真地说。
  “你要笑我愚蠢是吗?去爱一个背叛我、不爱我的人?”
  “怎么会?”她摇摇头,“因为我知道,兑伯母也爱过你的。”
  “哼!”他冷哼一声,神情却显得十分苦涩。“够了,你似乎不清楚,那女人是因为婚约而嫁我的,不是爱情。”
  “可是她爱你。”止境很有把握地说,随后指着挂于一侧,洋溢着新嫁娘喜悦的婚纱照,“你看那张结婚照,她笑得很开心,不是吗?那是非常幸福的笑容,感觉得到希望的光彩。”
  他偏过头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张照片,心里有一种混乱的感受,喃喃自语,“但她还是……”
  “可是爱过的,不是吗?你也知道吧?而且,她也是怀抱着对你的感激和愧疚离开的,对吧?真的爱着她,就原谅自己吧。”止境微笑地说。
  “原谅自己?”他愣了一下。为什么该原谅的会是自己?为什么不是原谅她呢?或者说,真正该被原谅的到底是谁?是谁能够由原谅中走出来的?
  “嗯,原谅自己,也原谅命运。”
  原谅自己,也原谅命运?
  他望着照片,望着那笑容如此甜美的妻子,在一瞬间许许多多温暖的记忆又流淌进来。她微笑的眼眸、说话的神情、顽皮的笑容,还有爱吃没有蚵仔的蚵仔煎,喜欢将薯条沾冰淇淋的习惯。一切的一切,如此清晰在目,如此梦幻般不可思议。
  他们曾经幸福过的呀!如果时光在那时候终止,是不是大家都可以幸福?那究竟残忍的是人心?还是时光?如果真的说原谅,那么得到解脱的是自己?还是对方?
  “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止境含蓄地笑笑,“一个条件,可以吗?”
  他点点头,“你说吧。”
  ???
  李洵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底的是成片亮晃晃的阳光。整个人感觉异常疲惫,脑袋一阵空白。疏了疏筋骨后,他才逐渐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置身何处,但无论如何都得想个法子逃出去才行。他起身打量着身处的房间,首先留意到的,便是成片亮闪闪的落地窗。正在内心暗笑这群歹徒没有头脑时,站在窗边向外一瞥,心头顿时凉了一半,这高度少说也有四层楼,一个不小心,可是会连小命都送掉的。
  李洵叹了口气,无奈地以指尖敲了敲玻璃。这下可麻烦了,要认真想个方法才行。他环顾屋内陈设一眼,脑中登时闪过了一个念头。
  “好吧,就试试看了。”他拿起了一把椅子,奋力掷向落地窗,霎时,一阵碎裂声震天响起。
  “糟了,那家伙打算破窗逃走。”
  “那家伙找死呀!真是混帐东西!”
  “老爷交代要活的,那家伙死了,咱们也完了。”
  门外传来一阵慌乱声,完全是在李洵预料中的。他们迅速打开门锁,一群人直冲了进来。
  “完了、完了,他真的砸了整面窗子,”一群人围着落地窗喳呼着,“快,快到阳台上看看,那家伙——”
  李洵眼看情势在掌握中,他悄悄由门板后走到房外,轻轻敲了敲门板,“喂,你们在找什么?”
  “啊?你这家伙——”一群人先是愣了,接着气急败坏想追上来。
  “拜拜!”李洵捉弄人似地一笑,“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顺手把他们粗心遗忘的钥匙塞入口袋。
  真是困难的逃脱,他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接下来也要努力了。
  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要守住非羽的约定呀!
  ???
  时间像燃烧中的蜡烛,每一滴滚烫的蜡油都滴落在非羽心坎上。她颤抖地握着钢笔,看着已经签了两个字的证书,深深吸了口气。只要再一个字,她的命运便就此决定,再也没有改变的机会。
  为什么一切会弄成这个局面?她有种无语问苍天的凄凉。
  “剩下一分钟了,大小姐。你只要再签下一个字,大家就相安无事了。”管家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非羽咬紧唇瓣,突然想起李洵的种种;跳舞的专注,说话的体恤,怀抱的温暖以及微笑的眼眸。她发现自己真的不愿意这样结束,真的不要离开这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真的不想这样。
  纵使李洵说讨厌她时的残忍,迄今回想起来也温柔得令人想淌下泪来,为什么她必须做着违背自己心愿的抉择?
  不管你遇到多大的困境,都要努力克服它,明白吗?仔细去倾听自己内心真正希冀的是什么,然后勇敢地面对它。这是老师告诉她的话。
  要认真作所有的决定,一旦决定了就努力去完成。这是止境的叮咛。
  认真、勇敢去面对……
  非羽倏地搁下钢笔,左手捏毁了证书。
  “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管家惊讶地抬高音量,抢上前来。
  非羽抬起头,有种豁出去的领悟。她笑了笑,将揉成团的文件扔到管家的脸上,“止境说的,既然是重要的事,就应该自己决定。决定了,就不后悔。”
  “大小姐?”管家见她直往楼梯上闯,忍不住喊出声:“快抓住她!快点把她抓起来!”
  “李洵,李洵,你在哪里?”非羽边跑边大声呼喊,她后头跟着一大群的保镖、仆役。
  如果止境知道事情演变成这种局面,不晓得会说些什么?
  “李洵,我是非羽,你在哪里?”她放声喊着,“李洵,你在哪——”
  “非羽?”
  蓦然闯入的声音截断了她的呼喊,她喜出望外地循声望去,只见李洵正由三楼阶梯走下。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非羽松了口气,迎上前去,关心地问:“你不要紧吧?”
  李洵给她一抹安慰的笑容,虽搞不懂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能见面真好。
  “大小姐,你等等!”陡然又响起的呼叫声立即将他俩拉回到现实。
  “先别说这个,快跟我来。”非羽瞥了一眼即将追上来的众人,当机立断抓住李洵的手,往二楼的走廊奔去。
  “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么多人?”李洵几乎是被她拖着跑,在他们身后少说有二三十人的追赶和呼喊声。
  “总之先往前跑,”非羽以另一只手抄下摆设在走道的骨董花瓶,回身掷向身后的人群。哐啷一声,情势更加混乱,也更难以控制了。
  李洵瞄了她一眼,脸上满是困惑,“这里到底是哪里?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右转。”她毫不犹豫地说,“我们到东翼最边间,从那里应该可以翻墙出去。”
  “这地方你很熟?”他一头雾水的问。
  非羽无奈地一笑,“这是我家。”
  “你家?!”李洵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那抓我的人是?”
  “我爸派的吧。”转眼已经抵达目的地,她伸手扭开门把,“没想到吧,居然有人在自己家里逃难。”
  “是有点不太寻常。”李洵接着进门,转身锁上门锁。
  “锁上门锁是没用的,要像这样子。”非羽用力推动书桌到门后,紧接着又堆叠上一排组合柜。
  “老天,你比我想象的还擅长处理这种情况。”他佩服地拍拍她的肩。
  “对了,你的手?”非羽想起了什么,先是握起他的右手,随即又查看左手,最后惊讶地说:“没有?”
  “怎么了吗?”李洵温柔地问她。
  非羽放下心地摇摇头,将他的手紧紧握向颊侧,“我以为他们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
  非羽笑了笑,伸手将她的头按在胸膛上,“我不是告诉过你放心的吗?倒是你,没事吧?”
  “嗯。”非羽点点头,“还好听了止境的话,还好。”
  “怎么回事?”他轻声问道。
  “我差点就变成别人的新娘了。”她松了口气地说。
  “拿我做交换吗?”李洵真想不到会有父亲做出这种事来。
  “嗯。”她松开他的怀抱,牵着他走向落地窗外的阳台,“我们再继续逃吧,得先逃出魔掌才行。”
  “说得也是。”他倾身看着底下的草坪,轻笑了知,“要跳下去吗?”
  “可以吗?二楼的高度。”
  他肯定地点头,“当然没问题。”
  “那么,我先下去。”她跨出栏杆,微笑地说。
  “对了,非羽。”他倚靠栏杆,想起什么地说。
  “嗄?”非羽灵巧地跃身而下,如同在舞台上的表演,干净利落。
  李洵跟着翻出栏杆,毫不拖泥带水地跃下。“既然婚约已经毁了,那就嫁给我吧。”
  “嗄?”非羽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李洵咧嘴一笑,伸手拉着她再向前跑,“我是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下去,就由你来决定吧!”
  ???
  由玻璃窗透过的阳光,感觉不到温度,却光彩明亮且令人舒服。
  止境自平台上走下来,语气自在地说:“我怎么进来的?因为这是建筑呀。兑家的建筑是左右对称的建筑,分为东西翼,中间互有通道相连。兑伯母去世后,据说已经封闭所有通道。可是总觉得西翼其实有人走动,所以,我想应该另有通道。”
  “刚好听说兑伯父每天至少在书房待上七、八个小时,不让任何人打扰。还有每隔三天便送大批鲜花进去,这岂不是很奇怪吗?再说,书房的位置,正好在东翼最左侧,紧邻封闭起来的旧走道,我猜书房里一定有通道可以来到西翼。”
  他点点头,“所以你就这么进来了,而且没让警卫发现。”
  “因为我知道侦察摄影机的死角,也知道这建筑的结构。”止境笑着说,“兑家的建筑也是由我坤家设计的,不是吗?”
  “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了。重整思绪后,才又缓缓开口,“可以了,你说条件吧。”
  “谢谢。”止境侧身由背包掏出以塑胶袋的东西,打开封口将东西倒在掌心,“是关于这个,还有非羽姐。”
  他看了她一眼,浮现一抹佩服的笑容。“你把玻璃瓶打开了。”
  “好残忍的玩笑,把非羽姐给吓坏了。其实是坏了的红萝卜,沾上大量鸡血烘干吧?”
  “你观察入微,而且相当细心。”
  “那是因为我不是当事人。”止境微笑地说,停顿半晌,换上正经的语气,“可以让非羽姐过得幸福吗?她一直很在乎你的目光,即使被否定,也一直努力着,等有一天能够得到你的肯定。我知道要解开这么多年的心结,不是只字片语就可以的,只是,可以不伤害她吗?”
  他沉默着,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答复。
  “拜托你,好吗?”止境站在他的身前,深深地鞠了个躬。
  叮铃的电话声响起,他伸手由西装口袋取出手机,轻声答应。
  “老爷,大小姐和李洵刚刚逃出去了。真的很抱歉,我立刻派人去追。”管家急促又担心地禀报。
  “逃走了是吗?”他瞥了止境一眼,见她微微一笑。
  “真的很抱歉,我马上——”
  “别追了,让他们去吧。”他吐了口气,果断地说。
  “嗄?老爷,您另有计划吗?”
  “把她的婚约也取消了,就这样。”
  “什……什么——”管家没机会反应过来,他已经挂上电话。
  收起手机,他注意到了,止境的眼里也有宽慰的光彩。他突然想到,其实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女儿的笑容。
  非羽想要得到幸福,是因为不幸的缘故吗?
  ???
  止境出了兑家宅邸,沿着无人迹的道路向下走,暖暖的冬阳柔柔地洒落身上,略带凉意的风由她身侧追逐而过。在一切轻轻松松告一段落后,她不禁愉快地哼着歌步行下山。
  还好事情总算有个好结果,这样算是大功告成啦!她侧着头想,神情愉悦而自得。突然,一辆黑紫色的跑车停在她面前,暗褐色的车窗缓缓地降下。
  止境的目光在接触到车里的人时,很快地浮现一抹开心的笑容,“非翊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用工作吗?”
  “因为听说家父又……”非翊的解释稍稍停住,随即换上关切的语气,“非羽呢?他们不要紧吧?”
  “他们没事的。”她摇摇手说,“你来迟了,好戏都落幕了呢。”
  “没事?”非翊好像有些不敢相信,认真地注视了她半晌,才猜测地问:“是你帮了非羽他们吧?”
  止境微微一笑,“没有,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只是乱嚼舌根而已。事实上,是非羽自己决定自己命运的。”
  “是吗?”他熟悉非羽挑战的勇气,只是没料想到这一次,她仍然会这么坚强地把幸福往自己的方向拖移,真令他感动。
  “嗯,这样不是很好吗?”她轻轻地笑着说。
  非翊同意地点头,看了她一眼,“上车,我送你回去吧,走下山可要花一段时间的。”
  “好呀!”止境开心地拉开车门,一骨碌地钻了进去。“谢谢非翊哥。”
  “哪里。”非翊客套地摇摇头。“我也应该谢谢你才对。不管怎么说,你都帮了非羽很大的忙。”
  “非翊哥太客气了。”她顽皮地笑着说,“我很羡慕非羽姐,因为她有个好哥哥。”
  非翊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对了,有件事情还要拜托你呢。”止境想起了什么的开口。
  “放心好了,如果是你的行踪,我不会告诉你哥哥的。”他瞥了她一眼说,“就当作我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就谢谢你啦。可是我要拜托的是另一件事情。”止境轻松地说。觉得很有意思,大家似乎都认为她害怕被哥哥抓回家去,总是体贴地想要帮她保守秘密。
  “嗄?”非翊有点意外。
  “非羽姐的舞蹈教室被烧毁了,我想帮他们设计一个新的建筑。”止境微笑地说,“不过,我不想劝用到坤家的人事,所以想请非翊哥帮忙接洽,可以吗?”
  非翊闻言,不由得会心一笑,“原来如此。这件事我自然是义不容辞。”说到这里,他瞥了她一眼,“止境。”
  “什么事?”她眨着眼看着他。
  “我想说的是……止境真的是个好朋友呢。”非翊语气由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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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有点阴的春天午后,非羽忙着将所有物品装箱打包,李洵帮忙把纸箱搬往墙边整齐排列,而止境则是将胶带剪成适当长度贴在玻璃桌边。屋子里洋溢着一种忙碌的气氛。
  “止境,你当真不要我把这屋子的租约保留吗?”非羽正以报纸包裹易碎的碗盘器皿,一面抬头询问,“你是打算回家吗?”
  “怎么可能?”止境开朗地笑,“我要继续流浪了。”
  “没有问题吧?”非羽不太放心地问。
  “没问题,不就和没遇见你之前一样吗?你就别瞎操心了,开开心心的和李洵过生活吧。”止境心情愉快地说。
  “可是你帮我和非羽这么大的忙,又帮老师设计新的舞蹈教室,我们应该报答你才对。”李洵开口道。
  止境放下剪刀、胶带,转身摇了摇头,“我什么忙也没帮上,而且舞蹈教室也不是我去搬砖砌瓦盖的,一点都不需要报答。”
  “不过,你这么一个弱女子,居无定所、四处流浪,很危险吧?上回你不是说,晚上不方便出门找非羽吗?”
  “那是……”止境的大眼里登时溢满笑意。
  “你被骗了。”非羽也笑了,“止境的身手在我之上。若要说危险,应该是打止境主意的人吧。”
  “这怎么可能,你该不会说谎骗我吧?”李洵打死也不相信。
  “非羽姐不说谎的。”止境笑吟吟地说,“要不,我们较量一下就好。”
  “别开玩笑了,”他猛摇头,“你是非羽的好朋友,要是伤了你可就麻烦了。”
  “谁伤了谁还不知道呢。”止境小小声抱怨,随即瞄了非羽一眼,“可以吗?非羽姐。”
  非羽基于好玩的心态,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我动手 !敝咕程鹛鹨恍Γ随即在李洵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倏地抓住他的手使出过肩摔。
  李洵吓了一大跳,在落地前以手掌轻轻一抵地面,连做了两个前滚翻才止住去势。
  “还好李洵是学舞蹈,不然肋骨可断了好几根。”非羽伸手拉起一脸惊讶的他,摇着头说,“怎么样,止境可怕吧?”
  “老天,真看不出来。”李洵苦笑着。幸好他从来没有惹过止境。否则说不定会死得很惨。
  “我已经很温和了,总不好真伤了你,让非羽姐难过吧。”止境睁着清澈无邪的大眼,泰然自若地说。
  “谢谢。”非羽点点头说。
  李洵轻摇下头,止境的确是手下留情,轻轻松松就把他这个比她高二十公分的男人摔了出去,真是可怕。
  “咦,这是什么?”止境发现地上有一只皮夹,直觉地低身拾起。
  “啊,那是我的皮夹!”李洵翻翻西装口袋,惊觉地脱口。脑子里蓦然闪过一个惨烈的预感,他急忙喊出声:“不要打开呀!”
  “为什么?”止境困惑的眨眨眼,迳自打开皮夹,“啊,这不是……”
  “什么东西?”非羽好奇地走过去。
  皮夹里放了一张神采耀人的非羽的照片,她先是愣愣地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给过他照片,然后又惊讶地盯着照片,“等等,这应该是我……十年前的照片吧?”
  “十年前?那李洵为什么会有呢?”止境边说边伸手想抽出照片。
  “啊,千万不要抽出来!”李洵心想这下子完蛋了。
  “咦,这张照片折成两半耶!”
  “另外一边是什么啊?”非羽接过手来,轻轻摊开后,霎时愣住了。
  被遗忘的记忆片段缓缓浮上脑海,那是个枫红如火、荻花成片的秋末。一群大学同学吵吵闹闹说要拍照纪念,就是那时候,她顺手拉了李洵合照。
  没有想到,他还留着那张照片。
  更没有想到,他会再出现她面前,如此的截然不同,如此的令人无法相信。
  “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李洵想解释些什么,却心慌意乱,“原因解释起来真的……”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原本不想让非羽认出他,只想回报过去的被冷落吗?然后不知不觉、不明不白中,两人之间演变成这样的局面吗?唉!真是说来话长。
  非羽看着他慌乱的神情,在回想重逢后相处的种种情境,心中也有了底,“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吧?”
  “非羽,你听我解释……”
  “真没想到。”非羽没有把李洵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摇着头笑笑。
  “咦?什么?”李洵一时间无法衔接上非羽的反应,怔愣着,“你不生气?”
  非羽莞尔一笑,“你要我生谁的气呢?”
  “嗄?”李洵眨了眨眼,不解地望着她。
  非羽只是微笑着,不再多说了。
  应该生谁的气呢?是因为李洵的隐瞒?还是没有察觉的自己?
  也许,所谓的幸福一直存在于我们的身边,只是我们遗忘了发现的用心。
  所以,才会那么辛苦地寻找幸福吧。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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