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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

_66 肥妈向善(当代)
因而赵文生回来的事,蒋梅并不知道。即使蒋梅从其他人口里听说了,也不会去主动找赵文生。蒋梅知道了赵文生回来的事,最终是从有保持联系的中学同学大呼小叫的口中听说的。
“赵文生!蒋梅,你不是不记得吧?那个我们学校的状元赵文生!”
蒋梅的思绪一刹那被拽远了,若是端了线的风筝往回飞。
安静的回家的路,夜晚树丫子被风吹过沙沙沙响,夏日的蝉鸣是青春的烙印。
她当年扎着两条辫子,蹑手蹑脚的规矩,跟在他后面。
他在前头推着自行车,宽阔的肩膀,一米八的修长个子,一边肩膀斜过背着个挎包。学校里那时候的男生,大多都还是背大男孩子用的双肩书包,就他,背了个挎包,独树一帜。
成熟、稳重、成绩好、篮球队队长。
温谦的笑脸,平易近人,老师喜欢,家长喜欢。
校园里,没有一个女孩子会不喜欢他。就是京城里其他学校的女生,都有许多跑来,天天守在学校门口,只为瞧他一眼的。
可是,没有一个女孩子能近得了她的心。她太记得那时候她妈多么莽撞,有一次他送她回家时直接问他是不是有意和她交往。
因为这样的乘龙快婿,是她妈求之不得的,也不顾他们当时还是中学生。
她窘,窘到要拿坑埋了自己,同时一颗少女的心怀着无限憧憬。
“阿姨,对不起,在我完成我的学业之前绝不会考虑这样的问题。”
她记得,当时她妈的脸好比被甩了一巴掌,一下子青了。
蒋母在他转过身走不到几步远,破口大骂:阿梅,回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孤儿寡母。
赵文生他爸,英年早逝,赵文生是被他妈妈一个人拉扯大的。赵母是个非常强悍的人,能把儿子安心地一个人丢在家里,跟随部队科研部队上海上做实验,是部队里著名的导弹系统研究专家。连军委都对赵母礼让三分。也只有她妈这种吃不到葡萄喊酸的,敢这样嘲笑赵母。
她没有见过赵母。但她知道,没有她妈那句话,赵母都不一定能看她入眼。
她离他,其实很远很远。
“赵文生真厉害,当年豪言壮志说是没有完成学业不结婚。结果真的是到今天都单身。”老同学在电话里嚷嚷,可惜自己已经结婚了,不然,还想倒追赵文生一把。
赵文生是当年她们那群少女心里面的梦,一个最好的白马王子的梦,一个永不会褪色的梦。只要谈起赵文生,好比打了毒品产生幻觉,回到了那个令人心悸的青春时代。
“阿梅,我们想好了,决定搞个中学同学会。你去请赵文生参加好不好?”
被对方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吓了一跳,向来强悍的蒋梅连连摇头。
对方哀求起来:“求求你蒋梅,你当时在学校不是和他关系最好吗?我们都亲眼见过好几次他送你回家。”
“那是因为天色太晚了,他是队长。”蒋梅说着这个大家都心里明白的理由。
赵文生对她,一直保持着绝不会越轨的距离,对和其她女生其实一样。
“阿梅,难道你不想见他吗?”
“不想。”蒋梅口里苦的,知道自己是说了违心话。
“你撒谎,我这个有了老公的都想,你这个已经没有了老公的都不想?这有什么?不过是大伙儿一块回忆当年的青春不是出轨。”
再不答应,倒显得她是别有心思。
“我试试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事实证明,想要见个人,你天天说想见的时候反而见不着,你没有心思的时候反而说不定能碰上,让你措手不及。
那天听说隔天弟弟弟媳要去部队探亲,弟媳托她买点送人的糖果。她和五岁大的儿子一块拎着大袋小袋的糖果,上楼来找弟媳。
弟媳屋的门,与陆家的门对着。他们母子俩刚爬到门口。弟媳蔓蔓在对面,看到她,喊道:“二姐,先过来这边喝杯茶吧。我那屋里喷了点消毒药水,现在不好进去。”
“舅妈。”小儿子是舅妈的超级粉丝,一听舅妈这么说,先奔进了对面的门。她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132】去老公部队
更新时间:2013-3-11 11:08:12 本章字数:11399
进到门里,蒋梅抬头,一眼即锁定了沙发上一名男子,戴着眼镜,先是觉得陌生。爱残颚疈然当对方一笑,浅浅的酒窝,儒雅的气质,如寒冬里一抹清泉的清灵,纵使只是侧着脸,都让她脑海中顿如闪电接驳,浮现出了记忆中那个一模一样的人。
他眉宇之间的墨色更浓重了,头发也长了些,刘海覆盖到了眉上,曾经的篮球队队长如今都戴上了眼镜,不过她记得他当初已经有点儿近视。是,都十多年没见,她是个孩子的妈了,他当然一样有三十出头了。时间在人上面留下的岁月真可怕。她是变得苍老成黄脸婆了,可他历经人生的磨砺,却是变得更圆润更深层若是块渐渐凿出来的璞玉,哪里一看,都是发出比之前更沉着更稳定的光。
男人与女人总是不同的,这个年纪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
长而悠的喟叹声在心中响起。
“二姐,你坐。”蔓蔓给她搬了张椅子。
蒋梅在一边坐下来,沙发那里坐满了几个男人,她不可能挤进去。和赵文生在一块冲茶聊天的另两个,她认得,就是这附近几个部队院子里都赫赫有名的两个爷。
“对不起,二姐,人多。我以为你是晚上到,早知道就先打电话给你了。”蔓蔓歉意地对她说,从厨房里倒出两杯水。
坐在妈妈身边的小东子,是迫不及待地翻出自己和妈妈一块买的糖果袋子,向舅妈邀功:“这是我挑的,那是我挑的,这些全都是我挑的。”
“嗯。舅妈都喜欢。”温柔地揉揉孩子的头发。
“妈妈,舅妈都说她喜欢呢。”小东子乐得屁颠屁颠,刚转过身向母亲炫耀,却发现母亲心不在焉的。聪明的乌黑的小眼珠子一转,定在那边的男人身上。
蒋梅急急忙忙收起视线:自己当着孩子的面在做什么?
“妈妈,他是谁?”仰起的小脑袋瓜,眯起的小眼珠子,十足的伶俐,让谁都逃不过法眼。
“他——”蒋梅只得故作板起脸,“我怎么认得。”
母亲这么说,倒是让小家伙的兴趣愈是浓厚了。坐在椅子上晃动两条小腿儿,眼睛时不时往那边的男人身上瞟一瞟。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光是戴眼镜这一点,就可令小家伙想起以前自己的日子,莫名的亲近感。伸长的小脖子,不禁探得老长的小脑袋瓜,在快要从椅子上跌下来的时候。
母亲猛地从后面把他拉起来:“好好坐,这在别人家里做客呢。不要以为舅妈在就能淘气。”
皱巴起的小脸蛋,刚有些气鼓鼓的,却是听到沙发那边传出一阵阵男人醇厚的笑声。再转过小脑袋再一看,能见到那戴眼镜的男人正扶起那眼镜,静悄悄地对他笑。
他是谁?
小脑袋里再闪过一个同样的念头。
像是对他并不陌生的眼光。
“小东子。”
叫他名字,但不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而是他以前治疗眼睛时见过的那个长得很好看很妖孽的男人。
姚爷向他是招招手:“过来。”
小喉咙里当即噎了口口水。不好意思,这男人即使长得很好看,但是在他幼小的孩子心灵里,早已直觉到这男人是美杜莎,惹都惹不得的。
姚爷说叫,蒋梅不能不让孩子过去,谁让这两爷对孩子是有恩呢。
“东子,过去叫叔叔。”推推儿子的小肩膀。
蔓蔓端着点心出来时,即见到小东子一改往常连蹦带跳的习惯,而是一步步的用前所未见的那种如履薄冰的小步伐,磨蹭到了姚爷面前。
这个可以说是天地无畏的孩子居然会怕爷?
说明两爷很会吓唬人。
其实比起姚爷,小东子更怕的是那头一声不吭的另一个爷,可以直接用冰冷的目光杀死人的君爷。他最记得这个男人说的一句话,小孩子不听话就得打屁屁。不知觉的,在对上君爷冷冷的打量时,拿小手摸了下小屁股。
“哈哈哈——”姚爷看到他这个动作笑了起来,一只手将他拽过来,另一只手扶起他小下巴,笑吟吟地问,“还记得我们吗?”
乌黑的小眼珠子忌惮地眨了眨:“记,记得。”
连说话声都很规矩,懦懦的,如只兔子。
端着茶杯的赵文生说话了:“瞧你们把孩子吓的,别人还以为你们对他用过什么大刑。”
“他会怕我们?”姚爷对这事可不承认,小心细致地把小孩子的小脸蛋转了转,“你不知道,他以前可讨厌我们了,害怕我们抢走他的舅妈。”
小脸蛋听到这后面一句,蓦地通红了,鼓起了腮帮子:这坏蛋,原来早看出来了。
“抢他的舅妈?他和他舅妈什么关系,我们和他舅妈什么关系?”冷冷的一声哼笑,就是小孩子都别想饶过的冰冷,从君爷鼻子里冷冷地哼。
抬起的一记不屑的冰目,刺激到了小家伙。
“我舅妈最喜欢我。”
鼓足气的小腮帮子,好比一个斗气十足的勇士。
一刹那,几道滋滋滋的火线在空气中间拉起。
蒋梅一个囧:儿子与爷这是争什么啊?
蔓蔓忙走过去,佯怒道:“不要欺负小孩子。”说着伸手把小家伙从爷的手掌心里救出来,搂在自己手臂里。
小腮帮子仍气鼓鼓的,没有降低火药味。
可两个爷只是笑着,用意味不明的笑容。姚爷端起了杯茶,君爷则是低头转起了盘表。之后,喝了半杯茶的姚爷,对赵文生说:“你看,他眼睛这算是好了吧?”
“会不好吗?他瞪你们脸上的眼睛,都能把你们的毛孔看得一清二楚。”赵文生扶了扶眼镜,说。
听这话,君爷像是不满地朝姚爷插了句嘴:“你问他是白问,他开的方子你能让他自己说是没有效的吗?”
三个男人好像三句毫不搭边的话,只有细心的人才能听得出来。
蔓蔓心中一惊,一抹探究停驻在赵文生笑温温深藏不露的斯文镜框。
聪明过人的小家伙却是直接开了口,问:“是你治好我的眼睛?不可能,我都没有见过你。”
很少教训人的姚爷开始教育小家伙了,说:“要叫赵叔叔,不是叫你。你在这边治眼睛的时候,是他的同事给你瞧,代替他给你做检查,资料发成视频和EMAIL穿洋过海给他看,他虽在美国,可是同样把你的眼睛治好了。”
竖起耳朵,是一字不漏地把姚爷这些话听进去的蒋梅,心口处猛然是漏跳了一拍。
小家伙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现实有些无法接受:“我不相信,他自己都戴着眼镜。”
“你的眼睛不是眼科疾病,他的同事看不好你觉得其中有蹊跷,才找上他。”姚爷表现出极大的耐心与小孩子解释。
高深的医学,小家伙自然是听不懂,他只能听出来,这男人没有在撒谎,也没有必要对他撒谎。
惊讶的目光,再次放到戴眼镜的男人身上。
“你看你和他说了这么多,他连句赵叔叔都不叫。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让他直接叫。”君爷不悦地提起冷眉,俨然对这个对他们排斥的小男孩很是计较。
被君爷这个将军,小东子反而开不了口了,强烈的小自尊心,让他想和这群人对着干。
眼看场面一时都僵住了。蔓蔓不客气地朝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的大哥瞪一个眼,摸下孩子的脑袋说:“这个赵叔叔呢,是你妈妈当时的中学同学。”
赵文生和蒋梅,都没有想到蔓蔓如此简单又直接的,居然在这时候对孩子说了这层关系,同时那是呛了口水。
蒋梅忙拿出纸巾擦嘴巴,不经意,是看到他也在找纸巾。一刻,她心头又被什么撞歪了。
“原来是妈妈的同学。早说嘛。”小东子向赵文生昂起小脑袋瓜,既然找到了妈妈之前奇怪举止的原因,得意着,“赵叔叔你好,有时间可以到我们家串门。”
小孩子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在场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都把惊诧的目光落在这颗小脑袋上:他究竟在想什么?现在的孩子太让人捉摸不住了。
感觉到孩子面朝自己是在等自己答话,赵文生笑:“行。这没有问题。只要你妈妈欢迎。”
小脑袋瓜瞬间一个转向,朝蒋梅呐喊:“妈妈,你欢迎吗?”
蒋梅像小学生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在对到其他人都异样的目光时,一时窘得,狠狠地刮儿子一目,咳咳嗓子:“赵先生如果愿意到寒舍一坐,自然欢迎。”
说完,牙齿“悔恨”地咬下嘴唇,丢脸大了,她刚这说的是什么话,人家以为她在演民国剧吗。
“我妈妈近期在看那个情深深雨蒙蒙。”儿子倒是乖巧,很快为她找到了辩解的借口。
蔓蔓憋着,想笑又不敢笑,这样的蒋梅,她是第一次见,让她都感到惊讶。看来,老公说的那个旧事是没有错的。
“东子,该回家了,要做饭了。”蒋梅愧得想找个地洞,急忙召回儿子撤兵。
小东子一个蹦两个跳,回到妈妈身边牵住妈妈的手,像是很乖地向其他三个男人招招另外一只小手:“再见了,各位叔叔。”
“再见。”姚爷忍俊不禁,替另两个人回了小家伙。
蔓蔓把他们母子俩送到门口。
生怕弟媳要问,蒋梅先抢了话头,对蔓蔓说:“他只是我中学同学。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他那天见我的时候,就和我这么说了,说认识你,二姐。”蔓蔓不吝啬做这个人情,笑道,虽然她也不知道赵文生这次回来提起她二姐是什么意思。
蒋梅的心里又乱糟糟了:他竟然主动提起她?
“不过,他说,好像这次回来想全部老同学都见一见。这几天,都在我哥带领下去串门,还要和我们一块去串部队。因为他好多大学同学在部队,他是前些年被部队派去国外进修,到至今才回来。”蔓蔓转回来委婉地说,既然摸不清赵文生的意思,当然只能是尽可能把她知道的赵文生的情况对蒋梅说清楚,“他有说过,找中学时候的同学可能会找你。”
只是会一会老同学。想必,他给她儿子治眼睛,也不过是因着是老同学的面上。蒋梅心里少许失望,却同时松口长气。
她这刚离婚不久,暂时是不适合去考虑其它的。
眼皮子跳了下:她居然在考虑考不考虑其它的了?
初恋这东西,真是可怕。
看着蒋梅和小东子走出了大院门口,蔓蔓走回来时,看见沙发上那三个男人若无其事的,好像刚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心里未免沉了沉。不知道这赵先生是啥意思?
今晚临时多了两个客人吃饭。陆夫人带陆欢去买菜了。蔓蔓先回到厨房里头,帮着拾掇东西,先煲点汤。
想起来,这样的生活和日子,她是逐渐地在习惯了。记起她第一次到这厨房看着陆夫人做菜的时候那抹惊天动地的心灵震撼,现在,她在陆家,已经熟悉得像在自己家里的厨房一样。哪里放盐哪里摆糖,哪怕是找点特别的调味料,她都一清二楚它们的位置。
之前经过的时间,也仅仅不过是经过了不久。
想到这些,她心里隐隐酸酸地想起了温家杂货铺那个黑不溜秋的小厨房。
本是走到厨房想拿点东西的陆君,却是见她像是傻了似地站着一动不动,冷眉一提,是想在她迷茫的眼睛里挖出点什么:“囡囡。”
蔓蔓回了神,回头看到是他,忙收敛心神:“什么事?”
“想拿点菊花。”
陆家人,有时候嫌茶喝得太多伤胃,会泡花茶。
蔓蔓打开头上的柜子,里面搁着陆夫人自己收藏的多种花茶。她刚要伸手去拿,后面伸出的长臂越过她,先取下了罐子,然后,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帮她的发尾撩到肩后,低低的声音掠过她耳畔:“刚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想我老公。”答得算利索。
冷冷地嘴角一勾,算她溜得快:“不用想,你老公这不快回来了吗?”
“是,我知道。”她转过身,低下头,微抬的秀眉,坚定不依。
哪怕他再套,也套不出什么。
冷眉一低,他走了出去。
于是客厅里的另两人感觉到了他浑身的不悦。
“怎么了,陆科这是——?”赵文生用眼神问姚爷。
姚爷无奈地摆摆头:这情况一看,就知道君爷又踢到了妹妹的铁板上自己生闷气。
“文生。”陆君架起腿,这事当然没完,对赵文生说,“我知道你在美国学过一点催眠术。”
赵文生倒也爽快,一口答道:“陆科想让我效力的地方,尽管出声。”
曾德容死活不肯招杨家在囡囡失踪这一事上的内幕,固然小叔陆贺栋说可以等待时机,可他没有这个耐性。不能严刑逼供,但是,耍点小手段不是不可以。
冷眸里划过一抹出鞘的刀光。
深更半夜,说是有人要见他。曾德容本来就觉得奇怪。但他是狱犯,不可能抵抗。
走进那个对话的小房间,昏昏暗暗只有顶上一盏黄灯泡,衬得来见他的那个男人更是一身的神秘,若被沙雾笼罩着。依稀可见的,他一点都不认得这个男人。
“你是谁?”他想要提高全身警惕问,但对方答的话,他都听不清楚。
有可能是室内因为夏天闷热,开的排风扇声音太大了,隆隆的响,阻碍了他和对方交流的声音。但是,昏暗的光线,或许使得他看不清对方,却是能把注意力放在了对方上衣口袋里垂落下来的一块表。
这表很漂亮,古色古朴的,好像是民国时期的古董,珍贵稀有的罕见之物。一不留神,他的七魂六魄都是被表给吸引过去了。
接下来,他仿佛如爱丽丝走进了一块梦里的世界。他想他在做梦,因此,他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梦里的,不需要警惕不需要害怕的。
“告诉我,你认得温世轩这个人吗?”
“认得。”
“怎么认得的?”
“他抱走陆家的孩子囡囡时,我看见了。”
“你和他见过一次?”
“一次。”
“之后,你都没有再找过他?”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的现况?”
“我不知道他的现况。其他人也不知道。直到他自己再冒出身影。他比我们想象中狡猾。”
“他和你们——不是一伙的?”
“这我不知道。杨家什么安排我不是全部都知道的,在这件事上。”
“哪件事上?”
“陆家孩子这件事上。”
“杨家讨厌陆家的孩子?”
“是。”
“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
“你不知道还帮助杨家?”
“杨家给了我很多承诺。”
“你认为杨家能给你的好处比陆家给你的多,原因在哪里?”
“陆家给不了我任何好处,对于我这种人来说。”
是,对他这种既是平庸又想好吃懒做的人,规矩的陆家不能给他任何利益,只有居心叵测的杨家。
“你怎么知道杨家能有能力给你好处,你就不怕杨家到时候兑现不了给你的诺言吗?”
“总得赌一赌。而且,杨家有后盾。”
“什么后盾?”
“这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能如此轻易相信杨家?”
“不是的。杨家给了我很多钱,光是这些钱,都能让我相信了。”
贿赂,是需要很多钱的。曾德容上升的途径,靠的就是这些钱路的支持。
“你到现在都不肯松口风,是因为认为杨家有能力把你救出来吗?”
“不能说能把我救出来,但最少可以让我减少些刑罚。”
因此曾德容是什么后路都想好了,所以他无畏无惧。坐牢对他来说是早已注定的事情,不过是坐几年的问题。
冷冷的一哼:既然喜欢坐牢,就坐一辈子吧。
透过监视镜头,冷冷的眼是把这男人都放在脑子里琢磨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因为是催眠,话语的可靠性比起他本人提问的时候更可靠。如果这男人说的话都不是撒谎,意味,温世轩真是对这些事毫不知情?
不!
他更相信自己的记忆。
……
去老公的部队探亲,最少,得先了解下老公的部队吧。
军事机密不能向媳妇透露,蒋衍说:陆战部队。
“然后呢?需要我注意些什么吗?比如我去到那里,怎么叫你那些战友?”蔓蔓小媳妇算是第一次进部队,挺是紧张的,抓住老公仔细做好笔录。
“这个,到时候我叫什么,你跟着叫什么。”蒋衍没有多想,径直回答了媳妇。
结果,去到那,第一个笑话闹出来了。
到达部队营地,来接他们夫妇的第一个人,是个小兵,蒋衍在部队时的勤务兵,蒋衍在部队里习惯了和一些同事把这些小兵起外号叫外号,直接叫了对方“石头”。
“蒋参谋好,嫂子好。”“石头”对他们两人敬礼。
蔓蔓那个囧,她总不能学她老公叫人家“石头”吧,还好她聪明,用了一句绝对不会出错的大众答案:“解放军同志你好。”
“石头”听到她这个答案,还真愣了下,对蒋大少悄悄地说:“嫂子是哪里的领导?说话都带官腔啊。”
“去!”蒋衍笑骂。
不过有一点“石头”是说对了,他媳妇不是领导,却是领导的女儿。
陆副司令失踪已久寻回来的女儿,第一次到陆副司令的部队探亲,光是这个话题,都足以引了众多喜欢看热闹的官兵过来凑凑趣。根据父亲的安排,她这第一站和老公,不是去老公当初在的团队营地,而是直接进到了军部机关部门,给领导们先亮亮相。
那一天,借口来军部参谋部串门的人,可就多了,各式各样的,什么都有。小到一个通讯兵,大到军部政委。
“蒋参谋,你媳妇啊?”
“是的,政委。”蒋衍回到部队娘家后,自始至终都不敢挨椅子,谁让来来往往来看他的人,一半以上官位都比他大。
“你让你媳妇坐啊。”
蔓蔓跟在老公身边,老公都不敢坐,她哪敢坐。
可惜这部队里的规矩是这样的,军嫂地位,比起领导还要高的。军嫂一到部队,领导探视,领导不坐,都要先请军嫂坐的。
领导富有压力的眼神,让她不得不坐,然后看着她老公像受罚一样站着。月儿眉无奈地弯着,想都知道这是谁出的主意。八成是她老爸,认为她太快出嫁,这女婿还是需要付出点代价。正好叫他一帮战友帮着他出气。
一双双老谋深算的眼神儿,是注目到蔓蔓身上。眼见战友老陆的女儿,果如外界所传那般,名不虚传气质甚佳,仅坐着,都有古代仕女的规范。
“好家伙,娶的这媳妇不赖啊。”一双双手,犹如如来佛掌,在蒋衍肩膀上一个个过招。
蒋衍昂首挺胸:“是。”
“你说他都不知‘悔改’的,只会说是,怪不得老陆说欠收拾。”
蒋衍十分无奈的:老陆,说的当然是他的岳父陆司令。
“坐吧,都坐吧。”最后,老领导们总算是愿意放了他。
蒋衍挨着媳妇坐下。
蔓蔓见不断地有招呼的果盘呈上来放到他们桌前,有点受宠若惊,问老公:不会是给我们搞特殊的吧?
那倒不是。如果有战士的家属过来探视,都是这样热情招待的。唯一不一样的是,今天风闻来串门的人忒多了些。
蔓蔓若是走马观花,遇到这么多所谓部队里的高官,脑子里一下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感觉都是热的,快要炸了似的。
借个口,蒋衍急忙带老婆到外头喘喘气。
蔓蔓自小,都没有在学校里上过舞台,对这种过久的聚光灯压力不适应。她毕竟是颗沙子,不是自小发光的金子,没有这个自觉。
走到外头,吸一口夹了沙尘味道的空气,再望向宽阔的地场,蔓蔓是一点一点地心情放松了下来。
来的时候一路坐车颠簸不适应,到的时候是直接被拉进机关,都没有来得及欣赏营地里的风景。营地,都是部队官兵自己建的。大都是二层到三层的小楼,不会有高楼大厦遮盖阳光和蓝天,所以,这里的天与地,让人直接感受到男子汉纯钢的气概和心胸。
“这里很舒服。”蔓蔓直言,四处都是绿色,连人浑身穿的衣物都是绿色的,赏心悦目。更主要的是,这里是老公和老爸的部队,处处能令她感受到一股亲切感,不像上回去到曾军长那支部队,只觉冷冰冰的,像是随时对她要举起枪。
媳妇喜欢自己的娘家,蒋衍当然高兴:“喜欢的话,部队不出任务的时候,你可以多来看看。”
“要的。”轻声答应着,秀眉低下,一只手,是悄悄地拉住老公的手。
蒋衍有不少地方要带老婆去看,便趁那纠察队同志睁一只闭一只眼的时候,把媳妇的手拽进自己军衣口袋里,带着媳妇在部队里溜达起来。
“这是机关的饭堂,大一些,如果你下到连队,会小得多,一般是一个连一个小饭堂。”
“洗澡呢?”
“部队里当然是没有热水的。冬天里洗冷水澡锻炼身体还是常事。”
“睡觉的地方我在电视里看到都是鸭子铺。”
“是,鸭子铺。”
“被子叠得很整齐?”
“你不是夸过你老公洗袜子吗?”
听老公把这丑事儿都挂到了嘴头上,蔓蔓笑弯了嘴儿,把头靠到老公肩膀,沿路碰到一排巡逻的士兵,战士们想斜视往她这里看,被那带队的长官一喝:“向前看。”没人敢往她这里瞧一眼。她老公倒是个识趣的,立马向那带队的同志敬个礼表示感谢。
“我刚刚在招待室里碰到一堆领导,哪个是你的领导?”为此,蔓蔓是想起这个人情大事来,得给老公领导送礼。她都准备好了,自己亲手做了几罐子泡菜。
“刚刚你在招待室里碰到的那一扎子领导,个个都是我领导。”回握媳妇的手,蒋衍说。
“啊?”蔓蔓垮脸,那一扎子,最少得有一百来个。
不过也是,她老公如此年轻,想混到高层,至少得像她见到的那些领导一样再过十年吧。
“那我那几罐子泡菜要送谁好?”月儿眉小小地揪,担心自己白忙活了。
这点东西,送谁都不合适。
这点,细心的老公早帮她想好了,点点媳妇皱着的小鼻子:“你留一罐下来,我送我那几个小兵,其余的,你都给岳父吧,让他分配,他比我们清楚送谁更好。”
老公这算是机关算计了。留一罐给小兵,说明以后跑腿的事儿,还真少不了这些小兵。瞧,他们夫妇走了一段之后,乖巧的“石头”,马上开着车尾随他们,让他们随时随地可以上车走。
“现在我们去哪里?”坐上车的蔓蔓问老公。
打死她都不想再进去面对一大堆领导了。
“按照你爸爸的安排,有两个人你是必须见一见的。”蒋衍意味深长地给媳妇一个眼神。
这是要到她哥哥的单位了。
她哥哥在的地方,并不是驻地里的医院。而是在野帐篷里。也就是说,驻地医院和她哥,还挂不上钩。
她哥究竟是搞什么的,她还真搞不清楚。你说她老公,最少她这回走进部队机关,是明白了她老公是个指挥部的参谋,简单地来说,指挥部队军官的辅助人员,给人打仗时出谋划策的。她哥,有盖好的房子不住,跑进野帐篷里。也不对,她哥在城里有一处秘密机关大楼的。
要找她哥,辛苦一些了。车子驰过沙尘漫天的道路,跑到了离有房子有绿洲比较远的一个地方,四处望过去一片黄的沙地中间。几个绿色帐篷在中间支起。
“来了。”来接他们人的,是亲自掀开帐帘,亮出一个妙曼的女性身影。
“白露姐姐!”就是“石头”,乍见到军中第一美女,血都涌到了脸上。
白露美丽地微笑着,去扶蔓蔓下车的手,说:“可想死我了。”
从离开陆家老家后,她和白露都没有时间见上面。白露不像她在家养胎,是在单位拼命补班。
“白露姐,你怎么在这?”蔓蔓小心牵着未来大嫂的手,问。
“我当然要在这。你这次来,不就是想见见我大哥和我大嫂吗?”白露神秘地向她挤个眼。
说罢,是拉着她进了帐篷,蔓蔓和蒋大少都没有完全准备好。说起来这白队,蒋衍都是不认得的。只知道是个神秘人物,带着自己的队伍在很多军区部队都串过,而且去到哪里都倍受尊敬的一个人。
里面,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人,年纪有四十左右了,见白露拉着人进来,立马站了起来:“是囡囡和阿衍吧?来,快坐下。”
蔓蔓在门口先顿了下脚,不敢急着坐下,眯着的月儿眼,在那个笑融融的女人脸上打量两眼,见是个眉目英姿飒爽的女军人,亲切的眼神,举手投足,凝注的是一股沉着与从容。看来就是个指挥沙场的女将。
“我大嫂。”白露介绍,“叫我大嫂云姐就行了。”
“云姐好。”蔓蔓鞠个躬,打从心底让她这么做的,因为看得出这是个值得尊敬的女性。
蔓蔓这般行大礼,倒是让云姐出乎意料,疾走两步扶住蔓蔓低下来的身腰,对着蔓蔓那对眉儿眼儿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后,眉眼逐渐笑开,最终朗笑道:“少有你这样聪明伶俐的,简直是有灵性一般,那块玉说什么姚奶奶都要给了你,倒是对的。”
说得她好像成仙了似的,蔓蔓的脸大红。至于那块烫手山芋的玉,原来是姚家奶奶送的,心中一小悟。
“坐下来吧。”云姐一边拉她坐,一边招呼蒋大少也坐。
帐篷里的条件,当然没有大楼里的条件好,几张普通的椅子搁在地上摆着,前面放东西的小桌子勉强只能摆放几个杯子。云姐为此有些歉意地说:“要搬走了,东西都收拾了,这不,你们如果再晚来一天,就在这碰不到我们了。”
白露拎起个水壶,给客人倒水。
“让你哥过来。”云姐见客人安坐下来了,紧接吩咐白露。
白露点个头,旋身出去。
白露也有个哥,不知道这哥是怎样的。蔓蔓突然好奇的想。会不会像她哥那个模样儿?月儿眉小小地蹙。
不久,这帐幕掀开,进来的几个人,一溜排的,不仅有白露她哥,还有她哥和姚爷,赵文生等人。众人围拥在中间的那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就是白露她哥——白队了。
妹妹是全军第一美女,可见白家这遗传因子如何出色,白队仪表堂堂,看外相似是斯文,但是,一双绷紧的严肃的长眉,倒是与她哥君爷几分相似。抿紧的刚毅的嘴唇,薄削的嘴角凝着几分倨傲,那是比她哥君爷,更不愿意开一句口的模样。
蔓蔓在心里为白露捏了把汗:原来你这哥,比我那哥,更可怕。怪不得你能忍受得了我哥的脾气。
“坐吧,老白。”云姐对老公这幅模样儿,作为夫妻是司空见惯了的,笑嘻嘻地招手叫自己的老公,“别绷着那张脸,不能把囡囡吓坏了。”
后面那句话,直接让蔓蔓喷。
【133】帅毙了
更新时间:2013-3-12 10:36:42 本章字数:10909
白队被妻子这一说,绷紧的脸皮松弛了一丝,隐隐是有一丁点儿的尴尬,举起的拳头搁在嘴角,然后坐到了中间那把为他腾出的椅子上。爱残颚疈
云姐反而是站了起来,给他倒了杯水,又给他使眼色,要他先说话。
白队这方是勉为其难开口的模样:“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蔓蔓连忙和老公一起站起来,行礼:“您好,白大哥。我们一大早坐车来的,先去了其它地方,再绕到这里。”
“都坐吧。”白队说,针对的不止他们俩,还有后面站的一排人。
大家,就都各自都搬了椅子,七七八八在狭窄的帐篷里面坐了下来。
这里面,分明有自己熟悉的人,可蔓蔓感觉比刚在机关大楼那会儿压力要更大,可能是因为空间更狭窄的缘故,也可能是因有白队这样一号人物在场。
白队给人的压力是无形的,不像她哥,浑身冰寒。慢慢坐久了下来,蔓蔓渐渐觉得,白队唱的是包青天,但人并没有她哥显得阴沉可怕。
于是,在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白队意识到她由拘束逐渐放开的变化,抬起眉,一丝不苟的声音对他老婆说:“你说怕我吓坏她,我看,根本吓不到她。”
云姐举起的手背轻捂嘴,愉悦地笑,对向蔓蔓的方向点点头:“她是看出你是只绣花枕头,外表吓人,内里是棉花。”
蔓蔓被他们两人这段对话说得,又是拘束了三分:在厉害的人面前,有必要装一装。
“可怕的能看穿的眼睛,比她哥还要厉害三分。”白队接过老婆的杯子,似有若无地吐出一句。
众人看向那个因妹妹被贬低了的君爷,后者眼见是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
云姐见之又笑了起来:“瞧陆君自己都承认了。”
“嫂子。”君爷不得不小心开了句口。
君爷的性子是这样,不喜欢被任何人侃,哪怕是长辈都不成。
在这点上,似乎云姐都忌惮于君爷,马上收起嘴转移话题,对老公说:“老白,今天囡囡他们来的匆忙,我们这里招待客人不合适。我看,不如留个我们的电话和地址给她,让她和蒋中校有时间的话,到我们家里坐坐。”
俨然,这白队的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坐的,唯有他们夫妇都亲自首肯的人。
对此,白露偷偷溜到了蔓蔓的背后,打了个手势解释说:“我哥和我嫂子都是做研究的,忒别喜欢清静,在家里,一般都不招待客人的。”
“这样,我们不好上门吧?”蔓蔓顾虑,既然如此,只是见了一次面,自己上人家家门是不是特殊了些。
可云姐喜欢,打断她的话:“听说你国画画的好,刚好,我和你白大哥在家中买了些画悬挂,整天提心吊胆怕被人骗了,由你这个内行人过去望望,最好不过。”
蔓蔓一听连忙站起,这种大头衔她可承受不起,说:“云姐,我只是个小辈,不是大画家。不过想鉴定画作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些专家,或许可以帮上点忙。”
话刚完,旁边,白队那把老气横秋的严肃嗓子,出乎众人意料地插了进来:“囡囡,你云姐借口请你上门呢。”
叫的那句囡囡,带了几分认可的亲切。
蔓蔓周身一个激灵,受宠若惊,见是这四周的人都因白队这句话,投在她身上的视线犹如炙日爆发的火光,跳跃着惊异与赞赏。连她哥,都对她微微含了下头。
白队都开了口,她岂能拒绝。蔓蔓坐回椅子时掌心都在冒汗。
再坐了会儿后,诚如云姐说的,帐篷是要收起的已不适合待客,蔓蔓与老公一块起身告辞。白队没有动,由云姐亲自把他们送上了车。蔓蔓临上车时,拿到了云姐亲笔写的地址和号码。
纸条塞到蔓蔓手里,云姐的手心慎重地包握起蔓蔓冰凉的手骨,吟吟地笑:“你这手有点凉,要多温补。记得来坐。”
云姐这般热情,蔓蔓点点头,回头缓缓疏开月儿的眉梢。远远的,能看到她哥立在帐篷门处,是望着她,一双冰寒的眸子在晒热的太阳底下,似是融化了些,泛起了一圈涟漪的微澜,使得看起来竟是有丝发自内心的温柔。
蔓蔓愣了愣:她哥这样的神情,她还真没有见过。
上了车离开时她是怔:是想他是怎么了。
目送吉普车驶离沙地,冰眸里的流光自然收敛进了内心深处,坚毅如磐石的身影果断地掀起帐子闪进里面。
望到他这抹背影,云姐对小姑子说:“今日见了囡囡,才知道陆君对这妹妹干嘛疼成这样。”
“嫂子?”白露对这话听得一知半解的。
“几分林妹妹的才情气质,几分薛妹妹的从容淡定,几分史湘云的潇洒大气,还有一份处世之外的飘逸。”
没想到,云姐对蔓蔓的评价竟是这般高。
白露都略吃小惊。
怕白露吃醋的样子,云姐笑呵呵地抓回小姑的手,说:“当然,你是军中第一美女,她万万是比不上你的。”
白露红了半边脸,佯怒:“嫂子你说什么?我是这般小鸡肚眼的人吗?囡囡,我是很喜欢她的,不然,不会坚持让你们见她。”
见小姑什么都想通的模样儿,云姐是完全放心下了,揽住她的手一块亲密地往回走,边说道:“就像你哥心里面,你始终有一块位置是我比不上一样。在陆君心里面,同样是有一块这样的位置是给囡囡的。这是不能比的。”
这些白露都明白。她未婚夫像她哥,始终是把亲情放在第一位。这是她喜欢他的一部分,不会改变。
蔓蔓坐在车上,推下老公的肩膀:“你说,我们真要去拜访吗?”
蒋衍揪起领子透气的手挪了下来,轻轻圈住老婆的腰,英眸狡黠地眯成一条:“怎么?你不喜欢白露她哥和大嫂?”
“不是。”固然白队是冷气了些,但云姐可是个亲切的人。
“既然不是,为什么不去?”
“他们家好像很高——”
“你又不是会怕这些的人。”
蔓蔓深长地吐口气,老公帮她这般一分析,她想,她是明白了,这股心头隐隐的不安是怎么回事。与陆家的人接触的越多,代表她和温世轩、与她以前过的日子都越离越远了,偏偏她是忘不了以前的事的,何况温世轩在她心里总是占据第一位。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岔开了话题,蔓蔓问老公。
“去吃饭啊。你看,现在都几点了。”蒋衍直指手腕上的表针。早上六点出发,中午小两口是在路上吃的饭,马不停蹄赶到营地,已是下午两点了,这大致上随便逛一圈,都已是五点了。他们不可能出部队去吃,因为赶不及。不如在部队里面吃上一餐。
从没有在部队里吃过饭,蔓蔓对这个还挺好奇的。
他们去的时候,部队里的兵都已经一排一排排好队伍进去饭堂了。却是在饭堂门口遇见了几个本就想遇一遇的熟人。
“蒋大少!嫂子!”一辆运货的军车空箱停在路边,一个标致的小伙子跳下驾驶舱,朝也是刚下车的他们小两口挥举帽子。
“莫文洋?!”蒋衍和媳妇也是十分惊喜,没料到能在这里遇上本以为已经遇不上的朋友。
莫文洋是在部队后勤工作的,因年轻,被老的支使着到处跑是常事,不一定在机关大楼办公。
蔓蔓这才得知,老公在国防大学参加的那个指挥官进修班,其实在前些天刚结束了,进修班的学员都已回到原先各自的工作岗位,就她老公特殊了些,还在国防大学上课。原因,大概与老公想转到大学里面当教导员有关。
“回来混得怎样了?”拽着媳妇过去,蒋衍兴致勃勃地朝莫文洋拍胳膊。回部队里头,不像上学时那般轻松自如地见面说话,彼此的情况也就生疏了些。
“哪有你蒋大少混得好呢?”莫文洋装得无比凄凉地将额发往上拨了拨,这一装,装到蔓蔓都信以为真。
她老公蒋衍号称部队里的百事通,可不会轻易上当,不买他账,往他肩头上再一推:“胡扯,我都今天下午在我们部里听说了,说把你下放两个月后要往上拨一级了。你装什么装?别以为你装了我能不知道,今晚上请客!”
莫文洋嘻嘻笑着裂开半边牙齿,朝向蔓蔓,豁达地拍下胸膛:“嫂子来我们娘家坐客,我请嫂子吃顿饭,理应的。”说罢,吆喝那开车的小兵看好车,兴致昂扬地带着他们两口子走向饭堂:“嫂子,我别的或许没有你老公混的好,但论这部队的饭堂,找饭堂师傅开个小灶,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嫂子想吃什么尽管开声。”
听对方说得这般潇洒,蔓蔓倒不客气,慢吞吞地说:“有鲍鱼海参吗?”
莫文洋往前趔趄,差点跌了个跟头,回头向蔓蔓苦笑。
蒋衍哈哈哈,往他背上重力一拍,夸自己媳妇:“怎样?想在食物上诓我媳妇?”
“是啊,我都忘了嫂子是要开饭馆的。”莫文洋往额头擦把冷汗。
而且,蔓蔓是个深藏不露的小腹黑。
他们一行三个人进机关饭堂的时候,已是六点了,吃饭的官兵比起高峰期间,少了一半以上。莫文洋在角落里找了张不起眼的桌子,主要是担心蔓蔓吃得不自在,避开公众视线。纵使如此,还是有不少好奇与议论的目光往她这边来。
这些目光,到了后面进来再遇上的人,愈发热烈了。
瞧莫文洋刚进厨房后头找师傅,饭堂门口又走来一排人,领头的那个高个的甚是熟目。
高大帅?
蒋衍未开嘴招呼人,高大帅已经冲到他们小两口这里来了,然后一点都不避嫌的,立马拉开张椅子坐到他们小两口餐桌上。
“那是莫少校的椅子。”蔓蔓感觉怪不好意思的,不得不提醒抢了人家椅子坐的高大帅。
“莫文洋?那小子呢?”高大帅根据她指示往厨房那头一看,接着无所谓地摆摆手,“那家伙是搞后勤的,要张椅子还不简单,别管他!”
这样一句话,把莫文洋挤外头去了。
要不是蔓蔓跟军人相处有几个月了,对他们之间那种无拘无束的称兄道弟似真似假的打打骂骂有些了解,还真以为高大帅真是嫌弃了莫文洋。
吆喝个兵再取双碗筷来,高大帅赖定了是要在这里蹭莫文洋的饭,于是喜滋滋地对他们小两口说:“你们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们。”也即是说,早去和他们碰头,说不定还能赖上点其它好处。
对如此厚颜无耻的高大帅,蔓蔓很记得此位是她哥的老友,心里啧啧:不愧是她哥能结交上的人。哪像她老公,结交的都是莫文洋这种慷慨大气的。
淑女不好说话,她老公又不是吃蒜的。
蒋衍立马英眉一挑,为朋友莫文洋两肋插刀了,道:“你想接我们?你又不是我们部队的,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纠察队?”
“怎么?”可曾记得高大帅这油嘴滑舌都能把两爷给吓唬到的,对这些质问只是把小兵送来的筷子拿起一根,搔痒痒似地磕打碗沿,摆足唱戏的那番游刃自如,“蒋中校,你媳妇可是君爷的妹妹,君爷之前还在我们部队里呆过,再有,你媳妇她老爸,管辖整个军区,你我兄弟部队,有必要分得这么清吗?真要分,你媳妇的部队娘家,也首先该是我们那支部队。”
“可你怎么会在我们部队里呢?”蒋衍可没有被他这篇鬼话给拐走了主题,单刀插入道。
“这说来话长了,这要说到——”高大帅敞开胸前两颗扣子,刚要再摆一台戏的准备姿势。
后头忽的来了一句爷的一声喝:“高大帅。”
高大帅周身一打机灵,反应速度那叫做有比喷射飞机,回身一个哈腰,刚是洋洋得意的曾国藩现摇身一变成了小顺子,对进来的爷说:“你们几位怎么来了?”
蔓蔓也未想,她哥带了姚爷和赵文生,都奔这里吃饭了。
君爷更不会被高大帅的插科打诨打开了茬头,冷冷的目光打在高大帅胸前打开的扣子上:“你小子,故意在我妹妹面前敞胸露怀的,要不要我给纠察队代你报个信儿?”
瞧自己哥说的话,她都没有注意到,囧。
当然,高大帅里头是还穿了件T恤衫,这敞胸露怀其实也只是为了摆样,听爷都这般说了,他哪敢继续装模作样,立马把军衣拉好系紧扣子,规规矩矩地答:“这不,下午打完两场比赛,给热得,不小心在嫂子面前有些失态。”
“什么比赛?”众人听着可好奇,问。
“篮球赛,兄弟部队之间的友谊篮球赛,不然,我干嘛千里迢迢地奔这里来了呢。”说到这儿,高大帅又忍不住得意起来,抖瑟起了衣领子。扣子不让解,只得抖抖领子威风下。
见他这幅模样,姚爷笑了,手指摇摇指道:“你们瞧,他这个样子,明摆是下午刚踩了人家一脚,特别高兴。”
一听,真是有人顺藤摸瓜往他得意的猫须上摸了,高大帅兴奋地向姚爷竖起大拇指:“姚爷即是姚爷,火眼金睛。”
姚爷笑是笑,眼睛里却笑出了一丝阴冷:“你这不怕死的,下午刚踩了人,现在已经忘了你在谁的地盘上,不怕接下来人家一伙把你抬出去扔死海了。”
高大帅的脸果断地唰,一阵白。他刚那番得意过头的话,已经在兄弟部队的饭堂里引起众怒了。
蔓蔓想笑,但不敢笑,只好忍着在老公背后躲了阵。
“喂,多搬几张椅子过来。”高大帅喝着个小兵,被爷这一教训,知道厉害,一副神气稍有收敛,然下午那股旗开得胜的傲气和兴致,一时仍是欲罢不休,等几个爷落座,又是聊开了,“不是我们很想赢,是很不小心,就赢了两场。”
蔓蔓囧:这高大帅还真是不怕死的。
好在,饭堂里其他人,都知道这桌上还坐着几个爷,不敢乱窜上来。
君爷慢条斯理地用筷子挑起个杯子,搁在一盛热水的小盆子里洗杯子,一边听着高大帅继续放屁。
高大帅这屁放着放着,放到两爷头上来了:“君爷,莫非我有说错?你在我们部队时也知道的,我们部队那篮球队,在整个军区里是所向无敌。”
这话说得在这支部队了干了许久的蒋衍,都有点不服气起来,说他:“你瞎扯吧。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怎不见你们来这里打篮球。”
“我们今天不是来了吗?我们今天一来,不就马上拿下两场了吗?”高大帅这嚣张气焰,一时真耐不住。
饶是对自己部队有点感情的人,都受不了。蒋衍霍的拍下桌子,亮出一只指头:“你们能得胜,是因为你们来的时候,刚好我们部队的精英都不在,是你们趁火打劫了,不偷着乐,还想炫耀?”
“精英?哪个精英?”高大帅抬着鼻子四处嗅,在看到蒋衍把拇指朝向自己时,摆了下手,“行吗?你——蒋大少,你媳妇在这里呢,你可别在你媳妇面前丢脸丢大了。”
蔓蔓还真是不知道老公会打篮球。扶扶眼镜,往老公高大健硕的身躯上一瞟,完美的肌肉和身段,看起来就是个体育健将。也是,想每次在床上,老公都能把她压得死死的。脸蛋微红,蔓蔓用手捏下鼻子免得喷鼻血。
刚好这莫文洋吩咐完厨师走回来,一看,吓了一大跳,怎么餐桌边上一下多了这么多的吃客,不由摸起裤兜里自己的钱包和饭卡。再听到这高大帅一如既往的放大炮吹大炮,竟是吹到自家部队地头上来,而且占的是自己的椅子,不由怒火中烧,挺身而出,两手一拍高大帅得瑟耸着的肩头:“你这是不知道?我家蒋大少,在部队里是赫赫有名的前锋。”
“有这回事吗?”高大帅半信半疑的,对蒋衍倒不敢掉以轻心。
“不信,今晚我们来比试一场?”蒋衍果率下战书。
高大帅脑子里一转,怕真是功亏一篑在二人赛中输给了蒋衍,回去没脸面对其他队友,捏了下嗓子说:“一对一不好玩,要玩真的,当然是得像正式比赛那样五对五。我那些队友都在,你能招到人吗?”
一下子要找到另外四个组成队,来对付今天下午大获全胜的敌手,不是件容易的事。蒋衍正思摸着。
仅听桌上那本来听着默着的赵文生,忽然插了进来:“如果蒋中校不嫌弃,算我一个。”
蔓蔓一听不免小小地激动了:蒋梅心里面的篮球王子,今晚要重操旧业,没理由不看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赵大夫,你会打篮球?”高大帅与赵文生不是大学同学,对刚从美国回来的赵文生,自然是了解甚少。
“算是会一点吧。主要是去了美国,大多打的是街头篮球。”赵文生文质彬彬地说,让人听着有些模棱两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故弄玄虚。
高大帅听着正不扯:美国街头篮球说是好听,但谁不知道这里面连三岁小孩子篮球的程度都有,可谓良莠不齐。
姚爷那头忽然也插进来,道:“文生想打的话,也算我一个。”
“姚爷!”高大帅一惊,“您老不是不喜欢打篮球吗?”
姚爷会打篮球?姚爷这妖孽一旦上场打篮球?蔓蔓可以想象,若四周有女生在场,那必定是哗啦啦的那个拉拉队,都能排到加勒比海岸的阵势了。
因此高大帅这话不是质疑姚爷会不会打篮球,是很畏惧姚爷上场打篮球,会从气势上一霎那制造转机。
姚爷自然知道他怕的是什么,笑得无比阴阴的妖孽,一只手是伸向了身边的君爷,搭住君爷的肩头,道:“君爷他也想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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