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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

_177 肥妈向善(当代)
“他们两个在我这里,都是把糖弄成盐往锅里放,吃成一桌的甜品。”钟树康指着那两个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说话的孩子说,“我老婆只负责买菜。我负责炒菜,但太多人吃饭,就得需要个助手。囡囡来帮我炒菜。你们两个,负责饭后洗碗。”
“嗯——”蔓蔓见姚爷和白露都不敢反对钟老头的指挥棒,自己只得应了一声。
钟树康听见她蚊子似的应声,回头看了看她:“不是都说你厨艺比得上你妈你哥吗?你可不要像你弟弟,把味精和盐给弄错了。”
蔓蔓没来得及答呢。姚爷和白露忙替她辩护:不会,不会的!欢儿那是遗传他爸,和他妈他哥他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是奇妙的遗传基因。”钟树康叹着,招呼蔓蔓过来,见着蔓蔓起身跟来那乖巧的模样,又说,“装是装得挺像的,但既然和你哥一样精通厨艺,这骨子里的性子大概是相差无几。”
蔓蔓:汗。
走进钟老头家的厨房,干净整洁,普通,用的是煤气炉,通的是天然气管道。他们进去的时候,其实钟夫人已经把菜洗好,放在一个筛子里。各种调料,葱姜蒜辣椒,一应俱全。一看,就知道是个很讲究吃的家庭。
钟老头说让她炒,还真的是让她一人炒,自己只负责在后面做监督。好在蔓蔓平常就是在厨房里呆的,炒菜做饭是滚瓜烂熟,去到哪里,都能适应。系了围裙,手脚灵活地忙活起来。偶尔,能听见钟老头慢慢地在她后面“嗯”了声,也不知是好是坏的评价。
比起毒舌的钟老头,钟夫人俨然显得仁慈多了。只是闻到厨房的香味,都从门口伸进头对老伴夸道:“我看这孩子,比起她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和她哥完全不一样。”钟老头看事情的角度与老伴截然相反。
“你不能拿谁都和陆君比。”钟夫人念他。
蔓蔓从这话都能听出来,钟老头对她哥是极其欣赏。
“陆君那是多少年才出的天才。”钟老头没有否认老伴的话。
竟然有人说她哥是天才。蔓蔓对于他人对她哥的赞美词什么都听过,偏偏这一句第一次听见。
“这孩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钟夫人见到了她的表情,若有所思。
蔓蔓承认,自己是不知道那个阎罗王哪点算得上是天才,除非时不时下场冰雹能说得上天才的话。
“真有意思。”钟夫人帮她端着菜出去时,分辨里面的材料,回头又与老伴说,“你说她和她哥完全不同,我看,她是学了她哥一手。菜量肉量都搭配的刚刚好。”
蔓蔓固然是嫌弃君爷那套营养学麻烦,但终得承认,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五菜一汤上桌。
姚爷和白露早知道她的厨艺,一点都不担心,只管拿起筷子夹菜。钟夫人先是尝试地尝一口,尝完一块鸭肉,赞道:“火候刚刚好,不嫩不老。”
“是你买的材料新鲜。”钟老头继续毒舌,伸出的筷子夹的是一条菠菜,见其青青绿绿的颜色,如翡翠晶莹,尾部滴着浓郁的菜汁,温玉的眸里闪过一丝不能抹杀的惊赞。
“什么叫只是我买的材料新鲜。若是白露,肯定直接拿我买的鸭肉放进锅里炒。只有囡囡这样会做菜的,先懂得将鸭肉进行前期浸泡加工。”钟夫人可不喜欢老伴这般欺负小辈,为蔓蔓说实话。
蔓蔓听见白露被拿来做反面教材,有点担心地看看白露。却见白露见惯不怪的,只是乐呵呵笑着说:“囡囡那是当饭馆老板的手艺。”
“别说。”钟夫人拿筷子敲着碗沿说,“画饼充饥我去过,的确好吃。”
“外面饭馆再好吃,也比不过家里。”钟老头又习惯性毒舌。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的?”钟夫人道,“囡囡第一次来我们家,你别把人吓坏了好不好。”
“她没吓坏。”钟老头冲蔓蔓那看一眼,“她那心脏,和她哥一样强悍着。”
本是不打算再说话的姚爷,在这时候突然轻咳声嗓子,然后对蔓蔓说:“这些青菜,辣椒,葱蒜,都是自家种的。”
蔓蔓努力地想听出底下另一层意思。
吃完饭,钟老头摆了筷子,对姚爷说:“这样,她每隔两天来我这里一趟。帮我弄实验配料。”
蔓蔓才知道自己被自己哥摆了一道。她哥认为她想接近他最好的办法是帮他干活。这不,把她派到了钟老头这里,帮助他们搞军粮实验。这叫做一举两得。
姚爷见她知道了,本来抱了一肚子话向她解释,见她却一点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将多余的话全吞了进去。连白露都对她这反应颇感吃惊,问姚爷:“你说她,不是气糊涂了吧?”然后怨起他们两个:“你们怎么连这打算都不和我说,让我当黑人。”
“这不怪我。我也是刚知道他打算。”姚爷道。
白露沉下眸,摸不定未婚夫是想做什么。
吃完饭,钟家夫妇要休息。他们一行先告辞了。姚爷顺道开车送她们回去,这会儿在外头终于发现到了白露无名指上戴了婚戒,吃惊道:“不是有颗钻石吗?”
那颗钻石多璀璨,能刺瞎人的眼睛。
“脱下来了。”白露为了证实自己戴的是未婚夫送的而不是其他人送的戒指,忙把包里的钻戒拿出来。这一取,动作有些快,速而不达,是将钻石掉在了车里面。
姚爷慌忙把车靠在了路边。三个人都低头在车里找。十万块的钻石是找到了,但是戒托出了点问题,没法重新卡回在指环上。几个人只好匆匆忙忙把戒指送到了卖这枚戒指的珠宝连锁店进行修理。
店员说:修好大概要一段时间,到时会打电话。
白露沮丧。
姚爷和蔓蔓急忙在旁边保证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可当晚回家,老公回来,蔓蔓就关着房门和老公说了:“阿衍,你说我哥知道,不会闹出什么事吧?”
“他们之间的感情,又不是一枚戒指能影响到的。”蒋大少说这话想都不用想。如果感情只能靠一枚戒指维系,岂不是像吴祈然和汪芸芸那样,这婚根本不用结。
“哎。你误解我意思了。”蔓蔓说,“我才不是担心我哥会和白露姐出什么问题。是我哥会不会拿这事又来说我。”
“说你?”
“你不知道我哥很狡猾吗?一点问题都可以变成把柄。”蔓蔓很有理由地说。
听出媳妇这话里有其它意思,蒋衍搂着她肩膀,问:“今天又出了什么事?”
蔓蔓说出了去钟老头家里的经过,包括被自己哥算计的事。
“你看起来没有不高兴?”蒋衍仔细地点着她脸上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他这么做更好,我可以找到机会反压制他。”
原来媳妇想站在自己兄长头顶上的大志没有变。蒋衍眨巴眼睛。其实,这样也好。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把她的精神从温家挪到了其它事情上。他今早上陪她去公安局回来后,一直很担心的。刚要转移话题。
蔓蔓说:“阿衍,我爸那女儿如果没死,我会更高兴。”
“嗯——”他轻轻应着,虽然说,他觉得汪友才撒谎的成分居多,那孩子活着的机率过小几乎不能想象。
“但是,如果没有活着,我本是很怕我爸再遭受打击的。幸好。”
“幸好?”
“嗯。表表姑发短信给我了,说她今天和我爸去了民政局登记结婚。”
猛地回头,看到媳妇嘴角上两个充满腹黑的梨涡,蒋衍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危险地眯起眼:“蔓蔓,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事了?”
“回来的路上就接到了。只是心里一时没能消化太多信息。”蔓蔓小媳妇稍有保留地说,总不能说自己一点打击都没有吧。这样,白让老公等人担心了。
蒋衍为此抓了老婆进屋里,使劲儿咬了几口她的唇瓣,道:“说实话,你这事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的。”蔓蔓说,“只是,有其他人在我爸身边,我可以安心了。”
缓缓地抚顺她的头发,可以说,听到她这话,他心里是极其欣慰的。这或许能代表,在她心里面,温世轩第一的位置,能稍稍的往后挪了。
……
汪芸芸小腿上的石膏卸除了,只是捆上绷带,走路无大碍。这时候的汪友才,仍旧在公安局里没有将她供出来。她心里对这个爸,一时心生起了些感激。于是,益发恨起那个让她父亲蹲了监狱的孩子。
吴祈然的离婚书一直搁在她案头。他现在没有回家,是天天在单位里睡。她仍是能在他偶尔回来拿换洗衣服的时候,称他不注意,拿到了他大衣口袋里的凭据。
戒指,他放在了珠宝店,等着处理。他如今想着可能未来要照顾妞妞,缺钱,不敢太过低价卖掉。
十万块的钻戒,是她结婚的目的,怎么可能让他卖掉?这是他结婚时送给她,本就是她的东西了。但是,她不会想着和他闹,那会彻底撕破脸。她直接去到了他拿戒指典当的珠宝店闹。
“这本来是我的东西,他不能卖掉属于我的东西。你们帮他卖掉我的戒指,是犯法!”拿着结婚证书和凭据,汪芸芸来到柜台旁边索回自己的钻戒。一开始,柜员见她不是吴祈然本人,不认账。汪芸芸恼怒起来,冲着那柜员大喊大骂。一下子珠宝店里都能听见她难听的骂声。客人们纷纷避开。
见出了事,珠宝店负责人从后台走了出来,详细了解事情经过。吴祈然并没有在这家店里留下联系号码,因此,珠宝店的人,一时也联系不上吴祈然问明真相。但不管如何,这个结婚证,不是假冒的。感觉,也就是两公婆之间内部矛盾。吴祈然既然送了两枚戒指过来。不如,将女方戒指还给汪芸芸,息事宁人。因为怎么看,都是得罪吴祈然比得罪汪芸芸要好。
“小姐,这样,你等一下,我们去把你的戒指找出来。”
见对方松了口风,汪芸芸在柜台前的转椅上坐下来。
珠宝店经理带着经手的员工,翻找吴祈然送来的钻戒。找了许久找不到女方那枚,后来是员工记了起来,说:“刚好有另一位客人,一模一样的钻戒送到了我们这里修。我们店里的师傅看是钻石的托大小上出了问题,将钻石取出来后,换了她的钻戒放进去,刚刚好,不用回厂返修,就这么用了。”
这里的人谁都没想到吴祈然的老婆会来要回戒指。现在,汪芸芸钻戒上的钻石,是进到了白露送过来修理的戒托上。
“只能把那个修理的钻戒重新取出钻石,给她安回去。”珠宝店经理叹着气说。总之,必须先应付了汪芸芸再说。
师傅接到通知,看了看戒指后,表示出为难:“恐怕不行。这个已经是镶好了,而且是刚刚好的尺寸,若勉强取出来,说不定这钻石会坏。”
事到如今,珠宝店经理只好走去和汪芸芸说实话,说是戒指已经放到珠宝店里,而她老公吴祈然,同意珠宝店先支付了一定金额全权处理戒指的买卖。如果她非要拿回去,必须先还清吴祈然拿走的那笔钱。
珠宝店是先支付给了吴祈然三万块每个戒指。三万不是小数目,汪芸芸一下拿不出来。
本来,珠宝店经理这招算是能把汪芸芸震住了。问题出就出在,汪芸芸后来自己心里算了笔账后,去了银行,拿了三万块存款出来非要拿回这枚钻戒。这时候那负责人不在,经验不多的柜员,和汪芸芸一吵就不小心说溜了嘴。
得知自己的钻戒是被另外一个女人的戒指换走了。汪芸芸大声拍着桌子,更是非得要回自己的钻戒。
刚好那天,白露没空,蔓蔓答应帮她去珠宝店取回已经修好的戒指。走进珠宝店,听见有人在闹,她一时不知道是谁在闹又是因什么事在闹。等她向其中一名柜员表明来意时,风声极快地传到了汪芸芸那里。
汪芸芸闭住了嘴,在看到蔓蔓进来时,她是比谁都更快地辨认出蔓蔓。等那柜员将戒指取出来,要交给蔓蔓的瞬间,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去,将戒盒抢到了手里。
所有人当场愣住了。
蔓蔓转过头,看清楚是她,皱起眉,说:“芸芸,这戒指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她汪芸芸想冲她蔓蔓来,不要弄错了对象。
“我知道不是你的。”汪芸芸冷笑道,“但你知道不知道,它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蔓蔓猛地回头,看向冷汗淋漓的柜员。
汪芸芸将戒指搁进自己口袋里,转身出门。
蔓蔓这时是简单快速地听完柜员的一番解说,明白了戒指上的钻石被调换过,但是,对白露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价值连城的钻石,是她哥在指环上激光雕刻的话。她脚步极快地追上去,在汪芸芸要出门前拉住了汪芸芸的手。
“芸芸,你听我说,钻石我可以还你。但戒指你必须还给我。”
汪芸芸掉过头,压根不信她这话:“你当我是傻的吗?戒指上就这枚钻石值钱!”
“我向天发誓,我把钻石当场还给你!”蔓蔓气起来,说话不禁大了声音,“世上有些东西比金钱更珍贵。”
后面这话,无疑是戳到了汪芸芸的心尖上了。想她就是什么都没能得到,转而来抓紧这枚钻戒。她恼羞成怒,甩开蔓蔓的手,冲着蔓蔓说:“我告诉你,既然你说这东西比金钱更珍贵,我看你拿什么来和我换!”
“你想拿什么换?”蔓蔓真不敢就此放她走,担心转眼她会把这枚戒指怎么处置了。一面安抚她,一面向柜员使眼色。
那边柜员已经报警和叫来了保安。保安走了上来。蔓蔓本想退到后面交给保安处理。但不知怎的,那两个保安把汪芸芸带到大楼保安室后,竟是没等到办案警察来,被汪芸芸溜了。
情况急转直下,蔓蔓当场青了脸色,愤怒至极时,先将珠宝店和保安告上。另一方面,因为不知道这事怎么和白露交代,她一边打电话问人有关汪芸芸的地址,一边是找救兵找到了自己师哥杜宇。
杜宇开车过来,送她急匆匆赶到温浩雪在电话里面说的汪芸芸的住处,却没能找到汪芸芸。这时,汪芸芸向她发来了条短信,要她在今天五点之前将妞妞送过来,不然她就把这枚钻戒处置了。
蔓蔓手里握着手机,狠狠地咬了一口唇。
“荒唐!她要拿那孩子干嘛?她爸都进监狱了,她这是不知悔改疯了吗?”杜宇觉得这些温家人一个个都是疯子,以前以为只是贪钱而已,现在看来是脑子都出了问题。
“妞妞不能送过去,得先想个法子。”
“不报警吗?”
“怎么报警?”蔓蔓说到这事罪魁祸首要属那珠宝店处理不当且推卸责任,就气得半死,“她现在只是绑架了一枚钻戒,而且那戒指上的钻石还真是属于她的。”
杜宇益发感觉这事简直荒唐至极:“那现在怎么办?”
【258】咎由自取
“什么都不用,先晾她一阵。”蔓蔓深思熟虑后道。
虽说汪芸芸手里拿到了戒指,但戒指毕竟只是戒指,不是人命,不算是足以谈判的筹码。她蔓蔓尽可以不答应对方,吊足汪芸芸的胃口,直到汪芸芸自己妥协。
杜宇听着有理,欣然赞同。
同时间,汪芸芸在思考着该拿这枚戒指怎么办。现在戒指到了她手里,她再仔细查看,发现的确不是她的戒指,仅外观上就已经不像。可是,同样的钻石,这个戒指却远比她的要漂亮得多。她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是蔓蔓搞出来的。也只有蔓蔓有这个能力。如果只是这些倒也算了,在后来发现到指环内部激光刻的那串字时,她整颗心是被只手狠狠地抓住。
君爷那般冷漠的人,对自己未婚妻都如此好。反观她呢?吴祈然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但是,做的,似乎远远连君爷都比不上。
他真爱她吗?或是说,他真爱过她吗?
到了这时候,她再糊涂,都能清楚地认识到,他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爱她,至少能说出离婚就离婚的话,对她没有一点留恋,这对于一个如果曾经深爱过她的男人来说是说不通的。
想他之前也是个高干,不可能目光如此短浅。看上她的理由太过模糊,因为她人好,现在回想他说的这些理由未免太过荒唐,对于一个现实的人来说。
所有质疑的声音这刻像是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以前只是隐藏着,现在全部冒了出来,可以一瞬间颠覆了她。
她心灰意冷,反正她明白自己迟早得蹲监狱的,除非能出国,却也想是死,也得拉着人垫背。要拉着他或是孩子垫背。孩子,她虽然电话里那么说,但她知道以蔓蔓那种性格,定是不会把孩子抱过来。眼看到现在这个点钟了,蔓蔓仍没有回答是否答应。如果是这样,她只能将那个男人叫过来。
吴祈然这时正在单位里一边上班,一边琢磨着怎么劝服她与他离婚。突然接到她一条短信说同意签署离婚的事,他喜出望外,立马向单位请了假,开车前往她所在的地方。他当时真没有想到她为什么不在家里而是约了其它地方见面。直到车开进一个施工地段,他才忽然感到了蹊跷。一辆推土车迎面开来,他急打方向盘。
嘭!
车头撞到的脚架砸在了车顶上,车内的急救气囊全速打开,仍不够足以包裹住司机,车顶上的尖锐物横穿过铁皮,刺进了男人的身体。
事故发生在下午四点钟,正好是汪芸芸约着她见面之后一小时。蔓蔓和杜宇坐在饭馆的办公室里面,耐心地在等着汪芸芸的回信。
王学斌和范慎原看他们两个一下午都坐在办公室里,尤其是蔓蔓,现在都几乎没时间到饭馆里,如此不同寻常的景象怎能不让他们生疑。
“杜宇,你过来下。”王学斌发了短信让杜宇过来。
算起来,王学斌也是杜宇的师兄。杜宇小心瞧瞧蔓蔓,见后者没有注意到,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王学斌在他出来的走廊里逮住他问。
“也不是特别紧要的事。”杜宇衡量后说,论起来,最糟糕的结局,只是和白露坦诚,君爷发顿脾气罢了。再怎样,君爷宗归是心疼蔓蔓这个妹妹的,不见得会因这种事怨上蔓蔓。
听完杜宇的话后,王学斌说:“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先向她哥坦白了?”
“可能她哥不是不见得会因此怨她而是真的会怨她吧。”范慎原在旁边凉凉地插上句话。
杜宇知道他和君爷不和睦,解释了也没有用,只和王学斌说:“我们是想,可能汪芸芸会走投无路,把戒指还回来。”
王学斌对温家人了解不多。范慎原又插了嘴:“蔓蔓是当事人可能心里心急倒也算了。可杜宇,你不是不知道温家人那种性子,怎么可能把戒指还回来?”
“那你说怎么办?”杜宇手打手,皱着眉头,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我们又不可能去见她。天知道她会设什么陷阱。”
范慎原本想再说汪芸芸一个人单枪匹马又是一介女流能设什么陷阱,事后证明他看温家人的眼光远远仍是不足以与蔓蔓相比。
吴祈然出车祸严重内外伤,送到就近部队的医院抢救。刚好姚爷到那家医院办事,顺便看见了。吴祈然算是幸运,本来快不行的那条命,因为被姚爷给看到。姚爷知道这人关系着不少人的未来不能这么让他死了,马上叫了这家医院的总外下来急诊处理。不然,只要稍微在急诊耽误下,吴祈然这条小命就没了。
姚爷问及办案民警是怎么出的车祸,对方说到小车是误入工地,具体案情要进一步调查。吴祈然的车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开去工地。姚爷心里升起不妙的感觉,一通电话先打到了蔓蔓的手机。
蔓蔓看到姚爷的来电显示,直觉里感觉事情是败露了,想着是祸躲不过,勉强接了起来。
“囡囡,你在哪里?我听干妈说你不在家。”
蔓蔓哪知道姚爷这第一句已经是在诓她,他压根没有先打电话去过她家,所谓做贼心虚,蔓蔓搪塞地说:“我,我和我师哥在外面办点事。”
“办什么事?”姚爷问。
这时候,有个医院里的工作人员跑到姚爷这边,问到吴祈然家人签署手术同意书的问题。因为现场只有姚爷认识吴祈然。
蔓蔓从电话里清楚地听到了吴祈然出车祸,怔了怔,继而揉着眉头:若这事真是汪芸芸干的,想来汪芸芸已经走投无路了。
汪芸芸是走投无路了。虽说汪友才不把她供出来,可有意要抓她归案的两爷,是私底下给了办案人员不少专业提议。首先,初步可判断,妞妞在被丢之前是被喂过药的,从妞妞体内抽出来的血液,君爷一直让人在做残余物分析。根据线索,再去追查药物来源。是很容易查到汪芸芸身上的。
汪芸芸对这点,恐怕也是早有认知,所以没有如汪友才所想逃回家乡。要逃,只能逃到国外,只是以她现有的本事,想逃到国外是天方夜谭。
姚爷这头办完事,在电话里继续问:“囡囡,你应该知道些什么。”
“我今天去帮白露姐拿戒指,半路这枚戒指,被汪芸芸抢走了。她提出要拿妞妞做交换,我没有答应。我想,八成是因为这样,她觉得无望了,改为向吴祈然下手。”
“这——”姚爷想的第一个倒不是戒指的问题,而是汪芸芸怎么会恨起了吴祈然。
“吴祈然向我和白露姐坦诚过,说他娶芸芸只是因为芸芸像一个人。可能芸芸现在自己发觉了。”
姚爷听完这话回过头,看向手术室的门,突然感到救这个男人似乎不值得,这男人分明也是条渣。
“你这事不好和白露说是不是?你不用说了。我来和你哥说。你也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如果你真放在心上出了什么事,恐怕你哥和白露更后悔。”
姚爷温柔的声线从电话对面传过来。蔓蔓低低的嗯了声。
“我打电话给蒋中校,让他去接你吧。”姚爷仍不放心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找了个能管她的人过来。
不多久,老公像救火队冲到了饭馆。白露的电话同时追到了。
“囡囡,你是傻的吗!”白露由于焦急,在电话里直接把她骂了起来,“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你哥不都得切腹谢罪!你哥的戒指对我是重要,但是比起你来,完全是没有可比性的。你哥对于给你以前造成的伤害已经够愧疚了,你是要让你哥跌进更深的深渊是不是?”
“白露姐,我没有去和她见面。”蔓蔓有气无力地说。她若不是考虑到这些,早就冲到汪芸芸那里和汪芸芸抢戒指了。以她的智谋,不可能抢不过汪芸芸。正因为更多地考虑到她哥,考虑到要万无一失,考虑到她哥哪怕只是知道她和汪芸芸抢都会对她爆发雷霆。她被骂没关系,只是担心她哥因此心里受伤。
“你知道就好。”白露狠狠地再警告她一句。
蔓蔓收线抬起头,看到老公进来后先是和杜宇说起了话。杜宇是个好人,正在为她辩解:她知道你在单位里忙,才找到我。她没有单枪匹马动作,而是先找到我商量。
蒋衍拍拍杜宇的肩膀表示感谢。
蔓蔓缩了缩肩头。蒋衍的目光望过来,看到小媳妇这会儿把头缩得像乌龟壳,一点责怪的心情哪里还有,全变成了怜悯。
感觉到老公的手只是在她背上拍了拍,并无责怪,蔓蔓心里松了口气。岂知紧接蒋大少在她耳畔咬了句:东子说要拿狗绳拴我们两孩子,我看,要先拿狗绳把你拴住才对。
老公听到这事都这般了,别提她哥。
未婚妻的婚戒遭抢,妹妹因此差点和吴祈然一样下场,君爷的办公室从得知事发的四点后,变成了无人敢进去的地带。
姚爷从外头回来时,几乎所有人喊救世主降临。徐美琳连忙帮他打开君爷办公室的门,说:“陆科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比以往都更吓人。”
踏进办公室里,发现真没有一点声音。姚爷把门关上,再转回身,看到了站在窗边自成冰柱的人影。
似乎是听见了他进来的声音,君爷口吐一句:“疯子。”
这说的是汪芸芸。汪芸芸现在干出来的事,真是只能用狗急跳墙已经疯了来形容。
“现在派出所的人,四处都在找她。初步可以确定,吴祈然最后接到的那通电话是她打的。虽然,整起车祸,看起来是吴祈然自己一人造成。”姚爷说。
“说明,越是疯子,这脑子越是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事。”君爷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都要冰冷,都要冷静。
“陆君?”姚爷听出他一点言外之意,微皱起眉。
“据线报,江家有人也在找她。”
这时候江家想插一脚的居心叵测,可想而知。
姚爷一惊之后,又冷静下来:“江家找到她,并没能得到好处。”
“好处或许没有。但是那个老妖婆想着给自己找条办事的疯狗,她是个合适的人选不会有错。”正因为汪芸芸至少是个温家人,想怎么利用起来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更好。”姚爷冷笑。
如果汪芸芸因此主动现身,可省了他们地毯式的搜索。因此汪芸芸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在她走投无路时,也正因为她闹出的这些疯狂的动静,引起了江家奶奶的兴趣。王海带着江家奶奶的命令出现她面前时,宛如救世主。给她早办妥了一系列的假证件,准备护她出国避难。但是,君爷早已是盯上他们这条线,在机场布置好了人手。
汪芸芸在过登机口的刹那,被抓了。
高大帅盯着办案民警,将汪芸芸全身搜了个遍,都没能找到那枚戒指。汪芸芸本人承认把戒指扔进了就近的垃圾桶。高大帅带了人,赶往垃圾场寻找。然而,想从这么多的垃圾里面,找出一枚戒指,谈何容易。又说不定有路过捡破烂的人,将戒指捡走。不排除戒指就这么丢了。
蔓蔓一直在家等消息,终于是等到的时候,听说汪芸芸将戒指丢掉了,却是不信,急急忙忙打了电话给高大帅。
高大帅正因为没有能帮君爷和白露将戒指找回来,万分沮丧,接到蔓蔓的电话,知道她也为这事忧愁,于是正想先安慰她。
蔓蔓说:“带她去医院照X光。”
“什么?”高大帅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她那种人,不会舍得将戒指丢了的。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蔓蔓道。
“你说她是把戒指吞进肚子里了?”高大帅额头爆出串冷汗。
如果这事是真的,汪芸芸做的真有够无赖的。把戒指丢进大海里让人永远找不到也就算了。这可好。将君爷送给未婚妻的宝贵婚戒吞进了肚子里。岂不是意味着这戒指将从大便里拉出来。白露怎么可能再戴这样的婚戒!
考虑到这事儿的严重性质,高大帅不敢先和君爷说,只找了姚爷暗地里商量。姚爷安排高大帅带人到一家熟悉的兄弟单位里面照了X光。
汪芸芸在被带到X光室时,就清楚到被人察觉了。想她这计谋可谓是天衣无缝的,等到大便把戒指拉出来后,看君爷怎么办。八成君爷是没法怎么办的。这可远比把戒指给毁了要好的多。想到白露和君爷一辈子都得盯着那枚被她大便拉出来的婚戒,她这心里可够乐的。
她是误入了歧路,坐定了监狱。但是,留了这么一颗拔不掉的钉子给对方,她觉得自己并不打了败仗。
只是,未想,这么快就被人察觉了。能察觉她心思的人,只有那该死的蔓蔓。不过,没关系,即使知道了戒指在她肚子里,他们也没有办法。
X光片出来,显示戒指在汪芸芸的胃部。
高大帅用力拍起了额头:“真被蔓蔓说中了。这可怎么办?——不如,我和君爷说,说那个戒指已经投进大海里面了,再找也别想找着。让君爷再送给白露一枚。”
姚爷冷丁丁的视线,穿过玻璃窗,戳到对面汪芸芸自鸣得意的脸上。
汪芸芸只觉忽然一阵冷,那面玻璃窗是单面的,只能从对面往她这边看,她这边看不到对面,然而,纵使如此,她仍是感觉到了那个男人的存在。她自始至终最喜欢的那个男人,一见倾心的男人。被她妈称之为作孽的男人。
这个像罂粟般的男人,听说一句话,就把温明珠毁了。想当年,温明珠喜欢他也是喜欢的要死。
明知道是这样冷酷无情的男人,可她和温明珠一样,没法自拔,无可救药,只要看到他,就无比地恋上他。
如果能死在这男人的手里,她觉得死都无憾。只是这男人,定是不会这样轻易满足了她的心愿。大概是会像对待温明珠那样对待她。
她全身一阵阵打起了寒颤,肚子里像是隐隐触发了疼痛。
“她好像不知道为什么害怕。”高大帅观察汪芸芸的神情,似乎能感觉到她内心里的惶恐。
“她不可能不知道害怕。”姚爷说。
高大帅听到他这声音转过头去看他。姚爷此时的声线像是刀子磨出来的一般,冷中透着令人更加畏惧的漠。
“姚爷?”高大帅与周围的人,都拉紧了心里的弦。
“那枚戒指是经过囡囡改装过的。指环上有锋利的地方。她吞是吞进去了。但是只要肠道蠕动。随时那些锋利的角会把肠道割破。现在这样子,想让她从肠道排出或是用胃镜取出,都是很危险了。”
姚爷这番话面无表情的话刚说完,像是应证了姚爷可怕的预言,汪芸芸在另一个室内倒了下来。
汪芸芸胃肠内大出血。最可怕的是,或许之前她已怀着让那戒指早点从她大便里拉出来的想法,吃了不少东西要促进肠道蠕动。但是,纤维物没能完全包裹住戒指,戒指的尖角一路往下,是割着肠道,一路不停大刀阔斧地出血。
这种惨烈的情景,复杂的情况,任哪个医生都束手无策。说开刀吧。这样的出血状况,是要从胃部一直到肛门都得修理。这般大的手术,没人能做。即使做了,病人也承受不起。
温凤妹只想到女儿可能最终和老公一样去蹲几年监狱,可能女儿蹲完监狱出来就老实了,结果最后听到的却是女儿自己吞了戒指命在旦夕的消息,眼前发黑,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汪芸芸死得,真叫做一个凄惨。戒指在她胃肠内每割一寸,她就得痛得在床上打滚,恨不得当场撞墙。
温家人里,任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不敢置信。因为汪芸芸好歹是学过医学的,不会不知道吞戒指的危险。张秋燕双手合起掌来说:“这孩子,不是想自杀的吧?”
汪芸芸真没有想到自杀,充其量只是想在坐监狱之前让哪些人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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