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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_66 猫腻(当代)
真武大帝地声音配合着逐渐变暗,逐渐消失在黑色背景中的仙气团,幽幽地响了起来。
“鸿蒙之初,天地元始,由无生有,有生一。”
随着真武大帝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响起,本来已经是一片死寂黑暗的空间内,忽然大放光明。
在那随意出现的一个点上,在那空间中的一个点上,骤然大放光明,无数的光线呈放射状,由那个点处蓬发,比烟火更加狂野,比太阳更加耀眼,似乎世界上所有的能量都被这样一个简单地过程释放了出来。
一秒钟的时间,由一个细微不可见的点,便骤然产生了无比强烈地能量释放,以光与不可见光的形式,喷发着,涌动着,狂放地侵占着本无一物的空间,甚至时间。
……
……
易天行神游身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马上明白了,这是真武大帝在演示所谓世界产生的那一幕,虽然是虚拟的空间,但印在神识中,那白炽的高温依然让他下意识里眯起了眼睛。
……
……
能量的粒子喷发着,向四处侵占,以一种近似均匀的方式铺开,温度在数十秒内急剧降低,却依然维持着数十亿的温度,幻化成不同的光线浓淡,像极高温的稀饭一样吞噬着空间。
这样的高温,足以焚化神仙,焚化灵体,焚化核弹,焚化人间,焚化天界,焚化地府,焚化一切的一切。
只是……在此时此刻,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产生。
渐渐地,这个在虚似空间里的宇宙模型平静了下来,炽热的粒子团成了一处,变作了高温的云烟,再变得更冷,原子开始产生,物质开始凝结,旋转平衡的云烟开始坍缩成星云。
宇宙不停地扩张,温度不停地降低,各种型状的宇宙物质开始出现在易天行眼前。
他觉得有些感动,能够亲眼目睹这种从无至有。“创造”的过程。
……
……
就像任何一个初中电化教室里都能看到地幻灯片一样。
宇宙开始以一种可以预期的方式冷却,开始变成现在这个世界的模样,星系,星云。恒星,行星……物质开始以不同的形式存在,开始按部就步地彼此吸引、缠绕、旋转。
有一颗行星冷了下来,旁边有一块怪模怪样地大石头。
有云雾,有电,有水。
有了蓝色。
有了绿色。
有了生命。
霏了人。
。然后有了仙人。仙人离开那个蓝色的星球,破开了空间,寻找到一个奇异的区域,在这片区域里,物质的构成形式与那个蓝色星球所在的空间物质构成形式完全一样。
就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这些空间就应该是天界。它是怎么存在的?”易天行双手轻轻合在身前,轻声问道。
面空虚幻的空间消失。二人回到龟背之上,真武大帝的食指周边仍然是无数个淡淡的仙气小球在高速旋转着,看着很漂亮。
“就像是泡沫。”真武大帝微笑着,手指上地仙气小球顿时变作了无数个互相依偎着,有如肥皂泡一样的泡泡群,“这个世界产生地时候,便自然而然升成了无数的泡沫。每一个泡沫就是一个空间,它们彼此独立着,甚至根本无法接触。而人类修仙,便是摆脱了肉体物质的限制,找到了进入另一个空间的方法。”
易天行安静地将十根手指叠在一起,搁在膝上,心道这种说法,和人类世界如今正流行的“反物质世界”倒有几分相像。
“这些像泡沫一样依偎在一起的空间,并不是按照人间那些物理规则依附在一起。而是有无数的通道贯穿其中,你要明白这个,必须完全扭转你在人间学地那些内容。不要用空间的概念去思考。”真武大帝缓缓解释道:“但五百年前,东方世界的大多数通道一朝尽毁,而你说的那些洋教之神,与我东方世界向来毫无瓜葛,故而不知那边如今又是何等模样。”
“嗯,我好象可以穿行于这些空间,而且似乎挺顺利的。”易天行想起天界仙人下界需要散去肉身,只凭元神注体,纳闷道:“为什么我没有这个问题。”
“知道。”真武大帝摇头道:“你能从冰河里过来,虽然险些身死,但已经太过惊骇,那冰河本来便是两层天界之间的天然屏障,你竟然蛮横闯了过来,肉身强度太可怕了。”
易天行此时回思,当初从下层天界入云层时的想法,不免有些后怕,那条冰河里的罡风,威办实在惊人。
真武大帝继续说道:“肉身成圣不是那么容易的。天界这么久,其实也就大圣、二郎神、和你算是正宗货,李家父子是另走蹊径,而雷震子和韦护纯属凑数,只是当初天庭不想让大圣和二郎神显得高出太多地宣传伎俩。”
“噢噢。”易天行耸耸肩,半天没有说话,“原来神仙果然是无所不能,如果他们要下界,要脱体重生,确实是件挺麻烦的事,难怪陈狗狗在九江当了那么多年老师,才回复神通。”
他忽然问道:“那到什么境界的仙人,才能够在这些空间里轻松来去自如?”
真武大帝微微一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叹道:“佛家七位大菩萨,自然是有这本事地,天庭里有这本事的仙人倒也不少,只是这些人都在清修。”
易天行第一时间想到那位每移一分,月光六动,天地大动的清俊杀手大菩萨,大势至菩萨,脸色便渐渐的阴黯了下去。
……
……
“那这个世界又是由谁创造的呢?”
“你问我?我问谁?”真武大帝微微一笑,手指上的仙气泡沫轻轻炸开,化作了无数的幽蓝色的星点,笼罩在二人地身边。就像是人间界永亘不变的宇宙星辰。
易天行挑挑眉头:“也对,我总觉得耶和华这家伙太敢吹。”
真武大帝抬头看着这冰天雪地里的风景,沉默半晌后忽然说道:“道门在意谁创造这个世界,无中生有。何能生无?强行猜忖,反而不合清静无为之意。”
“佛家不一样,他们一直相信有若干个并行存在着的世界,相信其间单一世界地起终只是一个大劫。”他转首望向易天行,微笑着,“其实究到根处,我先前给你看的泡沫,说不定就是佛家所以为的三千世界。过劫也只是传说,或许佛祖真的历过劫,但他没有和谁说过。那些佛家典籍,想来你也不会全信。”
“全信宣传材料?我没那么蠢。”易天行冷冷道:“三清那三位老爷子当初怎么教你的?”
真武大帝摇摇头。叹息道:“或者,他们正在清静妙境里思考这个问题。”
“知从何处来,侈谈往何处去?”易天行也摇摇头,先前说到此处,由头便是二人在探讨玉帝有可能走火入魔,陷入了“我往何处去”的究极乱问。
“从去处来,往去处去。”真武大帝叹息道:“话虽说的漂亮。却是与不说一般。任何有智慧的生命,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都不免会思考到这一步。而像玉帝这样有大智慧的人物,深陷于此,也不是什么很出人意料地事情。你先前已经看到这个世界是如何产生的,生命是如何产生地,难道不想知道世界的尽头是何处?”
“世界无尽头。”易天行揪着头发应道,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要抓到什么东西,但那东西表面总是蒙着一层灰。看的不甚清楚。
“如果世界无尽头……”真武大帝幽幽看着他的双眼:“那生命存在,是为了什么?一草一木一杨柳,一禽一兽一道士。专心史歌,于今求德,不停地修炼,修炼的目的又是什么?”
大帝微笑着,像一个刚舔食了桔子味水果硬糖的中年摄影师。
……
……
易天行哭了,心想哲学课上又不教这个,您老逼着问,自己答不出来,很丢面子地。
真武大帝痴了,似乎很陶醉于这个问题,又想去闭关清修。
易天行知道这些修了无数年的神仙,都有点儿科学家的偏执狂症,赶紧喊醒他:“别管这些破事儿,先说玉帝吧。好,我们就当他荒废政事,只好清谈,那你准备怎么做?”
他面上嘻嘻笑着,其实心里很疑虑,如果面前这位准备当曹操,那汉献帝吸鸦片,应该遂他心愿才是。
真武大帝皱起了眉头:“唉,天界本无事,千年易磋砣,仙家们幽居一方,无事烦心,自然而然便会多想些事情,想的多了,便容易想的痴了,那些道行高深的神仙们都躲在自己的洞府里,数百年也不见得出来一次,清静无为之下,仙人们更加淡泊,你不觉得这个天界,现在已经变得死气沉沉了吗?”
易天行瞳孔微缩,心想确实如此,自从自己上了天界,便发现这干净的染纤尘的世界,毫无一丝生气,安静地令人发指。
“境界越高,越容易万事羁心怀,也就越容易……,真武大帝咳了两声:“死气沉沉。”
易天行挠挠脑袋,心想这和自己没关系,天界就算变成一潭死水,那又如何?只要自己一家人快快活活,就算这些神仙全自杀了,也是件幸福事儿。
真武大帝下句话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想:“好在这只是一个趋势,而不是现实,毕竟能修练到无喜无憎无忧境界的,没两个人。”
“那你在这说了半天废话。”
真武大帝望着他,摇摇头:“我就担心玉帝修练到那种境界,他毕竟是天界帝王,统领着天庭诸仙,如果他还是像这些年一样不视政事,只怕天庭会大乱。如今二郎神也叛了,五公主又破坏三界秩序,在人间私组上三天,还私开斩龙台,让仙人下界斩杀凡人。”
他再次摇摇头。轻轻摁了一下脖颈,似乎头颅很沉重:“我能忍受这样地趋势继续开展下去。”
“你准备怎么做?”易天行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
真武大帝微微一笑:“我准备打仗。我准备篡位,我准备给玉帝足够地压力,让他从目前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摆脱出来。”
……
……
易天行很艰难地从这种震惊中摆脱出来,他不是震惊于真武大帝赤裸裸的谋反宣言,只是震惊于对方竟然会因为这样一个在自己看来很荒谬的事情谋反。
是我疯了,还是神仙疯了?看来神仙当久了,都有点儿头脑不清楚。
“战争,永远都是推动世界进步地无二法宝,如果想让这个死气沉沉的天界重新焕发活力,除了战争。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真武大帝的双眼炯炯泛光,“玉帝是有大智慧之人。一旦他感觉到自己的权位受到了极大的威胁,那他一定能从目前这种焕散的精神状态中摆脱出来,把那些净土的和尚赶出宫殿。”
易天行吸了一口凉气,无意识地摇着头:“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忠,还是奸。”
真武大帝微微一笑,从龟壳上的茅舍中召出那杯淡景色的水。微微啜了一口,没有回答。
……
……
“啊,今天天气不错啊。”
易天行坐在缓缓行走地龟壳之上,双手往后撑着身体,强颜笑着,打着哈哈。
真武大帝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仍然没有说话。
易天行被他的眼光看得心里有点儿发毛,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问道:“大帝。你与我那儿子是老相识,咱们也算是笔友,得亏你帮我治伤。我也感激,今儿地龙门阵摆的也是蛮尽性,听了蛮多八卦的,噢,太阳也不错……我只是奇怪,我上天也有很久了,净土宗的菩萨罗汉们,明知道我们家与他们有解不开的仇怨,怎么就没人来找我麻烦?”
真武大帝微笑解释道:“玉帝与阿弥陀佛交好,这是在玉帝辖下,自然不会让净土放肆,大势至菩萨虽然木然冷冽,却也不会到此处要人。”紧接着他话风一转,悠悠道:“不过你在天界这么一闹,杀了不少神将,甚至连五公主也杀了,玉帝只怕不会放你,你最好还是与我一处安全些。”
易天行眼珠一转,嗅出一丝威胁和阴谋的味道。
与你一处?……当大忠臣忍辱负重用谋反来激励玉帝发奋图强?
这么变态的事情,易天行是打死也不会做地,丫有病。
“再说吧。”易天行摆摆手,就像是在菜场买菜,胡萝卜家里还有,明儿再说。
真武大帝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您给我讲讲西游那事儿,我对师傅老人家的八卦比较感兴趣。”易天行嘻嘻笑着。
“没有了。”真武大帝淡淡道:“每一椿事情的背后总是隐藏着许多阴谋,这一点我并否认,包括当初的取经途中,发生的那么多事情。但你要记住,并是每个阴谋,都有完整结局,有很多正在发生,有很多已经无声无息的湮灭,一个构织巧妙的阴谋,甚至有可能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便因为一些极凑巧的事情而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终结。”
“我看地书多,历史上这种事儿常见。”易天行郑重地点点头。
不是每个阴谋,都有完整结局。
不是每个恋曲,都有美好回忆。
一样的道理。
西行之时,血族之箐,猴子……或许是当初佛祖灵机一动,手掌一翻,构织的宇宙大阴谋,但如今佛祖已经那样,阴谋已经没有了执行者,自然嘎然而止。
……
……
“告诉你一个八卦弥补一下损失。”真武大帝忽然笑了起来,“泰梓儿是玉帝地小公主。这些年玉帝虽然不理政事,但五公主还是禀持了她父亲一向的作事方法,知道观音大士扔你下界,所以做了两手准备,一手准备用哮天犬杀你,一手……仍然准备按千年之前一样,打亲情牌……”
他皱皱眉:“这应该算是美人计?只是可惜还是失败了,难怪小五对你如此恨之入骨。”
易天行的嘴大张着,里面的白白牙齿无声地惊叹着,像是一个刚生咽下壁虎的孩子,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第六部梵城第四十九章一蓑烟雪任平生
更新时间:2007-8-149:46:00本章字数:6055
易天行坐在微微起伏的龟壳上,脸上收敛了表情,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秦梓儿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些年来与泰梓儿之间极为廖廖的一些交往镜头在他的脑海里飞速掠过,景象都有些模糊了。纵是如此,他的心里还是略微感到一丝失落,毕竟从他踏上修行之路开始,泰梓儿便像是跑道旁边的镜像一般,与他相随着,两人的神识之间总有千丝万缕,无法名之,却淡然羁心的情丝。
“她不知道。”真武大帝静静道:“你境界成长的太快,搅局的太猛,清静天的那些人类修士死的太快,所以五公主还没有来得及通过这些人的嘴点破她的身份,只怕她现在还是认为自己只是人间一个普通的修行女子。不过她如今的境界也上来了,应该会感觉到一些异样才对。”
“自己是谁,还需要别人来告诉,真是有趣。”
“你自己是谁,不也是需要普贤菩萨亲口告诉你吗?”
“也对。”易天行轻声应道,有些恍惚,“她是玉帝的小女儿?那……等于说,我杀了她五姐?”
“莫非你觉得有些对不住她?”真武大帝微笑着,似乎在试探什么。
易天行抬起脸来,真武大帝这才发现他薄薄的嘴唇里含着笑意:“杀便杀了,我这一世。连人带仙,少说也杀了上万生灵,哪有时间去悔去怅去感慨,大帝莫当我是那类酸人。”
他忽然皱眉道:“只是不明白。如果按你说的,泰梓儿下界,是为了暗中拉拢我,那为什么五公主那面会一直想着杀我?”
“道理很简单。”真武大帝淡淡道:“不论是人界还是天界,只要是组织,就没有铁板一块地存在,内部一定会有几种不同的思潮流派。五公主代表着一方,而另有一方却是想走怀柔的路线,玉帝修佛日久,懒怠管事。但毕竟是大智慧之人,稍动神思。便派了小公主下界,也算是对怀柔一派有个应承交待。”
“原来小五是鹰派。”易天行笑道:“只是就算佛祖菩萨看重我,她也不至于恨我成那副模样。”
“因为你太不给面子了。”真武大帝微笑说道:“皇室中人,最在乎的是面子。这人间若干年,她地亲妹妹与你常有交往,偏偏你视而不见,选择了一个人间的平凡女子。仅这个事实,就足以激火小五,让她对你下杀手。”
“那怀柔那派呢?”易天行静静看着他的双眼,“你算其中一员吗?”
真武大帝沉吟少许:“算是。”
“观音菩萨对这件事情知道多少?”
“我不方便说。”真武大帝说的是实话,虽然他与观音大士交好,但事涉天界谋反大事,不可多言。
易天行微微一笑:“观音大士是净土胁侍大菩萨,你想在天庭里驱逐净土的势力,真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真武大帝淡淡道:“大士有大慈悲心。”
……
……
“想我加入天庭?”
“不错。”
“噢,您知道须弥山怎么走吗?”
“知道。”
“您知道我师公在哪儿吗?”
“须弥山上有座黑石坛,你看看就明白了。”
“那好。那我先走了,拜拜。”
易天行很自然地在龟壳上站起身来,对着真武大帝很诚心诚意地鞠了躬,谢谢他的救命之恩,然后右手空空一招,将金棍和诛仙剑招入右手,身子一轻,化成一道轻烟,跳下了巨大无比的老龟。
真武大帝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在巨龟下方,像个小黑点一样的易天行,将双手负在身后,双眼中素光凝成一个小点,猛地一惩,神识一下子铺洒过去,与易天行的识海一触即分。
便是这电光火石地一触,便已经将易天行想要的那些资料渡了过去。
“谢谢。”易天行穿着那身僧袍,回头扛着棍儿对遥遥站在龟壳之上地真武大帝挥挥手,“别送了,将来再见吧。”
……
……
还是那三个字,很自然。
很自然地挥手告别,很自然地说话,就像是真武大帝和他讲了这半天的天界秘辛全部没有听进耳里,没有对他的选择产生丝毫的影响,换句话说,易天行的脸皮真的很厚。
正是因为前面两个人很慎重地谈着有关于阴谋的八卦,所以当易天行这样很自然地随意离开,才会产生一种不真实地荒谬感。
就像是本来准备越狱的兄弟俩,忽然间弟弟对哥哥说:我先走了,您自个儿玩吧。
……
……
不过真武大帝真是一个雅趣人,唇角浮起淡淡笑容,也不留他,挥挥手告别。
看着小和尚一般的易天行渐渐消失在冰天雪地中,看着那个光头被满天粉雪所掩盖,真武大帝才将幽深的目光收了回来,叹了一口气。
“白说了半天,白跑了半天。”一直绕着万米雪峰打转的老乌龟在真武大帝的脚下嗡嗡开口了,今天真武大帝与易天行讲了半天话,它便爬了半天,累的善。
他知道要到北极大殿了,所以他走了。”真武大帝微笑着说道,很聪明的年轻人。”海
老龟的声音透出一份讶异:“大帝地幻术,就连菩萨也极难识破。我走的也很稳定,一定不会引起他地疑心,他怎么知道,我们是在回大殿地路上。”
“境界增长如此之快。难怪佛祖与菩萨都这么看重他。”真武大帝没有回答老龟的问话,目光低垂,似乎在想什么。
“噢,这个年轻人如果愿意投入大帝阵下,可谓一大助力。”老龟拍着马屁。
真武大帝没有说话,微眯着眼,双手负在身后,迎着满天风雪,任由老龟驼着缓缓前行。
其实如果他想把易天行留下来,除了威逼之外。还有诸多利诱,不过不外乎是说些:“你已经得罪了玉帝。不加入便有丧命之虞”或者是“将净土的势力赶出天庭,你们须弥山一宗可以从中得利不少,至少在人间地两位大菩萨也有些喘息之机。”
但易天行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干净俐落地走了。
真武大帝也从年轻人绝决的表现中了解到,对方心志坚定,那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巨龟在风雪中依然绕雪峰而行。
沉默了许久,老龟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份无言的压力。巨大的头颅微微张开前缝,露出里面的牙齿,森森发寒:“他走的还不远,要不要留下他?”
“为什么?”真武大帝皱眉道:“不要学那些无聊的人类,以为不为我用的,便一定要杀死,不能让别人用。”
大帝的目光微微垂下,冷冷地看着老龟满是皱纹的脸皮:“易天行既然为我用,那这三千世界里。还有谁敢用他?”
老龟沉默了下来,似乎并认同真武大帝地这个说法:“至少用告诉他须弥山的方向,如今这天界。能知道须弥山真正位置地人已经很少了。”
“我需要他去须弥山。”真武淡淡说道:“我和他须弥山的目的一样,但至少在眼前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恰好可以形成互补,不论他在不在我的阵营之中,他此去西天,仍然可以帮助到我,至少可以把净土宗的力量吸引在那边。”
老龟猛地点头,看着很恶心。
真武忽然叹了口气道:“而且如果要杀了他,代价似乎太大了些,首先不说观音大士那边如何交待,只说那小子如今的境界,也不是说杀便能杀得了地。”
老龟微微摆动头颅:“亚帝,让蛇将去吧,他精通暗杀。”
“要称呼我亚帝。”真武大帝皱起了眉头,“虽然如今我任了北极中天紫薇大帝,但这只是虚衔,不要落人口实。至于蛇……”
他微微笑道:“不要让蛇去送死了。”
老龟有些诧异:“易天行境界已经如此可怕了?”
“不错。”真武大帝微笑道:“更可怕的是他体内藏着的那个小袋子,袋子里隐藏着一些我也不知道的法宝,很厉害的法宝,他此去须弥山,定然要与净土宗的菩萨罗汉们大战一场,净土今番有难也。”
老龟又开始出主意,小意问道:“亚……大帝何不将那袋子取来?前些日子,易天行曾经昏迷过半个时辰,若那时将他捉往北极大殿,再抢了他那袋子……嘿嘿嘿嘿。”
真武淡淡自嘲之意浮上唇角:“易天行性子外柔内刚,若捉去北极大殿,只怕会闹得善,所以今日才想把他哄过去。至于那袋子,呵呵……我可打不开。”
老龟惊呆了,心想那是怎样的袋子,竟连堂堂真武大帝,如今天庭的二号人物也自称打不开?
再长的旅程,也有结束地那时,老龟缓缓在满天风雪中停住了脚步,粗壮如山的龟腿猛地踩在了厚达数丈的雪地之中,轰然一声巨响,紧接着老龟张开龟口,朝着前方猛地厉声啸了起来。
真武依然负手在身后,微微眯着眼睛,感受着身前随着劲风吹拂过来地风雪,沉默了少许,终于将双手放到了身前,轻轻拍了一下。
很微弱的掌声在万米雪峰之下袅袅响起。
老龟先前似乎一直在围着这座万米雪峰行走。
但真武轻轻一掌,身旁这万米雪峰却倏然间消失去!
满地风雪更疾。似乎那雪峰就这样凭空化作了空气里地雪粒寒风。
无比强大的仙力仙诀。
……
……
在原本雪峰所在的位置,已经不再有白雪遮石的奇景,露出无上幻术下地一大片雪原。
“停。”
真武轻轻说了一个字,然后满天的风雪就此停了下来。
雪原之上是一座占地不知有多少米的大型宫殿群。檐角直棱,宅落方正,殿里树木参天细叶,隐有白雪覆于其间,好一片肃杀气氛。
宫殿里一片安静,似乎没有一个人。
“拜见亚帝。”
忽然间,一片安静中,数万,数十万,数百万个声音似乎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从这片宫殿群的每一个角落里响了起来!
宫殿正门上写着四个大字“北极大殿”,而声音最洪烈的地方。是宫殿正门前那一片完全看不到边际的宏大广场。
广场无边无际,直直伸向天边。
随着这声参见,广场上厚厚的积雪被猛地挣开,这才发现,原来雪下有无数的黑甲兵士正伏拜在那处。
北极中天紫薇大帝,天庭亚帝,下辖三十二天司。各方战神,乃北方之帝。
各方战神,三十二天司黑甲兵士们一直等着这一代北极紫薇大帝的到来。
数百万人同时起身,只见满地雪花微溅,如同数百万朵小雪花同时绽开,声势无比惊人。
……
……
真武大帝幽幽的目光缓缓从这些仙兵仙将地身上扫过,由近及远,目光从那些兵士黑衣上的残雪滑过,拂过宫殿里看似孱弱地宫女。再往上扫过檐角上的异兽之吻,再向上,目光落在极远处灰暗的天穹和那处不停降落的雪花之上。
“不知战争之后。这数百万生灵,还能剩下几个。”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在心底默默念着。
老龟也安静地在他脚下伏着,一片肃然。
满地积雪之中,一道黑线如同闪电一般从宫殿里滑了出来。
而这道黑线经过的地方,那些伏地而跪的兵士没有什么动作,过一刹那,黑线便来到了巨龟之前,巨龟微微颌首,很矜持地打了个招呼。
黑线飞上高高的龟背,迅即而化成人形,跪在真武大帝地面前。
“拜见主人。”
是一个全身穿着黑衣的妖媚女子,女子眉毛极阴极细,偏生五官极为清美,眸子里隐着一丝不易察觉地煞气。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真武没有低头看她,依然将目光投视在远方。
“是。”蛇女轻声应了声,站起身来,站在真武大帝身后一尺,用极低的声音请示道:“何时出发?”
“现在。”
蛇女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垂在身侧的右手轻轻一动,宫殿前广场上的数百万兵士便在三十二天司领命者的组织下,站起身来,杀气腾腾,而各方战神也浮上雪空,手执着仙家兵刃,面色烈烈,像是随时准备出征一样。
真武大帝在此时却忽然皱起了眉头,有些惘然说道:“我如今是天庭亚帝,数百万大军膜拜于我,谈笑间,风雪消,天宫乱,为什么我的心头却一丝激动也无?”
龟蛇二将不知如何回答。
“直到此时,我才有些明白玉帝为什么这些年会如此昏乱。”真武叹息着,“修行到我们这种境界的人,不论是生灵屠炭,血流飘杵,还是天魔乱舞,又岂能稍摇心旌?一切皆是无趣。”
“那如果这场战争,仍然不能令玉帝振作起来,那……”老龟有些嗫嚅着说道。
真武大帝微微皱起了眉头,身上那件黑衣金甲在大雪天里耀着寒光:“那我来做玉帝好了。”
……
……
天庭数千年来的第一场战争即将展开。
天庭里地第一场战争即将延绵数千年。
易天行安静地坐在雪地上,臀下柔软微凉,不知这雪有多少米厚。
与真武大帝分手之后,他便沿着神识里记下来的路线往西而去,直到离开了真武大帝的神识范围,才小心翼翼地转了个方向,来到了一个幽静之处,打起坐来。
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在此处打坐是为何。
淡淡佛光从他地身上渗了出来,光芒柔和,缓缓拂在四周的雪地之上。
他的身后,有淡淡佛影现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天行缓缓睁开双眼,眼光一片清澈,再无一丝疑虑,然后从身后取过金棍,对准了自己的胸膛,很狠地戳了下去。
一声闷哼,一声如裂纸帛的声音。
金棍猛地击打在他的胸口,棍中一直包裹着的诛仙凶剑在他的神识操控下露出了一小截剑尖,刺入了胸口,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易天行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似乎这种剧痛已经不足以打击到他的心神。
他的左手化作一片虚影,白马过隙间的一刻,探进了自己燃着血火的胸膛裂口,从里面取出来那个青常无比的小空间袋,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胸膛上的伤口,马上复原,连原本应有的浅灰色印迹都没有留下。
一瓶子甘露,果然让他的身体复原能力到了更可怕的境界,在三千世界之中,如今除了老猴,应该没有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了。
易天行接着闷哼一声,催动体内菩提,淡淡气息从掌中迸发,强行压制在金棍之上,一直金光闪闪的金箍棒顿时从头至尾变成了毫起眼的黑灰色。
……
……
他将黑铁棒子变作了一个行脚杖,里面的诛仙邪剑似乎也感应到了易天行境界的可怕提升,安静了下来。
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戴上了一顶竹笠帽,拄着行脚杖,易天行面无表情地踏上了雪路,往西天去。
每一步下,雪化青草现。
这一世的传经者,重新踏上了取经的路程。
一铁杖,一芒鞋,一蓑烟雪,一径青草。
第六部梵城第五十章拔剑茫然
更新时间:2007-8-149:46:00本章字数:4771
一夜北风紧,雪花大如席,千山鸟飞绝,雪地上有一鸟僧。
这五百年里来天界碰运气的修行者不多,易天行肯定不是头一个,但他肯定是运气最好,靠山最大的那个。上得天界以后,头顶那万丈云层里总潜着张慈悲的菩萨面在温柔注视着他。而如今这天界的亚帝开始造反了,这亚帝与他关系似乎也算是不错。
所以在雪地里孤单前行,他并不如何畏惧。
顶着风雪,他有些艰险的一步一步地踏着,脚下草鞋沾着和着雪水的湿泥,头顶的蓑帽顶着厚厚的白雪,整个人已经成了雪人一般。
极北苦寒之地,这风雪果然不善,虽然比冰河里的罡风要温柔许多,但粉雪碍眼,让易天行走的有些不爽利。他抹去眼睫毛上挂着的冰棱子,叹了口气,这一叹气,吐出口的热气也顿时被冻成了冰屑子,籁籁落在他的身前。
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的虚空里轻轻一点,一点微弱的火光升了起来,旋即分散而成无数金红色的光点,在他的面前铺成了无数条道路,地图上的道路。
金光大道。
易天行在风雪中咪起眼睛,看着自己神通化出来的路径,微微侧头,似乎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又踏上了行程。
不能飞,一飞能冲天,只能迷路。
去须弥山的路,只能走着去。心必须诚,不诚者,无法抵达彼岸。
或者……旅者有极大地智慧,是谓波若波罗蜜。
不知道走了多少天。易天行身边的风景变了又变,起始是雪渐小,风渐消,然后见秋意肃杀,再见夏气蒸腾,再见春光明媚,沿着地图一路行去,在这数十日里,似乎经历了人间的四季变化。
风景在变,环境在变。人心也在变。
数十日曾与人言语,他沉默着低首前行。整个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独行,眉宇间都变得沉默了许多,似乎有无数座大山都压在了那处。
他手中的金棍裹诛仙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貌不惊人地一根黑铁棒,根本无人能够看出这便是数千年里杀的群仙怕怕的两样凶恶神器。
并未刻意而为,单凭自身气息,便已经能够压服这两个不听话。喜欢金光闪闪装富户的家伙,这也证明了易天行如今的境界已经比初上天界上强悍了极多,而潜在他眉宇间的气息,已经足以令诸鬼辟易,天地因循而动。
一个强大的易天行,一个沉默的易天行,想来做的事情会比较有意思些。
……
……
连遇奇遇,是武侠小说里的俗套段子,但易天行很平静地接受了。因为他知道这些奇遇并不是自己撞大运撞上地,而是观音菩萨与真武兄弟安排的。
只是这安排中,易天行地煞劲儿多折腾出来了些事儿。比如杀了小五,比如毁了斩龙台,比如撕了雷震子,比如闯了冰河。
这种牛二的搞法,肯定大大出乎观音菩萨与真武大帝的预料。
他的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眼前春光已尽,道路小山坳里野棉花蒙尘而萎,花径尽头,有一个和尚正盘膝坐着,守着一条道路。
天界本没有路,易天行只是走在山石间,野草间,走的人不多,就他一个,所以也踩不出路来。
但眼前确实有个和尚,和尚身后确实有条路。
那条路是石板路,石板上无纤尘,无积水,宛若景玉,直通向和尚身后无尽深处。
易天行抬起头来,掀下头顶的笠帽,唇角微微笑着望着那个和尚,眼瞳却是寒寒地一缩。
“大和尚好?”
“童子好。”
……
……
易天行将右手的铁杖随意扔在一旁,开始卷袖子,微微笑着问道:“大和尚,这路是通往哪儿的?”
那和尚面容枯瘦,手脚极长,合什一礼道:“童子,一路两向,此路可通须弥山,可通净土界,就看童子想去何处了。”
易天行侧头想了想,叹气道:“本以为第一个来的应该是大势至菩萨,看来我的江湖地位还不够啊,居然只来了一个大和尚。”
和尚微微一笑,也不生气,轻声道:“我只是来接你的。”
易天行还以柔弱一笑,轻声道:“接我去净土享福?还是接我去净土呆上万年。”这个时候他的袖子已经卷好了,露出一双充满力量的双臂,臂上肌肤全无一丝杂痕,看上去倒是蛮干净,用了少香皂。
“阿弥陀佛。”和尚再合什,礼敬道:“我也是佛,善功德佛。”
易天行眉毛一挑:“佛?善功德佛?”
“这个世界上的佛要太多。”他冷笑道:“老子也是佛,无名火佛。”
易天行无名火起,面前这丫佛地,居然和自己师公的佛号如此相似,看来在净土里也是个重要人物,说不定杀佛祖,囚师公,都有这丫的一份——如今既然挡自己路,自己可要出出气。
春意已尽,杀意复起,易天行双眼一翻,身体在空中骤然消失,下一刻出现在无名佛地身前。
一个碗大似的拳头,猛地向无名佛的面门砸去。
不知这佛是何方佛,有何神通。易天行如今境界大惩,神通大进,体内一颗菩提心青湛圆融,勃然而发。哪管他是何等人物。
便是一拳,碗大一拳,轰了过去!
……
……
善功德佛微笑,拈指,不退,便以面门迎着易天行的那一拳。
重重地一拳砸到那佛的面门上,便似砸入了无限深的沙河之中,柔软不知深浅。
易天行却是毫不慌张,面目平静,早已料到蛮力不敌佛门神通。反是微微一笑,左手两指一掐午纹。结了个道诀,将扔在地上的黑铁棒子召了起来,化作一道噬魂地黑光,直杀那佛的后脑。
善功德佛,双手合什,一道大红袈裟覆在其身,口颂佛经。佛法大作,一样法器不知从何处出现,将将敌住了易天行的黑铁棒。
法器与黑铁棒在高空之上化作两道光线,各自因循着复杂而美丽的曲线猛然在一片天空冲撞到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只是有无数光芒从那一点里散了开来。
直到此时,易天行才眯眼瞧清,善功德佛的那椿法器竟是一个纯金的独钴杵,中间是流线型的握手。上下各有约两尺长的金刺,看上去金光流溢,分外美丽。
不知道这金钴杵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与易天行地金棍生碰一记后,竟然只露出了一丝裂口,而没有裂体。
善功德佛经文再颂,慈眉善目道:“童子,往须弥山又有何益?何必强求?”
易天行微笑着不言不语,还深陷在善功德佛面目里的拳头猛然大放火焰,深红色地三昧真火顿时蓬发出去!
善功德佛的五官此时被拳头挤在深处,看上去就像小丑一样滑稽,但当三昧真火喷发之时,那已经眯成两道线的双眼里,骤然清光一现,那瞳中仿佛出现了一左一右两个佛影——佛影幼小渺然,却不焕不灭。
只是刹那,善功德佛的宝身已经被易天行如今熊熊燃烧的三昧真火烧的一干二净。
而两道清光闪过,佛眼中的两个佛影于真火中脱体而出,一左一右各画一道弧线,合于高天之上。
光融之后,现出功德佛另一宝身!
那佛……一探手,握住金钴杵中间地握手,上下金刺一道威压无比的佛光射了出来。
易天行召回黑铁棒,面无表情地往后疾退数公里远,一路激起沙石无数,恰恰避开了金钴杵上射出的无上佛光。
只见地面前,被佛光耀过之处,不论花草蚁虫,均安然仰躺,似乎无比畅意,却再无一丝生气。
……
……
易天行仰首,微眯着眼,看着天上飘浮着的善功德佛的佛身,看着那团金光,幽幽道:“梅岭之上,早见过伪佛,你又如何能拦得住我?,
这位善功德佛法力果然高强,竟然能在三昧真火袭身之时,遁于高天之上,重复佛身。
但饶是如此,这位无名之佛的双眼之间依然流露出大恐惧。
他似乎根本没有预料到易天行如今的境界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童子三昧真火已成,想来菩提心已经纯熟,不日即将圆满。”善功德佛愈发小意说道:“既然将成圆满,何必困于一应情绪苦扰,而撕扯不开?”
“我没有烦恼,我只是要去须弥山,你不要拦我。”易天行顿了顿又耻笑说道:“而且你也拦住我——连恐惧的情绪也摆脱不了,何敢称佛?”
易天行的一生,还未曾见过佛,但他见过坚毅弘忍地大普贤菩萨,身边还有一个逐渐醒过来的文殊菩萨,他知道,真正的佛,虽不是断情绝性,却肯定要比天上这位像模像样地多。
“论是在人间还是在佛的世界上,都没有那么多佛。”易天行接着对高天之上飘浮着的善功德佛清声说道:“你不过是个金身罗汉的修为,顶着佛的大帽子,不嫌累吗?”
善功德佛黯然无语。
易天行摇头讥笑道:“我也知道,西天之中,有诸多佛,但那不过是名誉称号罢了。你要知道俺在人间时,俺那大学里倒有几个明星当着名誉教授,但有谁会认为他们会教书的?”
他伸出细长的食指,很无礼地指着天上的善功德佛:“你个破名誉佛,退吧,别拦着我。”
如何退得?身居佛位,却没有佛的实力,这位善功德佛若干年来,一直守在通往须弥山的道路上,并无一人来过。
如今易天行是第一人,善功德佛本想与人为善,劝其赴净土,奈何遇着一位不讲理的家伙。
天上数道金光闪过,黑铁棍复了本形,耀着讲理的光芒,一次复一次重重击打在善功德佛的金钴杵上,一连串响声响起,末了处响声渐渐变得难听起来,像打破锣一样。
金钴杵裂开了。
善功德佛佛身不败,没有受伤,手上趁手的法器却被易天行砸成了齑粉,纷纷洒洒从高中落下,宛如下了一场金雨。
易天行化作一道清光,刹到善功德佛的身前,右手从金棍里拔出那柄凶气十足的诛仙剑,狠狠地戮进了善功德佛的佛身之中。
诛仙不诛佛,佛身不败,所以这一剑并没有给善功德佛带来实质性的损害。
善功德佛口中佛经不断,静神宁意,双手夹着那柄凶剑,拖着易天行往云海深处,净土方向去。
虽是名誉职称佛,那也是很恐怖的存在。
……
……
一佛一人,靠着仙剑为引,穿在一处,以可怕的速度穿云而飞。
一根金棍正飘于二人上空,与善功德佛送出体外的佛言之力抗衡着。
易天行完全掌控了局势,凑到善功德佛如白玉般的耳旁轻声说道:“告诉我,我师公在哪儿?”他手中紧紧握着那把诛仙剑,青色的剑刃上,恐怖的三昧真火开始蔓延开来,焚灼着善功德佛的佛身。
剑穿在佛的肉身之中,火从剑中起,就像在烤祟肉串。
一阵焦糊味中,善功德佛的眼角微微颤抖,似乎十分痛苦。
善功德佛微闭双眼,柔顺的眼睫毛遮住了双眼,遮住了这天。
漫天业火如红莲般绽放,将二人裹在花骨朵里。
火尽之后,空中再无一物,善功德佛便这样被易天行生生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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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地面,易天行面无表情地召回天上乱飞的金棍,随手将右手握着的诛仙剑合入金棍匣中,自神识里调出地图,便再次前行。
前路之上,不知又将遇着何佛何圣何罗汉,何足道也。
往前走了数步,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挠了挠脑袋,心想自己啥时候成这种酷哥哥了?居然杀佛都不眨下眼睛的,心态有点儿沧桑啊,唉唉……
茫然间,他有一种很熟的感觉,那是在人间六处后小山谷里乱杀人时的感觉,不由得回头向很远很远的后方望去。
第六部梵城第五十一章须弥山上
更新时间:2007-8-149:46:00本章字数:4526
在不同的传说中,须弥山的模样、大小、方位说法各异,甚至有大相径庭处,有的流派说,须弥山位于宇宙最高层级的天中,山中异花金殿,清香轻拂,佛居其中。
还有一个说法是:须弥山乃三界之中心,其广大无比,外有七座金山,名字就不抄了……与这七山相连有七海,是为内海。七山之外有铁围山为外限,这便是所谓外海,在外海之外,便是西游记上曾见着的那四大州了。
易天行无法从多达几十种的说法里,找到哪种是真实的,他只是知道须弥山是一座山,山上有庙,庙里曾经有个天上地下最厉害的和尚。
或许须弥山已经颓败久了,所以净土方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经过与善功德佛的一战后,易天行踩上那宛若景玉般的石板路,沉默的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是一片黑暗的空间,但他并不皱眉,只是遁着识海里的地图识记往前行着,心志坚定不二。
走过黑暗,便是金光,一片金光。
易天行搭着手蓬,踩着黄褐色的岩石上。举目向前方望去,知从何处散来地光芒,映照在这个天地里,七座黄褐色的小山在这空间中飘浮着。下来根本毫无着力处,也不知道这么重的岩石山是怎样停留在半空之中的。
光芒本来无色,但映照在这黄褐色地山岩上后,顿时被反射出类似于金光般的光线,弥漫在这个空间里,看上去不不无比。
七座金山飘浮在宁静的空间中,缓缓移动着,与巨大的空间相比,显得无比的渺小。
而在这七座金山的拱绕间,有一大片云雾遮住的所在。那处白雾弥漫,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但随着金山的移动。偶有金山遁入雾后,要许久才能出来,可以想见那片地方极为巨大。
金光渐盛,白雾渐散,雾后那极为庞大的所在,终于缓缓显出了真容。
……
……
黑色的山岩,残破地石阶。杂乱的草木。
白雾之后,缓缓出现这些景象,但与整个比起来,这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缓缓地,全部景象出现在易天行的面前。
虽然此时易天行还在小金山上,离那处有数千公里之遥,但他依然止不住张大了嘴,看着那个从迷雾中缓缓显出真容的庞大山峰,看着那山雍容而尊贵地俯视着空间里的一切。感受着那股因为巨大而带来的压迫感,喃喃失神叹道:
“额的亲娘咧,好大一个山包包。”
不知其方圆多少里。不知其上下多少米,悬崖陡峭,如巨镜垂于天,高山厚土,浮于空间之中,缓缓移动,一股可怖的压迫感油然而升,庞大地体积自然流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好一座巨山。
好一座须弥山。
易天行一脚向前,踩在山巅的黄石之上,挠了挠脑袋,看着面前这令人无比震撼的景象,半天说不出话来,着实被这个宇宙间难得一见的大石山给震了。
半晌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海在哪儿呢?”
既然须弥山旁果真有七座金山,那山与山之间的内海又在何处?这个问题虽然有些费脑袋,但也不会让易天行产生什么根本性的苦恼,他皱皱眉头,看着数千公里外的那个“大石疙瘩”,脚在黄褐色的山石上轻轻一踩,无数道云丝无由而生,丝丝绵绵裹住了他地小腿。
将身形一看,手握铁棍,便化作一道金光,直奔须弥山而去。
……
……
飞的愈近,须弥山便显得愈加庞大,那股天生的压迫感也更具威力,让易天行地飞行姿式都变得扭曲怪异了起来,似乎那座佛家圣山有些什么特殊的魔力。
离须弥山还有数十公里处,易天行的云诀终于支撑不住,灵台一懈,便松了开去,整个人飘浮在山前的空间中。
他叹了口气,旋又喷出天火,化身阿童木再次起飞,心里暗暗可惜陪伴自己苦旅数月的那双破草鞋。
草鞋遇火即融,化为青烟,而易天行也借着天火反冲之力,冲破须弥山那无形的束缚,飞入山中,眼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山谷残阶败树,一股莫名的情绪迅疾占据他的胸臆。
“噫?”易天行本来准备直接飞到须弥山的最高处,不料一入结界,便感觉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大力量从脚下某处传了过来,虽然他此时的神通境界应该足以应付这道力量,但他不知道这座巨山里究竟有没有什么古怪,所以不敢造次,而是依顺着那道巨力,缓缓降落到地面上。
山脚下的地面是绿草如茵,一大片铺了开来,看着很是悦目,不知为何是平看的一块,不远处便是山脚,那处有些参天树木,易天行叫不出来名字。
绿草之中,有些地面流水正缓缓流淌着。
抬头望山,直到脑袋快要掉下来了,易天行才看见这巍然须弥山的全貌,庞然大物。青石为峰。
高山仰止,确实是很让人震撼的感觉。
像一条灰龙,易天行咚咚踩着地面,飞掠过草坪。掠上看着有些残破地石阶,以最快的速度往山上跑去,沿路不及看风景,只是觉得那些残破的庙宇和石门让人感觉有些凄清。
不时有些沾满了灰尘的莲花座在他地身旁向后掠飞。
须弥山确实败落了,试想当年,佛祖在时,此山乃三界中心,八方罗汉来拜,法会一开经年,焚香颂经。异禽汇聚,善知识德长老无比欢欣而坐。
而五百年前佛祖去后,此山便也成了死山。佛门的中心,如今已经转到了西方的净土。
须弥山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光和崇高地位,只空留下这一大处青山无语。
……
……
易天行的脸色越来越静,瞳子里越来越清明,眉头却是渐渐皱了起来,佛经中曾言,欲界之中。六欲天有好几位都住在这须弥山中,那些也都是很牛的人物,连帝释天也在此处,想那净土再猛,也没办法将须弥山扫干净吧?为什么自己这一路上山,眼中所见,除却青山还是素山,一个活人也不能看见?
他的心中本就有大疑惑,如果佛祖真是被净土界的阿弥陀佛领着大势至菩萨给暗中害了。那须弥山的反击力量也太弱了些吧?
更何况,易天行自从在天袈裟大阵里见识过佛祖留下的万丈金光后,对于佛祖地本事有了真切的感受。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够害得了佛祖。
那可是天上地下,唯他独尊地牛人,怎么能轻易被人害了?
任我行被东方不败整到地牢里,那是因为老任糊涂。花白老人家在塔里吃苦,那是因为他不够智慧。武灵王被饿死,那是他傻。
可仙佛的世界一样,这是一个纯粹靠拳头讲道理的地方,想造反,想夺位,就必须得有那个力量。
易天行认为有谁能比佛祖的力量更强大。但事实摆在眼前,净土界一直在阻挠着须弥山的复兴,一直在阻挠着普贤、文殊两位大菩萨寻找着真相。
“唉……”易天行叹了口气,顿住了身形,看着须弥山顶那一排矮矮的草房子,决定暂时不想这些,先去找找师公的下落。
这一排矮矮地草房子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本以为须弥山顶一定是金碧辉不,即便如今破落,但至少也能有些当初盛时的残景,不料竟然就是这样一排平凡的有些过分的草房。
山腰间还能看见许多宏伟的建筑残垣,这山顶竟然如此普通。
他挠挠脑袋,行走在这些草舍中间,忽然间眼睛一亮,发现这些草舍恰好围成了一个有缺口的圆,而在缺口那处,正摆放着一个石块砌成的法坛,法坛之上是一大块黑色的石头。
黑石平滑,半透明地,看出来是什么材质,但总感觉里面正隐隐透出某些极高明的气息。
易天行灵识一动,知道这便是真武大帝所说的黑石坛,抬步便往那处去,料一抬步……便听见一道雷声!
……
……
“哗!”一声巨雷响起!
易天行捏起道诀护住心脉,念起经文遮住六识,体内金莲青菩提猛然大惩,手举黑铁棍,傲然向天,准备迎接可怕地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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