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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

_65 肥妈向善(当代)
“三胞胎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少见。”眉宇之中一抹忽闪而过的凝思,重点却似乎不是在金美辰能不能安全生产。
后来,他与姚子业是亲自找过方敏过问这事。
方敏说刚好是她一位远房亲戚介绍的,没有想多,碍着那人情,直接收了,早知道有这层复杂关系在里面当然不会接。如今,想找个借口把金美辰弄走,却不容易。毕竟她是医生不能有违医德。
他和姚子业商量之下,也知道不能让方敏把金美辰赶走。反而,这原先都不孕的金美辰能怀上三胞胎,挺让人疑问的,不如留下来勘察。
这样一来,蔓蔓在方敏那里看病,为了不与金美辰冲突,只能重新找个地方让方敏单独地给蔓蔓看。
“囡囡和阿衍怎么不过来吃饭?”陆司令问,今晚让老婆加菜了,本想为女儿庆祝,结果女儿女婿都不在家。
“说是和怀孕的朋友一块庆祝。”陆夫人说。
在蔓蔓心里面,初夏排名第二。初夏本就想约她一块庆祝两人怀孕的事了,刚好来个双胞胎的大喜讯,无论如何要求蔓蔓如之前说好的,先来个指腹为婚的仪式。
蒋衍和蔓蔓考虑,很久没有和初夏杜宇单独吃饭了,便答应了这个邀请。至于指腹为婚这回事,都知道是当爸妈的一时兴起,并非是真要孩子将来缔结婚事,不过是玩玩。不当真的事,当做一时玩笑来答应做这个事也没有关系。
因此,去和杜宇初夏赴宴的路上,蔓蔓挽着老公的手,进了一家金铺,说是给孩子们买指腹为婚的证物,其实是先想给死党未来的孩子买见面礼。
想到初夏和师哥帮他们夫妻做了很多事,心中早存了感恩,见面礼不能失态。蔓蔓和老公在金铺逛了许久之后,决定买一块玉。
玉,既是可以保值,二是佩戴玉器有利健康,三是中国人戴金戴银少,普通老百姓比较爱戴玉,算是一个比较传统的民俗的东西。
“可以把这一块拿出来给我看看吗?”蔓蔓指向玻璃台面下一块指尖大小的玉佩。
当服务员把玉佩取出来时,见在灯光底下,玉呈美丽光滑的亮泽,摸着表面温凉,形状若颗种子,不能说罕见,但也算是别致。
蔓蔓问老公的意见:“阿衍,你觉得行吗?”
“行。”老婆说什么都行。
蔓蔓瞪一眼明显喜欢当甩手掌柜的老公,让服务员把玉包起来。任务完成,她可不会再瞎逛了。一块玉,花的钱已经不少。不过看这金铺有鉴定的师傅,蔓蔓忽然想,是否把脖子这块大哥给她戴的玉佩鉴定一下,是真是假。
取下那玉佩,交给那服务生:“你帮我看这玉是真是假?”
不会儿,那服务生回来,与她说:“小姐,你这块玉是真,但不是很好的玉,价格上,约是几百块钱最多。”
果然是,不然不会连那个王院长看了后都无动于衷的。
既然彷玉佩才几百块,那块原滋原味的六仙桃是多少钱呢。蔓蔓心中痒痒的,今日出来,刚好把那块六仙桃带在了身上。从袋子里摸了出来,并未直接交予服务生,而是让鉴定师走出来给她辨别,以免中途被人偷龙转风鱼目混珠。
蒋衍在旁看着,也是挺有兴趣。陆家这块珍藏的宝物,究竟价值多少,按理说,应该不低于万字数,不然对不起陆家对这块玉佩是草木皆兵。
鉴定师拿了块放大镜,仔仔细细地放大了蔓蔓掌心上的玉佩查看,见这块玉虽与那块造型一般,可明显这玉质不可同等而言,玉面不止光滑亮泽,夏日里摸着有履盖一层冰状的极地凉气,表面在光线折射下,若是包裹着初升薄雾,朦朦胧胧,竟似是仙雾。就可知此物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灵物。
放大镜从玉佩挪开,放到了掌玉的姑娘上,皮肤润白,笑容可掬,几分妙态,不似普通人家的女儿。而身边其男子,也是一表人才,不可小看。
最终叹:“我想,应该是家传宝物吧。这东西的价值,还真不好说,你们可以去请国家专家进行鉴定。”
“你不能略微估个价吗?”蔓蔓听到对方模棱两可的答案自然不满意。
“难以估价。”鉴定师摇摇头。
这是不是代表价值连城了?
蔓蔓一听,突然感觉掌心之物很是烫手,赶紧在店里其他人发觉之前兜进口袋里,讪讪地笑:“谢谢师傅了。”
之后,取了那块新买的玉佩,与老公两人夺门而出。
夫妻两人坐到甲壳虫上时,还心有余悸。
价值连城的宝物?蒋衍脑门出汗,一点也不以为这是个好事,本以为几十万上百万,已是他心里的极限,现在变成个无价之宝,他负责保管此物的老婆,不是每天都得提心吊胆了,担心被各种各样的人盯上。
蔓蔓和老公一模一样的心思,感觉背着这块玉若是驮着座大山一般。
“我想把玉还回去。”这个心思早有,反正是陆家的宝物不是她的,蔓蔓趁今天这个机会勇敢地说出心声。
“那是你父母给你戴上的。”蒋衍长气,长辈送给子孙的东西,子孙能说还给长辈吗,礼数各方面都说不过去。
“是不是我父母给我的还难说。”蔓蔓总觉得这玉古里古怪,你说她回陆家这么久了,除了那天她出席家宴时她哥给她佩戴了一块仿品以外,都从没有人和她说起这块玉是怎么回事。
现在背着它像是随时背着个定时炸弹,想来想去,乐于安定的她,并不喜欢贪图过多的金银财宝,还是不干了。
媳妇执意,蒋衍也没话说,伸手揉揉她愁起来的眉:“问就问吧。他们愿意说就愿意说,不愿意,你问不出来,也别在意。长辈总有长辈心里想的东西。”
“这我明白。”蔓蔓点点头。
解决了这个事,甲壳虫开往了约定的场所。
在一家熟人开的大排档里,杜宇和初夏早已让店主弄好了一个小包间,在等着他们两个。
“阿姨没有来吗?”蔓蔓进来的时候,坐到初夏的身边问。
“我妈说是年轻人的聚会她不凑合。”初夏耸耸肩膀,“我说她没有这么老,她非要说自己老。”
谭母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不喜欢管教年轻人,喜欢放年轻人自由,自己找乐子,所以在父母一辈中,真算是少有的极其开明的人。
“想吃什么?”杜宇搂着蒋大少的肩膀,翻看手上的餐牌,说,“我们两个媳妇就算了,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的,今晚最主要是我们两个吃。”
“我们不能吃?”初夏立马给老公一记狠目,“我们这是给你们生孩子,你们有本事敢不给我们吃?”
“我们没有说不给你们吃啊。”杜宇忙举高双手向老婆投降澄清,“只是你们现在最保险的,不就是吃白米饭吗?”
对这个,还是善于掌厨的蔓蔓老道,奸奸地笑:“师哥,我们想吃什么,这个你放心,我都替初夏想好了。你呢,只要负责叫个厨师过来,我告诉他炒什么菜。”
“对!”初夏趁火打劫,指着两个男人,“至于你们两个,我们吃什么,你们就跟着吃什么。因为今晚主角是我们不是你们。还有你们俩都要开车的,不准喝酒!”
妈呀,好事都被两个女人占了,他们两个男的今晚到这里做什么的?专门服侍老婆?
杜宇使劲儿搔着脑袋,像是不情不愿,脸上却笑呵呵的。
谁让老婆如今最大呢。
蒋衍那是习惯了百分百听媳妇的,立马遣了人,去找个大厨过来。
杜宇对蒋大少这个妻管严当得如此娴熟,十分诧异:“我本以为我够窝囊了,你比我还——”
蒋大少被人叫做蒋大少,娶妻之前的桀骜不驯,任谁都是看在眼里的。当然如今还是桀骜不驯,不过是当了人家的老公之后,多少有些变得内敛了起来,显得更稳重一些。
蒋衍对杜宇这话笑笑,刚要答话。
初夏插进来,桌底下给老公一脚:“什么窝囊?他哪里窝囊了?十大标准好男人。你不向他看齐还说他窝囊,你是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杜宇挨了一顿栗子,哪敢再吱声,如小顺子给媳妇倒茶。
初夏干脆将蔓蔓空的茶杯一块递出去。
蔓蔓一看,忙捂住杯口,杜宇是初夏的老公,但不是她老公而是她师兄,她可不能把杜宇拿来使唤:“师哥,我自己来。”
“蔓蔓,你这说什么话呢?师哥不是给你倒茶,是给你这个准妈妈倒茶。”杜宇笑着拨开她的手。
蔓蔓忍不住了,把在金铺刚买的玉佩拿出来:“初夏,这是我和阿衍送给你和师哥的宝宝的。”
初夏听她这么说,没看她拿出来的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呢,直接拿手捂住:“你破这个费做什么?存心让我和你师哥破费给你买东西吗?你两个,我一个,不划算啊。”
蔓蔓囧。
原来一胎两个孩子是在这样的事上占了上风。
初夏哼哼哼:“给我收回去。不然我会认为你这小妮子是要占我便宜。”
蒋衍见老婆受困,赶来救驾了:“初夏,你错了,我和蔓蔓是要贪图你和杜大哥送一个,不是两个,因为你只有一个孩子,想让我两个孩子嫁给你孩子,或是娶你孩子,也只能是其中一个。”
听到说是指腹为婚的礼品,初夏眼神变了,口风变了,高兴死了,啪啪啪鼓起掌,一推老公:“快,把我们的东西拿出来。”
俨然,杜宇和初夏嘴上说不要,其实早有准备。
轮到蔓蔓哼死党了:“你存心害我不舒心是不是?”
“哎呀,这不是你不说我不好开这个口吗?”初夏娇做地说。
以她和杜宇的背景,要攀上蒋家的孩子,的确有点够呛,哪怕他们和蔓蔓以及蒋大少的关系再好。
两对准爸爸准妈妈给孩子们准备好的物品取出来了,摆放在桌子上。
蔓蔓打开匣子后,是一块玉。
初夏打开匣子后,是一条银。
“我怎么看着有点怪?”杜宇擦擦眼睛,感觉这两个女人选的物品像是哪里错了。
蒋衍点着头,一语道出其中的玄机:“两样东西,不像是互换的,像是搭在一块的。”
两个媳妇一听,腮帮子都气鼓鼓的,异口同声:“这不正好。到时候,搭在一块了,不就成夫妻了,到时候新娘子结婚时,戴的就这个。”
见两个老婆生气,两个做老公的,再觉得怪异,也是不敢出声了。
“这样说好了。”初夏高高兴兴的,把自己的银项链,推到蔓蔓面前,“如果你孩子里面与我孩子里面能成为夫妻的,到时候,以这个为证。”
蔓蔓把自己的玉同样推到死党面前,承诺道:“嗯,就这么说定了。”
眼看仪式完成,可把她们两个高兴的,初夏喊着:“有酒吗?”
杜宇忙急着站起来拦住老婆:“别!”
“哎,你瞎想什么?我和蔓蔓,你们都信不过?”初夏在见到两个大男人一致的摇脑袋后,吃吃吃笑着,真非要叫服务生拿酒来,“我们这不是喝,是洒酒为盟。”
洒酒?
果断是女拼命三郎的风格,当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都是大侠。
杜宇无语地奉命去洗两个专门盛放白酒的小杯子。
蒋衍趁此坐到老婆身边,双手给老婆捏捏肩膀:“累不?”
“不累。”蔓蔓甩甩头,给老公杯里添点茶。
杜宇取回杯子放到她们两个面前,见蔓蔓和蒋大少当场献亲密样,不禁地囧个:“瞧他们,如胶如漆,不是过了蜜月期吗?”
“这么说来,你们还没有去蜜月旅行吧?”初夏醒起,指向他们两个。
这点蒋衍就很无奈了,他早提过,可老婆说要省钱不让。老婆这个省,真是给他省出了对双胞胎,开支加了一倍。
蔓蔓却是什么都想好了,说:“嗯,下回我想问一问方医生,可以的话,想去阿衍的部队一趟,见见阿衍的朋友。这算是别开生面的蜜月旅行了。”
噗。初夏口茶水直喷而出,朝死党竖大拇指:你强,省钱省到这个功夫上。
杜宇哈哈哈拍蒋大少的肩膀:“不错啊。先去部队里拿孩子的压岁钱。”
蒋衍窘个:“怎么可能?”接着与杜宇推心置腹地说:“不过她这个想法是有些道理的。部队里有些领导她得去见一下,毕竟我那个时候结婚谁都没有说,部队里我很多恩师都不知道,如果孩子出世了再说,我这个当学生的,就很不对了。”
“蔓蔓去过部队吗?”初夏拿指头挑挑死党的马尾,随口问。
蔓蔓想,上回去看在部队驻地医院里养病的蒋父,其实不算吧,营地里都没有逛过。
“她还真没有去过。”蒋衍替媳妇答着,熠熠的眼神,对此事也抱了很大的期待。
部队里,无论是谁娶媳妇,都是个大喜事。
四个人一边说一边乐,时间过得挺快。上桌的菜,每上一盘,都是一扫而光。谁让蔓蔓即使不做菜,让厨师按她菜谱做的菜,一样是一流的。
见成绩这般不错,边咬菜叶子初夏边津津有味地说:“蔓蔓,我看,你不掌厨,我们都照样可以开饭馆了。”
“我早就觉得没有问题。”对开饭馆,如何打理,在蔓蔓心里,初具算盘。
“哎,你挺自信的嘛。”初夏和老公一个对眼,很是兴奋。
“我本来想今天阿姨来,想问问那个铺位的事。我上次在电话里听说,她已经有预选的地方了。”蔓蔓喝了口水去掉嘴里的油腻,道。
对此初夏承认:“我妈是找了几个地方了。当然,都是你师哥先托人去找,然后我妈去挑。有装修好的,也有没有装修好的。我妈说想先问你的意见,选不选先装修好的。”
“阿姨的想法呢?”蔓蔓自己有主意,但是谨慎为见,先问问老一辈的意见对自己没有坏处。
“我妈说,装修好的门面,如果我们不去动工,其实不错。一,是省去了装修的时间,二是固然装修好的比没有装修的贵一些,但是我们自己装修找人设计,花费的钱只会多不会少,现在材料且贵。而且,如果干的好,我妈的意思是,要把门面直接买下来,作为房地产购置也有益处。所以,这前期的钱不如省着。做饭馆,装修固然重要,但好不好吃更重要。”
初夏转述谭母的一番话下来,蔓蔓听着只点头称是。
如此一来,约好了,哪个时间去瞧瞧几家装修好但是店主准备转手出让的门面。
一餐饭,吃到最后,变成谈生意了。
看着媳妇说话时那神采飞扬的顾睐眉盼,英眉下的星眸一眯,深深地印在眼里。
说到最后,蔓蔓不忘和死党先提个醒:“我想把我爸叫进来,先由我爸来当这个掌厨的,买菜也有我爸来负责。至于账务这方面,要有劳阿姨了。”
温世轩为人老实,而且干活实在。作为这方面的推荐人选是没有问题的。
初夏一口答应,只是担心:“你爸会不会太操劳了?”
“这要靠师哥了,帮我爸找个可以打下手的勤劳的小伙子。”蔓蔓又向杜宇拜托。
让温世轩管人?杜宇有点不安。温世轩就是太老实了,管人怕是要吃哑巴亏的。
蒋衍这时嘴角动一动,插道:“不然这样,阿姨来帮着管人。有什么事需要差遣人,由岳父直接告诉阿姨让阿姨派人来做。”
以谭母的精干,管人当然没有问题。但是谭母能分出这么多个身吗?
“其实——”初夏这时想起了自己母亲对他们提的意见,说,“我妈意思是,蔓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管理财务呢?如果有,我妈说她来教你。反正你现在在家里养胎也闷着。”
蔓蔓一愣:“初夏你不学吗?”
初夏摇手:“不要,烦死人了,每天对账眼睛都能花掉。一个数目对不上来,你就吃不好睡不饱了。”
当初画廊生意,初夏本是自己管账,到最后,只负责出纳,账面上的问题直接是丢给财务公司的人了。可以说,管账能把人逼疯的本事,初夏领教过了,死活不再干。
以初夏的个性,谭母也知道不合适,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蔓蔓身上。毕竟是孩子的生意,她即使能帮,也只能帮上几年,她年纪大,总是要退的。而公司账务,自然最好是由老板自己操控,即使将来请了人,自己最好心里有个数。蔓蔓是最主要的出资人,即是老板。
蔓蔓听了这么多理由后,于是没有推辞。
吃完饭又磕了点茶,回家时,近是要十一点了。
今晚真可谓是吃饱喝足聊足,心满意足。蔓蔓一路上坐在甲壳虫里,手里捏着银项链,咯咯咯自个儿乐,想:要是两孩子知道自己妈妈把自己出卖了,会是什么想法?
媳妇高兴,蒋衍一样高兴。
“阿衍,你小时候定过亲吗?”蔓蔓忽然想到,老公这般的家世,说不定也有过娃娃亲。想她家那个大哥,与白露姐姐不就是两家和好订的亲事。
“没有。我爸那是贫苦出身的,没有这回事。”潇洒地拨个头发。
“爸他是哪里的?”蔓蔓听了好奇起了公公的来历,“我听东子说爸是天津人呢。”
“是天津,但城市里的居民不是个个都有钱。相反,农村出来的,致富的,比我爸多。你想我现在与我姐离了婚的二姐夫,家里虽然贫寒,可听说老家那些村里的地要征用了,这一旦被征用再重建,发达了。相比爸,天津又能怎样?没有地,白搭。”蒋衍说起这些事挺感慨的,哪个家,不是一穷二白出来混的,像他爸,像如今辉煌的陆家,都是一步步从自己的地方走出来。所以,不管起点是农村人还是城里人,一样,就看混不混得好了。
陆老头是个厉害的家伙,能把一家子带到今天这个地步。
蒋家要逊色的多。
转头,看着手握方向盘的老公,神采奕奕,眸中的光亮,犹如夜幕中最亮的那颗星星,蔓蔓的月牙儿眼一眨之后舒展开来:她很清楚自己的老公,同是个很有抱负的人。
夫妻两人上楼时,快十一二点了。
楼道里静悄悄的,应该大多数人家都睡着了。蔓蔓和老公都不敢大声说话,举了个小手电筒照着楼梯。
刚到门口,听到楼梯灯啪一亮,不知是谁按下的开关。蔓蔓转头一见,见是大哥赫赫立在家门对面的门口上。
“怎么不在外头过夜?”冷冷的音色,和夜里的风一样冰凉。
蔓蔓眉头一皱:“我们是晚了些。”
“晚了些?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不客气地指向表上的针。
蔓蔓心里汗:门禁?她现在都嫁出去了,娘家还管她门禁?
当然,她不知道,她刚回陆家不久,在她那群爸妈兄弟心里面,她就像是还未出嫁的孩子,得管着得看着,生怕不小心又出什么问题。
“大哥。”蒋衍多少能体会到大舅子的心境,忙先道个歉做个保证,免得老婆娘家不高兴直接把他老婆带回家,“我们以后会小心的。”
妹婿的话,多少是提醒了他妹妹是已经嫁出去的现实,君爷眸里的火苗稍减一丝,扫到妹妹那张不情不愿的脸:“现在是你在,如果你不在的时候,她怎么做?”
想来这事错都在她一人身上了。蔓蔓咬咬牙:“那你说几点回家?”
“八点之前。”
“八点?!我是三岁小孩吗?”
耳听门口都吵开了,陆欢代替爸妈急急忙忙挤到门口,对姐姐姐夫说:“爸说了,请你们两个进来喝杯茶。”
看出这陆家不是埋怨他们晚回家,是埋怨他们把双胞胎的庆功宴没有安排在陆家,给了其他人。蒋衍挠挠额发,这结婚后的事,不是他们小夫妻的事而已了,两家家长都有一份子的。
怎么办?
无奈,夫妻两人一块进了娘家。
一进门,果然陆家里头,没有一个准备睡觉的,都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恐是等了有一个晚上了。
陆司令、陆夫人,都还挺客气的,请他们坐下。然后,陆夫人忙搬出备好的喜糖,要他们两个吃。
蔓蔓和蒋衍,面对如此这般,心里不禁就愧疚起来了。
坐在一边上的君爷,冷冷地哼:长这么大了,还是不懂事,还敢叫他们别管?
“喝点水。”担心女儿吃了糖嘴里太甜,陆夫人亲自把杯子端到女儿面前。
蔓蔓慌慌张张站起来接过:“妈。”很有愧意。
“没事,知道你们年轻人爱玩。”陆夫人呵呵笑着,倒是显得很有兴趣地问,“你们今晚去哪里玩了?”
“就吃饭。”蔓蔓说。
“只吃饭?”陆司令点着茶,一边是浓眉下头的虎眼犀利地一扫,扫到了女儿一路把玩到家在口袋里露出了半截的银链条。
蔓蔓顺着老爸的目光看见,想掩盖,却也来不及了。
“姐夫今晚送的?”陆欢向她挤眉弄眼。
“不是。”蔓蔓没来得及多想,坦白。
“不是?”陆欢一惊,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地朝姐夫叫,“姐夫,别人送我姐项链,你就这么让我姐收下了?”
蒋衍是个醋坛子,怎么可能让老婆收其他男人送的东西,连忙解释:“不是,这是她和她朋友交换来的东西。”
“交换东西?”陆家人听着都挺稀奇的,都有不问清楚不罢休的那种势头。
蔓蔓想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我和我朋友以前约好的,将来孩子出生结为亲家,这是我朋友给我的指腹为婚的信物。”
岂料她这话刚落地,陆家的小客厅,忽然间空气都凝住了。僵,在每个陆家人的脸上都能看到。
蔓蔓和老公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们做错什么了吗?
而提到项链,蔓蔓记起了那块今晚被鉴定师鉴定为无价之宝的陆家玉佩,急着要脱手,说:“爸,妈,你们小时候给我戴的那块玉佩,我想,我不适合戴,你们拿回去吧,给其他人戴。”
媳妇这话太过直接,别人会误以为她是不想认亲了,蒋衍都来不及捂住媳妇的嘴巴。
眼看,她这话刚出口,小客厅乌云密布,雷鸣闪电随时喷出。
蒋衍着急地起来熄火:“爸,妈,蔓蔓不是这意思。事实上是这样,蔓蔓和我,今晚到那个金铺请了位师傅鉴定那块玉佩的等级,结果说是无价之宝。蔓蔓就想,她戴在身上怕不安全,想不如让其他人保管比较妥当。”
原来是这样。
陆司令长长地出口气。陆夫人刚才白得要晕的脸色方是缓过来。陆欢摸摸差点被吓停了的胸口里的心脏,再看看那个差点暴走的大哥。
意思是表达明白了。可陆家人个个面有难色。
蔓蔓是非要把有惹祸上身的无价之宝脱手的,建议父母:“爸,不如给欢儿戴吧。”
“为什么给我?!”陆欢一跳三丈高,避之不及。
蔓蔓眼看弟弟都这个样,可见这东西是多么的——祸端。
“爸,欢儿不喜欢,可以给我未来大嫂啊。”
君爷的脸当场一个霹雳变,青黑交加,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蔓蔓看大哥都这个样,可见这东西是多么的——祸水。
陆夫人在女儿还要说什么前,忙说:“囡囡,这不行。这东西说起来不是我们陆家的。”
无价之宝不是陆家的?
蔓蔓和老公面面相觑。
不是陆家的怎么会到她手上?
“这事说来话长。”陆司令一边对女儿女婿说,一边给要暴走的大儿子使个眼色。
说起来,如果蔓蔓真把这块玉佩退回来,最伤心的,不属他们陆家,而是姚家了。本来姚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是把蔓蔓当干女儿看了。在这件事上,是决不能再出变化的。不然,他们陆家是更对不起姚家了。
而且,他们陆家甚至想好了弥补的方法。蔓蔓现在怀了两个孩子,到时候,看能不能和蒋家商量,把其中一个孩子改为陆姓,重新指给姚家下一代,了却这个两家未能达成的遗憾。哪知道,来不及商量,女儿自作主张,居然先把自己孩子指给朋友的孩子了。若是生出来孩子的性别不出冲突极好,如果各方之间起了冲突——
想来想去,这些事,当是需要和女儿说个清楚。
做老爸的在女儿兴头上一时开不了这个口。
君爷可不这么想。姚家对陆家这么多年怎样,他都看在眼里的,尤其是他那个兄弟姚子业。姚子业当初,可是为了她的心意,什么都没有说退了出来。姚子业若当时真是站出来和蒋衍争,蒋家能争得过姚家吗?想都知道不可能。姚子业全是为了她想才甘愿如此。妹妹如果再过分,他这个哥哥实在看不过眼了。
“你过来,囡囡。”黑着脸,起了身,不顾父母的眼色,直接向坐在那头的妹妹发号施令。
蔓蔓不是第一次和黑脸大哥对峙,英勇无畏,跟了君爷进了书房。留下客厅里一众喉咙里吞口水的人。
“我想,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不至于能怎样?”陆欢想尽可能挤出个笑安抚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结果,听房门关上“嘭”,好大的一个响声,先把他自己给吓到了。
书房里,蔓蔓看着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的黑脸阎王,看得出来气得很,可是,她偏偏不知道他这是气什么。
“有什么话说吧。”蔓蔓先出口,是担心眼前的气球自己气爆了。
深深地吸口气平复怒气,君爷开口:“第一,玉佩你自己收着,不可能退回来,当然你要保管好。因为它是要留给你的孩子的。”
“可是——”蔓蔓琢磨着,“留给你或是欢儿的孩子不也一样——”
“不一样!”三个字如怒龙咆哮。
蔓蔓赶忙退两步:行吧,她认了,兄长和弟弟都不想接过这个烫手山芋,非要她接,还以武力压迫。谁让她好人呢?撇撇嘴。
见她不吭声,君爷怒火渐息一些,望着她的目光柔和了一些:“至于第二件事,你以后的孩子里面,有一个,是要订给姚家的。”
“什么?”蔓蔓一惊,这事从没有听说过。
“所以,如果不起冲突,你和你朋友那个约定你可以履行,如果起了冲突,必须给姚家。”边说边制止她不要插嘴,“这事本来要和你说的,结果你今晚没有和我们打招呼自己先答应了别人。事已如此,不管怎么样,在这事上,你必须先想到姚家。”
“为什么?”蔓蔓不理解,愤气,“为什么我必须先想到姚家?初夏对我这么多年这么好,我怎么就得顾姚家不顾她呢?”
“初夏对你怎样我知道,但是你姚大伯姚大婶姚大哥对你怎么样,你眼睛瞎的吗!初夏能比得上他们吗!”
【131】这世界真小
更新时间:2013-3-10 10:19:19 本章字数:11360
君爷这话是偏激了。爱残颚疈但论谁与陆家亲,姚家肯定比初夏亲,毋庸置疑。
蔓蔓想也是这么回事。初夏哪能比得上姚家给陆家的好处呢。可在她心里面,初夏那是多少年的铁的关系,不说其它,你说她能回到陆家,若是没有初夏邀请她北漂,她能在路上遇到自己的哥吗。
白亮的牙齿咬着唇口,道:“哥,这事我不能答应。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
“若是阿衍的问题,我和他商量,我相信他会明白的,这事不是你们俩夫妻的事而已。关系到全家多少条人口,也关系到你们孩子的未来,包括蒋家的子孙。”
蔓蔓抬起眉,月牙儿眼想刮人:她哥真行,连这招都耍出来了。
知道妹子也不好做,君爷敛了下语气:“当然,这所谓指腹为婚,还得等孩子长大了自己决定。如果初夏她自己觉得能行,到时候,让她孩子自己和姚家的孩子争,不是不可以。”
蔓蔓脑袋嗡。
可想而知,以初夏的脾气,受这个激将法,那绝对是让自己孩子拼了。
手指往额头上一撑,头疼。
“哥,你就没想过,如果我两个生的都是儿子或都是女儿,而姚家生的偏都与我的孩子对不上号的情况吗?”蔓蔓好心提醒大哥这种最糟糕的情况发生。
关于这点,君爷一个冷哼:“你就没有想过,如果初夏生的与你的对不上号的情况吗?”
针锋相对。
其实父母再争锋相对都没有用,未来是孩子自己掌控。
蔓蔓想来想去,学老公当甩手掌柜好了,交给自己孩子决定吧。
看着妹妹妥协往外走的身影,君爷自然是心里有数的。如果不是心里有数,他哪会和姚家提这个事。两个孩子什么性别。他们当医生的通过今天的检查是一清二楚了。
蔓蔓实际上已是在他这个老谋深算的大哥面前输的彻底。
两兄妹走出来时,客厅正是讨论得热火朝天。
原来陆司令听说女婿要带女儿回部队见人,忽的想起可以让自己女儿女婿顺道在自己部队里炫耀一把,与女婿兴致勃勃议论起回部队娘家探亲的路线来。
“哥,爸还说,要让姐去你单位也看看。”陆欢一边对兄长报告最新情况,一边摸了把下巴颌,打算凑这个热闹说,“要不是我刚好毕业了,其实姐也该到我高中里面炫耀一把。”
蔓蔓走过去,不客气地给瞎凑热闹的弟弟一个栗子:你当我是花车吗?
“打算什么时候去?”君爷这口气,对于妹妹妹婿到他部队里逛一圈的建议,像是并没有抗拒。
蔓蔓不知道大哥这是葫芦里卖什么药,对父亲说:“爸,你那些领导,我和阿衍不是在陆家酒席上见过了吗?”
“姐,你和姐夫在酒席上见的那些不是当值的,都是已退居幕后的老头老太了。”陆欢忍不住出嘴说姐姐OUT——过时。
家宴上那些泰山北斗,确实都基本是退休了的。而且,陆家不傻,邀请的,绝不会是当众暴露与自己关系真正密切的现正居高职的人。按照陆家的安排,多个场合,分开介绍。
蔓蔓不像老公,在部队里早已混得如鱼得水,又不是那种在高干家庭里面成长起来的千金大小姐,对于见客这方面,压力大。
“去见一下,对你,和你老公都没有坏处。”感觉到她有抵触的情绪,君爷压低的嗓音里,富含了一种意味深长。
为了老公着想,蔓蔓是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陆司令对儿子的话点点头:“至少,白队,白家嫂子,囡囡都是必要见一见的,将来白露嫁进来,就是一家亲了。”
说好了的话,约在了是在两三天后左右的时间。
时间这时候都快一两点了。蔓蔓总算能提着疲惫的步伐随老公回家。
扶着老婆,蒋衍问:“大哥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什么。”蔓蔓长口气,“不就是说,玉佩归我保管,将来给孩子,而且我们的孩子还要分一个给姚家定亲。”
这事在老婆进去书房的时候,岳父陆司令已有和他提过,其中的利害关系,陆司令和他说得一清二白了,希望他能帮陆家这个忙。
既然身为陆家的女婿,已是陆家的一份子了,蒋衍义不容辞不能说不,于是安抚老婆:“孩子的事,等孩子他们自己长大后自己决定吧。”
“嗯。”蔓蔓答着,头挂在老公胸口,眼皮子都打起了架。
她怀孕最大的特征,就是嗜睡。
在老婆额头上轻轻地烙了个吻,把老婆拦腰抱起,发现:重了一点,果然是多了两条小生命的重量了。
英眉喜悦地一扬,稳稳当当地抱着老婆进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小东子和蒋父偷偷过来了。
“我妈来不了。”大口地喝舅妈递过来止津的柠檬水,小东子咂巴一下小嘴巴,“被姥姥缠着,说是去给大舅妈炖鸡。”
蒋父心脏病刚好,可不想被家里那一群疯女人缠上,躲小儿媳这边清净。两个儿媳都怀孕,怎么心境会差这么多呢,他想不明白。
“蔓蔓。”
“哎,爸。”
“你坐下,别忙着。”蒋父让小儿媳坐。如果在家里,他大儿媳来,还得他这个老人给她端水倒茶呢,绝不会像小儿媳说给他倒杯水。
蔓蔓只得坐下来。老人家有心脏病,可不能气着,问:“爸,这几天我和阿衍没有过去,你身子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按时吃药,锻炼身体,医生说恢复的很好。”蒋父微微地笑,是给小儿媳宽心。
“爸。”蒋衍这时候从门里走出来,手里掂了份报告书,与父亲商量,“我给你拟好了提前退休的申请报告。”
“你这胡说什么,我是干部,退休还有几年时间。”蒋父不让儿子打这份报告,对他来说,真正退下来,未免太闲了,他也坐不住。
蒋衍却不想让父亲再有生命冒险了,上次送父亲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已经都想好了。同样的事情决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一方面他心疼父亲,一方面他要为姐姐着想。父亲出什么事,未来如果由蒋母做主,姐姐将来若再找到另一个幸福,或是程思全变了态度想要回小东子,都需靠父亲主持公道。
“爸,虽说只是坐机关,但风险照样。演习,出任务,后勤部门都要配合出动,你是没法坐着不动的。”到了最后,来了个与儿子身份不太符合的厉色,“而且我作为一名军人,也不建议你这样生病的老兵占着位置,该时候让给下面的年轻人了。”
听儿子都嫌弃起了自己作为军人的资质,蒋父的老脸有点挂不住,脸色难看了起来。
蔓蔓没有想到老公会说的这般直接,刚想说点什么挽回气氛,可老公一个富有压力的眼神扫到她这儿来,要她别插话。
结婚后的老公是一点点的在变,在她看来,变到今天,几乎完全脱去了与她初见时尚存的那丝年少轻扬的稚气。成熟,与稳重的干练,在蒋父生病的事件之后,沉凝在眉宇之中,凝炼在行动之中。倨傲的眉角依然高高扬起,却是,英眉一抹稳如泰山。
就是把蒋父,都给压住了。
“容我再想两天。”蒋父妥了协。
蒋衍点头:“行。”
看儿子走开,蒋父略有点无奈地向小儿媳苦笑。
“爸。”这时候,该她来做思想工作了,蔓蔓小媳妇坐近老人家身边毕恭毕敬的,“阿衍他是承受不起了。其实您不知道,当初你进了手术室的时候,手术室外吵成什么样。大哥是定不会让阿衍的。但最受苦的是二姐。二姐现在又没有了老公,如果你不在,想说句话都很难。”
二女儿是难做。别看蒋梅是个女强人,但终究捆绑在事业单位里头,家里一点事都能影响到她的名声以及在事业上的仕途。有蒋父在家中主持,对蒋梅来说受益最大。
“蔓蔓,你嫁进我们家后,辛苦你了。”蒋父眉语之间,不禁流溢出了一股愧疚。
蒋母这般态度,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蔓蔓其实能想明白,蒋父当时再穷好歹是个部队干部,肯定没有她当时在的温家那般不济什么都没有,蒋母怎会嫌弃当初在部队里可能已经有了大好前途的蒋父。因此,蒋母到底,就是那样趋势见利的一个人,从未改变过。
人,只要看得分明,没有能想不明白的。
蔓蔓早看得分明了,心里便无芥蒂。
套一句话来说,她并不需要蒋母对她改观。人来人往,两看相厌,是属缘分,何必强求,更无需去放下身段。
蒋衍再走出房间时,听蒋父忽然改变了语气,道:“申请报告我来签字吧。”
儿子说的对,该退则退,方是大将风范。
蒋父道是要从部队里退出来,蒋飞刚在单位里收到一丝风声,像被爆竹炸到。想当初,他在部队混到这个成绩,有岳父金父的功劳。金父因故撤职查办,他没了岳父这座靠山,但好歹存有自己父亲这座山。结果,就在他家里媳妇有了孩子的喜讯之后,蒋父忽然说要退了。
三个孩子的奶粉钱可是好赚的?尤其自己老婆还是个不会做家务活的全职太太。
后来,蒋飞追究到,蒋父这份申请报告是自己弟弟打的,就此可认定蒋父这主意是弟弟给出的,气不打一处来。弟弟这八成是妒忌他家有后了,在背后扯他后腿。
当天一下班,蒋飞直奔弟弟家找弟弟理论。
蒋衍不在,替蒋父跑单位。蔓蔓在对面自己娘家,帮陆夫人包今晚大家要吃的饺子。
嘭嘭嘭。
听到对面自己家门被人狠敲。蔓蔓刚想走回去看,被陆夫人拉住。陆夫人叫在家里护航的小儿子:“欢儿,去看看你姐屋门口是怎么回事?”
陆欢欢快地放下电脑,从门口探出个脑袋:“喂,你谁呢?敲我姐房子的门做什么?”
蒋飞回头一看,是上回把自己过肩摔的那个家伙,喉咙里吞一口水:“蔓蔓在吗?”
“你找我姐什么事?”陆欢也认出了他是谁,抱着手,倚在门口,好整以暇。
“她是我弟媳,我找她问点事。”蒋飞心里怕是怕,但仗着是蒋家大哥的身份,绝不怕不能找蔓蔓的茬儿。
“我姐她没空。”见分明就是来找茬儿的,陆欢一句话顶了回去。
拳头比不过,蒋飞不怕自己不是男子汉,大嗓门嚷道全世界都知道:“你姐现在是嫁到蒋家里的人了,不是你们家的人了!我作为大哥问一下你姐,你姐不想见我是什么意思?!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大哥的?”
楼上楼下,不会儿全都惊动了。
当然,有上次蒋母带蒋飞到这个家闹过一次后,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要治蒋家这种疯子,恐是陆司令都办不到,唯有请出君爷这座大佛。
有人立马代替陆家拨到了君爷的电话。
陆君开着车回家,短短的一段路上,接到了七八通求救电话,都说是他妹妹的婆家又找上门了,他妹妹又得挨欺负了。
“怎么了?”刚好姚爷搭他的顺风车,坐在副驾座上瞧他眉头倒竖,问。
不仅是姚爷,他这趟车里面,后座上还坐了两个同事。
所以他妹妹这家丑,是愈来愈大,扬到他单位来了。
“对付这种小子,一拳头打下去,崩掉他的大牙。”第一次听说的同事都义愤填膺的,卷着袖口随时准备助一臂之力。
问题是像蒋飞这种打不死的小强,上回被他弟弟教训了一拳后毫不知痛改。
“陆科,对这种人,一拳头可能不过硬,最好是能让断腿什么的。不过,风险性大一些,所以不如——”另外一个同事,戴着眼镜,比较斯文一些,但是,微抿的嘴角充分体现的是阴柔本质。
“不如什么?”陆君也想,总不能让那个小子天天来闹,有点事就来闹,他妹妹现在养胎呢,一个不慎跌了楼梯怎么办。需要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把他调走。”眼镜同事说。
“这个恐怕有点难。”姚爷插了句话,“他媳妇怀孕了,他以这个名义向部队要求,肯定是没法调远的。”
“姚科,不需要调远,只需要调到一个他想请假都难以请出来的地方。”
这话说得两个爷眼睛一亮。
把蒋飞先困在部队里平日里不能出来回家,这样的岗位倒是不难找的。
在他们刚想出法子时,陆欢的电话追到了:“哥,你说我能不能一拳把这家伙从我们楼上扔下去?!”
在电话里的弟弟到了暴走的极限。
君爷急忙把车加速。
楼道里,蒋飞见没人支援陆家,愈发是嚣张,仗着蔓蔓老公大哥的身份,冲到了陆家这边抓人。陆欢一个闪影关上门。听蒋飞在门外大吼大叫:“开门!你们这是软禁我弟弟的老婆是不是?”话是愈说愈离谱,黑白颠倒。气得陆欢正如电话里说的,很想把这个嘴巴若是臭水沟里出来的家伙犹如扔沙袋扔向楼下。
陆夫人倒有点担心小儿子一气之下做出出格的事,把小儿子遣回卧室。当然,这门,她也不敢开,要是对方闯进来弄倒她女儿怎么办。
“不开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到你们单位告你们?”蒋飞横着脖子往里面喊。
这种疯子最可怕的招数,即是把家丑往单位里闹,反正他自己的脸早就丢光了,不怕这同归于尽。蔓蔓倒真是怕因为自己而影响到家里人,走向门口。陆夫人忙把她拦住:“囡囡,别傻,这人存心的,就想把你激出来。”
“姐——”从房间里冲出来的陆欢拿了支棒球棍,铁心了今天非要把人往死里揍。
两个女人又去拦陆欢。
蒋飞那头,一脚踹向门。
嘭!
陆欢红了双眼。
“欢儿——”没能拽住小儿子的衣袖。
啪打开门的陆欢,迎面是一股寒风刺骨刮过,眼前站的蒋飞若是条冰棍站着。
君爷来的这么快,蒋飞始料未及。不过,今日他是不怕拳头的了,对君爷那股畏惧,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哪怕对方人多势众的样子,挺起胸骨:“我来见我弟媳的,你们没有权利妨碍我见她。”
“想和我妹妹说话,可以。”君爷淡得不能再淡的语气。
蒋飞忽的有些懵,指向陆欢:“可你们家刚刚不让我见她——”
“那是因为我不在,我妹妹病着,他们不知道我妹妹能不能见人,有问题吗?”君爷微抬的眼皮子,俯瞰到底的鄙夷。
蒋飞被刺激到了:他以为他不敢进去吗?
从陆欢让开的门口他直奔进陆家门。这是他第一次迈进陆家的门,看到里面简单的装修令他一愣。
陆夫人护在女儿面前,瞪着虎视眈眈的他。
“妈。”蔓蔓更怕这家伙不讲起理来祸及陆夫人,于是对放人进来的那家伙有点不悦。
有这么多人围在四周,蒋飞不敢鲁莽地伸手去抓蔓蔓,先咳一声:“蔓蔓,我想问你两句话。”
“说吧。”好不容易从母亲包围圈里挣扎出一角的蔓蔓,道。
“我弟弟给我爸拟提请退休的事,是不是你主意的?”
蒋父要提前退休,陆家人均一惊。
蔓蔓早知道,这种事儿,肯定第一个对方会把脏水会往自己身上泼。谁让男人做出意外的事,一般人都不会怀疑到男人身上而是怀疑到男人的老婆身上。
见蔓蔓不说话,蒋飞得意了:“是你说的是不是?我就知道肯定是你这个肮脏龌龊的女人怂恿我弟弟出的主意。”
“你骂我姐!”陆欢怒。
“我骂你姐又怎样?”蒋飞今日势必要横着来了,反正他的前途再没有蒋父都是要毁了的,两只袖筒一卷,“我今天还要打她!因为她把我家搞成这样,我非把她揪出来当街打。”
当场的人听之脸色都微微一变。
张狂到如此放肆的地步,若说这人是焰高气涨,不如说是个无头无脑的。
怪不得现在整幢楼的人都知道这蒋飞是个疯子。
“欢儿!”在弟弟提着铁棍准备动手时,君爷一声冷喝。
“哥!”陆欢急,这个人竟敢当着他们的面说要揪他姐到街头打。
冰寒的目光,落到犹如头疯牛的蒋飞上,阴冷的笑浮现在嘴角。
见着君爷不怒反笑,蒋飞一丝怔。
屋里,一时间,是被君爷这股寒气给震住了,谁都没有说话,谁也不知君爷想做什么。然而正是这股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蒋飞心底里冒起了寒气,丝丝的,从脚到头,寒不自禁。
“你们想怎样?”害怕,极端的害怕,让蒋飞叫了起来,一个个指着他们几个,“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敢围打我,我会到司法机关告你们伤人!”
这就是他本来的计谋,激到对方来打自己,这样,他可以反告人家。
结果,对方不打。可以说,君爷他们到的时候,压根都没有打人的念头。他们不会傻到中了这种人的道儿。
蒋飞已经变成了只无头苍蝇,惶惶然不知进退,要他退,他不甘,要他进,他真没有这个底气当着这些人的面揍人,而且会变成他先动手。脑门凝结出一颗颗汗,他发狠地想,今天不行,还有明天。他天天来闹,不怕没能逮到这些人都没有在的时候。
可惜他这些暴露在脸上的想法,都早已在君爷等人心里有了数目。
姚爷见是时候到了,狭长美睐是眯着道:“蒋少校。”
“做什么?”此刻的蒋飞已变成惊慌之鸟,一点动静都能发疯。
“你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捂到那震震响的手机,莫非是这群人使的什么支开他的诡计,蒋飞黑着脸望着他们。
“不接?不怕是好事?”
好事?这伙人分明是讥诮。蒋飞怒气冲冲走出陆家门接起电话,本想是哪个混蛋打来的,一听是领导的声音,立马变了声调:“科长——”紧接疑惑的阴狠的眼神往陆家里面的人身上瞟,哪知道,听了会儿,出乎意外的消息令他像中了头等大奖般:“是是是,科长,我马上回去,这个升迁我等了很久了的,科室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做。”
这个他等了多久的升职终于到手,还哪顾得着去教训弟媳,匆匆忙忙下了楼梯。没想到因祸得福。当然,临走之前,不忘给陆家人一记狠狠的威慑的目光:你们等着,等着我发达了卷土重来。
听到蒋飞自己说要升职了,蔓蔓、陆夫人、陆欢可没有傻到以为这家伙真是今后要飞黄腾达了,因为君爷等人可是一直在露出诡异的笑容。
“欢儿,你过来。”风平浪静之后,君爷严肃地揪起了弟弟是问。
陆欢悻悻地跟在大哥后头:知道要挨训了。
谁让他脾气总是耐不住。
“这——”陆夫人感到一切变化得未免有些快,有些不可思议,心有余悸的,问向姚爷。
“他这段时间是绝对是没法再过来的。我和陆君都安排好了的。”姚爷对两个女人露出最美的笑容说。
妖孽。
就连陆夫人,都在心里这样评价姚爷杀人不偿命的笑。
蔓蔓想着,蒋飞不来,还有个金美辰和蒋母。
“金美辰会随他到部队那边的驻地。”
爷这头的安排是很狠的,必须把这群疯子都清出视线范围。
金美辰和蒋母隔远了,蒋母远水救不了近火,想闹也闹不到这里来了。
这宗麻烦事给解决了,但也被外人看笑话了,陆夫人极其尴尬地向跟在儿子后头过来的儿子的同事说:“请坐吧,我去给你们倒杯茶。”
“阿姨别客气,说起来我和阿姨并不面生的。”
陆夫人这般一听,回头多打量了下儿子这个同事,应该是新来的吧,近期都没有见过,戴着的斯文眼镜,笑起来是很显得儒雅修长的气质,倒是有一丁点儿印象的痕迹。
对方见陆夫人一下记不起来,笑得牙齿白白的。
姚爷跟着神秘兮兮地笑,提醒陆夫人:“干妈,你忘了?当年他到这里来不小心崩了颗扣子,你还帮他补过。”
“小赵。”陆夫人轻呼,是算记起来了,“哎,你是多少年没来我们家了?我记得大学时候你寒暑假经常来串门的。”
“后来分在其它部队,和陆君隔开了,来不了。”赵文生叙旧地回忆当年的往事,微笑的墨色眼底含了丝感慨的色彩,看是个相当念感情的人。
“现在你是探亲回家?”陆夫人问。
“不,干妈,小赵以后要和我们过了。他房子都分好了,在隔壁楼。”姚爷笑道,“他把他妈都接过来了。干妈以后有兴致可以去串门了。”
蔓蔓在旁听他们几个说话,感觉他们本身就是一个圈子,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这会儿赵文生忽然回过头,有点探究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她就是囡囡。”姚爷介绍。
蔓蔓正一惊,刚想怎么回应这个看起来和陆家很熟悉但和自己一点都不熟悉的客人。
赵文生,却是对她微微地含头,笑意微微:“蔓蔓是吧?说起来,我和你关系可复杂着呢。”
蔓蔓对他这话自然是一头雾水。向天发誓,她从没有见过他。
几个人看到她这模样都笑着,赵文生伫立在中间和她解释:“你哥和我是大学同学。你老公的姐姐阿梅,和我是中学六年的同学。”
蔓蔓惊住了:这世界,太小了吧。
后来,老公回来,蔓蔓便向老公说起了赵文生的事,自动省略掉了蒋飞来闹的事。反正蒋飞已经被她大哥一劳永逸地打发掉了。
“赵大哥?”蒋衍英眉一挺,继而有些失声,失笑。
没想赵文生说的还是真的。
“怎么说?”蔓蔓推着自个儿笑着乐着的老公。
“赵大哥很厉害。”这是蒋衍对赵文生的第一句评价。
蔓蔓竖起耳朵,很感兴趣地听老公讲这个厉害人物怎么厉害的故事。
“他当年在我姐那学校是风云才子,高考状元,提前批被军校给招进去的。”说到这儿,蒋衍摸摸下巴,挺有兴致地说起自家姐姐当年的丑事,“我姐姐当时在学校是篮球队拉拉队的,赵大哥在篮球队不仅是有名的三分球射手,而且是队长。在临近比赛前,我姐无条件支援篮球队当后勤,天天晚回家,有时候太晚,是由赵大哥送我姐回家。”
这样的话,很容易令人想起那些当年两小无猜的画面,虽然当时这些人已经是中学生情窦初开了。
“我妈我爸都很喜欢他的。可是,我爸知道不可能。因为若是我姐真喜欢赵大哥,就得等。”
“等?”
“你看赵大哥如此出众,在学校里应该有许多女生喜欢吧。赵大哥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交,说了,没有完成到博士学业不打算谈恋爱。男人可以等,可女人耗不起青春。”
赵文生现在是事业有成了,他回来了。而蒋梅结过婚离过婚,有了几岁大的孩子。
想想,都令人对人生无限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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