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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蛊江山

_4 蓝云舒(当代)
  直到今天晚上,杜宇辰觉得自己才恍然明白,她那总藏在开心爽朗背后的脆弱,其实想想,就拿和袁敏儿来比,袁敏儿有强大的娘家和族人,有杜府上下的尊重和承认,有他的呵护与疼爱,而这个他一直认为很强势很霸道的慕容洛妍,却是真正的一无所有——而且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听着外面沥沥的雨声,杜宇辰慢慢下定决心:从明天起,要开始把慕容洛妍真正当成自己的妻子,好好待的她,让她再也不用露出那样凄凉的表情。想着明天要说的,要做的,他心里变得暖烘烘的……
  第二天一早,杜宇辰起了个大早,如常梳洗一番,平日定会过来的慕容洛妍却不见人影,杜宇辰忍了半日还没想好应该问谁,就见天珠脸色慌乱的过来道:“如潇,你赶紧去禀告夫人一声,我家公主早上一直不见起身,刚刚我去摸了一下,额头竟是烧得烫手,叫她也清醒不过来。”
  如潇大惊,杜宇辰也“腾”地就俯身向前,差点没摔下床去,琼瑶赶紧便把他扶住。如潇忙叫了个腿脚最快的小丫头去荣禧院报信,自己快步来到洛妍最近日常起居的书房,只见她烧得满脸通红,双目紧闭,看起来甚是不好,青青守在床边,脸色沉重。
  这边杜夫人得了信,也吓了一跳,便忙打发人去请高太医,恰好这日正是杜宇辰换药的日子,那回春堂的穆老大夫却比平日到得早些,杜夫人便让人去问,他是否能看伤寒发热之类的病症,穆大夫却笑了笑说,他以外伤为主,伤寒之类的急病自然也看过,却不能说拿手。杜夫人得了这话,便请让他先去看看慕容洛妍。
  这边杜宇辰知道了,也是是一叠声的催大夫先给洛妍看,穆大夫诊了半天脉,出来便沉吟道:“毒邪犯肺,竟像是近日小儿多发的麻疹——以夫人的年纪不像,以前可曾发过疹子?近日可是格外劳心劳力?”
  青青便道:“不曾得过。”众人又想着近日洛妍的辛苦,脸都瘦了一圈,自然是劳累的。老大夫便道,这病不要紧,先吃药将烧退下,出了疹子就没事了。就一件,出疹之后病人最怕风,要闭门静养才好,病弱之人最好也不要接触,免得过了病气——以前得过的人却是不怕的。
  杜夫人听得“不要紧”便放了一半的心,想想二郎可不是也养着伤的,于是也顾不得他一脸不乐意,不由分说先让人将他挪回上房,自己守着才罢。
  洛妍这边,一问院里伺候的人谁以前得过,天珠青青便道得过,方大娘也道得过,小蒙站在那里苦思冥想,却记不起来了——这时众人才发现梅子并未露面,敲她的门进去一看,竟是也发起了烧来。顿时院子里的丫头们就有些慌乱起来,杜夫人便想着要不要把梅子挪出去,小蒙忙道:“我来照顾梅子就好,别的人一概不用进那房间,自然过不了人去。”
  青青立刻也道,公主那边,她和天珠在屋子里守着就好,吃食药饮都由方大娘送,想来便也无碍。倒是近日在这院里伺候的几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嚷嚷着要伺候公主,青青却冷冷的道:“大夫刚才说了,这病最容易过给小孩子,你们赶紧都远着些,不然病了更麻烦。”只一个新近入府做洒扫粗活的小丫头豆儿道,她是去年才出过疹子的。方大娘便点头道:“有这个丫头打杂,厨房里的事不用别人也尽够管起来了。”
  一时商量完毕,高太医才紧赶慢赶的到了,进去诊了脉,也说是毒邪犯肺,听说回春堂的老穆大夫刚诊过说怕是出疹子,又看了药方,便摇头:“邪气入肺是不错的,今日时气不好,听说民间小儿多有出疹的,但公主年纪又不是很小了,怎么轻易会得上这个?这药倒还中正平和,就是宣泄太过了些。”郑妈妈听了半日,仗着跟高太医熟稔,便笑道:“您别跟我掉书袋,就一样,到底是不是疹子?药可吃的?”
  高太医摸着胡子,思索了一会儿才道:“穆大夫倒是有名的,他既然这么说,公主身体娇贵,若是最近劳心太过,也未必不会染邪出疹。也罢,先按这药吃三天便知道了,就算不是疹子,这药也出不了什么问题,倒比按平常治法万一却是疹子强。公主这病看着急,却还顺,让人妥当照看着,多喝些水,不用太过担心,我过两日再来看。”郑妈妈得了这准信,便让人去抓药煎药不提。
  这边杜夫人心里挂念杜宇辰,叮嘱了天珠一番便回了上房,上房有现成的暖阁,杜宇辰早已挪了进去,如潇如湘琼瑶以及诸多丫头依旧伺候。那穆大夫也过来给他看伤换药,却笑道:“恭喜二公子,你这伤竟好得快,看样子今天便不用上护板,可以自己先动动,若是无事,过两天天便能试着下地了,只是莫心急,循序渐进,到月底保你走路和以前一样。”
  杜宇辰大喜,郑妈妈便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先前不说至少要躺一月么?”穆大夫笑道:“二公子骨头并没有事,只是膝盖筋络受损了,这病却最不好说,我原看着二公子是读书人,只怕是身子弱的,没想到府上照顾精心,二公子又是好筋骨,才二十天便大好了,却是我先前看错了。”
  杜宇辰也是大喜,果然便慢慢试着动了动——膝盖酸软僵硬,十分难受。穆大夫微笑道:“公子可是觉得僵?慢慢就好了,汤药已不必吃,我留一瓶药油,等下让人温热了,慢慢揉进去,再过片刻,就不会那么硬了。每天擦两回,等全无僵硬之感了才能下地。”杜夫人那边听到回报,心情亦是大悦,让人厚厚的封上一包诊金,又打发妥当人送穆大夫出门不提。
  杜宇辰便问郑妈妈:“公主那边,大夫说要不要紧?”郑妈妈道:“二爷放心,两个大夫都说不要紧,只是怕会出疹子,要多养几天,已经去抓药了。”
  如潇这些天跟洛妍处得极好,便道:“我家弟弟也出过疹子,看着高热,却不打紧的,如今一点疤没留下。我刚听那回春堂的大夫说,公主这病是过于劳累引起的呢。”杜宇辰皱眉不语。琼瑶暗地里白了如潇一眼,忙拿了那瓶药油过来,笑道:“二爷担心也无用,还是自己赶紧好了,夫人奶奶们才能不两头挂记。”
  郑妈妈就回去跟杜夫人笑道:“我看二爷那样,竟是真的挂心上公主了,刚才琼瑶给他揉药,他也是呆呆的只出神!”杜夫人叹道:“他养这半个多月的伤,果然是开了窍,别说他,便是我们不也觉得稀罕?那孩子竟是个周全人,细心周到是一个,难得自己尊重,也不好妒,如潇她们都说,敏儿一来,她便会避开,琼瑶那样霸着不让别人插手,她也客客气气的。就是小丫头们子,伺候病人原是最累不讨好的事情,可我拨过去这些丫头,哪个不说她好?这一点却比袁敏儿强得多。”
  郑妈妈点头:“原先大小姐总说原来这公主在大燕诺大的名声,最是尊贵聪慧不过的一个人,我们看着她的样子,只当那是北人自己编的大话,没想到却是那个道理,如今这两个月看下来竟不是夸张了,可惜那三年了。要是她先前就是这样,只怕跟二爷的孩子都有了。”
  杜夫人笑道:“你这话却糊涂,若不是那事,她怎么会嫁到我们家来。我原来只觉得这事儿只是面上好看,里子里却是通乱账,又看不惯她的样子,想着供起来看着也就罢了,现在来看,这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呢。”
  主仆两个正在说笑,转眼间便到了午食时分,突然如月便上来禀告:“相国夫人打发孔嬷嬷来看夫人了。”杜夫人和郑妈妈就相视一愣:又出什么事了?
  第二十二章云外谁寄锦书来
  更新时间2011-3-129:51:32字数:2701
  大理金陵城的皇宫,是修在城中的冶山上,冶山传说是吴王夫差冶炼兵器之所,唐代有太清宫,五代时吴王杨溥又修了座极宏丽的紫极宫,时虽不远,战火却几度波及,昔日紫极宫早已残破。只是大理历来尚白,取冶山的金气,皇宫便依旧设在这里。大理前相国高升泰夺下金陵后,在紫极宫旧址上修了新的金华宫,十余年来陆续修整,虽不十分奢华,却也自有一番庄严肃穆的皇城气象。
  不过,若说到金陵城中最华美的园林,却不是皇宫,而是皇宫往西约五里,莫愁湖东岸的一处府邸,相国府。
  自大理龙兴于云南时起,高家便世代把持大理相国之位,前代家主高升泰更是一手打下如今的江山,却又不贪权位,还位与文安帝。如今的相国是高升泰之子高泰明,文安帝好佛,不甚过问国事,高泰明却将大理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君臣相得,几近奇迹。
  今日朝中无事,高泰明下朝回府,照例便在书房里召见幕僚,突然间,房外有人报:“相爷,有飞鸽密信。”只见一位青衣卫士送上了一卷小小的纸条上,封皮上三道红痕。高泰明心里便一惊,打开一看,半响不语,脸上阴暗不定。
  这屋里都是高泰明最信任的心腹,跟随高家多年,见到相爷脸上流露的神情,不由相视愕然——相爷平日是最喜怒不形于色的,这却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却听高泰明却把外面的小厮叫来:“立即去跟夫人说,明天办家宴,请杜巡抚家的杜夫人带二郎夫妻来聚,让夫人打发妥当人去,杜家女眷,特别是那位公主,一定要请到。”又叫进一个青衣卫士:“去将杜府最近一月发生之事打探清楚,与那位大燕公主相关的无论什么都要报来。”
  几位幕僚更是惊异,待小厮退下后,年纪最大的何世珍便问道:“相爷可是为前段时间的流言烦恼。”高泰明略略点头,随即便摇头道:“我原以为也不过是市井的流言,如今看来,却是大事!大燕皇帝已命二王子慕容谦与安王世子澹台扬飞带使团来我朝,说是为祝太后寿,其实是要接回那位公主。”
  何世珍眉头一皱:“这位公主不是说除名了的么?这莫不是个幌子?慕容谦与澹台扬飞都是何等人物,怎么会两个人不远千里来接一个公主,还是除名的?”
  高泰明眉头更紧:“你们都知道燕太宗和飞公主?”众人自然点头,高升泰叹了口气道:“大燕近百年,原只有这两个有资格进入大燕天师的重阳宫,但据刚才的消息,那个已经除名的公主一旦回到大燕,就将是第三个。”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半响,一个铿锵的声音道:“那,就绝不能让她回去!”正是幕僚里最喜杀伐的王如志。大理与大燕近年来虽然交好,但双雄并立,彼涨自然此消,又焉能让大燕再出一个燕太宗或飞公主那样惊采绝艳的人物?
  高泰明冷笑道:“这是自然,只是慕容谦与澹台扬飞已在路上,大概七日就到。他们一旦入金陵,提的又是这样看着无关紧要的要求,谁又能驳了他们?怎么驳?”王如志便点头道:“其实以我们和杜府的关系,安插人进去不难,属下自有办法解决,却比出面把他们接到相爷府来好。”
  高泰明一笑:“谁说一定要杀人?据说慕容谦最疼爱这个妹妹,真要让他看到一具尸体,以他的手段,不用两国开战,只怕大理自有无数人为这位公主陪葬。”
  王如志忍不住用力一握拳,“嘿”了一声放道:“不知他此次带来的人可多,若是能把他给留下……”抬头一看,只见众人都面带嗤笑,忍不住道:“我也知道这事儿难做,但好容易有这个机会。你们不知道,就这两年,我们在大燕的人手竟被这个笑面王折去了大半!”
  何世珍却道:“我倒觉得这件事情十分古怪,想来那天师的话如此要紧,如今知道的人定然极少,怎么会就传到我们手中?我倒担心,这莫不是哪一位的借刀杀人之计!相爷请三思。说起来,这位公主不过是闺阁,自然无法成为燕太宗那等人物,就算她是飞公主第二,也不过是为大燕多赚些银两,何尝能改变天下大局?神佛之事飘渺,可慕容谦、澹台扬飞都是棘手之极的人物,为了日后可能出现的威胁,当下就树立两个难缠的劲敌,似非明智之举。”
  高泰明点头:“何老所虑甚是,的确是借刀杀人之计,只是……我自有分寸,只是,我原也不准备激怒那二人,要想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留在大理,明火执仗的霹雳手段,岂不落了下乘?”
  王如志见高泰明眼睛瞟向自己,带着微微的笑意,不由红了脸,笑道:“相爷教训的是。”
  一时议事已毕,高相国只将两个幕僚留在书房,筹划家宴上的安排。只是刚过午后,众人却又被请到了书房。
  只见高泰明站在书桌后面,脸色甚是不好,开口便道:“杜府有消息,那个公主今天早上突然病了,高烧不退,竟说是要出疹子。我已差人去问过看病的太医,也是这个说法。这个时候,又是这个病,倒是好手段!”
  何世珍却通医理,点头道:“要装出疹并不算太难,只是人会受些罪,这也罢了,只是这样一来,在大燕使团到前,这个公主必然一步不会出房门,也不会让旁人进去,我们却该如何是好?”
  王如志也点头:“事情既然这么巧,说明这个公主只怕接到消息比我们还要早一步,身边必有高手,就算我们要安排人进去,她也必能找出理由来打发掉,可能从药材、食水上下功夫?”
  高泰明冷冷道:“若病是假的,药自然是倒掉,至于食水,难道能下毒把那一院子人毒翻?”想来想去,不由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沉声道:“把欧翁婆请到书房里来!”
  听到这个名字,几个幕僚脸色都是微变,王如志便强笑道:“我们可是要回避一下?”高泰明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也好。”未等王如志松出那口气来,又道:“你一个人留下。”王如志顿时面如苦瓜。
  不大功夫,书房门一开,一个苗人打扮的女子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她皮肤颇白,年纪四十许岁,收拾得极为干净。高泰明也不与她客套,便将手里的一张纸递给她道:“你看看,这上面说的,可有什么问题。”
  那欧翁婆一目十行将纸上的内容扫过,冷笑道:“这个大燕女人倒会做戏。”
  高泰明问道:“依你所见,情蛊是假的,那她拿出的佛像可有防蛊之用?”
  欧翁婆冷冷道:“我们蛊苗里自然是有情蛊,但绝不是传说的那样,桃花蛊是性命相关、最怕反噬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买卖?所谓红色虫子,不过是一些汉人拿来骗钱的障眼法!她这也就是借着这些年情蛊害人的谣传,骗骗不懂蛊的外人。至于佛像,本身并没有驱蛊的效力,只是我们蛊苗不愿意招惹和尚,所以一般不会对戴了那种开光玉佛的人下手而已。”
  高泰明叹道:“这倒也好。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杜二郎不过是一介书生,当年她为何非嫁不可?如今为何又要做这场戏?”
  欧翁婆淡淡道:“迷人心窍,何必要蛊,何止于蛊,看这个大燕公主三年举止悖乱,或有另情,这却不是表面上能看出来的了。”
  高泰明点点头:“欧翁先生,我知道你轻易不肯出手,那公主身边如今又有高人,怕也不好下手,只是她关系大燕国运,必要让她心甘情愿留在大理才好,你可愿意帮老夫这一次忙?”
  欧翁婆静静看着手里的纸,半响点了点头:“我需要回去准备一天,后天请相爷安排我在她的房里呆上两刻钟。”
  第二十三章笑问客来因底事
  更新时间2011-3-1217:38:45字数:2709
  这雨已经下到第四天了,怎么还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洛阳半倚在床头,心情郁闷的看着窗口,窗上糊的原是新换的淡秋香色窗纱,晴日里显得柔和淡雅,此刻却被阴沉的天光称得分外陈旧,屋里的光线看起来也格外压抑。
  洛妍心里忍不住便道:难怪那林黛玉要写《秋窗风雨夕》,这生病的人儿看着凄凉的景儿,心里可不是容易不好受——如果有玻璃也许能好点?
  这是她“病倒”的第三天。她虽然并不是真的烧疹子了,却不比烧疹子好受多少——高烧总是装不得假的,何况脉象也必须有病象才好。所以,头天清晨那包药粉一下去,她的确是一会儿就烧得昏昏沉沉了,直到当天后半夜里才慢慢好了。但那高太医今日还要来,所以午前又把药粉吃了下去。两天这么烧下来,人便没了多少力气。
  三天来,房门洛妍是半步都没出去过,各房里这次倒都派人来问候过,倒是杜宇辰派人来得最勤,一天至少两回。听说她这一病,袁敏儿的病倒立时就好了,现在天天腻在上房,算他还有点良心没忘了过问自己——看来前段时间倒是没白伺候了他。
  不过,这些人自然进不了洛妍的屋子,她见得最多的人也就是青青和豆儿这两个闷嘴葫芦,连天珠都进来得少,小蒙又要照顾烧得更厉害的梅子,这下她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也只好这么一边发着烧一边胡思乱想打发时间。
  好容易熬到午后,那叫豆儿的小丫头按时拿了熬好的药进来,见屋后无人,便一碗全倒到了后窗墙根下,一面低声道:“刚才有消息传进来,今日高太医不过来了,相国府的夫人荐了一个女大夫过来。”
  洛妍一怔,便问青青:“这三年那相国府可和我有过交道?”青青摇头。洛妍低头沉思:前天就听豆儿说相国府午饭前打发过人来,想必是那时候知道我得病的事情,可他们怎么从前没这么热心过?再说了,有什么好大夫当时却又不荐,过了一天才荐了来?
  才想了一想,头便疼了起来,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便道:“找个借口让方大娘进来,我有话要问她。”
  不大会儿,方大娘便端了碗粥进来,洛妍便问:“前天相国府来人,可查出是什么事情?”方大娘点了点头:“听说是来请杜家去家宴的,因二爷还不能下地,你又病着,才作罢。”洛妍凝眉,半响道:“相国府……方大娘,你帮我好好想想,大燕若有人不想我回去,他们在金陵这边可有足够的人手?”
  “在大燕不好说,但若只是金陵,如论如何也比不了我们暗卫。但,他们势大,无论是派出顶级的杀手,还是用金陵的人脉借刀杀人,都是容易的。”
  洛妍心里一动,对“他们”是谁隐隐有了些猜想,但此时却没时间追究这个,叹了口气道:“的确难说,不过,方大娘你只告诉我,如果你是那不想让我回去的人,你负责安排这次活动,会如何做?”
  方大娘不假思索道:“首先自然是借刀杀人,消息总比人来得快,只要把你对大燕的重要放出去,大理自然有人要阻挡你——没错,如果是我,定会找高相国!”心里不由已暗暗佩服,她是灰鸽里的老手,经验、手段都是一流,但毕竟平日只是奉命行动,并不习惯从大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这两天,她殚精竭虑都在细节上着手,务求把洛妍身边安排得风雨不透,却没有从这个方面想过。
  洛妍点点头,有气无力的道,“那你再想想,如果你是高相国,知道我这个人大概会对大燕还有点用,二哥已经来接我,你若不想我回去,会怎么做?”
  方大娘低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最好自然是让公主重新回到以前那种任人摆布的状态,药物,针灸,还有一些迷人心魂的邪术,大概都能做到。公主现在体弱,却正是容易乘虚而入的时候。”
  洛妍忍不住苦笑:不病不行,看来病了也不行。想了想道,“有没有办法让我精神立刻好起来?”方大娘点了点头:“这个容易,一点阿片就成。”想了想又劝道:“公主何必犯险?不如还是用那个法子……”
  洛妍断然摇头:“不行,我绝不能用梅子来替我冒这样的险。”——在四个丫头里,平日她其实最不愿意让梅子跟着,就怕她唠叨羊肉,但这却不是梅子的错,这次害得她也“陪病”就够抱歉了,哪里还忍心让她代替自己去受人暗算?
  方大娘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回来时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黑沉沉的一点膏片。洛妍心里发毛,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方大娘安慰道:“这东西也是药材,是从西域来的,说是从什么阿芙蓉花的果子液烘干的,知道的人不多,略吃这一点就成,用烟混烧了吸效果更好,只是现在来不及,千万莫吃多,却是有毒的。”
  洛妍看着那小盒子,默默无语两眼泪:在穿越大军和重生部队里,还能找到比她更悲催的倒霉蛋么?一天欺男霸女的好日子没过不说,现在刚K完自我摧残的发烧粉,接着还要正经吸毒——这东西可不就是就是古代鸦片膏!
  但事已至此,却也由不得她去考虑什么“珍惜生命,远离毒品”,只见方大娘将挑了点“阿片”放入水中化去,索性闭上眼一口便喝了——苦苦的倒也没什么特别滋味。但过得一阵子,便有一股麻麻暖暖的感觉渐渐升起,发烧的不适竟便消退了大半,头脑也立即清明起来。洛妍便忍不住碎碎念:“下不为例啊下不为例!”
  方大娘又在一旁叮嘱青青和豆儿两个,待会儿如果来人,应该如何注意云云,计议刚定,果然便有小丫头来报:“相国府荐的女大夫来了。”
  方大娘忙出去站在阶下,只见郑妈妈陪着一个年纪略大的妇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背药箱的中年女仆,郑妈妈眼睛不由一眯,前面那女人也就罢了,后面背药箱的那位,分明身上就是有高明功夫的!
  方大娘向豆儿使了个眼色,豆儿便跟在天珠后面去迎了大夫。那女大夫自称姓张,进门略打量了翻便笑道:“这屋里却没有什么病气药味,对病人是极好的。”一面便往里屋走,后面那女仆刚要跟上,豆儿已不着痕迹的挡在了门口,笑道:“公主病中心情不好,不喜见外人呢。”
  女仆一怔,前面的女大夫就道:“我的东西都是她背的,到时只怕要用。”豆儿立刻伸出手去,“我来帮这位妈妈拿可好?”女仆脚下一滑便闪开了去,抬腿便要往里走,青青已走了过来,冷冷道:“便是太医来给我们公主看病,也是一个人!”洛妍听到动静,便哑着嗓子大声道:“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女大夫与那女仆对视一眼,女大夫便道:“你在外面等着,有需要我再叫你。”女仆眼里露出一丝愤怒,随即默默退到一边。豆儿立刻站在了她身边,方大娘也不远不近的站在一旁。
  女大夫迈步走了进来,先在屋里打量了一圈,才慢慢走到床前,却见纱帐低垂,洛妍只伸了只手出来,上面还搭着帕子,不由就一楞,笑道:“我是女子,却不用这样的。”青青冷着脸道:“我们公主就喜欢这样。你莫不是不能看?”
  女大夫怔了一下,摇头笑道:“遵命。”又低头想了一会儿,慢慢坐下,果然便隔着纱帐诊了起来,过了足足快一刻钟,又换了只手。半响才抬起头来一笑:“公主这病不打紧,过两天就好了。”说着站起转身便要走,洛妍却突然道:“慢着。”
  女大夫一楞,却见洛妍已坐了起来,用极轻的声音问道:“你既然不是大夫,那么,到底是来给我下毒的,还是来给我下蛊的?”
  第二十四章雨锁黄昏深闭门
  更新时间2011-3-1222:31:55字数:2784
  瞪大的眼睛,扬起的眉毛……直到洛妍在心里默默的数到三,女大夫的惊容才换成了怒意,声音平板的道:“公主真会开玩笑!”
  洛妍懒懒的往后一靠,挥手道:“我没有开玩笑,带上你的东西走吧。”
  女大夫的脸上突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张纸上被抹掉了所有字迹,青青心中一凛,一步就走到她与洛妍之间。洛妍却淡淡的道:“没事了,青青,好生送这位婆婆出门。”女大夫默然转身,顿了顿,迈步就往外走。
  门外的中年女仆已变了脸色,也不知怎地脚下一动便越过了豆儿,半只脚刚迈进门槛,一只手已搭上了她的肩头:“您走错地方了。”笑眯眯的正是方大娘。
  洛妍扬声道:“相爷的好意我会转告家兄。也请您转告相爷,洛妍不过一介女流,以前的事情已经全部忘记,以后也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请他放心。”
  郑妈妈原本正站在一边跟天珠说话,突然听见洛妍的话,不由回过头来,只觉眼前的一切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眼见相国府荐来的这大夫面无表情的出来,她身边跟的女仆更是一脸官司的模样,忍不住赶上去问:“张大夫,公主的病可要紧?”
  女大夫默然半响,方道:“不要紧。”不知为何,郑妈妈却觉得身上有点发寒,看看天色,心里忍不住埋怨:“这鬼天气,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眼见郑妈妈已陪着那两人走远,方大娘这才一步抢进屋里,低声问:“公主可好?刚才那……真是放蛊的?公主怎么看出来的?”
  洛妍沉默半响,淡淡的道:“我猜的。那个女人给我诊脉时指劲不对,呼吸节奏也不对,自然不是真的大夫,而且她一进门就在拖时间,直到最后才突然放松下来,我就猜她大概只是需要时间放毒或放蛊,索性便直接问了一问,结果她一回答,我便知道猜中了,等我让她带上她的东西走,她那表情不就是告诉我,我全说对了么?”
  青青和方大娘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困惑之色:什么叫呼吸节奏不对?那个女大夫的回答她们也听见了,公主为何断定自己就猜中了?
  洛妍看见她们的神色,心里微微苦笑,却也无法再解释下去:难道要对她们说,她曾在一千年以后看了部美剧叫《别对我说谎》,里面说了,真正惊讶的表情持续不会超过一秒钟;扬起眉毛其实是是表示恐惧;人在紧张时会下意识屏住呼吸……而她当年身为记者,已经在采访实践中把这套理论用得很熟?
  方大娘想了想,终究还是不放心:“我原也听说,下蛊之人若当场被说破,便不会动手,不过,这事到底还要谨慎……”
  洛妍想了想道:“这倒容易,那你去厨房给我拿把黑豆来,嚼一嚼就知道了。另外今天的事情消息务必要传给我二哥,高相国那边或许不会再有什么动静,但也很可能索性来硬的……我们人手终究不够!方大娘,我倒有个想法,你看这样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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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申时刚过,天珠便亲自去了趟荣禧院给杜夫人报信:公主的疹子已经出来,烧也退了,疹子并不重,估计再养几天就能大好。杜夫人便念了句佛,杜宇辰听到动静,忙把天珠叫进去,细细的问了一遍,脸上不禁也露出笑容。袁敏儿正在床边,看了这笑容,心里便酸酸的,便忍不住道:“公主可要好好养着,莫落下什么疤才好。”
  杜宇辰看了她一眼,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起来,袁敏儿忙回转道:“我听说这出疹之后的养护第一要紧,姐姐皮肤又细嫩,丫头们更要当心。”杜宇辰脸色这才和缓,不禁又想起前几日住在落云院里时,自己躺在院里晒太阳,洛妍和小丫头们子都花儿玩,他那时才发现,洛妍的肌肤真是好到令人惊异,莫说满院的丫头,就是她们手里的花瓣,也不及她的雪白娇嫩……
  想到此处,嘴角不由勾上一丝温柔的笑容。却把袁敏儿心里差点浸出一缸醋来,眼珠一转,忙道:“二郎,你知道孩子多大,才能感觉到他踢人么?”杜宇辰这才回过神来,伸手轻轻抚摸着袁敏儿尚不明显的腹部,笑道:“我还从没感觉到过呢,莫不是这小子像你,是个懒的?”袁敏儿娇嗔了他一眼,杜宇辰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若是以后洛妍有了孩子,看她那样,孩子也定是个淘的。这念头一冒,自己忍不住也吓了一跳。
  杜夫人便打发了郑妈妈去落云院里,给院子里十几个丫头都发了个三等的赏钱封儿,青青几个则是二等,又说,等公主大好了,一并还有赏。人人欢喜不提。小厨房里方大娘却熬了一大锅羊汤,说是公主请大家加餐的,这几日辛苦了。刚过黄昏,落云院便闭紧了院门,丫头们一人捧了一碗羊汤回屋去喝。不多会儿,院子里便静悄悄的,只两边游廊上略有几个人影闪过,片刻也就没了动静。
  半宿无话,到了下半夜时,杜府守夜的婆子刚刚打完了两圈牌,领头的便道:“这都四更了,好歹也转一圈再好回去休息。”几个人便勉强打起精神,刚走到最北角的落云院,却看见里面似有火光闪动,这一惊非同小可,忙不迭打起锣来,一面便奔了过去。却见院门紧闭,拍门叫人时,一会工夫,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才慌慌张张开了门,求饶道:“嬷嬷们莫大声,昨天我们这里熬了羊汤,还有些油剩下,刚才在小厨房里熬呢,不小心点着了两根柴火,早一盆水浇灭了,什么也没烧着。这要惊了主子,大家都要挨板子的。”
  守夜的婆子往里一看,果然已经是漆黑一片,烟味倒是还有,院子里的丫头们却都没惊起来,可见不是什么大事,想起自己偷懒摸牌的事情又是心虚,忍不住就抱怨:“怎么不小心些?”
  好在这落云院偏僻,跟别的院子都离得远,刚才几声锣倒也没有惊起别人。守夜婆子还想抱怨,只见那方大娘便扎着两只湿漉漉的手过来了,陪着笑道:“都是我不对,惊着各位了,明天一定请你们喝酒赔罪,还望莫惊动了上面才好。”悄悄的就把一个银角子塞到了领头的婆子手里。那婆子掂了掂,只怕有近半两重,心下也就欢喜起来,又数落了几句便带着几个人走了。
  院门一关,豆儿长出了一口气,只觉浑身发软,忍不住便靠在门板上。方大娘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夜空:这一夜,终于算是过去了!公主担心居然成了真,那相国府居然暗算不成,真就开始了明攻,今夜来的那五个人中,居然有三个身手一流,而有一个人却明显功夫不行——只怕就是用药甚至邪术的高手。他们能进来,在杜府外安排的暗卫自然都已被拖住,而她手边只有青青、豆儿两个雏儿……
  好在公主突发奇想,居然直接就睡到了丫头们的房里——拿她的话来说,“如果想藏起一粒米,就把它丢到米缸里去。”果然,这些人到上房扑了个空,黑夜之中又根本就不可能从院里七八间房、十几个不会武功的熟睡之人中找到谁是公主!无奈之下,就在小厨房放了把火,不过那些丫头都喝了加料的羊汤,自然不会醒来,她和青青、豆儿也按计划并不采取任何行动——大不了烧掉小厨房就是了,那些人总不能真把落云院都烧掉,不然何必派用药的高手来?可见还是想乘机让公主或病或迷,无法回大燕而已。等到当守夜的婆子锣声一响,他们灭火的速度居然比放火还快,转眼就全都退了。
  只是,今夜情形已是如此,明天还能这么简单就把人打发不成?看来公主所虑竟是真的,方大娘苦笑着想,大燕使团,最快也要三天之后才能到,这三天,却要怎样才能撑得过去?而公主的那个计划,比今夜这个却还要冒险!
  第二十五章惊闻伊人心似海
  更新时间2011-3-1311:58:53字数:2748
  四更时分,杜宇辰是在一阵迷乱的悸动中惊醒过来的,大概是因为卧床的这个月没有近过女色,他适才居然……好在如今走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他略定定神,便轻轻叫了声“琼瑶”,出口之后才想起:自从自己搬来上房第二天,敏儿便道,他既然可以下地,就无须琼瑶贴身伺候,让她回去歇息了,可现在……
  杜宇辰感受着中衣上的粘湿冷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敏儿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自然也不难猜到,只是自己对她还要如何呢?原先的两个通房因她不喜,都打发了出去,洛妍更是三年来沾都不曾沾过。如今她有了身子,虽让他收了琼瑶,但看来心底里还是容不得她!就是洛妍,本就是因为伺候他太辛苦才病倒的,可自己若是打发人去问候时被敏儿知道了,每次不都得给明里暗里挑上几句才罢休?也不想想,她病着时,洛妍待她却是何等的大方!
  想到此处,梦里旖旎的一幕不由又浮现在他脑海中,别的倒记不得,但那人,似乎,似乎竟是洛妍……杜宇辰脸上不由一热,见暖阁外的丫鬟似乎并未被他的动静惊醒,他便悄悄起了身,拿了件干净中衣换上,待躺下时,才突然惊觉:刚才走路时一点异样的感觉也没有,腿竟是大好了!
  杜宇辰心里欢喜,躺在床上,又想,若是还在落云院多好,早上待那洛妍进来,自己定要走到她面前,吓她一跳才好!可惜她却还在病中,听说倒是退烧了,过几天便能大好,脸上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吧?左思右想中,直到天色将明,一点晨光中窗棂中透入,这才沉沉睡去。待到再次醒来时,却是天光大亮,一问才知道,竟是辰时都已过了!夫人和敏儿早上都来看过他一遍,见他睡得香甜才悄悄走的。
  杜宇辰便忙起床洗漱,又在床上吃过了早点,就想:“母亲为我操心了这么多天,待会儿我便一个人自己走到她面前,给她个惊喜才是!”一面用茶漱口,一面便问如潇:“夫人如今在哪儿呢?”
  如潇笑道:“相国夫人刚来,正和夫人在里间说话呢!”杜宇辰不由吃了一惊,看看钟,不过巳时两刻,姨母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说来自己倒是多日没见过姨母了,倒亏她近日已经打发两次人来问他。
  杜宇辰有心卖弄,便披上外衣,自己站了起来往外就走,屋里的如潇和另一个丫头都赶上来扶他:“二爷小心!”杜宇辰就悄悄笑道:“我夜里就自己起来过,一点事儿没有,别做声,我自己去母亲那里,让她看看才好!”两个丫头捂着嘴笑了起来,只觉得二爷这一病,竟变淘气了!杜宇辰略掸掸衣角,悄悄的便往杜夫人的里屋去。
  说来也巧,这路上竟一个丫头也没有,待到了正屋,看见郑妈妈倒是在,却是站在门口背对他看着外面的,杜宇辰便轻轻走到里间的门口,正欲迈腿进去,就听见母亲惊呼了一声:“什么?大燕竟打发了使团来接洛妍回去?”
  杜宇辰一惊,脚像钉子般钉在地上,一步也挪不开了。就听里间姨母的声音道:“还不止如此,你道使团领头的是谁?是现在大燕的邺王,还有一个定王世子,相爷说,这一文一武都是大燕年轻一辈里最出色的人物,便是大燕皇帝巡疆,带着这两个也足够了!可见这次来,是必要把慕容洛妍接回大燕的。”
  杜宇辰只觉得胸口发涩,口中发干,一时竟是痴了。恍惚中似乎听见母亲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以前也就罢了,现在,我正觉得这孩子不错,二郎和她也才见亲密了些,若就这样让她回去,我们杜府岂不成了笑话?”
  高夫人的声音却更是低了下去:“相爷说,这事不光关系着你们的颜面,也关系着我们大理的颜面,必不能让她回去,所以一得了这信儿,便大早打发我来找你,说明厉害,这事儿,再不能拖!如今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今日便让二郎与她圆房,生米做成熟饭,她自然舍不得走;二则,你现在带我去她那院里,我便带她回相府,相爷已有打算,必能说服她留下。”
  “这却是不妥,”杜夫人道,“二郎腿才好些,她又病着,如何圆得了房?她昨天才发的疹子,只怕也不好挪地方。”
  就听高夫人冷笑了一声:“她这病果然是时候,等她病好,大燕的使团自然就到了,你莫不是就等着看你杜家嫡子的正妻突然就又被大燕带走了?而且还是处子之身!皇上的脸却往哪里搁?”
  杜夫人惊道:“你的意思,她这病竟是装的?”
  高夫人冷冷道:“自然是装的!换做是你,你是愿意在异国当个没根基不受宠的挂名正妻,还是回大燕过金尊玉贵的生活,重新挑一个拿捏得住的如意郎君?”
  杜宇辰只觉得血往上涌,耳中听见血管嘭嘭直跳,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难怪她不肯碰我一个手指头,难怪她对敏儿琼瑶都和颜悦色,原来,原来,她想的竟然是……那她又为何要对我如此体贴?”一时间,愤怒、酸楚、伤心种种滋味交织在心头,里面再说什么,竟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正恍惚间,突然就听耳边有人惊叫一声:“二郎,你怎么在这?”心中一震,才发现杜夫人与高夫人不知何时已出了里间,正眼神古怪的看着自己,嘴角便挤出一丝笑容道:“姨母好,母亲好,儿子腿已经好了,想过来让您俩看看。”郑妈妈脸色发白,上来便给杜夫人跪下了:“奴婢该死。”
  杜夫人挥手道:“这不怪你,你先起来。”又看着杜宇辰的眼睛,一字字问道:“刚才你都听见了?”杜宇辰心中苦涩,点了点头。
  高夫人就道:“二郎,我们都是为你好。你虽然不喜欢她,但杜家脸面要紧,皇上脸面要紧!你若觉得这府里不方便,今天我便将你和公主都接到相国府,相爷亲自为你们安排圆房可好?”
  杜宇辰苦笑一声,扑通便跪倒在地:“姨母恕罪,二郎不能从命。”
  杜夫人忙不迭就拉他起来:“有话好好说,你这膝盖刚好,你是要急死我么?”郑妈妈也上来就搀。杜宇辰慢慢站起,涩声道:“姨母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她既然想走,何必难为她?我又不是缺这个妻子!就是皇上那里,我自去领罪也就罢了,皇上最是仁慈,定然不会把我怎样。”
  高夫人跺脚道:“你怎么这般糊涂!皇上再仁慈,怎能容你这样藐视他的旨意?就是相爷知道公主还是处子,都气得不得了,何况是亲自指婚又出了嫁妆的皇上!你不怕治罪,也要为你父亲母亲想想!”
  杜夫人也劝:“我看你近日也不厌弃洛妍了,就此圆房成了夫妻,又留下了她,又不冒犯皇上,她本就痴慕你,你以后对她好些就是了,不是皆大欢喜?”
  但无论两位夫人怎么说,杜宇辰咬牙就是不肯。高夫人最后冷笑道:“你不肯也就罢了,但今天人我是定要带走的!”说完迈步就往外走,杜夫人忙也追了上去,杜宇辰怔怔的站了半天,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只见高夫人带着四五个侍卫、七八个婆子,后面跟着两顶轿子,一路风一般就卷到了落云院,惊倒了无数仆从。而落云院里洒扫的丫头子刚迎上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人捂嘴拖到一边,那几个婆子就闯进了上房,只见两个丫头守在屋里,果然有个妙龄女子躺在床上,头上却掩着双层面纱,隐隐能看出双颊上有些红红的疹子。
  婆子们道声得罪,两个人上去架起那公主就往外走,屋子的两个丫头忙去拦,却哪里拦得住分毫?
  院子里已落了两顶蓝布小轿,婆子们架着那公主便往其中一顶上送,不知怎地,拉扯中她脸上的面纱却突然扯下了一角,刚刚赶到院子中的杜夫人就惊叫了一声:“怎么是你!公主呢?”
  第二十六章风雨声中故人来
  更新时间2011-3-1316:05:21字数:2555
  只见那女子气息奄奄,眼睛半睁半闭,圆圆的脸蛋上还发着红疹,不是洛妍身边那个梅子又是哪个?
  高夫人一听杜夫人的声音,心头一惊,立刻喝道:“给我搜!”几个侍卫、婆子直向院子里各个屋子里冲去,不一会儿所有的人都被赶到了院中,高夫人去看杜夫人,见她只是摇头,便厉声道:“这个院管事的媳妇出来,看看你们院里还少了谁?”
  杜繁家的惊魂未定,慌手慌脚的跑了出来,眼睛忙忙乱乱在院中诸人脸上扫了两圈,才道:“禀告夫人,公主身边的青青姑娘,还有厨娘不见了!”
  高夫人冷哼一声,便命侍卫:“出去跟府外的人交代一声,就说公主和她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又命身边的婆子:“去见杜家大门、二门、后门的管事,问问早上可有人出去!”
  杜夫人看着这阵仗,早已目瞪口呆,杜宇辰扶着一个丫头,也慢慢走了进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杜夫人怒道:“你笑什么?”
  杜宇辰笑了半天,才收住声音:“我笑你们这一闹,倒真像我要求着那慕容洛妍做我妻子一般,这不太可笑了么!我难道真是找不到媳妇了,竟要把人逼得逃跑?你们找吧,找回来,我也绝不要她!”忍不住又冷笑起来。
  高夫人冷冷看了他一眼,也不搭理,只见不大工夫,去找门房的婆子已经快步跑了回来道:“禀夫人,后门上的人说,今天天刚亮,就有外面的一个丫头来找这厨娘,说是家里出了急事,因说得可怜,门房便传了信,那厨娘便带了个丫头急急忙忙的走了。只是前脚刚走,又有丫头拿了公主这院里的牌子追了出来,说是厨娘走的时候正在煎药,等她走了才发现公主的药方不见了,定要追回来才好。门房就忙让她出去追人了,还指点了方向,那丫头就追了下去,可再也没有回转。我问门房看清两个丫头的样子没有,门房说后来那个是个黑黒瘦瘦的,但厨娘出来时正是外面采办送菜的时候,门口又乱,天光又还没全亮,她身边丫头兜着披风,又躲在阴影里,并没有看清样貌。”
  高夫人脸色阴沉,又等了好大一会儿功夫,去外院的侍卫也回转了过来,却道:“各个路口的人都问过了,都说从昨天到现在并没有看见年轻女子离开杜府周围。”
  杜夫人心里便是一震:难道昨夜起相爷就把杜府周围都安排上人马了?不由皱眉看了自己长姐一眼,却见她脸沉如水,冷冷道:“把这院子里剩下几个大燕来的丫头都带上,我们回杜府!”
  小蒙第一个绷不住,便大声哭了起来,冲上去拉住杜宇辰的衣角叫道:“二爷救救我们!”杜宇辰皱眉拦住过来的婆子,问道:“姨母这是什么道理?”高夫人怒道:“你让开!”
  正乱着,突然就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一个婆子,一面气喘吁吁道:“夫人不好了,有一个大燕的将军,带着一队人已经到我们府门口来了,说是,说是什么大燕的安王世子!奉命来看望公主的!”
  高夫人忍不住就一呆,心道:“相爷不是说大燕使团要三天后才能到的么?”杜夫人脸色也变了。正面面相觑,一个相国府的侍卫也飞一般的奔了过来:“相爷让夫人不用找人了,现在就回府。”
  高夫人脸色又是一变,上去拉扯小蒙的两个婆子也讪讪的住了手。高夫人望了一片狼藉的院子一眼,深深吸了口气,断然道:“我们走!”杜夫人也猛地清醒过来,厉声叫道:“你们还不把院子弄干净!”又瞪了杜宇辰一眼:“你还不赶紧换套衣服,赶紧去外院接待那个什么世子,先尽量拖着他,就说公主病了,请他改日再来,我就打发人出去找公主去!”
  杜宇辰冷冷道:“姨父姨母都找不到人,我们上哪里找去?我们府里又没亏待她,她自己要跑,我为什么要扯这个谎?”
  杜夫人一楞,怒道:“你现在犯什么倔?能拖一拖说不定就有转机,不然你去说公主刚刚跑了,谁信?”看见杜宇辰仍然是那副冷冰冰仰首望天的样子,气得就捶自己的胸口:“我辛辛苦苦是为了谁?你这样子是做给谁看?”杜宇辰这才低了头,杜夫人恨了两声,想想终究是不放心,便道:“我跟你一起去外院接待这个大燕的小王爷,你除了见礼一个字不许说!”
  两人一前一后照旧先是回了上房,杜夫人先吩咐外面让大管家先小心陪着,自己换上见客的大衣裳,又逼着杜宇辰也换了一套,扶着郑妈妈,带着红樱几个便走到了外院,刚转过走廊,已看见院里鸦雀无声立着两队燕人妆扮的护卫,人数虽然不多,但似有一股煞气冲天而起,杜夫人不由心头就是一紧,定了定神,这才走到屋前。
  只见客位的首座,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年轻人,一身黑色胡服,一头乌漆漆的头发,大管家杜福陪在一边,额头上不知为什么已尽是汗珠。那年轻人正低头喝茶,听见有人进来,却依旧慢慢喝完了那口茶才抬起头来。杜夫人还没看清这人长得什么摸样,就觉得有一道冰冷的眼神扫了上来,面上似被利刃刮过一般。她脚下一顿,死死攥住了郑妈妈的胳膊,才勉强镇定着走到主位坐下。杜宇辰也跟着进来,那年轻人眼睛微微一眯,向杜宇辰上下扫过几眼,杜宇辰脸色也渐渐有些白了。
  杜夫人忙道:“我和犬子来迟,怠慢贵客了。”
  年轻人垂下眼睑,却见他也就二十五六岁摸样,微长的面孔,五官深邃,皮肤比一般中原人更白,称着黑如墨裁的眉眼头发,却显得越发冷峻,左颊有两处浅浅的伤痕,却也不损这张面孔的气度——这张脸似乎已很难用美丑来形容。他只淡淡的一笑:“杜夫人客气,在下澹台扬飞,不过是大燕的一介武夫。我来得太过仓促,实在失礼,只是我大燕陛下甚是思念公主,命我前来向公主请安,又带来了些许礼品,都是陛下和敬妃娘娘的心意,不知现在可方便交给公主?”
  杜夫人却料不到这个叫澹台扬飞年轻人竟是开门见山,心里虽然早就打迭好了词句,但跟他锐利的眼神一对,却有些难以开口,好容易咽了口唾沫,方开口道:“按说既然是贵国陛下的意思,应该立刻让洛妍来见的,只是不巧得很,这孩子三天前却突然得了风寒,竟烧起疹子来,如今高烧退了,却见不得风,您看过两日,我再带她来拜见将军可好?”
  澹台扬飞脸色一寒:“公主病了?”微微沉声道:“雪明,带李妈妈上来。”
  却见院里的护卫里,突然转出一个劲装打扮的年轻女子,扶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妈妈走了上来,先按礼问候了杜夫人。澹台扬飞道:“杜夫人,这位妈妈是公主的乳母,雪明姑娘是公主在大燕时的侍卫队长,麻烦您将这两位带到后院,公主从小就是她们服侍的,想来公主见到她们,病也会好上三分。”
  杜夫人只觉得嘴上发苦,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顿时就楞在了那里。杜宇辰自从进了这厅,坐在澹台扬飞对面起,不知为何就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咳了一声才道:“澹台将军有所不知……”
  突然间就听屋外有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公主到了。”
  第二十七章金风玉露乱相逢
  更新时间2011-3-1319:02:46字数:2972
  屋子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杜夫人与杜宇辰固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澹台扬飞冷峻如刀锋的面容也仿佛瞬间落下石头的深潭,从幽暗里晃出一丝耀眼的光芒。
  只见门外走进两个人,一人皮肤微黑,一身青色的普通丫鬟装束,是青青;另外一人也是简单的石青色褙子,白色长裙,外面却罩着一件火焰般鲜红的披风,苍白的脸上,一双眸子流光溢彩,正是本该一早就已“逃离”的慕容洛妍。
  澹台扬飞霍地站起,脸上依然毫无表情,眼神却已完全凝固在洛妍的脸上,右手握拳,忍不住已是微微颤抖。
  洛妍也静静的看着他,脑中瞬间变得一片空白:真的是他吗?明明是记忆中的那张脸,但分明又不一样了。前世的傅刚虽然性格沉默严肃,但绝对没有眼前这个人那岩石般刚毅的棱角——更重要的是,他也绝对不会用这种眼光看着她,就像看到了一样失去多年的珍宝,就像看到了自己最美好的梦……
  杜宇辰本来也站了起来,但看着这两人对视的目光,一颗心却似乎慢慢沉到了冰冷的水里,心里反复只有一句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整个屋子依然死一般的安静,不知为什么,有一种气场似乎震慑着每一个人,让他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杜夫人是最早清醒过来的人,心里虽然依然乱成一团,却知道决不能让这两人就这样看下去,用力咳了一声方道:“洛妍,你怎么不在屋里躺着,到这里来了?”
  洛妍一怔,微微垂眸,镇定了一下才道:“劳夫人牵挂,我一早去了敏儿妹妹的院里看花,刚听说澹台将军来了,就赶了过来。”眼光一扫,突然看见两个记忆里多次出现的身影,不由就呆了:“李妈妈,雪明,你们怎么来了?”
  李妈妈早已老泪纵横,雪明眼角也湿了,过来才要见礼,洛妍一把扶住了她们,嘴角微笑着,眼睛却慢慢湿了,李妈妈忍不住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洛妍本来强撑着,但瞬间便被一种熟悉的味道打败,抱住李妈妈,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澹台扬飞迈出一步,一握拳又退了回来,目光在洛妍消瘦的背影上停留片刻,再往杜夫人和杜宇辰身上扫时,寒意竟是更盛。连杜夫人身边的郑妈妈忍不住都寒战了一下。
  杜宇辰低着头,什么也看不见,心里只苦涩的想:“难道她就有这么委屈?难道她就只有委屈?”最令人难堪的是,仔细想想,似乎还真就是如此。
  杜夫人却是被洛妍刚才的话惊到了:难道早上她竟根本没有出去,只是使了个障眼法,反而是躲到袁敏儿院子里去了?自己的大姐,还有相爷的那么多侍卫,竟被她耍得团团转!若不是这个澹台将军来了,她只怕会静悄悄的在这府里没人的角落里呆上几天,却让人到哪里找她去?不知道相爷为什么要找她,她又为什么这样处心积虑的要躲开,现在燕人都已经到了,相爷会怎样?皇上会怎样?在洛妍的哽咽声中,她只觉得倍加的心乱如麻。
  足足有一盏茶功夫,洛妍才咬牙收了泪,倒不是为了礼仪,而是突然想到:糟了!好不容易才见到了他,自己却连一身跑路时的丫鬟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幸亏还有这件双面的绒披风可以遮下那身旧衣,可转眼又哭得这么难看,一点也不楚楚动人……顿时便满脸都刻上了一个“囧”字,恨不得身上的双面披风立刻变成哈利·波特那件,把自己整个隐身起来才好。眼见青青就在身边,轻声道:“帮我问问他,他怎么这么快?”
  青青心里纳闷,不知道为什么公主自己不问——哪里想得到自家公主是嫌自己哭得不够好看,死也不敢转过身去。略怔了怔就向澹台扬飞行了一礼:“澹台将军,请问您怎么过来的?二王子殿下是否还好?”
  澹台扬飞一怔,也不明白洛妍为什么不自己来问——难道是气自己来得太慢?难道自己刚才眼光冒犯她了?一面心乱着,一面简单的道:“二王子腿脚不便,大概还要五六天才到,我是带着人快马先赶到的,为二王子打前站,并保护公主。”
  洛妍这几天脑子想得最多的,除了澹台扬飞,就是那个记忆里斯文睿智的二哥,二哥虽然不像三哥那样变着法子的宠她,但对自己也是再好不过——虽然这些只是前身的记忆,但这身体灵魂慢慢契合,渐渐也就觉得跟自己的记忆并没有什么区别。猛然听到“腿脚不便”四个字,再顾不得什么,忙转过身来问:“二哥的腿怎么了?”
  澹台扬飞却见她眼睛红红的,头发乱乱的,又睁着迷惑的大眼睛,就像只迷路的小兔子般,耳边便觉得轰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更别说答话。
  雪明看在眼里,心里苦笑:从小这位澹台将军就是冰雕似的,可一见公主就会变成呆头鹅,没想到现在还是!亏他都已经是……只好代答道:“二王子受了点伤。”
  洛妍忙追问:“可要紧?”雪明微微沉吟了一下,才道:“邺王殿下是两年之前在吐蕃意外遇到雪崩,腿被冻坏了,殿下福大,遇到了疗伤圣手,这两年已经好多了,只是目前还骑不得马。”
  洛妍不禁就呆了:记忆里的二哥身形修长,气度潇洒,一身青衣,一根横笛,是神仙般的风流人物,怎么现在竟然连马都骑不得了?自己前世里当什么记者,怎么就没学个医呢?
  怔忪间,听见澹台扬飞低沉的声音:“放心,阿谦迟早能好起来的。”洛妍抬头对上他关切浓烈的眼光,脸不由就红了,慢慢垂下头去。她的脸色本来有些过于苍白,神情又是一贯落落大方,但此刻双颊晕如红霞,竟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小女儿情态。杜宇辰再也看不下去,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杜夫人心里也忍不住气恼,沉声道:“澹台将军不知还有什么事情要转告公主?”
  澹台扬飞神情一凝,目光扫向杜夫人,立刻又恢复了冷峻,淡淡的道:“公主既是身子不好,今天就不打扰了,我带来的侍卫中有一半女卫是原先的公主府旧人,会留下伺候公主,另一半男卫驻在府外,听公主随时调遣。今天是澹台冒昧,在此谢过,改日再正式拜访!”站起一躬身,便行了个礼。
  杜夫人忙侧身还了半礼:她虽然是长辈,但这澹台毕竟是大燕的安王世子,身份高贵。想要出口反对,却见澹台已站直了身子,标枪一般立在那里,眼神锐利如刀锋,一个“不妥吧”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杜夫人正犹疑间,澹台微一躬身,转身便往外走,到了洛妍身边时却顿了一顿,轻声道:“你放心,万事有我!”随即大步离去。
  洛妍微怔,品着这几个字,心底不由暖融融的就要化了一般。只见院中一半卫士一起转身跟在澹台扬飞身后走了出去,另一队约二十来人则同时转身,面对洛妍齐声道:“见过公主千岁!”
  洛妍目光一扫——果然都是熟悉的英气面孔,心里也忍不住微微的激动,低声对雪明道:“我在杜府的院子只怕住不下这么多人。”
  雪明微微一笑:“交给我安排吧。”突然啪的又给洛妍行了一礼:“请公主回去休息。”洛妍心中依然恍惚,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众人这才站起。洛妍便对杜夫人微微颌首:“夫人,洛妍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杜夫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几乎有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自己真的认识这个气度淡漠高华的公主么?她和以前那个哀怨痴缠的慕容洛妍,后来那个温顺隐忍的慕容洛妍,真的是同一个人?
  眼见洛妍带着那李妈妈和青青悠然离开,火红的一抹背影已消失在门口,杜夫人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只觉得刚才这一两个时辰之峰回路转、惊心动魄竟是一生从未经历过的,一时不由也就呆了。
  杜宇辰也脸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出神,刚才从头到尾,那女人竟是根本就没有看见自己!心里忍不住一阵刺痛,却又忍不住为这刺痛而痛恨自己:你疯了么?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不过是一个你讨厌了三年的女人而已!
  一片静默中,突然响起雪明的声音:“大燕女卫二十四人这几日应安排在贵府何处,请杜夫人示下。”
  杜夫人一惊,恍惚中还没来及想好该如何回答,从后院突然又跑来一个小丫头子,气喘吁吁道:“不好了!二奶奶刚才受惊了,动了胎气,请夫人和二爷赶紧回去看看。”屋里的人不由都怔住了。
  第二十八章机关算计终如意?
  更新时间2011-3-148:54:15字数:2678
  袁敏儿躺在床上,脸色发白,双目微闭,被子里的一只手紧紧攥住帕子,心里有些惊,有些疑,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狂喜:天可怜见,不知那个女人发什么疯,却终于让她找到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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