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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_41 猫腻(当代)
谈恋爱的事情就更简单了,上述项目,往往都是蕾蕾同学陪他一起玩,这就是谈恋爱的过程。
这就是一九九六年到一九九七年之间,易天行如猪一般的花样年华。
因为从来没喝醉过,所以这种生活谈不上醉生梦死,却也是过的十分颓废。
……
……
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扎什伦布寺所见所闻的后遗症。
西藏之行,看上去对他似乎没什么影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很是苦恼茫然,还有很严重的恐惧。
自己该做什么?直接跑到天界去找那位菩萨单挑?还是说去传说中的那美克星找师公要归元寺后园的钥匙?
更重要的问题是,叶相僧正在一天一天的醒过来,这似乎意味着大难之期也一天一天临近了,道门虽然眼下似乎收了手,但大势一至,世界六动,叫自己如何面对?
强大的压力就像这省城永亘不变灰色的天空,压在他的心头。
以往的岁月中,纵使面对秦梓儿和陈叔平这样的厉害角色,他也不曾怕过,但在扎什伦布寺里听了普贤菩萨的一段话后,他真的怕了。
不论他前世是谁,但他这一世姓易名天行,是承天之侥幸才存活下来的一个拾荒少年郎。
一想到那位可怖至极的大势至菩萨,害怕,也是份内之义。
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有多少天,这种安静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所以……他开始用很弊脚的方式,他所以为正确的方式……享受人生,只不过他享受人生的方法在旁人看来,是很老土且没有品味的。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刻意地少管易朱和蕾蕾,是因为他很担心,自己如果有一天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该怎么办?他想让他们提前适应这种生活。
今日斌苦大师终于提到佛指舍利将要出巡,两年前那不祥的预感,又强烈地涌上心头。
易天行知道,自己的“猪样年华”即将结束,前路必将十分热闹艰险。
第五部焚城第三章风萧萧兮耳朵疼
更新时间:2007-2-144:28:00本章字数:6407
易天行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手掌轻轻抚摸着天井大树粗糙的树皮,轻声说道。
“是不是觉得我这一年等于在熬日子?”
邹蕾蕾点点头。
易天行笑道:“没办法,除了熬日子,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蕾蕾轻轻将他的脑袋揽入怀里。
易天行很舒服地学那贼小子蹭了蹭柔软处。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压力这么大。”蕾蕾拉开距离,认真看着他的双眼。
易天行摇摇头,强笑道:“还真信?我这人只是懒,你是知道的。”接着却低声咒骂道:“操那些龟儿子菩萨,比老子厉害太多,随便来个我都吃不消,害得老子不敢出门!”
省城是安全的,因为老猴在这里,叶相僧有很多次要去梅岭一探究竟,都被他生生拦了下来,这一年里,他过的确实十分窝囊。
想着这口窝囊气,他郁闷到了顶点。
啪的一声响,他一掌重重拍在天井的大树上,心神激荡,忘了控制,体内天火化为细细火元,窜入树干,一瞬之间,天井内燥气大作,树叶渐黄,青枝渐萎。
邹蕾蕾叹了口气道:“其实有很多事情,我知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是怕我担心。”她没有察觉身周异象,轻轻靠在大树上,微笑道:“可是如果老像你这一年里这样过,即便安全,可是也没意思。”
香肩一触树干,本来已经快要枯死的天井大树骤然重现生机,清清扬扬,绿叶翠枝在夜风中轻摇着,好不美丽。
大树何辜,成了这二人舒泄情绪的沙袋。
……
……
“易英雄,别怕,这世界上能打倒你的人还没有出现!”
蕾蕾比划着秀气的拳头,给他打气。
易天行险些笑出声来,心想这种打气法子听着怎么这么热血?笑着说道:“放心吧,如果有能够打倒我的人,我会第一时间逃回省城来。”
他一年未出省城,便是靠着老祖宗这棵大树。
邹蕾蕾笑道:“上次和秦琪儿去逛街的时候,听她无意中说过,听说你现在是咱们中国最能打的人,你还怕什么?”
易天行摇摇头:“爱因斯坦说过画圆的事儿,我现在就在不停地画圆,自己越强,越发知道这个宇宙间真正厉害的角色有多恐怖。”他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有一丝畏惧。”
邹蕾蕾看着他的双眼,柔声道:“面对注定到来却未知的敌人,我们有两种方法面对,一种是迎上,一种是退缩,其实哪种选择都是正确的,只是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易天行笑了笑:“你最近似乎很有当政治教师的潜质。”
“学校是准备让我留校当辅导员呢。”蕾蕾撒着娇。
易天行没有接这个话,认真回答道:“我会选择迎上,其实那年在鄱阳湖的时候,我就有这个觉悟了……若始终呆在省城,我也不过是个在大点儿的监狱里放风的囚犯而已,而且……师傅也被关的太久了。”
蕾蕾轻轻抱住他,大树下一片温暖恬静。
很久之后,女生轻轻问道:“什么时候的飞机?”
“两天后。”
很久之后,回答才响起,似乎他考虑了很久,但一旦出口,那声音却显得异常坚定。
“过了一年享清福的日子,该来的东西总是要来的。”
一年多的荒唐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如今将要离开,易天行心内斗志勃然而起——他不曾想过逃避,只是在参详着很多事情,既然如今主意已定,那么自然会努力的做好——这是他天生的性情,管他神仙佛祖,把他惹急了,也是要啄人的。
易天行深吸一口夜空中的秋风,轻声说道:“蕾蕾,大学毕业了就嫁给我。”
邹蕾蕾很干脆的点点头。
……
……
蕾蕾去睡了,易天行正准备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再听一遍彭大嗓门的歌,不料门帘一动玉僧来,吓得他赶紧直摆手。
“刚走了一位政治老师,你不要又来整一通。”
叶相僧微微一笑,双手合什,清俊的容颜在夜色中散着明朗的光毫,眼如秋水眉如远峰,就连那个大光头都显得那么俊俏。
“路上多小心。”
“玩了一年多,早玩腻了。”易天行不知怎的有点儿感动,走上前去重重和他拥抱了一下。
叶相僧不大适应这种肢体上的亲密接触,脱身说道:“你去香港台湾一行,路上切忌与人争斗,毕竟你如今菩提心已成,若全力施为,只怕神浮上虚,真的要往天界去了,即便你凭道心收拢,强自压伏自己力量留在人间,但若惊动了西天诸人,也是不妙。”
易天行点点头,认真说道:“你也一样,我不在省城,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跑,最好把这小书店关了,去归元寺住些时日。”
叶相僧摇摇头:“我准备去梅岭一趟。”
易天行很生气吼道:“你虽然长的嫩,但毕竟不是小孩子,你是个中年男人!怎么一点儿事儿都不懂?我又不在你身边,你冒冒失失跑到梅岭去,如果被那个瘦和尚吃进肚子怎么办?”
叶相僧面色平静:“那位大德意欲肉身成佛,收纳诸多须弥山师兄弟的佛性,我总要想办法把那些佛性解救出来才是。”
易天行盯着他的双眼,半天没有说话,幽幽道:“你是不是在怨我?”
叶相僧微笑道:“何怨之有?”
易天行苦笑道:“看来在省城荒废了一年的日子,大家都快受不了我了。”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其实我应该陪你去梅岭,但你知道的,首先我们两个人不见得干得过那个瘦和尚,当年在藏上高峰我们又不是没试过。再说回来,万一我们干赢了,佛性散遍中土大地,虽然我无法猜测那是怎样的场景,但肯定声势很惊人,我想一定会惊动西天那位大势至菩萨。”
他愁苦看着和尚的双眼道:“天袈裟大阵太邪乎,去年我又试了两次,一点辄都没有,袈裟覆顶,真言其中,外加那道佛祖留下的佛光,太厉害了。师傅他老人家没办法出省城……如果我们在梅岭闹出大动静,大势至菩萨下来怎么办?如果他把你干掉了怎么办?就像干掉普贤菩萨那样。”
“你还没有全醒,而且你是个智慧菩萨,打架一向是不在行的。”易天行摆摆手道:“所以我不敢冒这个险,这一年里一直阻止你去梅岭,希望你能谅解。”
叶相僧又是一笑道:“我只是小智慧,没有大明悟。”
“谦虚了。”易天行道:“如果你真的只有小聪明,明哲保身我倒安心。”又叹了口气:“就怕你这慈悲和尚太有大智慧,宁肯舍了自己的肉身,也要救那些佛性出来。”
他猜的很正确,菩萨的大智慧,在世人看来往往都是很愚笨的热血,虽然菩萨是很冷静地做着慈悲的选择。
叶相僧看着他担忧的双眼,没有说话。
“我走后,帮我照顾蕾蕾和小家伙。”易天行郑重说道:“梅岭的事情不要紧,我这次出去,一路上会慢慢打算的。”
叶相僧低首一什,月光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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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丁丑年,戊申月,戊申日,午时,不宜出行,大凶。
慵懒了整整一年半的易天行,坐上了前往香港的飞机,叶相僧被他扔进了归元寺后园,此时他的身边坐着一位满头红发,眉眼发梢里都带着隐隐杀意的美丽女子。
飞机场外,来送行的众人挥手致意。易天行现在的身份很复杂,所以来送行的人也很复杂。有宗教事务局的人,有秦琪儿领着六处的人,有市政府的人。
鹏飞工贸的一干兄弟不知道怎么也知道了消息,赶来送行。肖劲松率领公司的一群大汉举着一个横幅,横幅上写着那位爱拍马屁的魏子的手书:
“欢送易董事长并莫大小姐回台湾省亲!”
很恶心的话语,很热闹的场景,挺像欢送奥运代表团出行的阵势。
飞机起飞了。
小易朱牵着蕾蕾妈的手,看着头顶天穹中渐渐没入云端飞机,用他细嫩的声音缓缓“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哎哟,妈,别拧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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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舒适的座位上,看着舷窗外机身下快速后掠的白云,易天行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套个铁鸟飞,总是没有自己飞来得快活。
不过他心情挺轻松的,既然舍弃了省城的安稳日子,那便好好过吧。
从空姐手里接过饮料,滋滋喝了两口,凑到旁边去看莫杀,莫杀这姑娘家家成天都在忙碌着,纵使这时候坐在飞机上,还在认真看着文件。
易天行玩的这一年半中,莫杀便为他挣了一年半的钱,鹏飞工贸在得胜街改造工程之后,又接了几个大生意,运气好的没办法,那钞票是如长江之水滚滚而来,这当然得首推莫杀的能力与眼光,易天行有时候都怀疑,自己与莫杀相比,好象她才更应该是善财童子才是。
不过难得出行,他自然不愿意身边这漂亮姑娘变身埋头工作的眼镜OL老处女,啪的一声把文件抢过来,嘻嘻笑道:“你现在是公司的头儿,能休息就休息吧。”
莫杀却不管他,冷冷盯着他的双眼道:“给我。”
易天行被她冷冷的目光吓着了,咕哝着:“对师傅也这么冷冰冰的。”百般不情愿地把文件夹递了回去。
莫杀工作效率极高,一会儿便做完了事情,收好文件,站起来将文件夹塞进公文包里,坐下之后,煞有意趣地盯了易天行几眼。
“女徒儿,盯为师做甚?”易天行正咪着眼看前排的美女,浑然忘了自己身边的红发少女也是美的惊人。
“为什么不帮?”
“啊?”
“行李。”
“倒,你又不是弱不经风的小姑娘。”易天行有些头晕。
莫杀摇了摇头,叹息道:“小师娘命不好。”
易天行佯怒道:“说什么呢?”他自然是知道这女徒儿是指自己挺不会照顾人,蕾蕾跟了自己,那算是白瞎了这个人啦。
“对小师娘好些。”
莫杀语重心长。
易天行耸耸肩,又滋了一口饮料:“我自然省得。”忽然问道:“昨天让你发给卧牛山的信发出去没有?”
“嗯。”
“你说,我把老爷子拖进来是不是有点儿不厚道?”
“是。”
“看来我真是个坏人。”易天行长太息。
“如果你真是坏人,事情会简单许多。”
易天行微微一笑,这些简单的对话,里面隐着许多别的意思。
“莫杀,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到底杀过多少人?”
莫杀有些疑惑,心想这位年青的师傅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了,皱眉想了想,想了很久很久很久……
易天行叹道:“算了,不用数了,看你想这么久,就知道以前你至少杀了一个加强连。”
莫杀笑了笑,没有说话,却想起了一年半以前,师傅从西藏回来之后,和自己的一次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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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春光初至,明媚初显的早晨,易天行神秘兮兮地跑到得胜街改造工地上,把正在当铁面监工的她揪了出来。莫杀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有些愕然,在那时便听见自己的师傅面色平静地提出一个要求。
“教我杀人,要有效的那种。”
“杀谁?”
“谁想杀我,我就杀谁。”
莫杀当时很冷静问道:“师傅,你如今的境界还需要我教你杀人吗?”
易天行踩着工地里的砖砾,认真说道:“不一样,我要向你学习,怎样不闹出大动静来就把人给杀死了。”
原来他学习的目的在这里,他为了防止打斗时自己境界提的太高,惊动了西天净土或者某些方面。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在旁人眼中荒废了一年的易天行,开始跟随自己的徒弟学习无声杀人技,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不知道他现在学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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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英尺之上,飞机的头等舱里。
莫杀微微歪着脑袋看了他两眼,问道:“为什么关心?”
易天行哀声叹气道:“学了一年杀人的本事,但实际上现在想起初到省城后杀人的场景,自己还是有些放不开。”
莫杀笑了笑,说道:“师傅你要先学会杀人的时候不把对方当人。”
“好象很可怕。”易天行愁眉苦脸。
“嗯,不过杀人和做厨师一样,就是熟练工种,习惯就好了。”莫杀今天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就为了安慰他。
“这是在飞机上,而且是头等舱,但我们的对话让别的人听见也是很恐怖的事情。”
易天行右手轻轻一收,将无形无色的视听结界收了回去。
莫杀笑了笑,接着说道:“后面六处?”
易天行耸耸肩:“既然他们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可怜的政府官员,坐头等舱不给报销,那只好在后面呆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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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缓缓停在停机坪上,一出机舱,没有易天行预料中的略腥海风扑面而来,举目望去,不远处竟然都是些民居。他睁大了嘴巴惊叹道:“不是说香港机场是填海修的咩?”说完后,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游客手册。
莫杀提着行李跟在他的身边,摇头无奈道:“这里是启德,你说的那个还没修好。”
易天行纳闷了:“前两年吵了那么久,怎么还没修好?”
“不是得胜街改造,吵的人太多,修的自然也慢些。”
此时的香港已经回归中国,机场外面紫荆旗高处还悬着一面五星红旗。
易天行咪着眼感叹道:“这事儿让俺想起了某家大学湖边的雕塑,传说一个是D,一个是S,S上面顶着个石球,D上面嘛都没顶。”
莫杀纳闷道:“什么?”
易天行嘿嘿一笑:“科学顶个球,民主球都不顶。”
莫杀摇摇头。
易天行赶紧分说道:“我对德先生赛先生一般尊敬,绝无二样。”
一路闲聊着,出了机场,一直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六处职员终于冲上前来,恭恭敬敬说道:“易先生,我们安排的住处在南洋酒店,车子已经要到了。”
正说着,一辆看着挺名贵,但易天行叫不出名儿来的车子停在了数人的面前。
紧接着,又是一列更名贵,但易天行依然叫不出名来的车……队停在了数人面前,夹塞似地把头前那辆车包围了起来。
易天行身后的六处工作人员,面上一冷,已经和他们会合的特区相关接待人员也是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这车队来的好霸道。
莫杀脸上仍然是冷冰冰的,却率先走进那列车队的第二辆车子里。
易天行摸摸脑袋,苦笑着对那位六处的职员说道:“我必须听她的,好象是要住在什么半岛,到时候你给我电话吧。”
六处职员这才知道眼前这列豪华的有些变态的车队,居然是来接易天行与莫杀二人的,忽然想起来,身边这位佛宗护法可不是穷的没袈裟穿的和尚,而是著名的“青年实业家”,不由面露为难之色。
他们此行来香港,是为了暗中保护佛指舍利的安全,可看易天行这架势,似乎是来销金旅游的。
易天行看见他面上的为难神色,笑了笑道:“秦童儿和法门寺的送圣团什么时候到?”
“五号。”
“成,我会去机场接的,你放心吧。”
说完这句话,他钻进了莫杀坐的那辆轿车,屁股一触真皮坐垫,再看着身周的桃木板子,他挑挑眉头:“莫杀啊,没想到你还真的挺有钱的。”
莫杀冷冷道:“义父的,也是你的。”
易天行摆摆手:“我的钱够花了,老林子的钱他还是留着养老吧,给我也没啥用。”说完这话,他笑咪咪地和前排的司机打了声招呼。
戴着帽子的司机赶紧应了声,他不知道身后这人是谁,但既然能够让林家出名难缠的幺姑娘如此慎重,肯定不是一般人物。
在六处职员无奈的目光中,那行车队缓缓驶离启德机场。
“接两个人用得着摆这么大的谱?”
一位职员气哼哼说道。
另外一位职员解释着对方的用意:“这是要警告我们,易天行如今也算是港台名流了,有些手段让我们不方便用。”
“拜托。”头前那位好笑道:“就依他易天行出了名的厉害,再依他和赵理事长的关系,还有和秦家的关系,谁还敢把他怎么嘀。”
特区的接待人员长的有些瘦,黑黑的脸看着很精神,他不知道易天行是何许人也,好奇问道:“刚才那个年青人是谁?”
“佛宗护法,小书店老板,六处编外客卿,宗教事务局挂名易副局长,鹏飞工贸董事长。”六处职员望着他解释道:“他身上的名头最多,不过好象他什么都没做过。”
第五部焚城第四章过江佛
更新时间:2007-3-410:36:00本章字数:6307
几百年前,这里是小渔村,是农舍,几百年后,这里是亚洲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走在路上,两旁的高楼像漆着不同颜色的水泥柱子向天刺着,在阳光下耀着刺眼的光。街上车水马流,热闹无比,只是在街上行走的人们总是脚步匆匆,面上极少表情。
香港的服务业很好,半岛酒店虽然很有名气,但客房的面积并不大。易天行二人住的是一个套间,比内地的宾馆反而显得格局小些,但是各式服务非常到位,让易天行觉得很舒服,又没有受太大的打扰。
在窗边,看着这座城市在阳光下抖搂着精神,易天行下意识地咪了咪眼,目光在这个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扫了一圈。
“义父明天到。”
莫杀冲了个凉,围着一个浴巾就出来了,酥胸半露,香肩诱人,明眸秀眉相衬,加上头上微湿的红发,看上去十分性感。
易天行苦着脸道:“我才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少。”
莫杀愣了愣,显然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莫杀的心里,易天行是值得尊敬的师傅,是摆在头顶供着的那种老头子般的存在,确实没想到自己的这身打扮会给他造成什么困扰。
易天行咳了咳,眼角余光状似不经地意在她清凉身体上扫了一道,大吃两口冰淇淋,咪眼笑着说:“呆会儿给老林子打个电话,喊他不用来了,反正下个星期要去台北的。”
莫杀点了点头,双臂上抬将自己的湿红发拢作一处,这一伸臂,胸前曲线毕露。
“很好看。”易天行德高望重地评论道:“只是你快点儿把衣服穿着,我们出去吃饭,顺便走走。”
莫杀去里面的房间,换了一身休闲打扮,蹬了双轻便鞋,将自己的红发扎了一个马尾,看着很清爽。她问易天行:“晚上有人请吃饭。”
“谁?”易天行略有些吃惊,他相信在香港没有人会注意自己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角色。
“中央驻港办事处。”
“不去。”易天行挥挥手,“我们这次来只保证佛指舍利能安全回法门就行,不用和这些人打太多交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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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司机找了一个停车场,易天行和莫杀随意走在香港的大街上,两旁的店铺里面的模特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引诱着易天行的购物欲。
“得给你小师娘买几件衣裳了。”飞机上受了教训后,易天行开始注意这些小事情。
进了衣店,女店员很热情地迎了上来,易天行不会说白话,而女店员的普通话也确实够呛,还是莫杀出面讲出易天行的要求,然后很生猛地买了很多套衣服。
甚至还给老猴也买了一套阿玛尼。
“应该不是假货吧?”
易天行虽然当了一年的花花公子,可对于这价格还是觉着有些吃不消。
莫杀看了他一眼,问道:“接下来去哪儿?”
易天行手指如剑,做发兵状:“兰桂坊!”但凡内地出来的游客,总是对小时候看的电影里面常听到的这个地名儿非常感兴趣。
“俗。”莫杀说道。
这时候是下午,喝酒的欢乐时光还没有开始,所以他二人在苏豪区随便找了家餐厅,边吃边聊边等。
费力地切着牛排,易天行总觉得不顺手,趁着餐厅里的人没注意,右手轻轻一弹,一道极微弱的金光闪过,他右手尾指上的那枚金戒指就不见了,化作了手中的一柄餐刀。
这刀果然锋利的多,五成熟的牛排遇刀锋即开,切的轻松无比。
莫杀正优雅地啜着杯中酒,忽然看见师傅玩了这么一手,险些把酒喷了出来。
用金箍捧切牛排,比杀鸡用牛刀,还要过分,想来易天行一定是千古以来第一人。
金棍变成餐刀,将牛排切成小块,然后又变成金叉穿起送入唇中,变化不停,倒是极考验易天行的操控能力。他玩的是不亦乐乎,吃的是不亦快哉。
大块朵颐之后,扯过餐巾狠狠地抹抹油乎乎的嘴唇,咕咕灌了两口酒,皱眉道:“没蒙塔榭好喝啊。”
莫杀白了他一眼,心想就算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也不会天天捧着蒙塔榭喝,也只有自己这位师傅和那位师公才会有这种恶癖。
小易和老猴都属于没有品味的人,所以喝酒只喝贵的,不喝好的。
“来来来。”易天行靠在椅子上,极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女徒儿,给为师讲讲这香港帝国主义势力残余的情况。”
别看他像是来香港旅游的,心里却没有放下佛指舍利的安全问题。
莫杀轻轻放下刀叉,轻声道:“教会,还有一些四九年之后过来的门派。”
“实力怎么样?”这是易天行比较关心的。
莫杀摇摇头,表示这些人的实力不咋嘀。
易天行微微皱眉:“我一直在省城呆着,真的不知道这天下之大,既然中国能有这么多奇人异士,想来外国应该也是挺多才对。不过说到这次的具体问题,我真不认为有谁会笨到来抢佛指舍利,舍利本是象征物,又没有什么用处,事涉宗教,教徒这种狂热的群体有谁敢撩动?就算有人能抢走佛指舍利,他也卖不出去。”
莫杀点点头道:“不错。”
接下来,她又给易天行详细解释了一些人间修行门类之间的潜规则,其中比较重要的一条就是,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势力范围,严禁进入对方境内,如果进来了,被杀者无怨。
易天行咪眼问道:“那国内的那些教堂算是哪边的?和梵蒂岗是什么关系?”
莫杀摇头道:“不清楚,不过台湾那边算是分支,也是些一般的宗教机构,没有发现有异常的现象。”
易天行又问道:“你帮我分析一下,有没有可能香港回归以后,英国国教恼羞成怒,所以派人手来抢佛指舍利?”
莫杀回答的很干脆:“不要以为洋人都会蠢成这样。”
易天行挑挑眉头道:“我也这样认为。”顿了顿,脸上浮上笑容道:“既然如此,看来这一路应该是安全的。”
“可惜师傅少了熟悉杀人的机会。”
莫杀用叉子刺入一块微微渗着血丝的牛排送入唇里,粉唇轻轻抿着,看着十分纯洁动人。
———————————————————
入夜后的香港,展示出她迷人的另一面,街上女子鬓角轻丝飞扬,衣袂如花乱人眼,霓虹灯幻着各种形状,散发着暧昧的气氛。
易天行双手插在裤兜里,和莫杀并排走在那个TVB剧集中常出现的小斜坡上。
看着身旁那些微醺的人们,他笑了笑:“我经常幻想自己能喝醉。”
莫杀微微抬头,看着他的脸,轻声道:“我也一样。”
他们两个人,不知道易朱是不是这种,总之是酒精如白水,一切免疫,看似很幸福,实际上却很可怜,有些平凡人的真趣,他们永远感知不到。
在街角处,二人走过一间酒吧,酒吧里散着微红的灯光,从窗上的古怪线条纹饰里透了出来,与别处的热闹不一样,显得有几分清静和神秘。
易天行忽然停住了脚步,神识微散,看着那窗上的古怪线条,皱眉道:“东欧那边的风格。”
莫杀微笑道:“师傅果然感觉到了,里面是吸血鬼们聚会的地方。”
易天行打了个寒颤,不是害怕,是觉得恶心。
“师傅想进去看看吗?”
“不用了。”易天行抬步离去,丢下一句话:“中土的事情我都没整明白,再去招惹西边的家伙干嘛?再说了,那些什么亲王伯爵之类的称号,我都记不清楚,还是不要打扰他们进食的好。”
————————————————
第二天,他们去海洋公园玩了一天,又给易朱买了些小玩意儿,便回了半岛酒店,一宿无话,只是莫杀习惯性的出浴美图让易天行的良知受了些谴责。
然后,佛指舍利,终于到香港了。
启德机场笼罩在淡淡的雨雾之中,微雨清人心,令人心生安乐之感。飞机缓缓在停机坪上停住,佛指舍利迎送团从飞机上下来,特区的迎接人员赶紧迎了上去。
佛指舍利便是佛祖释迦牟尼的指骨舍利,八十年代末才在陕西省扶风县法门寺唐代地宫中被发现,当时同时出土一枚释迦牟尼佛真身舍利灵骨,还有三枚影骨,应该是后唐时被皇家密封珍藏于法门寺塔下地宫。
佛指舍利的发现,是宗教界的极大盛事,而此次佛指舍利往香港供奉十天,更是件盛事,从某些方面讲,也是香港回归后一件带有某种宣传意味的事情,所以从两地佛界与政界来讲,意义非常重大不容有失。
随同佛指舍利赴港的还有法门寺地宫出土的八重宝函、捧真身菩萨、十二环银锡杖等唐皇室供奉的20件国宝级文物。所以此次的迎送团规格相当的高,团长乃是某位大师,不便具名,总顾问是宗教局局长,也就是易天行名义上的直属领导,还有一些政界高官已经前期抵达。
机场笼在微雨中,前来迎接的善男信女们却是满脸虔诚。
“75人的恭送团、30人的护法团和40人的佛乐团。”
站在机场外的莫杀轻声对易天行说道:“资料上是这么说的,护法团应该是六处方面的人手。”
易天行摇摇头道:“六处不会出现在飞机上,护法团应该都是些有大修为的僧人。”
机场外侧早就布满了荷枪实弹的特警,易天行神识缓缓铺洒开去,感应到了很多六处的人手,还感应到了一些没有修为力,但精神力量十分坚韧的凡人。
他微微笑道:“这些人就应该是传说中的G4吧?”
机场上的迎送仪式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佛乐声声响起,笼罩场间,数千名善男信女双手合什,在香港各大寺的大德带领下,口宣佛号。
场上淡淡佛息无由而起,铺铺洒洒地笼在启德机场上空,与满天粉雨轻轻交织在一起,令场上所有的人都心生异感,无比安宁。
易天行忽然皱眉道:“这阵势太大,只怕会引来很多不相干的人。”
他霍然转首,冷冷地盯着离机场约数公里外的一处楼上,那幢楼并不显眼,有些古旧。
莫杀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低头请示道:“我去杀了他。”
易天行摇头道:“不知道佛指舍利有什么古怪,那人的气息我也不明白是哪家的,暂时不要动手。”
莫杀隔着铁丝网看着机场上热闹无比的迎送仪式,皱眉道:“看来还是有人愚蠢的超出我们想像。”
“利令智昏,肯定佛指舍利对那些人有什么好处。”易天行微微笑道:“我们本来准备暗中保护,但如今看来这法子要盯太多人。”
莫杀侧脸问道:“怎么?”
易天行又看了一眼那个小楼,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和佛指舍利在一起好了,看谁还敢来抢。”
这是实力带来的信心,如今的人间,除了陈叔平和梅岭那个老和尚之外,易天行谁也不怕。
当然,大势至那种变态恐怖的存在不算在人间的范畴之内。
“握着。”易天行轻轻将莫杀柔软的小手拉住。
莫杀反手握紧。
易天行微微闭目,默运三台七星斗法,上临朱雀下出龙,体内那枚淡青色的菩提心缓缓摇动,渐趋虚无。
启德机场佛乐声声,一直盯着铁丝网外那两个奇怪男女的G4特工忽然觉得自己眼花了。
铁丝网外的空气骤然一阵扭曲,光线在那处弯折变形着,下一刻,本来站在那里的男女忽然消失不见!
……
……
“紧急报告,第三号第四号目标消失不见!”
“马上搜索。”
……
……
“找到了,他出现在了机场里!”
“就地制服!”
“停!”
“有问题。”
……
……
“好象是迎送团的成员,刚才那些僧人都在向那对男女行礼。”
“丢你老母!给我接六处,要他们以后少带这些奇怪的修行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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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机坪上的佛指舍利迎送仪式还在进行着,佛乐声声中,双方的人员满脸微笑正在说话,忽然间空间一阵扭动。
护法团的三十僧众,是全国各大寺庙里精选出来的大修行者,第一时间感应到了问题,纷纷暗宣佛号,准备出手。
香港的善男信女们也看见了那处光线曲折,却以为是那黄布匣子里的佛指舍利受己等虔心感应,散发佛光,不由口宣佛号,面露狂喜,颂佛不已。
光线扭曲一停,存放佛指舍利的那个黄布包着的匣子旁边出现了一对年青的男女。
“阿弥陀佛。”
护法团三十名大德齐宣佛号,各式念珠绕腕,手印微按,便将法力往那处运去。
“不是阿弥陀佛,是我。”
平空出现在佛指舍利旁的人,自然是易天行和莫杀。
他轻轻一合什,将这三十道神通各异的气息轻轻消弥,礼敬道:“来的鲁莽了。”
香港各大寺选出的僧侣代表见着三十名大德齐齐出手,竟被这年青人轻松化解,大感惊吓,心想这是何方神圣?
不料那三十位护法团僧侣一见易天行的面容,却是恭敬一礼道:“原来是护法。”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感觉有人窥视,所以我现身压一压他。”
内地来的众多僧侣齐宣佛号:“护法辛苦。”
特区政府接待人员傻了眼,心想这位是谁?
易天行前年曾经随斌苦大师周游全国各大寺庙,这些和尚倒大半认得,也不客气,笑道:“吓了你们一跳,还跟我这么客气干啥?”
如此庄重严肃场合,也只有他才这么无聊。
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不轻的宗教局局长凑了过来,黑着脸道:“易同志……”
不等他说话,易天行摆手道:“叶局长,你甭理我,我就是一保镖的。”说完后,拉着莫杀去与护法团里相熟的和尚聊天起来。
叶局长官高位重,但拿这位确实没什么办法,只好苦笑着和特区的官员们解释了一下。
特区官员隐隐知道内地有这么一位人物,这才恍然大悟。
仪式终于结束,国宝都被押送上车,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地往会展中心开去。
易天行坐在车子上,经过先前注意到的那幢小楼时,静静往小楼里看了一眼。
小楼里有人也正在往车队里面看,与易天行的眼光轻轻一解,低声咒骂道:“看来你很嚣张。”
易天行发现他在窥视着,所以干脆亮出行踪,表明了,佛指舍利老子在看着,有种你就来抢……确实挺嚣张。
易天行微笑看着小楼里那若隐若现的目光,手指轻轻一掐午纹,结了个上清雷诀中的雨诀。
满天微雨骤然一疾,念力大作。
小楼里的那人胸口一痛,闷哼一声,吐了一口血。
……
……
车队在香港的大行上缓缓行驶着,前有警车开道,后有僧团相送,街道两旁时有信徒对着车队合什躬身行礼。
车队中的某一辆车,存放着一个黄布小匣。
易天行自然也在这车上,正在和僧人们说话,当年全国大寺的游历中,他与这几名僧侣都见过,法门寺的住持肯定是在这车上,另一位在五台山显通寺精修,一位是福建临清寺的大德,还有一位看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名字来。
那位老僧一合什道:“老衲乃玉泉寺僧人,曾与护法在省城大学见过一面。”
易天行笑了笑:“原来是玉泉寺的长老,这两年过的如何?”
玉泉寺长老叹了口气道:“峨嵋死,崂山疯,那一夜就我运气好。”
易天行知道他说的是那一夜,是陈叔平遁入省城的那一夜,也怪峨嵋老尼和崂山道士命不好,碰见下凡的那只疯狗了。
玉泉寺长老诚恳道:“听闻护法在鄱阳湖斩杀那妖人,老衲赞佩。”
其余几位僧人也都纷纷合什行礼,僧人们对他敬重,倒不是全为了他护法和世俗里的一些虚名,而是实实在在觉得佛宗在赵大居士之后终于又出了位厉害人物,僧人亦觉欣慰——谁说和尚没有嗔念的?
易天行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法门寺的住持忽然皱眉道:“易护法,先前与你交手的妖……高人是谁?”
果然是好和尚,对敌人也不肯说坏话。
易天行咪眼微笑:“管他是谁,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小车内众多慈悲和尚齐宣佛号,意欲冲去这戾气,被黄布紧紧包裹的佛指舍利似乎缓缓释放着某种神秘的光泽。
第五部焚城第五章白案
更新时间:2007-3-59:08:00本章字数:7697
关于八七年出土的佛指舍利,与易天行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大居士曾经写了两句诗:“影骨非一亦非异,了如一月映三江。”这说的便是一枚灵骨与三枚影骨之间的关联,话说的很玄奥,易天行也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这次恭送至香港供奉的是佛指真身指骨舍利,算得上是“了如一月映香江。”
车队开往香港会展中心,那里早就隆重盛大的仪式准备着,而今后的十天里,佛指舍利与相关的国宝都会在这庞大的建筑物里向香港市民展览开放,相信到时候的场景一定非常热闹。
下车后,易天行理所当然地从法门寺住持手中接过黄布包裹的匣子,四周的佛宗僧侣也不觉得奇怪,在场的这么多人,就属易护法水平最高,名份最高,打架最厉害,自然最宝贵的佛指舍利是要他拿着才安全。
香港方面的保卫人员虽然对于一名俗家人捧着宝物略感奇怪,但想到易天行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异议。
那匣子其实很普通,长方型,看不出有什么机关,黄布也是平常的明黄缎子,看着尊贵却没有什么禁制。易天行手捧黄匣,在众人的拥拱下往会展中心走去,一路走着,一路抑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将自己的神识微微往匣子里探去。
不料一探却出了古怪,匣子里似乎有一种浑融纯正的气息,阻碍着他进一步的探索。
心思放在匣子里,他便没有注意到自己手捧黄匣,位于队伍正中,俨然成了万众嘱目的焦点。
“嗯?”
他看着面前几千民众的热切目光,感受着这些目光照在自己身上所产生的压力,不免傻了。“咔嚓!”闪光灯四处响起,摄像机镜头不停对着。
易天行也享受了一回超级明星的待遇。
他苦着脸,心想出风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数十名僧侣袈裟飘飘,拱卫着双手捧匣的他在红地毯上缓缓前行,看上去倒真有些气势。
红地毯的那端,有内地和香港的高官们正安静等待着。
站在红毯那一端的如果是蕾蕾,这还比较如易天行的意。
走在红毯上,享受着万众嘱目的感觉,易天行不禁有些飘飘然,刻意缓下脚步,很无耻地多享受了几十秒钟。他看着会展中心前方迎着海风飘扬的国旗区旗,又看了一下这座庞大的建造物,不由微微咪眼,若有所思。
“小易在想什么?”
叶局长一直走在旁边,看见特区的几位署长等有似乎有些着急,小声问易天行。
易天行看了看会展中心,摇摇头叹道:“好大一个海龟。”
他和小易朱的性情果然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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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应仪式结束后,众人进了会展中心保安严密的密室,直待密室外沉重的全金属外门缓缓合上,送舍利的,迎舍利的这一干人等才放下心来,齐齐吐了口浊气。
从机场到会展中心,虽然一直在举行仪式,民众在参拜的时候也很克制,但护法团和特区的保安人员都很紧张,上次佛指舍利往泰国供奉虽然是第一次佛指舍利出巡,但毕竟是出巡异国,出了国境,全程由泰王室负责安全,大家的责任要小一些。
但这次往香港台湾一行,名义上是出了国,但怎么说也算是自家的事儿,如果出了变故,大家谁也跑不了。
易天行进了密室,自然不会再傻傻地抱着黄匣子,把匣子在供台上放好,然后撑着下颌看着发呆。
诸位高僧准备开始为供奉佛指舍利诵经赞叹供养,一应世俗人等准备退出密室,易天行却忽然问道:“明天就要展出了,我能不能先看看?”
高僧们的“佛宝赞”刚开了一个头,就听见这个要求,不由愣了。
纵使他身份高,本事大,但……这个要求好象还是有点儿难。
送迎团的团长是叶局长,他微笑望着易天行说道:“还是明天看吧。”
易天行盯着那盒子,摇摇头。
叶局长微微生气,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易同志,你我代表政府,处事小心为上。”示意他,这密室里还有特区的几位高官正候着。
易天行笑了笑,露出满口白牙:“看看又不会掉块肉。”
众僧齐颂佛号。
易天行挥挥手,嚷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佛祖他老人家最不喜欢被人供拜,你们佛经读了这么多,难道不知道?”
这话倒实在,佛宗不讲究偶像崇拜,这枚佛指舍利若按经义来讲,确实也算不了什么。
僧人都愣了愣,心想护法果然是护法,比自己这干和尚要看的透彻许多。
但这句话一出,隆重其事恭迎的两地官员脸上就不大好看了。
“当然。”易天行满脸严肃地把话题一转,“为苍生大众祈福,此乃我佛本愿,慈慧智慧普洒世间,自然是要紧之事。”
官员们连连点头。
……
……
匣子还是被慎重地打开了。
密室里的众人紧张地盯着法门寺住持的双手,那双手缓缓解开匣子上的黄布,长方形的匣子稳稳地摆在软布台上,把薄薄的木片卸下后,便露出里面的事物来。
那是一个椭圆形的玻璃罩子,罩子里好象是真空。
罩中有一枚乳白色的空管,上面隐隐有几丝朱色,空管上方有一缺口。
正是佛祖释迦牟尼的指骨舍利!
这枚指骨上的几丝朱色恰恰成了三道极细的线,在纯白的指骨上由上而下分成三片区域,其色纯正,质感莫名。
众高僧齐宣佛号,盘坐于地,开始颂起佛宝赞和心经,为指骨舍利护持供养。
易天行咪眼看着玻璃罩中的舍利,没有感觉出异常,在法门寺住持的帮助下,恭敬地将玻璃罩放入宝塔之中。
宝塔乃是香港各大寺庙集宝而筑,上面镶嵌着诸多粒翡翠、玛瑙、珊瑚、琥珀、蓝宝石、绿宝石、琉璃这七种宝物,象征佛指舍利之尊贵。
纵被如此多的宝石拱绕着,看上去平常无奇的佛指舍利仍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全然将宝石的光彩盖了下去,不知道这是观者的心理作用,还是舍利天然的魅惑力。
乳白舍利,光耀宝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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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隐隐传来极遥远处高僧们的颂经之声,身前是一些虔诚的香港市民正对着会展中心祈福,易天行沉默站在会展中心正门口的台阶之上,他拒绝了相关随行人员的跟从,孤独地站在那里。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开始考虑信仰究竟是什么东西?人类所信仰的神或佛,或许就像佛祖一样,并没有期望着自己的一截肉身残骨,一段凝灰,被万民供养着。
人类修成神佛之后,他的下一步在哪里?
轻轻摇摇脑袋,他将这些有些深奥的问题抛诸脑后,深吸一口气,目光注视着香港市区内某个方向。
他站了很久,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莫杀还没有出现——先前他护送佛指舍利入会展中心之时,莫杀离开了他,应该是去查探那个小楼里的动静。
易天行开始并不担心,莫杀乃火妖灵体,这世界上除了自己,还真的很难找出能对付她的人。
但……她还没有回来。
易天行眼光一扫,发现会展中心几十米外停着一辆内地牌照的军车,轻掐食指,唤了个道诀,他的人下一刻,便出现在军车的副驾驶座上。
军车的司机是六处的成员,忽然看见他出现在自己身边,吓了一大跳。
“麻烦你送我去一个地方。”
易天行略略有些不安,如果不是他现在的瞬移之术只能够维持百米之距,如果不是想到这是香港,不方便展露飞天本事,他宁肯这时候马上飞到那个小楼去。
军车的油门轰鸣着,响彻湾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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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小楼约有一两公里的地方,坐在军车副驾驶座上的易天行眉尖微蹙,面色一寒道:“灭迹队有没有人过来。”
六处职员侧头疑惑道:“来了,但人不多。”
“马上通知他们做好工作准备。”
冷冷说完这句话,易天行身影一轻,便从军车上飞了下去,片刻间消失在这繁华城市的人海中。
……
……
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那幢小楼之前。
顾不得多想,他推门而入,老旧的铁门发着咯吱的响声。
一道寒风挟着劲意向他的太阳穴袭来!
此时易天行的右脚刚刚踏入,脑袋微低,正好看不见右方的情形,而这道袭来的风声,也被铁门发出的咯吱声掩去,偷袭者选择的时机实在是很阴险。
偷袭者感到自己手中的加持血光的兵器快要戳入这个年轻人的太阳穴了,微微一喜。
喜悦中,却愕然发现易天行冷冷地转头,冷冷地看着自己。
易天行一抬手,啪的一声,生生抓住了那个像钩子一样的奇怪兵器,兵器全身黝黑,上面泛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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