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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蛊江山

_15 蓝云舒(当代)
  澹台扬飞笑道:“小傻瓜,你自己怎么来?”说着已经把她放到床上,落雁此时动作敏捷非常,一下就滚到了床里面,扯过被子就自己紧紧裹住,摇头只是不肯。
  澹台扬飞叹了口气,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小妻子在别扭什么:自己和他不是什么都做过了么?怎么上个药却像是要了她的命?想到她走路时强忍痛楚的眉头,伸手便把被子扯了过来,落雁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几下就被按住,她还要挣扎,却突然腰间被他一按,顿时全身酸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连声音都没力气发出,心中不由大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倒不是电视里演的那样僵硬,而是酸麻到无力动弹。
  只觉得身下一凉,衣物都被褪了下来,双腿分开,随即那红肿刺痛的地方便是一片清凉,接着那根冰凉的玉棍探了进去,细细的转了几圈,更是凉得如玄冰一般,洛妍只觉得羞不可抑,又有种说不出的刺激,忍不住轻轻颤抖。好在澹台手脚甚快,一会儿药便上好,又给她穿上亵裤拉上长裙,随即在她身上拍了两下,那股酸麻的感觉立刻便消失了。洛妍一把拉住被子便连头带身子都裹了进去,觉得这辈子都没脸出来了。
  澹台却隔着被子抱住她叹气:“小傻瓜,你怎么这么敏感,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伸手拉开被子,只见她双目依然紧闭,脸涨得通红,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低头便吻住她微微泛着粉红色的耳朵,先是亲吻,随即便含着耳垂细细密密的轻噬不休。
  洛妍被他抱的根本挣不动,耳朵本是她的敏感之处,被这样挑逗之下,全身顿时都软了,忍不住喘息道:“别……别这样,放开我,你放开我。”声音里却有说不出的嘶哑娇媚。澹台扬飞本来就是强自忍耐,听到这声音,只觉得身子就像要爆炸了一般,想到刚才所见那娇嫩处的红肿可怜,又想到药堂大夫的说法,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扯开挡在两人之间的被子,一只手从落雁的衣襟底下探了进去轻轻抚弄,感觉那点樱红已经颤巍巍的挺立起来,另一只手才将两人间的衣服几下除去,把那具柔软光滑的身子紧紧揽入怀中,膝盖一顶,便分开了她的双腿。
  落雁轻轻一抖,颤声道:“疼……”
  澹台扬飞怜爱的亲吻着她,轻声道:“小傻瓜放心,大夫说了,用上之后这药就算亲热也不会疼,而且别有一种刺激。”
  落雁此时已经感觉到那种别样的刺激为何了,他炙热的身子已经顶在自己最敏感的地方轻轻磨蹭,但那里却因药膏而一片冰凉,一冷一热的对比无比强烈,没过多久,那种奇异的刺激感就让她再次陷入迷乱,忍不住抬腿盘住了他的腰……
  或许是有同样的刺激,这一次澹台的动作更加狂野,但洛妍已跟得上他的节奏,也不再克制自己的反应,而是尽量迎合着他,这种迎合却让他加倍的疯狂起来,直到洛妍在一波波的高峰后彻底瘫软下来,才低吼着发泄出自己的欲望。
  初春的屋里略略有点冷,落雁无力动弹,也不想动弹,只是紧紧依偎着身边这具火热的身体,贪求着他的温暖,好忘记心底那似乎永远也挥之不去的冰凉。澹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长长的秀发,只觉得此刻的安宁,她毫无保留的依恋,比刚才疯狂快乐似乎更能让他感到满足。
  半响,不知谁的肚子“咕”了一声,两人同时抬起头来,相视一笑,澹台坐起拉下床帘,扬声让人送热水进来,不顾落雁反对,拿帕子帮她清理干净,又上了编药,看她还是猫儿似的蜷在那里不肯动弹,笑着吻了她一下:“不想起就别起了,我让丫头们把中饭送来,我喂你吃。”
  洛妍想想觉得太丢脸,这才强撑起来穿上衣服,只觉得手脚都是颤的,下地时都是咬紧牙关才撑起了身子,澹台知道她是这两天累得很了,心里又是歉疚又是爱怜,伸手把她抱到屋子里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叹了口气:“今天就在屋里吃好不好,别出去了。”
  落雁点点头,叫人把中午的饭菜端了进来,用汤泡着饭吃了一碗,澹台早已三碗都吃完,等着她慢慢吃完,又把茶端到嘴边漱了口,让人撤下饭菜,才又把她抱在膝盖上坐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一会儿,洛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扬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第八十八掌世事自古难两全
  澹台扬飞身子微微一僵,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凝重,半响才道:“为什么这样问?”
  洛妍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就是有这种感觉。”
  澹台把头埋在了她的肩上,久久无语,突然才抬头道:“洛洛,你相信我,我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别人,只是母亲她,有些固执,我原想着……她已经答应我说不难为你,没想到还是这样。只是母亲只有我这一个儿子,跟父王又那样,以后休沐日我总得去看她,你就不用去了,我委实不能看你受委屈。”
  洛妍心里黯然,点了点头:这就是古代版双面胶么?生平第一次,她对自己的公主身份感到了深深的庆幸--至少,她惹不起还可以躲得起。
  澹台又加重了语气道:“洛洛你答应我,以后除了我,谁让你去那府里你都别去,如果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一定要来问我!”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个话了,洛妍微微困惑,但他的眼神认真得令她无法拒绝,只好又点了点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似乎有点东西慢慢的沉了下去。
  澹台松了口气,轻轻吻了吻落雁的眼睛:“洛洛,你真好。”手上用力,将她紧紧圈在怀里,喃喃道:“洛洛,你比我想的还要好,我真想把你吃到肚子里,就真放心了……”洛妍将脸埋在他胸口微笑起来:太美好的幸福总是要有点搭头的吧,一个疯狂的婆婆,也还合算。
  这天到了晚上时,小厨房里端来了好几样补汤,李妈妈亲自上阵,立逼着洛妍一样喝了大半碗,又委婉的劝她“年纪轻,多保重身子”,洛妍听得脸红,澹台扬飞却面不改色的喝完他的那份菟丝子羊肉汤,又迅速吃下了几碗饭,倒是让李妈妈看的眉花眼笑的。
  这天晚上,澹台扬飞洗了个冷水澡便自己另外展开一床被子,老老实实躺下了,洛妍倒是松了口气,看澹台一脸克制的样子,自然不敢撩他,这一天多以来也实在累得有点过,居然不久就睡着了,倒是澹台看着她安安静静的睡颜看了很久,才叹了口气,拿起她散落在枕头上的头发吻了一吻,自己也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洛妍便看见他侧着身子,一只胳膊撑着头,含笑看着自己,不由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这是他们成亲的第二个早上,想想每天早上脸都没洗便被他看了这么久,又不知道自己睡相如何,不由有些心虚,红了脸:“什么时辰了,怎么没叫我。”
  澹台扬飞一本正经道:“已经快中午了,我是看你到底有多能睡。”洛妍大吃一惊,看看外面天色又不像,难道是阴天?只见他已经笑了起来,知道上了当,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起身穿了衣服,只觉得神清气爽,看他却还未动,奇道:“你在等什么?”
  澹台微微笑道:“等我娘子给我穿衣。”洛妍又瞪了他一眼,看他依然一副期待的样子,只得叹口气i,从床尾拿来他的衣服,给他穿上,还没穿好,已被他拥入怀中亲吻起来。洛妍自然感觉得到他身体的异样,却挣不脱,突然灵机一动,伸手在他腋下一挠,他果然撑不住笑了,洛妍跳下床便叫道:“来人!”
  眼见天珠几个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洛妍才得意洋洋的向他眨眨眼睛,直到欲求不满的某人直奔净房而去,那笑容一直都未从脸上褪下来过,却没注意到几个丫头脸上强忍的笑意。
  这一日,洛妍自觉身体已没有太大的不适之感,便拉着澹台扬飞陪她在公主府转一转:这公主府极大,后院里更有一座大得出奇的假山,不只是依势而建,还是生生堆成,又有泉水在山间流淌回转,在东边汇成一片湖面,又有支流从另一面奔流而下,沿着青石堆砌的河岸环绕整个园子,在各处风景绝佳处都有亭台楼阁,除了气象端雅大气的上房外,颇有几处格外精致的院落,依稀与《红楼梦》里的一些布局暗合,只是如今都是空的。
  两人走了半日也不过将府里逛了一半,洛妍忍不住叹气:“我们两个人,怎么住得过来,赶明儿就算二哥三哥都带上全家来住,也是住不满的。”
  澹台却道:“我倒觉得正好。”洛妍看了他一眼,他才道:“咱们努力多生些孩子,把这院子都住满不就行了?”洛妍红了脸瞪他一眼:“你当我是母猪啊!”澹台轻轻搂住她,低头道:“洛洛,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洛妍心里却忍不住酸涩: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个男人,其实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澹台扬飞似乎感觉到什么,叹息一声,喃喃道:“是我不好。”洛妍低声叹了口气:“如果三年前我没去大理就好了。”
  澹台半响才道:“洛洛,我现在才觉得,这三年里你变化真大,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洛妍身子顿时就僵了,澹台却更紧的搂住她,低声道:“你还是我的洛洛,但你长大了,变得更美了,而且变得喜欢我了,一定是天神在补偿我,把这样的你给了我。”
  洛妍反手搂住他,心里一片怅然:是啊,若真是三年前就那样定下婚事,一两年前嫁给他,固然一帆风顺,但那样的自己对他其实是没太深感情的吧!如今的两人才真正算是两情相悦,中间却又隔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而自己只能像鸵鸟一样假装看不见,假装想不起来,能假装多久就多久……
  下午两人又一起把上房东间的书房整理了一遍,这小书房里多是落雁喜欢的游记、史书、文集、杂书,澹台却让人把外书房的兵书、地图也搬进来了一些。翻了翻这些军图,洛妍突然想起了后世的沙盘,一问才知道,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些东西,洛妍自己却是动手做过游戏沙盘,想来原理应该差不多,待到了酉时澹台照例去后面练武场的时候,才把天珠、青青、谷雨几个找来细细交代了一番。
  想来是因为这一天足够“规矩”,晚饭时李妈妈比昨日和颜悦色了许多,除了还是逼着洛妍喝汤,别的再没多说什么,待晚饭撤下,澹台就迫不及待的抱起了洛妍,低声道:“你好些了么?”洛妍红着脸点点头,低声道:“忙了一天身上都是汗,先沐浴一下吧。”
  却听他哑声道:“我要和你一起。”洛妍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外面响起了青青略带急促的声音:“安王府来人,有急事找驸马。”
  第89章未及离别已相思
  洛妍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这屋里少了一个人,便仿佛有点冷意,无论生多少盆炭火也驱赶不走。想起听说安王妃又病了时,澹台那严峻的脸色,还有那句“我回去看看,你好好休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眼看子时已过,他却依然没有消息,不由心里忐忑:安王妃是真的病了么?还是“心病”依然没好?明天要回宫啊,别误了时辰才好!不然让父皇知道了……
  感觉里刚刚迷糊了一会儿,突然门微微一响,洛妍立刻睁开了眼睛,只见澹台已站在屋中间,忙坐起问:“王妃怎么样了?”澹台背着烛光,神色有些不明,声音却是淡淡的:“老毛病而已,吃了药已经好多了。你怎么还没睡?”
  洛妍叹了口气:“心里有事情,睡不着。”澹台默默过来弯腰亲了亲她的头发,“我去洗漱一下。”洛妍看了看时辰,发现已经是寅初了。待澹台上了床,她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将自己窝了进去,澹台看着她猫一样的睡姿不由好笑,想想母亲的“病”,又有点犯愁,待到想起要跟洛妍说点什么时,发现她竟已经睡着了。
  卯时二刻,天珠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洛妍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起了床,澹台叹息一声,自己去净房洗漱去了,洛妍这边半闭着眼睛任由几个丫头折腾,直到早饭上来,才彻底清醒,澹台却还抓紧时间到后面练了一刻钟拳,两人换上礼服,这才出门。
  朱轮车直入皇城,这次却是从东华门入,早有宫里的暖轿等候,洛妍上了轿,一路到了长春宫才下来,与澹台并肩走了进去。
  永年与敬妃此时都在正殿等候,小宫女铺上软垫,两人依礼叩了头起来,永年上下打量着女儿,只见她脸色红润、容光焕发,只神色不明的点了点头,敬妃却是一脸喜色,赶紧让两人落座,笑盈盈的看完洛妍,又看澹台扬飞,眼神颇有点丈母娘看女婿的欣慰。
  永年淡淡的说了一篇夫妻和睦,尊敬姑舅的话,顿了顿才道:“我先走了,中午你们留下一起吃顿饭,扬飞你跟我来。”
  敬妃和洛妍行礼恭送,澹台扬飞老老实实跟在永年帝身后走了出去,临出门又回头看了洛妍一眼,等他身影一消失,敬妃已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就这么一会儿不见就舍不得了!”洛妍恼火的低着头,心里默默念:为啥再高贵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八卦起来都是一副嘴脸呢?
  敬妃果然便拉了洛妍问长问短,洛妍心里直呼吃不消,好容易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欢呼:“平安姐姐!”抬头一看,小慕容翔已经炮弹般的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洛妍笑道:“姐姐都成完亲了,就该回来住了吧?”
  洛妍瞠目不知所对,敬妃忙拉过他,温言道:“母妃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平安姐姐成了亲,就不能住这里了,要出去和驸马一起住,今天姐姐是回来看我们,以后你长大了,想看姐姐也可以去她家里看她。”
  小吉祥的脸顿时耷拉了下来,转身拉着洛妍的手扭股糖似的就是不依。洛妍心顿时软了,搂着他温言道:“姐姐一定常来看你,给你带好玩的,你若想姐姐了,让人传个信到公主府,姐姐就会过来。”慕容翔这才高兴了,又拉着洛妍问:“姐姐,成亲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成了亲就要跟驸马住?母妃她不告诉我,说我长大了就会知道,你现在就告诉我吧,我很快就会长大的。”
  洛妍顿时只觉得又好笑又头疼,若是现代小孩自然可以跟他说成亲是两个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可是这古代小孩该怎么解释呢?为了家族利益,为了生育后代,为了伺候长辈?心里突然一动:在这个时代,能嫁给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何其幸运。
  敬妃已扬声道:“快把新做好的糕点拿过来。”又跟慕容翔道:“今天厨房新做了一种糕点,你看看喜欢不喜欢?”慕容翔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开了,洛妍这才松了口气。
  眼见快到午时,敬妃又指挥人布置桌椅,这边刚刚设好,永年已和澹台扬飞一起走了进来。洛妍觉得气压似乎有点低,仔细看了他们一眼,两人却都没有什么表情。
  大燕礼仪崇简,公主回门也不过是一顿小宴,菜色比平日丰盛精致,且依礼上三遍酒而已。一时寂然毕饭,永年皇帝又发了几句话,才起身离去,慕容翔也恋恋不舍的走了。洛妍看看时辰已不早,便起身告别,敬妃眼睛微微一黯,笑着道:“你赶紧回去吧,这两天要好好休息,过几天就该大忙了。”
  洛妍心里也是一阵不舍:两世为人,却只有这个只比她大了几岁的女子给了她一种类似于母亲的温暖感觉,自己以后却没法再陪她度过这深宫里的寂寞岁月……
  直到在东华门重新上车时,洛妍还是有点心不在焉,澹台扬飞却在扶她上车时轻声道:“父皇给了我二十多天假,等我重新去御林卫值守了,你进宫来陪敬妃娘娘就是。”
  洛妍点点头,胸口的郁气略减。
  一时回到家中,洛妍换上家常的衣服,澹台扬飞也换了一身青色的常服,站在了她的身后。洛妍还未反应过来,屋里的丫头已散了个一干二净,澹台就上来把她抱坐在膝盖上,嘴唇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叹道:“终于又抱着你了。”
  洛妍好笑的推了他一把:“胡说什么呢,好像我们好久没见了一般!”澹台扬飞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她的脖领处,低声道:“都有半天没有抱到你了,当然是好久。”说着已经密密的吻了起来。
  洛妍身子都软了,忙推他:“别闹了,我还乏着呢,我们去看看前几天收的礼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好不好?”
  澹台扬飞皱眉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那些东西。”
  洛妍便赶紧换了个话题:“今天父皇都跟你说什么了?”
  澹台一愣,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神色,目光躲闪,洛妍顿时好奇心起,搬着他的脸道:“不许躲,快告诉我!”
  澹台闷闷的道:“不说。”
  洛妍越发好奇,想了想笑道:“这样吧,你不用说,我来问你问题,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可好?”澹台瞅了她一眼,看到那张兴致勃勃的脸,不由自主便点了点头。
  洛妍便问:“是不是跟我有关?”澹台点点头。洛妍又道:“可是不许你欺负我。”澹台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洛妍微一沉吟便道:“是不是还跟别人有关?”见澹台又点了点头,不由声音低了下来道:“是跟你母亲有关么?”澹台一怔,忙摇头。
  洛妍叹了口气,松开了双手。
  澹台见她神色不虞,忙伸手把她抱住:“你别生气,其实父皇要我做的,就是我自己想做的,只是……”心里不由又想起了永年帝严厉的话:“你以前的那些姬啊妾的朕不管,但以后最好时时记住,你是朕的驸马!”这样的话,皇上可以对他说,可他怎么能向洛妍转述出口呢?
  洛妍返身抱住了他,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我知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觉得自己总是在问些傻问题,让你为难,你别生我的气就好。”
  澹台扬飞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叹息一声:“小傻瓜,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洛妍低头笑了起来。良久,两人都没再开口,洛妍静静地蜷在他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什么都不愿意再想,只想享受这一刻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半晌,澹台扬飞突然道:“你刚才说到礼物,我倒是想起来了,东永郡公那天特意托人送了一个箱子过来,交待让你亲自看看的。”
  “喔?”洛妍不由也来了兴趣,“在哪里?”
  “我让放外书房了,想着找起来也方便些,你等着,我去找人拿过来。”说着起身出去交待了几句。回头又把洛妍抱在膝盖上,两人偎在一起,尽拣些最没要紧的话说。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青青在屋外道:“驸马,您要的东西到了。”洛妍赶紧一动,想跳了下来,却被澹台一只手便按住了,一面便淡淡的道:“送进来。”
  青青带着两个健壮的婆子抬着一个木箱走了进来,在屋中间放好,三人目不斜视给两人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屋子,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洛妍却头都抬不起来了。澹台忍不住笑道:“你在羞什么?”洛妍自然知道,这个时代,主人欢好之后常会裸着身子就让丫头们进房来收拾,可是,她做不到啊!此事也无法解释,只能抬头笑道:“我们去看看郡公送来了什么好东西。”
  只见那箱子倒是常见的木箱,打开时只见里面又严严实实包了一层防水的油布,再打开油布,洛妍不由眼睛一亮,立刻扑了上去,越看越是狂喜:双肩大旅行包、腰包、水袋、地垫、水囊、指南针……连毛巾、胶布、火石这类的小东西都备得整整齐齐,难得的是,还有两套专业式样的户外衣裤和一双看起来很像样的户外鞋!
  洛妍也顾不得什么,拿出来鞋便试了一试,居然大小正好!结实的帆布鞋面,从光泽上看似乎还经过防水处理,厚厚的牛筋鞋底,软硬合适,比后世的户外鞋沉笨些,但略空一指的包脚设计却一点不差。印象里在闲园的时候,的确有丫头来量过她的身材,又取了脚样,当时自己并未往心里去,难道那时候起郡公就开始准备这套东西了?也是,他们是飞公主的后人啊,别人不知道去重阳宫要定向越野,他们却多半知道!
  洛妍前世里虽然不是户外达人,却也全程参与过几次大型的户外活动,这些东西的用途自然熟悉不过,原来她也问过青青,是否见过这样的东西,青青说是原来接受野战训练时用过类似装备,洛妍还琢磨着开府之后去弄一套来,没想到这就有了全套,虽然从材质上来看,还无法与后世的专业装备比,但设计完美,制作精细,大概已代表了这个时代的最高水准。
  再看一遍,才发现单单缺了帐篷,按理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应该拉下,唯一合理的解释应该是休息的时候会有别的临时住所……
  澹台扬飞皱着眉,半晌才道:“这些有点像是军中的野战装备,郡公送你这些做什么?”
  洛妍刚脱下鞋子,正拿着那套户外衣裤比划,笑着答道:“没有它们,我怎么去重阳宫?郡公多半是按照飞公主当年留下的东西重新给我做了一套,可都是万金难买的宝贝!”见他疑惑的表情,又解释道:“天师跟我说过,去重阳宫只能步行,而且要走三百里地,所以这些都是少不了的。”
  澹台扬飞一愣,眉头皱得更紧:三百里地?对侍卫或士兵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军校里有急行军的训练项目,他自己训练御林卫新兵,也常常一跑便是一百里地,但是洛妍,她这么娇嫩的身子,怎么吃得消?忍不住道:“我陪你去。”——大不了背她走三百里好了。
  洛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从来没听说上重阳宫,还可以带家属的!见他的脸已经沉了下来,踮起脚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你别太小看我了,我行的。”——这具身体素质不错,年纪又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澹台扬飞搂住她,闷闷的问:“什么时候走?要在那里呆多久?”
  洛妍一呆,心里忍不住也涌上一股不舍之情:从京城到西北,就算坐最快的马车,来回至少要一两个月,重阳宫里若再住上三个月,岂不是要将近半年?不过,可以住三个月,只是一个上限吧,她把想问的问题问完了就走,那样大概来回总共三个多月也就差不多了……
  “我四月走,大概,最早八月能回来。我保证,一办完事情就回来。”
  澹台一言不发,只是将她抱得越来越紧。
  第90章狂人自需狂招磨
  洛妍看着手里的名册,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这是她的公主府的属官名册,从五品的府令,到九品的家吏,共七级一百六十六个名额,可问题是,在这已经填满了大半的密密麻麻的名字里,除了一个府丞姚初凡,和后面六位女官,别的她一个也不认得,包括排名第一的府令晏柏雄,呃,一百多号人啊,她就算记性不坏,要把名字和人对上,也要花上很久吧?
  慕容谦看着她的表情不由好笑:她难道想把这些人都记住?难道不知道只要认识前面几个,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吩咐他们去做就好了?
  这是洛妍成亲以来,慕容谦第一次看到她,虽然也就几天不见,但洛妍明显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脸上有种奇异的容光,虽说他当然希望妹妹过得好,但看见这样一个多了几分成熟艳光的妹子,心里忍不住还是有点异样,好在这会儿她的脸上又露出那种有点傻气的为难困惑,让他心里找回了一点平衡:他的妹妹还是那个熟悉的妹妹。
  “这上面的人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找的,一半以上是精通政事、律法、文字、谍报、各州地理的熟手,还有一部分是刚从太学出来的优等生,都是经过反复筛选的可靠的人,你若需要,我这里还有一份每个人的简单资料。”
  洛妍立刻高兴的从慕容谦手里拿过那份相当不薄的本册,想了想才不好意思道:“你帮我找了这么多人,连姚初凡都给我了,你那边会不会有问题?”
  慕容谦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不会!你也知道情报局虽然自有一套系统,但很多人的这重身份都是不能见光的,每年都有人因为各种原因而不能做下去,也常常有人为我们效过力却不愿意正式进来,以如今的朝局,想给他们找一个出身何其困难!不瞒你说,你这里设府,其实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你这里虽然只是府官,却也是大燕的正式官员了。至于姚初凡,他是我接手情报局时,严老帮我找的人,就是为了帮我熟悉政务,如今他在我那里反而无处发挥,你对他又熟悉,他自己也是极愿意的。”
  喔,也就是说,包括姚帅哥在内的这一百来号人,此后就从地下工作者转成有编制的大燕公务员了……洛妍想起那世里国家公务员报考的火爆场面,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还真是蛮有权力的;手下一百多个高级公务员!
  “你放心,他们既然来了你这里,就是你的人,都是从情报局里除名的,以前的履历都已处理干净,以后也不必为局里效力。”慕容谦又补充道。
  洛妍一愣,忙道:“我当然放心。”忍不住又笑道:“我倒觉得,这里要是成了情报二局也不错啊,我就可以什么都不做了!”
  慕容谦看着她这副胸无大志、嬉皮笑脸的样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还以为她真变了,结果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不由叹道:“若你去见父皇,难道也这副样子?”
  洛妍立刻正色道:“我哪能让父皇看见我的真面目,当然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慕容谦忍不住哈哈大笑。
  两人又计议了半日,慕容谦才道:“那石头呢?他怎么没陪着你?”
  洛妍忍不住有点黯然:“安王妃说是又病了,昨天下午便把他叫走了。”——这王妃还真是会病,像是算准了他何时从宫里回来,竟是晚饭时分都不到,又让人来叫他了。
  慕容谦眉头不由一皱:“又病了?难不成这几天病了几回?难道都是一叫便是一夜不回来?”
  洛妍沉默不语,二哥虽然亲密,但她却不想跟他抱怨澹台扬飞的这些私事,立刻转了话头道:“这晏柏雄是什么人,难不成比姚初凡还能干?”
  慕容谦见她不欲多说,也按下疑惑答道:“他是情报局里的老手,原先做过县官、太守别驾,能力自然不必说,主要是官声很好,资历又老,因丁忧去的职,正好期满回来,为人稳重谨慎,最是适合做这个职位。姚初凡虽然好,到底太过年轻,又未成亲。”
  洛妍一怔,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是,公主开府,找这样一个年轻帅哥做府令,只怕立刻就会成为一个桃色新闻!自己还没办报,可别先成了这种八卦女主角。
  慕容谦正色道:“你莫觉得好笑,如今因为父皇发话,太子那边必然不敢像以前那样的刺杀下毒,但一定会有别的法子,你万事一定谨慎。”
  洛妍不由奇道:“父皇发什么话了?”
  慕容谦想了想,觉得还是把那天父皇那句“谁要是让朕没有女儿,我也不会让他有女儿,不管他有几个”,说了出来。
  洛妍不由也大吃了一惊:从元宵到现在的安宁,青青她们的放松,原来竟是因为这个!父皇这话也太过惊心,矛头居然是直指宇文兰亭!
  不过,惊诧和困惑过后,洛妍心里还忍不住涌起了一股轻松的喜悦:至少此后,她不必担心走在路上,会飞出一支暗箭来要了自己的小命了吧?太子再恨自己,总不至于愿意拿自己老婆的命来换……
  慕容谦见她脸上的喜悦,叹了口气:“你固然不必像从前那样提心吊胆,但越是如此,别的地方越是要小心,只怕一步走错,自然就有狂风暴雨,就像这安王妃,再难缠,也莫与她正面冲突,受了再大委屈,哪怕回去找父皇哭诉,也莫当场发作,免得授人以柄。”
  洛妍点头不语,突然间想到新婚早上行拜见姑舅礼时安王妃那突兀的一拜,难道竟不是一时发疯,而是蓄意为之?如果自己当时掉头而去,此刻是不是已落下一个恃宠而骄的名声?不由脸上变色——难道安王妃竟已是太子手中之棋?
  慕容谦眼光何等敏锐,立刻便道:“怎么?有事?”洛妍沉吟半晌,觉得事情到底蹊跷,犹豫着终于还是把那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慕容谦脸色一冷,半天冷笑道:“看来安王妃真是太闲了,得让她有些事情做才好!”
  洛妍忙道:“二哥,她,毕竟是扬飞的母亲。”
  慕容谦心里发酸:这就护上了?忍不住摇头叹气:“你以为我会做什么,放心,至少这病,我会让她立刻好起来,若病得久了,你不过去又该有人说你不孝了。”
  ………………
  “母亲,您好点没有?若好了,便起来用晚饭吧。”澹台扬飞看着躺在床上,闭目不语的安王妃,只觉得脑仁都是疼的:他满打满算成亲也就四日,竟已经有两夜是在安王妃的病床前度过的。尤其是这次,都已经一日一夜了,太医都只说是老毛病,但他只要提个走字,母亲马上不是哭闹就是昏厥,她到底想要怎样?
  安王妃眼睛睁开一条缝,淡淡道:“没胃口,你要急着走就走吧,别管我吃不吃,我一时半会儿饿不死。”
  澹台扬飞苦笑,低头道:“母亲何必说气话,儿子再不孝,哪能丢下母亲不管,您好歹起来喝两口粥,儿子再伺候你休息。”
  安王妃这才点点头,两个丫头上来扶起她,她便在澹台扬飞手里喝了一碗粥,又吃了半块点心,用茶漱了口,才重新躺下。
  澹台扬飞见她已经躺好,便出门准备找个亲兵回去报了信,省得洛妍等他。刚刚出了上房,却见有婆子飞奔着来报:“皇上派大公公和太医院三位医生来探病来了。”
  澹台不由大吃了一惊,赶紧吩咐丫头婆子们收拾收拾屋子,自己便迎了出去。只见竟然是德胜一脸微笑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太医院三位医生,看服色是掌管太医院的太医令带着两位最高品级的太医!澹台心里更是震惊,忙抢上一步,施礼道:“诸位辛苦,家母小恙,怎么会惊动皇上?”
  德胜笑吟吟道:“今天邺王进了宫,皇上才知道安王妃竟病得如此严重,前头的太医又查不出个究竟来,所以特命奴才带着太医院医术最高的三位来为王妃会诊,定要诊断个水落石出。”
  澹台心里忐忑,却也只能将人往里引,自己陪了德胜坐在正屋,由三位太医轮流进去为王妃诊脉。
  过了两刻钟,三人全部诊断完毕,低头又商量了一会儿,那太医令就摇头叹了口气。
  德胜笑道:“如何,可得出结果来没有?”
  太医令道:“我们三人的诊断结果相同,王妃除了肝气有些郁结,并无别的病症,断不至于时常晕厥、呕吐、不能起床,若这些病症都是真的,那王妃得的只怕是……”说着嘟囔了两个字。
  德胜忙道:“你说大声些。”
  太医令这才语音洪亮清晰的道:“我们怀疑,王妃她得的是狂症。”
  只听里屋里“嘭”的一声巨响,似乎是摔了什么东西,有丫鬟啊的一声惊叫,澹台扬飞忙冲了进去,只见母亲赤脚乱发站在地上,床前的桌子已飞到了一边。刚上去想把母亲扶到床上,安王妃已经一个耳光甩了过来,他不欲躲避,生生便挨了这一下,长长的指甲刮过,脸上顿时留下两道抓痕。
  背后却传来了德胜凉凉的声音:“哎呀,安王妃原来真是得了狂症,这可如何是好?”
  第91章欢情从来薄如纸
  安王妃狂怒的脸色突然渐渐平静下来,自己慢慢上床坐下,淡淡道:“我是教训我这个儿子无事夸张,我不过是少吃了顿饭,便闹得惊动了皇上,麻烦公公转告皇上,臣妇身子很好,是扬飞这孩子夸大其词而已。”
  德胜点点头,笑道:“安王妃果然明理,皇上今天还在感叹,若是安王妃身子如此不好,驸马又是军职在身,不能日夜尽孝床前,还问我安王是不是还有庶子,干脆让他认在王妃膝下,代驸马尽孝,岂不是两全其美?再不成,便让安王再立个侧妃,也好早日住回府里。”
  安王妃脸上已经发白,语气却依然压得很平静,微微欠身道:“多谢皇上体贴,臣妇的身子臣妇自己知道,并无大碍,无须皇上如此费心。”
  屋外却听见那太医令不大不小的声音:“唉,狂症就是这样,发作起来厉害,好起来便没事儿人似的,因此才最是难治。”
  安王妃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狂怒的潮红,好容易才按捺下来,冷冷扬声道:“我并无狂症,太医费心。”
  德胜却向澹台招招手,用不是很低的声音问道:“皇上还听说,公主上门那天,王妃居然向公主跪拜,可有此事。”
  澹台扬飞看看母亲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心里不忍,忙道:“那天母亲只是头晕而已。”德胜笑道:“那就是真的咯,我去跟太医说说。”
  澹台尴尬的站在屋里,安王妃恨恨的看着他,只听屋外传来太医令的声音:“还有此事……如此,却更像一些了。”
  安王妃脸色灰白,向澹台惨笑道:“你娶的好媳妇,果然厉害!竟是要把我送到狂人院里去才罢休!”
  澹台扬飞心里不由也是大凛,忙抢出门去,对德胜与太医令道:“我母亲绝无狂症!”
  太医令笑道:“世子英武盖世,但看病还是下官看得多些,我们如今也不敢断定,只是今日这一切必须记录在案,日后若再发,便有个根据来判断。”澹台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德胜点头道:“兹事体大,奴才会禀告皇上,以后王妃有任何病症,太医院必要派出两位以上太医来会诊,一旦再有类似情况,说不得只好禀告宗正府了。”
  澹台一怔,心里已经知道这是明明白白的警告,不由微微恼火,但此时也只能再三谢过,又把他们几位送了出去。
  回来之时,便见安王妃呆呆的坐在床上,脸色灰败,就如老了好几岁一般,看见他进来,便呵呵笑道:“你还不赶紧回去哄你那公主去,若是呆得久了,我就只有去狂人院这一条路好走!”
  澹台心里酸楚,低头跪在床前,安王妃笑声更大:“我哪里还敢让你跪我,只求你赶快回去,以后我只要不死,就不敢劳烦驸马大驾,你若不想我死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就当没我这母亲好了!你快走,快走!”
  澹台扬飞任她又抓又打,不肯挪动半步,直到安王妃出够了气,终于睡着了,叮嘱丫鬟们守着,这才到东暖阁的榻上凑合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安王妃睁眼见他竟然还在,虽然冷言冷语,心里气却消了一些,又让他回去,澹台扬飞才道:“今天是公主府开府的日子,儿子若不在,只怕又有风言风语传出来,我回去看看,母亲若有什么事情,一定叫儿子一声,难道儿子要见母亲,非要母亲生病不成?”
  安王妃闭目不语,澹台扬飞这才去了。此时正是清晨,路上无人,快马加鞭到公主府也不过一刻多钟路程,想到皇帝的威胁,澹台扬飞此时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怒气:母亲不过是固执任性,何必要将她逼到如此?她这样的要强的人,这样落她的面子,只怕比让她死还难过!
  澹台快步回到上房时,洛妍正在对镜梳妆,看见他进来,不由吃了一惊:“王妃病怎么样了?可还要紧?你昨天怎么也没打发个人回来告诉我一声?这么早回来,可是要我过去一趟?”
  澹台看着她打扮得明艳照人的脸,头上那华丽逼人的金凤冠,似乎又看见了母亲那散乱的头发,突然老了几岁的灰败的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沉默不语的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洛妍本是担心了一夜,担心安王妃莫不是真的病得厉害,不然他怎么会连着两夜不回来,连报信的都不打发回来一个?又担心二哥说的那法子到底是什么,别把事情闹大了……到早上起来,眼下便是青的,还好谷雨手巧,几下便把青痕遮去。因今日第一次见府官,洛妍又特意让她多施了一层胭脂。
  谷雨和小蒙对视一眼,静悄悄的便退了出去。洛妍心里奇怪,站起来走到澹台身边,拉了他的手道:“到底怎么了?王妃没事吧?”
  澹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淡淡道:“自然还好,暂时不用去狂人院。”
  洛妍更是吃惊,跟了上去:“什么狂人院?”见他只是不吭声,便扳过他的脸问:“你怎么不说话?你脸上怎么有伤?”
  澹台却扭头走到了另一边,闷闷地道:“你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洛妍这才感觉到他的疏离冷淡之意,手脚不由冰凉——他竟然,竟然根本不想让自己碰他,这种感觉简直像一把钢刷从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刷过,疼得让人指尖都发颤……只能死命咬住嘴唇,半晌才道:“你信不信都好,我什么都不知道。”
  澹台沉着脸一言不发。看着那张因为怒气而格外冷硬的脸,洛妍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口慢慢扩开,再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想远远的离开这个男人,离开这间屋子,转身便往外走。
  澹台听到她的脚步声,回头看见一片落下的门帘,心里才突然一惊: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想追出去,却看见天珠和谷雨神色不善的进来取了床上放的礼袍又离开,心里顿时明白:她竟是不愿意再进这间房子了!胸口更是一阵恐慌,越想越觉得懊恼。想想今天的日子,终于还是打起精神梳洗换上衣服,大步向外面走去。
  走到外面公主府正厅时,只见偌大的院子里已经静静的站了百十来人,走进正堂,洛妍一身玄底金丝绣凤的礼袍,肃然坐在左首的位置上,看见澹台进来,竟是眼角都没有动一动,澹台心里一凉,默然走到右首的座位上坐下。
  转眼吉时已到,各府官按位次上来一一行礼,又各归本位站好,洛妍才开口缓缓道:“本宫今日开府,乃蒙圣恩,自知论才德不及前贤,不求经天纬地,流芳百世,但求能为江山社稷拾遗补缺,略尽薄力,至死之日,回首无悔而已,愿与各位共勉之。”
  众人行礼而退,洛妍面无表情端坐半晌,方淡然道:“备车。”
  澹台扬飞一直注意着她的脸色,见她脸上一直无悲无喜,心里更是没底,听到她说要备车,不由一惊,问道:“你去哪里?”
  洛妍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依然是毫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澹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洛洛,我刚才是昏头了,才会乱说话,你别生我的气了。”
  见洛妍依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慌乱更甚,忙解释道:“昨天我本来想打发人回来报信的,结果父皇竟派了德公公和三位太医过去,又说我母亲是得了狂症,再发就要到宗人府备案……母亲受不了这刺激哭闹了半夜,所以我……”
  狂症?这倒真是父皇的作风,太医们说得一点也没错,那个王妃早就疯了,不过显然,这帐如今算到了我的头上!洛妍嘲讽的想,终于淡淡的一笑:“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知道,自己错了。”
  慢慢抬眼看着他,微笑道:“原来这世上有些话,不过是说说而已,我竟然当了真,你放心,明白这一点,我就再也不会生你的气了。”
  澹台只觉得耳边轰响,看着她淡漠的微笑里似乎有一种自己最珍爱的东西已砰然破碎,心里的疼痛简直难以形容。
  青青已上来禀报车已备好,洛妍站起来就走。澹台站在那里,脸色一片苍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上了车,洛妍却有些茫然了,去哪里呢?想了想还是吩咐“去邺王府”。邺王府与公主府相隔不过一条街的距离,转眼便到了,一会儿青青却回报说:邺王不在府内。
  洛妍怔了怔,突然想起另外一人,问道:“文大夫可在?”青青又出去了片刻,才回道文大夫在府里。洛妍微微松了口气:如果她也不在,自己难道还要回去?
  邺王府是她来熟了的地方,马车直接到了二门,又让看门的婆子直接带自己去文大夫的院子。走到半路,文清远便接了出来,两人一起往里走,洛妍便问:“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文清远想了想道:“这两天都未必能回来。”洛妍就苦了脸,半天道:“清远姐姐,我能不能打扰你一晚上?”
  文清远这一惊非同小可,看着洛妍的脸半晌不语,终于一伸手挽住了洛妍的胳膊,“咱们喝杯茶,慢慢说。”
  第92章世间何尝有永恒
  “就这样?”文清远的声音和她的茶一样清淡,却似乎都拥有令人可以彻底放松下来的魔力。
  洛妍点了点头,她本不是喜欢跟人诉苦的人,却在文清远温柔的目光下,不知不觉便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文清远轻轻叹息一声,才道:“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最能伤人之事,就是爱之深,却信之浅。”
  洛妍不由一怔,文清远微笑道:“试问这事若是邺王和公主,殿下一定进门就跟问,妹妹你为什么要闹这么大,要让皇上出面这么羞辱人,公主也一定会说,不是我,我没有,然后就什么事请都没有了。可偏偏换成了你和世子,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洛妍摇头道:“我没有不信任他,是他一点都不相信我,他一夜没回来我也没有生气,但他竟……”说到这里,想起他那种略带厌恶的疏离,胸口一闷,几乎喘不上气来。
  文清远轻轻在她背上按摩了几下,才道:“他这么说你,自然是他混账,但你若真信他就像你信殿下那样,你必定跟他大吵大闹,让他道歉认错,却绝对不是丢下他跑到我这里来。”
  洛妍摇头道:“我不想跟他吵,不想跟他闹,我根本就不想见他,我不想自取其辱。”
  文清远叹道:“何至于自取其辱,只不过爱之越深,自然越是求全责备,就如越是光洁的镜子,越是容不得一丝灰垢,可这世上,哪里有永不落灰的镜子,不过常落常拭而已。”
  洛妍有些泄气,但想到早上那一幕,心里还是刺痛难忍:“清远姐姐,如果世界上的镜子都是如此,我虽然不能因此把它砸了,但也再不会像从前那样珍爱它,相信它。”
  文清远长叹一声,怅然无语,低声道:“我知道说服不了公主,只是人世无常,你其实不妨想想,若是明天便沧海桑田,天人永隔,你会不会因为今天的做法而后悔,若觉得依然无悔,就尽管去做好了。”
  洛妍不由就呆住了,半天才道:“清远姐姐,你莫不是要轰我回去?”
  文清远哑然失笑:“自然要留你住下,那个傻小子一句话都不说就一夜不回,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尝尝这被人丢下的滋味再说。”
  这一天,慕容谦并未回来,但洛妍与文清远却一起看书下棋,又在邺王府后院的桃林里烹茶聊天,过得竟是意想不到的充实,文清远表面温和实际慢热,慕容洛妍表面开朗实际挑剔,但到了晚上,两人竟像多年密友一样躺在一张大床上聊到半夜。
  洛妍心下只觉得,前世那种友谊的温暖感觉,此时才算重新找到了一些。
  第二天到了时辰,青青过来叫洛妍起床,洛妍恋恋不舍的与文清远告了别,便直接坐车到前厅里处理事务,果然永年帝派人传旨,着平安公主主管户部新闻司事务。洛妍知道这是二哥将自己的意愿告诉了父皇,笑着给传旨的太监一封金锞子,又把晏柏雄与姚初凡要进来吩咐了一番,眼见再没有什么事请可做,才慢慢走回后院的上房。站在门口又发了半天呆,挑帘进去。
  澹台扬飞正在房中,就坐在屋里的一张椅子上,依然是平日般端正的坐姿,自从洛妍进门,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洛妍低头只当未觉,换了衣服便准备重新出去。
  澹台扬飞却抢上一步,拦在了她的面前。洛妍头都没抬,只淡淡的道:“麻烦您让一下。”澹台却一动也不动,几个丫头见势不对,一溜烟的躲了出去。
  洛妍回身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澹台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她的眼睛道:“洛洛,我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别不理我了好吗?也别跟我说你不会再相信我说的话,你说这个就像拿刀在割我的心一样,我这里疼得喘不上气来……”
  洛妍眼眶一热,扭头不看他,澹台握住她的一只手,洛妍挣了挣,澹台却紧紧的握着这只手放在自己心口:“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没有睡,一有风吹草动就以为是你回来了,可你一直也没有回来,我才知道我自己有多混蛋,你一定都担心了两个晚上,我却一回来就跟你说那些混账话!”
  洛妍眼中酸涩更甚,却淡淡的道:“你言重了。”
  澹台眼中痛苦之色更甚:“你别说气话了,洛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才会跟你说那些话,我刚刚说要一辈子对你好,转头却这样伤你,我比最混蛋的那些人还要混蛋,洛洛,求你跟我生生气,别不理我,别离开我,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够了,过怕了……”
  洛妍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但却有一种冰凉的东西却固执的横亘在心口,提醒她,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温暖。
  澹台小心翼翼的伸手搂住了她,洛妍没有挣扎,却也没有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只是默然的认命的一动不动,澹台吻着她的眼泪时,她依然沉默,直到他的嘴唇移到她的嘴唇上时,才偏开头。澹台怔了怔,一颗刚刚升起希望的心又慢慢落到了谷底。
  这一天,洛妍一直是淡淡的,澹台若是跟洛妍说话,她也会回答,但却不会主动挑起话头。好容易晚上各自梳洗沐浴过,丫头们走得一干二净了。澹台才走上前,从背后将她抱在怀里,感觉她微微僵硬的身子,低头叹息:“洛洛,你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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