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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故事[美]房龙

_2 房龙(美)
  当晚饭准备好时,全家人便围坐在一起就餐。饭菜很简单,不用多长时间便吃好了。古希腊人似乎把饮食当成一件无法避免的罪恶,不像娱乐,既能打发无聊的时光,又能治情益智。他们主要吃面包,喝葡萄酒,外加少许的肉类和蔬菜。他们只在没有别的饮料可喝时,才饮水,因为他们认为喝水不利于健康。他们喜欢请朋友一起进餐,但在我们现代人宴会上常常出现的胡吃海塞、纵情狂饮的情形,只能令古希腊人感到作呕。他们喜欢在餐桌上聚集一堂,主要是为了更风趣的交谈及品
味美酒饮料。不过,他们懂得节制的美德,喝得酩酊大醉是遭人蔑视的行为。
  古希腊人餐桌上盛行的简朴之风,同样表现在他们对衣饰的选择上。他们热爱干净,修饰整洁,头发和胡子梳理得有条不紊。他们常常锻炼,比如去体育馆游泳,比如练习田径,好让自己感觉强壮。他们从不追赶亚洲的流行式样,穿那些色彩艳丽、图案古怪的服装。男人们通常着一袭白饱,看上去就像现代身披蓝色披肩的意大利官员一样时髦而有风度。
  当然,他们也喜欢自己的妻子戴点珠宝首饰,可他们觉得在公众场台炫耀财富是相当庸俗的行为。所以一旦女人们离家外出,她们都尽量不惹人注目。
  简而言之,古希腊的生活不仅节制,而且简朴。椅子、桌子、书籍、房子、马车等等“物件”,总会占据其拥有者大量的时间,最终,它们会使占有它们的人沦为自己的奴隶。他不得不耗神费力去照顾它们,擦拭、打磨、抛光。而古希腊人首先想要的是“自由”,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解放。所以他们将自己的日常需要压缩至最低的程度,以便他们维持精神的真正自由。
第十七章 古希腊的戏剧
人类第一种公共娱乐形式---戏剧的起源
  从很早开始,古希腊人便开始采集歌颂其英勇先祖的诗歌。这些诗歌讲述了他们的先祖把皮拉斯基人逐出希腊半岛以及摧毁特洛伊城的丰功伟绩。行吟诗人走村串户,当众朗诵这些诗歌,每个人都出来聆听。可是,作为我们当代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娱乐形式之一的戏剧,却不是起源于这些当众吟诵的史诗。它的起源奇妙无比,因此我想单独用一章
的篇幅来给你讲述这个故事。
  古希腊人向来喜欢游行。每年他们都会举行盛大游行来赞美与敬奉酒神狄俄尼索斯。希腊人好饮葡萄酒(他们认为水的用处仅止于游泳与航海),因此这位酒神大受欢迎。我想,如果我们这个时代有汽水饮料之神,他也会受到同样的待遇。
  希腊人认为这位酒神是住在葡萄园里的,终日与一群名为萨堤罗斯的半人半羊的怪物一起,过着快乐而放纵的生活。因此,参加游行的人们惯常披着羊皮,发出咩咩的叫声,像真正的公羊。在希腊语里,山羊写法为“tragos”,而歌手则拼作“oidos”。由此,学山羊发出咩咩之声的歌手就被称为山羊歌手。这一奇怪的称呼后来演变为现代名词——
“悲剧”(tyagedy)。从戏剧的角度来说,“悲剧”意味着一出结局悲惨的戏,就如同喜剧(原意是歌咏、欢快、幽默之事)以大团圆而收场。
  你肯定会问,这些化装成野山羊的歌手们嘈杂的合唱,究竟是如何发展成在世界各剧院上演2000年而不衰的高贵悲剧的呢?
  山羊歌手和哈姆雷特之间的联系,其实非常简单。我马上就向你说明。
  起初,山羊歌手的咩咩合唱很让人着迷,吸引了大批的观众站在街道两旁围观,笑声不断。可没过多久,这种叫声便让人厌烦了。希腊人把沉闷乏味视为与丑陋、疾患同等的罪恶,他们强烈要求合唱队拿出一些更吸引人的东西。后来,一位来自阿提卡地方伊卡里亚村的青年诗人,他想出了一个颇富创意的新点子。他让合唱队的一名成员步出队列,与走在游行队伍前列的首席排萧乐师对话。这位合唱队队员获得了离开行列的特权,他一边说话,一般挥舞双臂,做出种种手势(这意味着,当别的人站在一旁唱颂的时候,他却是在“表演”)。他大声问出许多问题,乐队领队则根据诗人事先写在纸莎草纸上的答案,—一予以回答。
  这一粗糙且事先准备好的谈话,就是戏剧里“对白”的前身。它通常是讲述酒神狄俄尼索斯或其他某个神的故事。这种新颖形式一出现,立刻大受群众的欢迎。由此,每一个酒神游行仪式里,便都有了这样一段“表演场面”。过了没多久,“表演”变得比游行本身以及咩咩合唱更重要了。
  埃斯库罗斯“是古希腊最成功的“悲剧家”,在其漫长的一生里(公元前526-455年),他写了大约80部悲剧。他做过一个大胆的创新,为合唱表演引入两名“演员”来取代原来的一名“演员”。其后,京福克勒斯”把演员的数量增为三人。公元前5世纪中期,当欧里庇德斯”开始创作他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悲剧时,他开始视剧情需要使用演员,想用多少便用多少。当阿里斯托芬写作他嘲笑所有人、所有事。甚至奥林匹斯山众神的著名喜剧时,合唱队已经被降到旁观者的地位。他们列队站在主要角色的身后,当前台的英雄犯下了违反神意的罪行时,他们便齐声高唱,“啊,这是个何等恐怖的世界!”
  这种新颖的戏剧娱乐形式当然需要合适的场所。很快,每个希腊城市都拥有了一座剧院。它开凿在附近小山的岩壁旁,观众们坐在木制的长凳上,面向一个宽阔的圆形场地。这个半圆形场地上,就是舞台,演员和合唱队在此表演。他们身后有一座帐篷,供演员们化装之用。他们在此戴上粘土制的大面具,分别代表幸福、欢笑、悲哀、哭泣等等表情。希腊文称帐篷为“skene”,这就是“布景”(scenery)一词的由来。
  一旦观赏悲剧成为古希腊人生活的一部分,人们便非常认真地对待它,绝不仅仅为放松心灵而去剧院。一出新戏的上演与一次选举同等重要。一个成功的剧作家获得的荣耀甚至超过一名刚刚凯旋而归的将军。
第十八章 抗击波斯人侵的战争
希腊人成功抵御了亚洲对欧洲的入侵,将波斯人赶回了爱琴海对岸
  爱琴海人是职业商人腓尼基人的学生,之后希腊人从爱琴海人那里学会了贸易之道。他们模仿腓尼基人的模式,建起许多殖民地,并广泛使用货币与外国客商交易,成效大大超越了腓尼基人。到公元前6世纪,他们已牢牢控制了小亚细亚沿岸,凭借更高的效率他们夺走了腓尼基人的大部分生意。当然,腓尼基人对希腊人的后来居上怀恨在心,不过他们的实力还不够对希腊人发动一场战争。他们不愿冒险,只是将仇恨悄悄理在心里,等待着报复的机会来临。
  在前面的章节里,我已经给你们讲述过波斯帝国崛起的故事。一个来自波斯的默默无闻的游牧部落踏上了四处征伐的路途,他们在短时间内攫取了西亚大部分土地。这些波斯人态度彬彬有礼,做事方式还算文明。他们并不劫掠归顺他们的臣民,只要这些臣民每年进贡一定的赋税就心满意足了。当波斯人挺进到小亚细亚海岸时,他们坚持要求自底亚地区的希腊殖民地承认波斯国王是他们至高无上的主人,并按国王规定的数额缴税。这些希腊殖民地拒绝了波斯人的无礼要求,并向爱琴海对岸的祖国求救。战争的大幕就此徐徐拉开。
  如果史书记载得没错,历任的波斯国王一直将希腊的城邦制视为心腹大患。但归顺波斯帝国的诸多民族很可能以这种制度为榜样,以至于反抗波斯的统治。因此,波斯人认为,这种危险的政治制度必须被消灭,让波斯帝国的威严旗帜飘扬在希腊的上空。
  当然,隔着爱琴海的汹涌波涛,希腊人拥有一定程度的安全感。可在雅典附近登陆,直捣希腊人的心脏。可此时,雅典的海岸线上已有重兵把守,波斯人只好撤回亚洲。马拉松平原的胜利为希腊赢得了短暂的和平。
  此后的8年,波斯人养精蓄锐、虎视眈眈,而希腊人也丝毫不敢懈怠。他们知道,一场暴雨般的攻击将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但在如何应对这场危机的问题上,雅典内部发生了分歧。一部分人希望增强陆军的实力,另一部分人认为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才是击败波斯人的关键。支持陆军和支持海军的两派分别由阿里斯蒂里司和泰米斯托克利领导,他们彼此攻击,争执不下,而雅典的防御问题就这样徒劳的拖延着。终于,陆军派的阿里斯蒂里司在政治斗争失败后被流放,泰米斯托克利赢得了主动权。他放手大干起来,倾尽人力财力建造战船,并把比雷埃夫斯变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海军基地。
  公元前481年,一支庞大的波斯军队赫然出现在希腊北部省份色萨利地区,希腊半岛再度面临灭顶之灾。在此危急存亡的关头,英勇的军事城邦斯巴达被推为希腊联军的军事领袖。可斯巴达人对北方的战事有些漫不经心,因为他们自己的城邦还未受到攻击。在这样的心态下,他们疏忽了防守从北方通往希腊腹地的要道。
  斯巴达国王李奥尼达奉命率一支小军团去防守连接色萨利和希腊南部省份的道路。这条道路位于巍峨的高山与大海之间,易守难攻。李奥尼达指挥勇猛的斯巴达士兵以寡敌众、浴血奋战,成功地阻挡了波斯大军前进的步伐。但一个名叫埃非阿尔蒂斯的叛徒出卖了希腊人,他引导一支波斯军队沿梅里斯附近的小路穿越山隘,深入到李奥尼达的后方,从腹背发起攻击。在温泉关附近(德摩比勒),一场血腥的战役打响了,双方从白天一直拼杀到夜幕降临。李奥尼达和斯巴达士兵全部阵亡,身边躺满了波斯士兵的尸体。
  温泉关的失守使波斯大军得以长驱直入,希腊的大部分地区相继陷落。波斯人气势汹汹朝雅典挺进,要报8年前的一箭之仇。他们攻占了雅典卫城,将其夷为平地。雅典人扶老携幼逃往萨拉米岛。这场战争看起来似乎是没有希望了。公元前480年9月20日,泰米斯托克利率领雅典海军,将波斯舰队骗人希腊大陆与萨拉米岛之间的狭窄海面。波斯舰队被迫与雅典海军决战。几个小时后,雅典人摧毁了3/4的波斯舰船,取得决定性胜利。
  这样一来,波斯人在德摩比勒地区的大捷就变得毫无意义。失去了海上支援,波斯国王泽克西斯被迫撤退。他打算来年再与希腊人进行最后决战,一举歼灭他们。波斯军队撤至北部的色萨利地区休整,等待第二年春天的来临。
  不过这一回,斯巴达人终于意识到事关全体希腊半岛的存亡,必须倾尽全力一搏。为保护城邦的安全,斯巴达人本已修建了一条横跨柯林斯地峡的城墙,在波仙尼亚斯的率领下,他们离开了城墙安全庇护,主动迎战玛尔多纽斯指挥的波斯军队。大战在普拉提亚附近展开,来自12个城邦的约10万希腊军队,向30万波斯军队发起了总攻击。跟马拉松平原发生的战斗一样,希腊重装步兵再度突破了波斯军队的箭阵,彻底击溃了波斯人。巧合的是,在希腊步兵赢得普拉提亚战役的同一天,雅典海军在小亚细亚附近的米卡尔角也摧毁了敌人的舰队。
  欧洲与亚洲的第一次较量就这样落下了帷幕。雅典赢得了莫大荣誉,斯巴达也因英勇而驰名。如果这两个城市能够冰释前嫌、携手合作,如果他们愿意忘掉彼此之间的小小嫉妒,他们是能够组成一个强大而统一的希腊的领袖。
  事情的发展往往不如人愿;随着胜利的狂欢和携手的热情悄悄流逝,这样的机会也就一去不返了。
第十九章 雅典与斯巴达之战
  为争夺希腊半岛的领导权,雅典与斯巴达展开了一场漫长而灾难深重的战争
  雅典和斯巴达同属希腊城邦,它们的人民讲同一种语言,但在其它的方面,两个城市则毫无共同点。雅典高高地矗立在平原之上,享受着徐徐而来的清新海风。雅典的人民习惯用孩子般热切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个惬意的世界;而斯巴达坐落在峡谷的底部,高耸的群山环绕四周,成为阻挡外来事物和新鲜思想的天然屏障。雅典是生意繁忙的贸易之邦,是一个开放的大集市;斯巴达却是一座大兵营,人人厉兵株马,公民的理想都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雅典人喜欢坐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谈论诗歌或聆听哲人智慧的言辞;斯巴达人正好相反,他们从不写下任何一行与文学有关的东西,却熟谙战斗的技巧。事实上,他们喜欢战斗,从内心里渴望战斗。为了战斗,他们宁愿牺牲人类的所有情感。
  难怪这些严肃的斯巴达人会对雅典的成功报以满腔的恶意与仇恨。反抗波斯的战争结束后,雅典人将保卫共同家园所焕发的精力,用于和平建设的目标。他们重建了雅典卫城,将其作为祭祀雅典女神的大理石神殿。雅典民主制度的伟大领袖伯里克利派人四处邀请著名的雕塑家、画家和科学家,以重金礼聘他们到雅典工作,好让城市变得更优美,让雅典的年轻一代更有才德。与此同时,伯里克利还时刻警惕着斯巴达的动向,他修筑了连接雅典与海洋的高大城池,使雅典成为当时防卫最坚固、最完备的堡垒。
  一段时间里,雅典与斯巴达相安无事。可一件小小的争执却引发了两个希腊城邦间的仇恨。双方兵戎相见、刀戈相向,战火一直持续了30年。最终以雅典遭受灾难性的失败而告终。
  在战事发生的第三年,一场可怕的瘟疫突袭了雅典。雅典的半数人口死于这场天灾。更为可悲的是,他们英明睿智的领袖伯里克利也在瘟疫中罹难。一位名叫阿尔西比阿德的年轻人大有作为,赢得了公众的欢迎,被选为伯里克利的继任者。他建议对西西里岛上的斯巴达殖民地锡拉库扎进行一次远征。这一计划在阿尔西比阿德的周密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实施起来。雅典人集结起一支远征军,储备了大量的军事物资,只待出发的命令。可不幸的是,阿尔西比阿德卷人了一场街头斗殴,被迫逃亡。继任的将军是一个毫无见识与谋略的莽汉,在他的指挥下,先是海军损失了全部船只,接着陆军又遭到毁灭性打击。少数幸存的雅典士兵被俘后押住锡拉库扎的采石场做苦役,最终死于饥渴。
  这次惨败使雅典元气大伤,几乎所有的青年人都在战斗中阵亡。雅典人注定要输掉这场战争。公元前404年4月,经过长时间无望的困守,雅典投降了。这真是一个黯淡的时刻,防护城市的高大城墙被斯巴达人夷为平地,海军舰只被全部掠走。在其强盛的顶峰,雅典曾征服幅员辽阔的土地,建立起一个以自己为中心的伟大殖民帝国,现在,它在政治军事上已无可奈何地沦落,不复为帝国的中心。但是,那种求知、求真及探索未知的渴望,那种使雅典公民在其繁荣与强盛时期卓越于世的自由精神,却并未随城墙和舰只一起消失,它继续生长在雅典人的心中,甚至变得比以前更为辉煌。
  雅典衰落了,它不能再决定希腊半岛的命运。可作为人类第一所大学的发源地,它继续指导着热爱智慧的人们的心灵,其影响远远越出了希腊半岛的狭窄边界,远播世界。
第二十章 亚历山大大帝
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建立了一个希腊式的世界帝国,
他的雄心壮志究竟结果如何呢?
  当亚该亚人离开他们在多瑙河畔的家园,向南寻找新牧场时,他们曾在马其顿的群山中度过了一段岁月。从此,希腊人一直与他们北部的邻居保持着或多或少的正式关系。在马其顿人这方面,他们也一直关注着希腊半岛上局势的最新进展。
  那时,斯巴达和雅典刚结束了他们争夺希腊半岛领导权的战争,马其顿正好由一位名为菲利浦的才智超群的能人统治着。他倾慕希腊的文学与艺术,但对他们在政治事物中的缺乏效率和自制却大为蔑视。看着一个优秀的民族把它的人力和金钱都浪费在毫无成效的争吵之上,这让菲利浦非常恼火。他出兵希腊,使自己成为它的主人,终于解决了这一难题。然后,他便要求新归顺的希腊臣民们加人他策划以久的远征,前往波斯,作为150年前对泽克西斯访问希腊的“回访”。
  很不幸的是,精心准备的远征还没来得及出发,菲利浦便被谋杀了,为希腊复仇的任务落到了他的儿子亚历山大的身上。亚历山大是伟大的希腊导师、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心爱的学生,精通政治、军事、哲学、艺术,对希腊文化抱有深厚的情感。
  公元前304年春,亚历山大挥师作别欧洲。7年之后,他的大军抵过了印度。在漫长的征途中,他消灭了希腊商人的宿敌腓尼基,征服了埃及,被尼罗河谷的人民尊为法老的儿子与继承人。他击败了最后一任波斯国王,推翻了整个波斯帝国。他下令重建巴比伦,并率兵挺进到喜玛拉雅山的心脏地带。现在,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马其顿的行省和属国。然后他停下脚步,推行起另一个更为雄心勃勃的计划。
  热爱希腊的亚历山大宣布,新建立的帝国必须置于希腊精神的影响之下。他要求自己的子民学习希腊语,居住在按希腊样式建成的城市里。现在,亚历山大的士兵脱去甲胄,放下刀剑,变成了传播希腊文化的教师。昨天的军营成为了输入希腊文明的和平中心。希腊的风俗习惯和生活方式像席卷世界的洪水,一浪高过一浪。可就在此时,年轻的亚历山大突然遭到热病的袭击,于公元前323年死于汉谟拉比国王修筑的旧巴比伦王宫。
  之后潮水开始退去,但留下了一片希腊文明的肥沃土壤。凭着孩子气的雄心与愚蠢的自负,亚历山大做出了一项极有价值的贡献。他的帝国在他死后不久便开始土崩瓦解,一批野心勃勃的将军瓜分了世界,可他们仍旧忠实于亚历山大的梦想——建立一个融合希腊文明与亚洲精神的伟大世界。
  这些分裂出来的国家一直保持独立,直到罗马人发动远征,将整个西亚和埃及囊括进自己的版图。于是,亚历山大留下的这份奇特的精神遗产(包括部分希腊、部分波斯、部分埃及和部分巴比伦),被新来的罗马征服者照单全收。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里,它牢牢地扎根于罗马的世界,直到今天我们还能感受到它的影响。
有关文明起源的小结
  现在我们回过头来看一看,你将发现,文明地区已勾勒出一个半圆型的轮廓。它肇始于埃及,再经由美索不达米亚和爱琴海的岛屿向西,一直抵达整个欧洲大陆。在人类文明史的头4000年里,埃及人、巴比伦人、腓尼基人以及大批的闪米特部族(请记住犹太人就是这些闪米特部族之一),都曾高举火炬照亮过世界。现在,他们将文明火炬传递给印欧种族的希腊人,希腊人又将它交给罗马人。他们是地中海东部无可争议的拥有者。而与此同时,闪米特人也正沿北非海岸向西推进,成为了地中海西半部的主人。
  这种状况发展下去,其结果可以想见。到历史的某个时刻,人类两大种族——印欧人和闪米特人,为争夺地中海和其它区域的统治权,展开了一场可怕的战争。在这个巨大的竞技场上,诞生出战功卓著的罗马帝国。它将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希腊的文明更深广地与欧洲大陆结合起来,奠定了我们现代欧洲社会的精神根基。
  我知道,这一切听起来很复杂、很不可思议,但只要你领会了这几条主要的线索,我们其余的历史将变得简明了许多。地图将使我们明白很多文字难以言传的东西。
  在此简短的小结之后,让我们回到历史前进的道路,看一看发生在迦太基和罗马之间的著名战争。
第二十一章 罗马和迦太基
迦太基是闪米特种族在非洲北岸的殖民地。为争夺西地中海
的统治权,它和意大利西海岸的印欧族罗马人发生了激烈的
战争。战争最终以迦太基的灭亡而告终。
富人统治
  腓尼基人的小贸易据点卡特·哈斯达特坐落在一座小山之上,俯瞰着一片90英里宽的平静海面,这就是分隔欧洲与非洲的阿非利加海。作为商业中心和贸易中转站,再没有比它更理想的地理位置了!它几乎是完美无缺,它发展得太快,变得太富有。当公元前6世纪,巴比伦国王尼布甲尼撒摧毁提尔的时候,哈斯达特就与母国割断了一切联系,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迎太基。从那时开始,它便一直是闪米特种族向西方扩展势力的一个重要前沿阵地。
  很不幸的是,这座城市从母国那里继承了许多不良习性。它们也是腓尼基人在1000年的发展历程中,因之兴也因之亡的一些典型特性。从本质上讲,这座城市无非是一个大商号,由一支强大的海军护卫着。迦太基人是地地道道的商人,除了做生意,他们对生活中很多优美精致的事物毫无兴趣。这座城市、城市附近的乡村、以及许许多多遥远的殖民地,全都由一个为数不多但权倾一时的富人集团统治着。希腊语中,富人为“ploutos”,因此希腊人把这样一个由富人掌管的政府称为“Plutocracy”(富人统治或财阀统治)。
  迦太基就拥有这样一个典型的富人政权。整个国家的真正权力实际操控在12个大船主、大商人及大矿场主的手中。他们在密室中集会,商讨国家事务,将共同的祖国视为一个大公司,理应让他们赚取丰厚的利润。不过,他们精力充沛,工作勤奋,以警惕的目光随时注视着周围的事态。
  随着岁月不断流逝,迦太基对临近地区的影响力也日渐增强,直到北非的大部分海岸地区。西班牙以及法国的部分地区都成为了它的属地,定期向这个阿非利加海滨的强大城市进贡、缴税、上缴红利。迦太基也因此富甲一方。
  当然,这样一个富人政权的存在,总是要经过民众们的同意或默许的。只要它能够保证较多的工作机会及充足的薪水,大多数的市民就感到心满意足,任由那些个“能人”和“精英”们来发号施令,也不会问些令人尴尬的问题来为难政府。可是一旦船只不能出海,也不再有矿石运进港口来供熔炉冶炼,当码头工人和装卸工人无事可做,尽日面对饥肠辘辘的家人,大众中就会怨声四起,就会出现要求召开平民会议的呼声。当迦太基还是一个古代的自治共和国时,这是一个惯例。
  为防止平民骚动的发生,富人政府不得不尽力维持整个城市的商业全速运转,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在500年的时间里,他们兢兢业业地推 进城市的商业扩张,非常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可到了某一天,从意大利西海岸传来了一些谣言,顿时让这些统治迦太基的富人寝食难安。据说,台伯河边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村子突然崛起,成为意大利中部所有拉丁部落公认的领袖。传言还说,这个村庄名叫罗马,它正打算大建船只,积极谋求与西西里及法国南部地区通商。
  迦太基可不能容忍这样的竞争,新兴强权的出现对它就如同梦魇。必须趁羽翼未丰,扼杀掉这个年轻的对手,否则迦太基将威望大跌,失去作为西地中海绝对统治者的地位。经过仔细调查,终于搞清楚了大致的真实情形。
罗马的兴起
  长期以来,意大利西海岸一直是被文明之光忽略的地区。在希腊,所有的良港都面朝东方,注视着商业繁忙、生意兴隆的爱琴海岛屿,分享文明与通商的便利。而与此同时,意大利西海岸则一无所有,除地中海冰冷的波涛拍击着荒芜的海岸,再没有任何激动人心的事情发生。这是一片极端贫穷的地区,外国的商人们少有造访。当地的士著居民安静寂寞地生活在绵延的丘陵和遍布沼泽的平原之上,似乎与世隔绝。
  这片土地上发生的第一次严重侵略来自北方。在某个日期不详的时刻,一些印欧种族的游牧部落开始从欧洲大陆向南迁移。他们在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群山中婉蜒前进,发现了翻越山脉的隘口,随即潮水般地涌进亚平宁,延伸到部族的村庄与牲畜遍布于这个形状酷似长靴的半岛。对于这些早期的征服者,我们知之甚少。如果没有一个荷马人曾歌唱过他们的辉煌往昔,他们的战功与远征则难作信史。他们自己对于罗马城建立的记述,则产生于800年之后。当时这座小城已经成长为一个大帝国的宏伟中心。这些记述不过是些神话故事,与真实的历史相去甚远。罗慕洛斯和勒莫斯跳过了对方的城墙,但到底谁跳过了谁的墙,我一直记不清楚。它们是有趣的睡前读物,让不肯安睡的孩子们着迷。但说到罗马城建立的真实过程,那无疑是一件乏味而单调的事情。
  罗马的起源就像1000座美国城市的起源,其发迹首先是由于地处要津,交通便利,四乡八野的人们纷纷来此交易货物、买卖马匹。罗马位于意大利中部平原的中心,台伯河为它提供了直接的出海口。一条贯通半岛南北的大道经过这里,一年四季都能使用,劳顿的旅人正好于此驻足稍憩。沿台伯河岸有7座小山,可为居民们用作抵御外敌的避难所。这些凶险的敌人有些来自周围的山地,有些来自地平线外的滨海地区。
  住在山地的敌人叫作萨宾人,他们行为粗野,心怀恶意,总希望通过劫掠来维持生活。不过他们很落后,所使用的武器仍然是石斧和木制盾牌,难以匹敌罗马人手中的钢剑。比较而言,滨海地区的人们才是真正危险的敌人。他们被称为伊特拉斯坎人,其来历至今依旧是历史学上的一个不解之谜,无人知晓他们何时定居于意大利西部滨海地区,属于哪个种族,以及是什么原因迫使他们离开了原来的家园?他们留下的碑文随处可见,可由于无人通晓伊特拉斯坎文字,这些书写信息至今不过是些令人大伤脑筋的神秘图形。
  我们能做出的最接近事实的推测是:伊特拉斯坎人最初来自小亚细亚,可能是由于战争,也可能是因为一场大瘟疫,他们不得不离乡背井,到别处去寻找新的栖居之所。不管使他们流浪到意大利的原因为何,伊特拉斯坎人在历史上都担当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他们把古代文明的花粉从东方传到了西方,他们教会了来自北方的罗马人文明生活的基本原理,包括建筑术、修建街道、作战、艺术、烹调、医药以及天文。
  不过正如希腊人不喜欢他们的爱琴海人导师一样,罗马人也同样憎恨他们的伊特拉斯坎师傅。当希腊商人发现与意大利通商的好处,当第一艘希腊商船满载货物抵达罗马城时,罗马人便迅速摆脱了伊特拉斯坎人。希腊人本是来意大利做生意的,后来却居留下来,担任罗马人的新指导。他们发现这些居住在罗马乡间(被称为拉丁人)的部族非常乐于接受有实用价值的新事物。一当罗马人意识到可以从书写文字中得到巨大的好处,他们便模仿希腊字母的样子,创造了拉丁文。他们还发现,统一制定的货币与度量方式将大大促进商业的发展,于是他们就毫不犹豫地如法炮制。最终,罗马人不仅咬上了希腊文明的鱼钩,甚至连鱼线和坠子都一古脑地吞了下去。
  他们还欢天喜地地把希腊的诸神也请进了自己的国家。宙斯移居罗马,新名字叫朱庇特。其余的希腊神抵接踵而至。不过,罗马的诸神可不像他们那些陪伴希腊人度过一生、走完整条历史长河的表兄妹们那样神采飞扬、喜笑颜开。他们属于国家机构的一分子,每一位神都在努力管理着自己负责的部门。他们面目严肃,神态方圆,谨慎公正地施洒正义。作为回报,他们要求信徒们一丝不苟的顺眼,而罗马人也小心翼翼地献上了他们的服从。不过如古希腊人与奥林匹斯山颠的诸神之间存在着的和谐亲密、发自肺腑的神人关系,罗马人和他们的神抵之间则是从未有过。
  虽然罗马人与希腊人同属印欧种族,但他们没有模仿希腊人的政治制度。他们不愿靠发表一大堆枯燥的言论和滔滔演讲来治理国家,他们的想象力和表现欲不如希腊人丰富,他们宁肯以一个现实的
行动代替一百句无用的言辞。在他们看来,平民大会(“Pleb”,即自由民的集会)往往是一种空谈误国的恶习,无可救药。因此,他们将管理城市的实际事务交由两名执政官负责,并设立一个由一群老年人组成的“元老院”去辅佐他们。遵照习俗并出于现实的考虑,元老们通常选自贵族阶层,可他们的权力同时也受到极其严格的限制。
  正如雅典被迫制定解决贫富纠纷的德拉古法典与梭伦法典,当历史进展到一定时期,即公元前5世纪,罗马也发生了贫民和富人之间的类似斗争。最终,自由民的抗争为他们换来了一部成文法典,规定设立一名“保民官”来保护他们免遭贵族法官的迫害。保民官是城市的地方长官,由自由民中选出。当出现政府官员以不公正的行为对待市民时,他有权加以阻止,捍卫自由民的权益。依照罗马法律,执政官有权判处一个人的死刑。可如果案子没有得到最充分的证实,保民宫即可介人,挽救这个可怜家伙的性命。
罗马公民权
  当我使用“罗马”这个词时,我的意思听起来是指仅仅拥有几千居民的那个小城市,不过,罗马城真正的实力其实蕴藏在城墙之外的广大乡村地区。正是在对这些域外省份的管理上,早期的罗马帝国展示了它令人惊叹的殖民技巧。
  在历史的早期,罗马城是意大利中部唯一拥有高大城墙、防御坚固的堡垒。不过,它向来都慷慨好客的敞开城门,为其他不时遭遇外敌人侵的拉丁部落提供紧急避难。长此以往,这些拉丁邻居们开始意识到,与如此强大的朋友发展联系,对自身的安全是大有好处的。因此,他们试图寻找一种合适的模式,来建立与罗马城的攻守同盟。其他国家,比如埃及、巴比伦、腓尼基甚至希腊,它们都曾坚持要那些非我族类的“野蛮人”签定归顺条约,才肯提供必要的保护。可聪明的罗马人没这样做。相反,他们给子“外来者”一个平等的机会,让他们成为“共和国”或共同体的一员。
  “你想加入我们,”罗马人说,“那好,尽管来加人吧!我们可以将你视为具有充分权利的罗马公民一样来对待。但作为这种优待的回报,当我们的城市、我们共同的母亲遭遇外敌人侵的危险,需要你拔刀相助时,我们希望你全力为它而战!”
  这些“外来者”当然有感于罗马人对他们的慷慨,于是便以无比坚定的忠诚来报答罗马。
  在古希腊,每当某座城市遭受攻击的时刻,所有外国居民总是迅速地收拾细软逃之夭夭。他们认为,这里不过是他们临时寄居的场所,仅仅因为不间断地缴纳税款,才得到主人勉为其难的接待,凭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保卫对自己不存在丝毫意义的城市呢?相反,一旦敌人兵临罗马城下,所有的拉丁人便会不约而同地拿起刀剑,紧急驰援。因为这是他们共同的母亲正在遭受危难。也许有些人可能居住在100英里之外,在其有生之年从未看过罗马的城墙和圣山,但他们仍视之为自己真正的“家园”。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失败和灾难能动摇他们对罗马城的深厚情感。公元前4世纪初,野蛮的高卢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意大利。他们在阿里亚河附近击溃了罗马军队,浩浩荡荡地向罗马进军,最终顺利拿下了这座城市。他们料想罗马人会主动找上门来,以屈辱的条件吁求和平。他们悠闲惬意地等待着,等了好久,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不多久,高卢人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莫名的包围之中,四处遍布充满敌意的眼睛和紧闭的门户,使他们根本无法得到必需的给养。在苦苦支撑7个月后,饥饿和身陷异乡的恐慌感在高卢军队中蔓延开来,他们只得狼狈地撤退了。罗马人以平等之心接纳“外来者”的政策不仅在战时获得了巨大成功,也最终造就了它空前绝后的强盛。
最初交锋
  从这段对罗马历史的简要描述可以看出,罗马人对于建立一个健全国家的理想与迦太基式的古代世界对于国家的理想,有着多么巨大的差别。罗马人依赖的是一大群“平等公民”之间的和谐而真诚的台作,共同捍卫自己的城市。而迦太基人则沿袭埃及和西亚的旧有模式,要求其属民无条件,因而也是不情愿的服从。当这种要求达不到时,他们便按典型的商人思维,花钱雇佣职业军人为他们作战。
  现在你们就能理解,为什么迦太基会惧怕这个聪明而强大的敌人,为什么他们情愿找一些微不足道的借口来挑起战火,伺机将个危险的对手扼杀于羽翼未丰之中!
  可作为精明老练的商人,迦太基深知贸然行事往往会适得其反。他们向罗马人提出建议,由各自的城市分别在地图上画一个圆圈,作为自己的“势力范围”,并承诺互不侵犯对方的利益。协议迅速被达成,也同样迅速地被撕毁。土地富饶的西西里岛当时由一个腐败无能的政府统治,无疑正在“期待”着外来人侵者的干预,于是迦太基和罗马不约而同地把自己的军队派往了那里。
  随之而来的战争一共持续了24年,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第一次布匿战争。先是海上的短兵相接。初看起来,训练有素的迦太基海军将毫不费力地摧毁新建不久的罗马舰队。依照沿用已久的海战法,迦太基战船要么猛撞敌人的船只,要么从敌舰的侧面发动猛攻,折断对方的船浆,尔后用密如疾雨的弓箭和火球杀死对方那些惊慌失措、逃生无路的水手。不过,罗马的工程师发明了一种携带吊桥的战船,能够让精于肉搏的罗马士兵顺吊桥冲上对方的船只,迅速地杀死迦太基弓箭手。这样,迦太基海战胜利的好日子就突然到头了。在米拉战役中,罗马人重挫了迦太基舰队。迦太基人被迫求和,西西里就此归人了罗马帝国的版图。
  23年后,两国又发生了新的争端。罗马为开发铜矿占据了撒丁岛,迦太基为寻找白银占领了整个西班牙南部。两大强权突然变成了邻居。罗马人可不喜欢与迦太基人为邻,他们派军队越过比利牛斯山,去监视迦太基军队的一举一动。
  战争的舞台已经布置就绪,就差一个小火星来点燃两国之间的第二次战争了。一个孤悬海外的希腊殖民地再度成为战争的导火索。迦太基人围困了西班牙东海岸的萨贡特,于是萨贡特人向罗马求救。与往常一样,罗马人向来是乐于助人的。元老院承诺派遣军队。不过组织远征军花费了一段时间,在此期间,萨贡特陷落,整个城市被迦太基人焚毁。此举大大激怒了罗马人,元老院决定向迦太基宣战。他们派出一支罗马军队越过阿非利加海,在迦太基本土附近登陆。另一支军队则负责牵制占据西班牙的迦太基部队,阻止他们去救援。这是个绝妙的计划,人人都期待着大获全胜,甚至己经有人在谈论战后的狂欢和分享战利品了。不过,诸神却不愿让罗马人如此顺利。
汉尼拔
  时间正好是公元前218年秋天,负责攻击驻守西班牙的迦太基军队的罗马军团启程离开了意大利,罗马的人们正急切期盼着一个轻松愉快的胜利消息。不过等来的却是另一个可怕的谣言,它们很快便在整个波河平原蔓延开来。先是一些粗野的山民,他们传布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他们讲,几十万棕色人带着一种奇怪的野兽,“每一只都有房子那么大”,突然从比利牛斯山的云朵之中浮现。他们现身的地方是在古格瑞安山隘,几千年前赫尔克里斯曾赶着他的格尔扬公牛途经此地,从西班牙前往希腊。不久,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逃难人群便涌到了罗马城前,他们个个衣衫槛楼,面有菜色。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更多、更具体的细节。哈米尔卡的伟大儿子汉尼拔,统率着9万步兵、9000骑兵及37头威风凛凛
的战象,已经跨过了比利牛斯山。他在罗纳河畔击溃了西皮奥将军率领的罗马军队,又指挥军队成功地攀越了10月时节、冰雪覆盖的阿尔卑斯山。之后,他与高卢人会师,击败了正要渡过特拉比河的第二支罗马军队。现在,汉尼拔正在围困普拉森西亚,即一个位于连接罗马与阿尔卑斯山区行省大道上的北方重镇。
  元老院大吃一惊,表面却不流露出来,依旧像平常那样冷静而精力充沛地工作着。他们隐瞒罗马军队接连失败的消息,又派遣了两支新装备的军队去阻击汉尼拔。在特拉美诺湖边的狭窄道路上,精于用兵的汉尼拔突然率军杀出,扑向罗马援军。阵脚大乱的罗马军队拼死抵挡,无奈汉尼拔已经占得先机。特拉美诺湖一役,所有的罗马军官和大部分士兵战死沙场。这一回,罗马人再也坐不住了,他们议论纷纷、惊恐难安,只有元老院还在强作镇定。第三支军队被组织起来,交由费边·马克西墨斯统领,并授予他“视拯救国家的需要”,采取行动的全权。
  费边深知汉尼拔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对手。为免于全军覆没,他必须十二万分地小心。况且他手下尽是些未经训练的新兵,这已经是罗马能够征召的最后一批兵员了,根本无法与汉尼拔麾下身经百战的老兵们匹敌。因此,费边小心翼翼回避与汉尼拔发生正面决战。他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尾随在汉尼拔身后,烧掉一切可吃的东西,并摧毁道路和桥梁。他还不时袭击迦太基人的小股部队,运用一种最令敌人困扰和痛苦的游击战术,来不断削弱汉尼拔军队的士气。
  这样的战术当然不能安慰饱受惊恐折磨的罗马人民。他们躲进罗马的城墙内避难,整日提心吊胆,希望一场大捷来彻底解除恐惧。他们高叫着“行动”。必须采取行动,而且是坚决迅速的行动。在这片一浪高过一浪的“行动”呼声中,一个名为瓦罗的民众英雄,也就是那个在罗马城四处发表激昂的演说、宣称自己将比年老体衰、行动迟缓的费边高明千百倍的家伙赢得了大众的青睐。可怜的费边早就被冠以“延缓者”的绰号,遭到全体罗马人的唾弃,瓦罗在群众的鼓掌声中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罗马军队的新任总司令。公元前216年,在康奈战役中,瓦罗指挥的军队遭到了罗马有史以来最为惨重的失败。7万多人被杀,汉尼拔成为了意大利的主宰。
  现在汉尼拔可以长驱直人了,他从亚平宁半岛的这一端杀到另一端,如人无人之境。大军所过之处,他都不遗余力地宣称自己是“把人民从罗马重轭下解放出来的救主”,并号召人民加人他反抗罗马的战争。这一次,罗马的明智政策又结出了至为可贵的果实。“解放者”汉尼拔伪装成人民的朋友,可他发现被解放的人民似乎并不领情。他处处遭到人民的反对与抵抗,兼之劳师远征、苦战于敌国,给养和兵员的补充难以为继。汉尼拔当然清楚自己的危险处境,他派信使回迦太基,要求增援装备和士兵。可惜,这两样都是迦太基无祛给他的。
  就这样,经过多年的不断胜利,汉尼拔发现自己反倒陷入了被征服的国家的包围之中。有段时间,局势似乎有好转的希望。他的兄弟哈士多路巴在西班牙击败了罗马军队,即将越过阿尔卑斯山前来增援汉尼拔。他派信使南下,告之汉尼拔他的到来,让汉尼拔派一支军队到台伯河平原接应。不幸的是,信使落到了罗马人手里,汉尼拔只能徒劳地等待着兄弟的消息。直到有一天,哈士多路巴的头颅被精心装在一只篮子里,滚落到汉尼拔的营帐前,他才知道增援汉尼拔的迦太基军队全军覆没了。
  歼灭哈士多路巴后,罗马将军小西皮奥轻而易举地重新占领了西班牙。四年过去,罗马人已经准备好对迦太基发动最后一击了。汉尼拔被紧急召回。他渡过阿非利加海回到故乡,试图组织迦太基城的防御。在公元前202年扎马一役,迦太基军队以失败告终,汉尼拔逃到提尔,再转道前往小亚细亚,尽力游说叙利亚人和马其顿人对抗罗马。他在这些亚洲国家中的煽动所获甚少,却给罗马人制造了一个将战火引向东方和爱琴海世界的借口。
  汉尼拔沦为了一名失去家园的逃亡者,被迫从一座城市流亡到另一座城市。心力交瘁和黯淡的前途深深打击着他。他终于明白,自己雄心勃勃的梦想已到尽头。他热爱的祖国迦太基输掉了战争,被迫以屈辱的代价换回和平。迦太基的全部军舰被沉入海底,从此失去了海军;不经罗马人的许可它没有发动战争的权力;它还被罚向罗马支付数额惊人的战争赔款,在未来看不到尽头的岁月来一年年偿还。既然生命失去了希望,公元前190年,汉尼拔服毒自杀了。
  40年后,罗马人卷土重来,向迦太基发动了最后的一战。在漫长而艰苦的3年里,这块古代腓尼基殖民地的人民顽强地抵抗着新兴的共和国。最终,饥饿迫使他们投降。围困中幸存下来的少量男人和妇女被胜利者卖作奴隶,整个城市被付之一炬。仓库、宫殿、兵工厂笼罩在冲天的火焰中,大火整整持续了两个星期。在对乌黑的残垣断壁施以最恶毒的诅咒后,罗马军队班师回朝,去享受他
们盛大的庆典去了。
  随着迦太基的覆灭,地中海在随后的1000年中变成了欧洲的内海。可一当罗马帝国寿终正寝,亚洲便展开了一次试图控制这个内陆海洋的尝试。具体的情形,我在谈到穆罕默德的故事时告诉你。
第二十二章 罗马帝国的兴起
罗马帝国是如何形成的
  罗马帝国的产生纯属偶然。没有人策划它,它是自己“形成”的。从未有过一个著名的将军、政客或刺客站出来说,“朋友们,罗马公民们,我们必须建立一个帝国!大家跟着我,我们将一道征服从赫尔克里斯之门到托罗斯山的所有土地!”
  诚然,罗马造就过众多战功卓著的将军和许多杰出的政客及刺客,罗马军队在世界各地所向披靡。但罗马帝国的产生并非出于一个精心策划的构思。普通罗马人都是些非常务实的人们,他们不喜欢探讨关于政府的理论。当某人慷慨激昂地陈辞:“我以为,罗马帝国应该向东扩展……等等”,听众们便会立即离开会场,回到自己的实际事务中去。事实上,罗马攫取越来越多的土地,仅仅是因为环境迫使它必须攫取土地。它的扩张并不是出于野心或贪婪的驱使。罗马人天生愿意作安分守纪的农民,宁愿一辈子呆在家里。不过一旦受到攻击,他们就会奋起自卫。如果敌人正巧来自海外,需要去遥远的国度对他们展开反击。此时,任劳任怨的罗马人便会跨越数千英里艰苦乏味的路程,去打垮这些危险的敌人。当任务完成之后,他们又留下来管理新征服的土地,以免它落人四处游荡的野蛮部族之手,构成对罗马安全的新威胁。这听起来有些复杂,可对现代人来说却是非常简单的道理。今天,你有时也会看到这样的例子。
  公元前203年,西皮奥率军渡过阿非利加海,将战火烧到非洲。迦太基紧急召回汉尼拔。由于汉尼拔率领的雇佣军士气低落,并不真心为迦太基而战,因此他在扎马附近被击败。罗马人要求他投降,但汉尼拔逃往亚洲的叙利亚和马其顿寻求支持。这些是我在上一章告诉过你们的。
  叙利亚和马其顿的统治者(二者都是亚历山大的帝国分裂后的残余)当时正策划远征埃及,企图瓜分富饶的尼罗河谷。埃及国王听闻了风声,急忙向罗马人求援。看样子,一连串富于戏剧性的阴谋与反阴谋即将上演。可是,一贯缺乏想象力的罗马人在大戏还未开演前就粗暴地拉上了帷幕。罗马军团一举摧毁了马其顿人沿用的希腊重装步兵方阵。这场战役发生在公元前197年,地点位于色萨利中部的辛诺塞法利平原,也称“狗头山”。
  随后,罗马人向半岛南部的阿提卡进军,并通知希腊人,要把他们“从马其顿的重轭下解放出来”。可多年的半奴役生涯,并未使希腊人学得聪明一点,他们把新获得的自由耗费在最无意义事情上。所有的希腊城邦再度陷人无休止的相互争吵中,一如它们在光荣的旧时代的所为。 显然,罗马人的政治理解力还达不到这般精妙的程度,他们不喜欢这个民族内的愚蠢争论。起初他们极力容忍,可漫天飞舞的谣言与攻讦终于使务实的罗马人失去了耐性。他们攻人希腊,焚毁柯林斯城以警告其他城邦,并派遣一名总督去统治雅典这个骚动不安的省份。这样,马其顿和希腊变成了保卫罗马东部边疆的缓冲区。
  此时,越过赫勒斯蓬特海峡就是叙利亚王国安蒂阿卡斯三世统治着的广袤土地。当其尊贵的客人,汉尼拔将军向他解释人侵意大利、掠夺整个罗马城将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时,安蒂阿卡斯三世不禁跃跃欲试。
  卢修斯·西皮奥,即人侵非洲并在扎马大败汉尼拔及其速太基军队的西皮奥将军的弟弟,被派往小亚细亚。公元前190年,他在玛格尼西亚附近摧毁了叙利亚军队。不久后,安蒂阿卡斯被自己的人民私刑处死,小亚细亚随之成为罗马的保护地。
  这个小小的城市共和国最终成为了地中海周围大片土地的主人。
第二十三章 罗马帝国的故事
罗马共和国历经数世纪的动乱和革命,终于变成了罗马帝国
奴隶、农民及富人
  罗马军队从一连串的辉煌胜利中凯旋,罗马人举行盛大的游行和狂欢来欢迎他们。可惜,这种突然的荣耀,并未让人民的生活变得幸福一些。相反,绵延不绝的征战使农夫们疲于应付国家的兵役,使农事荒芜,毁掉了他们的正常生活。通过战争,那些功勋卓著的将军及他们的亲朋好友掌握了太大的权力。他们以战争之名,行大捞个人利益之实。
  古老的罗马共和国崇尚简朴,许多著名人士都过着非常朴素的生活。可如今的共和国却追求奢侈浮华,耻于简朴的物质生活,早把先辈时代流行的崇高的生活准则丢到了九霄云外。罗马变成了一个由富人统治、为富人谋利、被富人享有的地方。这样一来,它便注定要以灾难性的结局而告终的。现在我就将告诉你们。
  在短短不到150年的时间里,罗马事实上成为了地中海沿岸所有土地的主人。在早期历史中,作为一名战俘,其命运肯定是失去自由,被卖为奴隶。罗马人将战争视为生死存亡的事情,对被征服的敌人毫无怜悯之心。迦太基陷落后,当地的妇女和儿童被捆绑着,与他们的奴隶一起被卖为奴隶。对那些敢于反抗罗马统治的希腊人、马其顿人、西班牙人、叙利亚人,等待他们的是同样的结局。
  在2000年前,一名奴隶仅仅是机器上的一个零件,正如现代的富人投资工厂一样,而古罗马的富人们(元老院成员、将军、发战争财的商人)则将自己的财富用于购买土地和奴隶。土地来自于新征服的国家,通过购买或直接攫取。奴隶在各地的市场上公开出售,只需选一处价钱最便宜的地方买入就可以。在公元前3世纪和2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奴隶的供应一直相当充足。因此,庄园主们可以像牛马一样尽情驱使他们的奴隶,直到他们精疲力竭地倒在田地边死去。而主人们可以去就近的奴隶市场讨价还价,购人新到的柯林斯或迦太基战俘,弥补劳力的损失。
  现在,再让我们来看一看普通罗马农民的命运!
  他尽心尽力为罗马而战,毫无怨言,因为这是他对祖国应尽的职责。可经过1O年、15年或20年的漫长兵役后,他回到家乡,发现自家田地里荒草丛生,房屋也毁于战火。他是一个够坚强的男子汉。他想,好吧,这没什么,我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于是他拔去杂草,翻耕土地,播种,劳作,耐心等待收成。终于盼到了收获季节,他兴冲冲将谷物、牲畜、家禽运到市场。此时他才发现,大庄园主用奴隶替他们耕种大片土地,其农产品的价格比他预想的低好多。他不得不贱价出售。如此苦苦支撑几年,他终于绝望了,只好抛弃土地,离乡背井,去城市谋生。可在城市,他依然混不饱肚子。不过,他至少可以与几千名命运同样悲惨的人们,分担他的痛苦。他们聚居在大城市郊区肮脏污秽的棚屋里,糟糕的卫生条件使他们极易患病,而一旦染上瘟疫便必死无疑。他们个个心怀不满,怨气冲天。看看吧,他们都曾为祖国而战,可祖国竟如此回报他们!因此,他们很愿意倾听演说家们的煽动言辞。这些野心家别有用心地把这群饿鹰似的人们聚集在自己身旁,很快便成为了国家的严重威胁。
  新兴的富人阶级看到这种情形,只是轻描淡写地耸耸肩膀。“我们拥有军队和警察,”富人们争辩道,“他们能使暴徒们保持安静。”随后,他们便躲进自己高墙环绕的舒适别墅,惬意地修花剪草,或是读上几行希腊奴隶为其主子译为优美拉丁文的荷马史诗。
不同类型的改革家
  不过在几个贵族世家里,古老共和国时代的质朴品德和无私的服务精神还保持着。科内莉亚是阿非利加将军西皮奥的女儿,她嫁给一位名为格拉古的罗马贵族。她生下两个儿子,一个叫提比略,一个叫盖约斯。长大后,两人都进人了政坛,并努力实施了几项急需的改革措施。提比略·格拉古当选为保民官,他想帮助处于困境自由民。为此,他恢复了两项古代的法律,把个人可以拥有的土地数量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他希望通过此项改革,复兴对国家极有价值的小土地所有者阶层。可他的行动遭到了富人们的仇视,暴发户们称他为“强盗”和“国家公敌”。他们策动街头暴乱,一群暴徒被雇佣来要杀死这位深受爱戴的保民官。一天,当提比略步人公民会议的会场时,暴徒们一拥而上去攻击他,将他殴打致死。10年之后,他的兄弟盖约斯再度尝试改革国家,以抵制势力强大的特权阶层的无理要求。他制定了一部“贫民法”,初衷是想帮助那些失去土地、处于赤贫状态的农民。可事与愿违,这部法律最终却使得大部分罗马公民沦为了乞丐。
  盖约斯在帝国的边区为贫民建立起一些居留地,可这些居留地没能吸引到它们想收容的那类人。在盖约斯·格拉古做出更多好意的坏事前,他也被暗杀了。他的追随者要么被杀,要么被流放。这最初的两位改革者属于贵族绅士,可随后的两位却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他们是职业军人,其中一人名为马略,另一位叫苏拉。各自拥有一大群支持者。
  苏拉是庄园主的领袖,而马略身为在阿尔卑斯山脚歼灭条顿人和西姆赖特人的那场伟大战役的胜利者,是被剥夺财产的自由民们的英雄。
  在公元前88年,从亚洲传来一些谣言,让元老院大感不安。据说黑海沿岸的一个国家,国王名为米特拉达特斯,其母亲是希腊人,他正厉兵袜马、大有重建第二个亚历山大帝国的可能。作为其世界远征的开始,米特拉达特斯先是杀光了小亚细亚一带的所有罗马公民,连妇孺都不放过。这样的行为对罗马当然意味着战争。元老院装备了一支军队去征讨这位国王,惩罚他的罪行。但究竟由谁来担任统帅呢?元老院说,‘当然由苏拉担任,因为他是执政官。”而民众却说,“我们拥护马略,他应该担任军队总指挥。因为他不仅做过五次执政官,而且他维护我们的利益。”
  争执中,拥有财产的最终获胜。苏拉事实上控制了军队。他率军东征,讨伐米特拉达特斯,马略被迫逃到非洲,静待反击的时机。当他听说苏拉率领的军队已抵达亚洲,便返回意大利,纠集了一批不满现状的乌合之众,气势汹汹地朝罗马进军。马略率领着这帮人轻而易举地进人罗马城,用五天五夜的时间来—一清洗他在元老院的政治对手。最终,马略让自己顺利当选为执政官,可随即因前两周的过度兴奋而猝死。
  接下来的4年里,罗马一直处于混乱状态。此时,苏拉打垮了米特拉达特斯,声言已准备好回罗马来了结一些个人恩怨。他确实言出必行。一连好几个星期,他的士兵起劲地屠杀自己的同胞,只要是被怀疑同情民主改革的人他们都不放过。一天,他们抓住一个常常陪同马略出人的年轻人,准备将他吊死。这时有旁人说,“饶了他吧!这孩子还太小。”于是士兵放过了他。这位逃过一劫的年轻人名叫裘利斯·恺撒,我们下面马上会讲到他。
  至于苏拉,他当了“独裁官”,意思就是罗马帝国及其全部财产、属地的唯一而至高的统治者。他在位4年后退休,安详地死于卧榻。像许多一辈子屠杀自己同胞的罗马人一样,他的晚年安闲适意,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在了浇花种菜上。
三人同盟
  不过罗马的政治情势并未因苏拉的死去而好转,相反,局势急转直下。苏拉的密友庞培将军再度领军东征,讨伐不断给帝国制造麻烦的米特拉达特斯国王。庞培将这位精力旺盛的反抗者赶人山区,四面包围起来。绝望的米特拉达特斯深知,若成为罗马人的俘虏,等待他命运将是什么。于是他也像多年前穷途末路的汉尼拔一样,服毒自杀了。
  庞培继续攻城略地。他打败叙利亚,将其重新置于罗马的统治之下;他摧毁了耶路撒冷,并挥师席卷整个西亚,试图重建一个罗马人的亚历山大帝国。最后在公元62年,他返回罗马,随行的12艘舰船上满载着被他俘虏的国王、王子和将军。在罗马人为庞培举行的盛大凯旋仪式上,这些曾显赫一时的国王将军们被迫走在队列之中,作为庞培伟大战功的
一部分向罗马民众展示。此外,这位将军还向罗马献上了高达4000多万的财富。
  现在,罗马确实需要一位政治强人来统治。仅仅在几个月前,罗马城险些落人一个一无是处的年轻贵族之手。此人名叫卡梯林,因赌博输光了家产。他妄图发动政变,以便趁火打劫,捞一笔钱来弥补自己的损失。一个颇具公众精神的律师西塞罗察觉了卡梯林的阴谋,及时向元老院告发他。卡梯林被迫逃亡。可危机依然存在,罗马城到处是野心勃勃的年轻人,随时准备着向政府发难。
  于是由功勋卓著的庞培将军出面,组织了一个三人同盟来负责处理政府事务。他本人则担任这个三人委员会的领袖。其次是裘利斯·恺撒,因为在做西班牙总督期间获得了良好声望,他坐上了第二把交椅。排在第三位的克拉苏是无足轻重的角色,他的当选完全是因其拥有的惊人财富。因为成功承办罗马军队的战争给养与物资装备,克拉苏大发其财。可还没来得及充分享受他的财富和地位,他便被派遣远征帕提亚,迅速阵亡了。
  至于恺撒,他属于三人之中最有能力的一个。他断定,为实现自己更宏大的目标,他需要建立一些辉煌的战功,使自己成为大众崇拜的英雄。于是恺撒出发去征服世界。他越过阿尔卑斯山,征服了现在被称为法国的欧洲荒野。接着,他在莱茵河上架设了一座坚实的木桥,侵人条顿人的土地。最后他搜罗船只,造访英格兰。若不是因为国内局势使他被迫返回意大利,天知道恺撒的远征会打到什么地方。
恺撒之死
  在征途中,恺撒突然接到国内的消息,告之庞培已被任命为“终身独裁官”。这意味着悄撒的名字只能被列人“退休军官”的名单,他将失去通向更显赫位置的可能性。雄心勃勃的悄撒当然不喜欢这种情形。想当年,他是跟随马略开始他的军事生涯的。他决定要给元老院和他们的“终身独裁官”一个教训。于是,他率军渡过分隔阿尔卑斯高卢行省和意大利的鲁比康河,向罗马挺进。所过之处,老百姓将他当作“人民之友”来热烈欢迎。他一举攻人罗马,庞培被迫逃到希腊。悄撒率军追击,在法尔萨拉附近击败庞培及其追随者。庞培渡过地中海,逃往埃及。当他登陆后,年轻的埃及国王托勒密命人暗杀了他。几天后,恺撒也抵达埃及,随即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阴谋的陷阱。埃及人和仍忠于庞培的罗马驻军联合向他发动攻击。
  不过。恺撒很走运。他成功地焚毁了埃及舰队。可不巧的是,大火迸出的火星落在埃及著名的亚历山大图书馆的屋顶上(它正好位于码头边),将这座珍藏着无数古代典籍的建筑付之一炬。摧毁埃及海军后,恺撒回过头来进攻埃及陆军,将惊慌溃逃的士兵赶进尼罗河,托勒密本人也溺水身亡,随即建立了一个以已故国王的姐姐克娄帕特拉为首的新政府。此时又有消息传来,米特拉达特斯的儿子兼继承人法那西斯准备发动战争,为自杀的父亲复仇。恺撒立刻挥师北上,持续作战五昼夜,打败了法那西斯。在给元老院的捷报中,他为世人留下了一句名言,“Veni,vidi,vici”,意思是“我来了,我看见了,我征服了!”
  然后恺撒返回埃及,不可救药地坠入情网,拜倒在女王克娄帕特拉魅力非凡的裙下。公元46年,恺撒携克娄帕特拉一起返回罗马,接掌政权。在其辉煌的一生中,恺撒赢得了四次重大战争,四次举行凯旋入城仪式,每次都威风八面地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头。他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人民膜拜的英雄。
  恺撒来到元老院,向元老们描述他波澜壮阔的冒险事业。于是感激涕零的元老们任命他为“独裁官”,为期10年。这是致命的一步。
  新任独裁官施行了许多有力的措施,来改革危机四伏的国家现状。他让自由民获得了成为元老院成员的资格。他恢复罗马古制,给子边疆地区的人民以公民权。他允许“外国人”参与政府,对国家政策施加一定的影响。他改革了某些边远行省的行政管理,以兔它们沦为某些贵族世家领地和私有财产。一句话,恺撒做了许多照顾大多数人利益的事情,因而也成为特权阶层的敌人。50个年轻贵族联合策划了一个“拯救共和国”的阴谋。按恺撒从埃及引进的新历,也就是3月15日那天,他步人元老院出席会议,一群年轻贵族蜂拥而上,将他杀害。罗马再一次没有了领袖。
渥大维
  有两个人试图延续恺撒的光荣。一个是安东尼,恺撒的前秘书。另一个是渥大维,恺撒的外甥兼地产继承人。渥大维留在罗马,而安东尼去了埃及。似乎罗马将军都有爱江山更爱美女的习惯,安东尼也陷入克娄巴特拉的情网,荒废军政,无以自拔。
  渥大维和安东尼两人为争夺罗马统治权爆发了战争。在阿克提翁战役中,渥大维大败安东尼。安东尼自杀,留下克娄帕特拉独自面对敌人。她施展所有的魅力和手段,想使渥大维成为自己征服的第三位罗马人。可这位罗马贵族骄傲无比,根本不为所动。当得悉渥大维打算把自己作为凯旋仪式上展示的战利品时,克娄帕特拉自杀了。托勒密王朝的最后一位继承者死去,埃及变成罗马的一个省。
  渥大维是一位很有头脑的年轻人,他没有再犯他著名舅舅的错误。他深知,如果言语过分是会把人吓退的。所以当他返回罗马时,他提出要求的措辞就变得非常节制。他说不想当“独裁官”,只需一个“光荣者”的头衔就完全心满意足了。不过几年后,当元老院授予他“奥古斯都”(神圣、卓越、显赫)称号时,他欣然接受了。又过了几年,街上的市民们开始叫他“恺撒”或“皇帝”,惯于将他视为统帅和总司令的士兵则称他“元首”。就这样,共和国不知不觉变成了帝国,可普通的罗马人竟一点也没意识到。
  到公元14年,渥大维作为罗马人民的绝对统治者的地位已不可动摇。他受到神一般的崇拜,他的继承者随之成为真正的“皇帝”,即历史上一个空前强大的帝国的绝对统治者。
  事实上,一般罗马百姓对长期的无政府状态和混乱局势早已厌倦。只要新主人给他们一个平静生活的机会,只要不再听到时时传来的街头的暴动喧嚣声,他们才不在乎谁统治他们呢。渥大维给了他的臣民们40年和平的生活。他没有继续扩张领土的欲望。公元9年,他对定居于欧洲西北荒野的条顿人发动了一场战争。结果他的将军尼禄和所有士兵在条顿堡森林全军覆没。从此,罗马人再未打算教化这些野蛮民族。
  他们把精力放在堆积如山的国内问题上,试图挽回局面,不过已经为时太晚。两个世纪的国内革命和对外战争使得年轻一代的优秀分子死伤殆尽。战争摧毁了自由农民,使这个阶层归于消亡。由于大量引进奴隶劳动,自由民根本无法与大庄园主竞争。战争还使得城市变成了一个个蜂巢,里面栖居着大量贫苦而肮脏的破产农民。战争滋生出一个庞大的官僚阶层,小吏们拿着少得可怜的薪水,不得不接受贿赂以养家糊口。最遭的是,战争使人民对暴力和流血视若无睹,甚至形成了一种以他人的痛苦为乐的麻木不仁的心理。
  从外表上看,公元1世纪的罗马帝国无疑是一个辉煌庄严的政治体,疆域辽阔,连亚历山大的帝国都变成它一个微不足道的行省。不过在其辉煌下面,生活着的却是成百上千万穷苦而疲倦的人民,终日劳碌挣扎,像在巨石下孜孜筑巢的蚂蚁。他们辛苦工作的成果为他人享受。他们吃牲畜吃的食物,住牛棚马圈一样的房子。他们在绝望中死去。
  斗转星移,到了罗马建国第753年。此时,裘利斯·恺撒 渥大维·奥古斯都正住在帕拉坦山的宫殿里,忙于处理国事。
  在一个遥远的叙利亚小村庄里,木匠约瑟夫的妻子玛利亚正在悉心照料她的小男孩,一个诞生在伯利恒马槽里的孩子。
  这是一个奇妙的世界。
  最终,王宫和马槽将要相遇,发生公开的斗争。
  而马槽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第二十四章 拿撒勒人约书亚
拿撒勒人约书亚,也就是希腊人所称的耶稣的故事
  罗马建城第815年的秋天,即公元62年,罗马外科医生埃斯库拉庇俄司·卡尔蒂拉斯写信给正在叙利亚步兵团服役的外甥,全信如下:
  我亲爱的外甥:
  几天前,我被请去为一个名叫保罗的病人诊病。他是犹太裔的罗马公民,看上去教养良好,仪态优雅。我听说他是因为一桩诉讼案来到这里的。该案是由该撒利亚或者某个东地中海地区法庭起诉的,具体地方我不太清楚。人们曾向我形容说,这位保罗是个“野蛮且凶狠”的家伙,曾经四处发表反对人民与违反法律的讲演。可当亲眼看见他的时候,我发现此人才智出众,诚实守信。
  我的一位朋友过去曾在小亚细亚的驻军中服役,他告诉我曾听说过一点保罗在以弗所传教的事情,好像他在宣扬一位新上帝。我问我的病人,此说是否属实,还有他是不是真的号召过人民起来反抗我们所敬爱的皇帝陛下的意志?保罗回答说,他所宣讲的国度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另外,他还讲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言辞,我一点都听不明白。我暗地想,他讲这些胡话大概是由于发高烧的缘故。
  可无论如何,他的高尚为人与优雅个性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听到几天前他在奥斯提亚大道上被人杀害的消息,我觉得非常伤心。所以我写这封信给你。当你下次路过耶路撒冷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帮忙了解一些我的朋友保罗的故事,还有他宣讲的那位似乎是他导师的新奇的犹太先知。我们的奴隶们听说了这位所谓的弥赛亚(救世主),一个个都显得异常激动。其中有几人还因为公开谈论这一“新的国度”(不管它是什么意思),被钉上十字架处死。我很希望搞清这些传言的真相。
  你忠实的舅舅
  埃斯库拉庇俄司·卡尔蒂拉斯
  六星期后,外甥格拉丢斯·恩萨,高卢第七步兵团上尉给舅舅口信,全文如下:
  亲爱的舅舅:
  收到你的来信,我已照你的吩咐去了解了情况。
  两星期前,我所在的部队被派往耶路撒冷。由于这座城市在上世纪经历了数次革命,战火殃及,老城区的建筑已所剩无几。我们来此已近一个月,明天即将转赴佩德拉地区。据说那里有一些阿拉伯部落在活动,不时劫掠村庄。今天一晚正好用来给你复信,回答你的问题。但千万别祈望我能给出详细的报告。
  我和这座城市的大部分老人都交谈过,可很少有人能告诉我确切的信息。几天前,一个商贩来到军营附近。我买了他一些橄榄,顺便跟他闲聊起来。我问他是否知道那位著名的弥赛亚,就是很年轻的时候便被杀死的那位。他说他记得非常清楚,因为他父亲曾带他去各各他(耶路撒冷城外的小山)观看死刑的场面,以便警示他违反法律、沦为犹太人民公敌的人会遭到什么下场。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找一个叫约瑟夫的人,因为此人曾经是弥赛亚的好朋友。临了,这位商贩还再三叮嘱说,若想知道得更多,一定要去找这位约瑟夫。
  今天上午,我去了约瑟夫家。此人过去是淡水湖边的渔夫,如今已经老态龙钟了。不过他思维清晰,记忆力依然相当健旺。从他那里,我终于了解到在我出生前那个动荡年代所发生的确切情况。
  当时在位的是我们伟大而光荣的皇帝提庇留,而担任犹太与撒马利亚地区总督的人名叫彼拉多。约瑟夫对这位彼拉多了解不多。不过看起来他是一个诚实清白的人,在作地方长官期间他留下了正派廉洁的名声。在783或784年(罗马历),约瑟夫记不清具体的时间,彼拉多被派往耶路撒冷处理一场骚乱。据说,一位年轻人(木匠约瑟的儿子)正在策动反对罗马政府的革命。奇怪的是,我们的情报官员向来消息灵通,可对此事却毫不知情。待他们调查过整个事件后,他们报告说,这位年轻木匠的儿子是纯良守法的公民,没有理由控告他。可犹太教的老派领袖们,据约瑟夫说;对这一结果非常不满。由于这位木匠的儿子在希伯莱贫穷大众中广受欢迎,难免使高高在上的祭司们生出嫉恨之心。于是他们向彼拉多揭发说,这个“拿撒勒人”曾公开宣称,无论希腊人、罗马人,还是腓利士人,只要他努力去过正派高尚的生活,他就和一个终其一生研究摩西律法的犹太人一样,都是具有高贵德性的人。起初,彼拉多对这些争议不甚在意。不过,当聚集在庙宇周围的人群威胁要私刑处死耶稣,并杀光他所有的追随者时,他决定将这位木匠的儿子拘留起来,以挽救他的性命。
  彼拉多似乎并不理解这场争论的真正实质。当他要求犹太祭司们解释他们对这位木匠的儿子到底有何不满时,祭司们便高叫着,“异端”!“叛徒”!。情绪异常激动。约瑟夫告诉我说,最后,彼拉多叫人把约书亚(约书亚是拿撒勒人的名字,不过生活在这一地区的希腊人都把他叫作耶稣)带到面前,单独询问他。他们交谈了好几个小时。彼拉多问到那些所谓的“危险教义”,就是约书亚在加利利海边布道时曾经宣讲过的。可耶稣只是平静地回答说,他从不涉及政治。比起人的肉体,他更为关心的是人的灵魂。他希望所有的人都视旁人为自己的兄弟,敬爱一个唯一的上帝,因为他是所有生灵的父亲。
  彼拉多对斯多葛学派和其他希腊哲学家的思想有过很深的造诣,不过他似乎看不出耶稣的言论有什么特别煽动人心的地方。据约瑟夫讲,彼拉多又作了一次努力,以挽救这位仁慈先知的性命。他一直拖延着,避免对耶稣定刑。与此同时,群情激奋的犹太人在祭司们的再三鼓动之下,变得歇斯底里。之前,耶路撒冷已经发生过多次骚乱,可驻扎在附近能随时听候召唤的罗马士兵却为数甚少。人们向该撒利的罗马当局递交报告,控告彼拉多总督“对拿撒勒人的危险教义入了迷,沦为异端的牺牲品”。城市里到处都发生了请愿活动,要求诏回彼拉多;撤消他的总督职位,因为他已经变成帝国皇帝的敌人。你知道,我们的政府对驻海外总督有一条严格规定,那就是必须避免和当地属民发生公开冲突。为避免国家陷入内战;彼拉多最终不得不牺牲掉他的囚犯约书亚。约书亚以令人钦敬的尊严态度接受了这种结局,并对所有憎恨他的人施以宽恕。最终,在耶路撒冷群众的狂叫与嘲笑声中,他被钉上十字架处死了。
  这就是约瑟夫给我讲的事情。他一边讲,一边涕泗横流,哀恸之情让人颇为不忍。离开时,我递给他一个金币,不过他拒绝收下,还请求我把金币施与比他更贫穷、更需要帮助的人。我也向他问到了你的朋友保罗的事情,不过他了解
不多。保罗似乎原本是一名做帐篷的,后来他放弃了职业,为的是能一心宣讲他那位仁爱宽容的上帝。这位上帝与犹太祭司们一直以来向我们描述的耶和华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情。后来,保罗游历了小亚细亚和希腊的许多地方,告诉奴隶们,他们全都是同一位仁慈天父的孩子,不论富有或贫穷,只有尽力过诚实的生活,为那些遭难和悲惨的人做善事,就能进入天国,就有幸福的前景在等待他们。
  我了解的情况就这么多,希望我的答复能让您满意。就帝国的安全来说,我倒看不出这整个故事有任何危险的地方。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罗马人是不可能真正理解生活在这一地区的人民的。我很遗憾他们杀死了你的朋友保罗。真希望此时我能在家里闭门思过。
  你忠实的外甥
  格拉丢斯·恩萨
第二十五章 罗马帝国的衰亡
罗马帝国的黄昏
  古代历史教科书把公元476年定为罗马帝国灭亡之年,因为在那一年,末代罗马皇帝被赶下了宝座。不过正如罗马的建立并非朝夕之功,罗马的灭亡也是一个缓慢消亡的过程,以至绝大多数罗马人根本未能觉察到他们热爱的旧世界气数已尽。他们抱怨时局的动荡,喟叹生活之艰难。食品价格奇高,可工人的薪水少得可怜。他们诅骂奸商们囤积居奇的行为。这些人垄断了谷物、羊毛和金币,只管自己牟取暴利。有时遇上一个贪得无厌、横征暴敛的总督,他们也会起来造反。不过总的说起来,在公元头4个世纪里,大多数的罗马人依旧过着正常日子。他们照常吃喝(视钱囊的鼓瘪,尽量购买),他们照常爱恨(根据他们各自的性格),他们照常去剧场(只要有免费的角斗士搏击表演)。当然,像所有时代一样,也有不幸的人们饿死。可生活在继续,而人们一点不知道,他们的帝国已注定要灭亡的命运。
  他们怎么意识得到迫在眉睫的危险呢?罗马帝国正在处处显示着辉煌繁荣的外景。有宽阔畅通的大道连接各个省份;有帝国警察在勤勉地工作,毫不留情地清除拦路盗贼;边界防御良好,使居住在欧洲北部荒野的蛮族不能越雷池一步;全世界都在向强大的罗马进贡纳税;而且,还有一群精明能干的人们在夜以继日地工作,试图纠正过去的错误,争取使帝国重返共和国早期的幸福岁月。
  不过正如我在上一章讲过的,罗马帝国的根基已经锈蚀,造成它衰败的深层原因从未被弄清楚,因此任什么改革都不能挽救其注定灭亡的命运。
  从根本上说,罗马首先且一直是一个城邦,跟古希腊的雅典或科林斯并无多大区别。它有足够的能力主宰整个意大利半岛。可要作整个文明世界的统治者,罗马从政治上说是不合格的,从实力上讲是无法承受的。它的年轻人大多数死于常年的战争。它的农民被沉重的军役和赋税拖垮,不是沦为职业乞丐,就是受雇于富有的庄园主,以劳动换取食宿,成为依附于富人们的“农奴”。这些不幸的农民既非奴隶,也不是自由民,他们像树木和牲畜一样,成为他们所侍奉的那块土地上的附属品,终身无法离开。
  帝国的荣耀是最高目标。国家意味着一切,普通公民则什么也不是。至于悲惨的奴隶,他们兴奋地倾听保罗宣讲的言辞,接受了那位谦卑的拿撒勒木匠所散布的福音。他们并不反抗自己的主人,相反,他们被教导要温柔顺从,尽力遵照主人的意旨行事。不过,既然眼前的世界无非是一个悲惨的寄身之所,不能有所改进,奴隶们也就全然丧失了对现世的兴趣。他们宁愿“打那美好的仗”,为进人天堂乐土而倾力付出。但他们不愿为罗马帝国打仗,因为那不过是某个野心勃勃的皇帝为渴求更多更辉煌的胜利,在努米底亚或帕提亚或苏格兰发动的侵略战争。
  这样,一个又一个世纪过去了,情形变得越来越糟。最初几位罗马皇帝还肯保持“领袖”传统,授权部族的头人管住各自的属民。可二、三世纪的罗马皇帝却是些职业军人,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兵营皇帝”,其生存全系于他们的保缥,即所谓禁卫军的忠诚。皇位的轮换如走马灯,你方唱罢我登台,靠着谋杀劈开通向帝王宝座的道路。随后,篡位者又迅速地被谋杀,因为另一个野心家掌握了足够财富,能贿赂禁卫军发动新一轮的政变。
  与此同时,野蛮民族正在频频敲击北方边境的大门。由于再没有土生土长的罗马士兵可抵御侵略,只能招募些外国雇佣军去对付来犯者。这些外国雇佣兵可能正巧与他抗击的敌人属于同一种族,不难想见,他们在战斗中很容易产生对敌人的怜悯之情。最后,皇帝决定实验一种新措施,允许一些野蛮部族在帝国境内定居。其他的部族也接踵而至。不过他们很快就怨气冲天,抗议贪婪的罗马税吏夺走他们仅有的一切。当他们呼声未能得到重视,他们便进军罗马,更大声的呼吁,以便得到皇帝陛下的声音。
东罗马帝国
  这样的事情常常发生,使得作为帝国首都的罗马变成了一个令人不快的居所。康士坦丁皇帝(公元23至337年在位)开始寻找一个新首都。他选择了位于欧亚之间的通商门户拜占庭,将其重新命名为君士坦丁堡,把皇宫迁到这里。康士坦丁死后,为更有效率地管理,他的两个儿子便将罗马帝国一分为二。哥哥住在罗马,统治帝国的西部;弟弟留在君士坦丁堡,成为东罗马的主人。
  接下来到了公元4世纪,可怕的匈奴人造访欧洲。这些神秘的亚洲骑兵在欧洲北部整整驰骋了两个世纪,以杀人流血为职业,祸患四方,直到公元 451年在法国沙隆的马恩河被彻底击败为止。当匈奴人进军到多瑙河附近,对当地定居的哥特人产生了极大的威胁。为了生存,哥特人被迫侵人罗马境内。瓦伦斯皇帝试图抵御哥特人,在公元378年战死于亚特里亚堡。22年后,同一群西哥特人在国王阿拉里克的率领下,向西挺进,袭击了罗马。他们没有大肆劫掠,只是毁坏了几座宫殿。接着来犯的是汪达尔人,他们对这座具有悠久历史传统的城市缺乏敬意,纵火抢劫,造成极大的破坏。接下来是勃艮弟人,然后东哥特人,阿拉曼尼人,法兰克人……,侵略没完没了。罗马最终变成了任何野心家都唾手可得的猎物,只要他能召集一批追随的亡
命之徒。
  公元402年,西罗马皇帝逃往拉维纳。这里是一座海港,城墙高大,防御坚固。就是在这座海滨堡垒,公元475年,日尔曼雇佣军的指挥官鄂多萨企图瓜分意大利的土地。于是,他采用温和而有效的手段,将最后一任西罗马帝国皇帝罗慕洛·奥古斯塔斯赶下了宝座,宣布自己是罗马的新主宰。正被国内事务弄得焦头烂额的东罗马皇帝无暇他顾,只得承认这一事实。鄂多萨统治西罗马帝国余下的省份,长达十年之久。
  过了几年,东哥特国王西奥多里克率部侵人这个新建立的王国,攻克拉维纳,在鄂多萨自己的餐桌上杀
死了他。西奥多里克在西罗马帝国的废墟上建立起一个哥特王国。这个国家也未能维持多久。到公元6世纪,一伙伦巴德人、撒克逊人、斯拉夫人、阿瓦人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侵人意大利,摧毁哥特王国,建立了一个以帕维亚为首都的新国家。
  连绵的战火,最终使帝国的首都沦为一片无人照管、绝望蔓延的瓦砾。古老的宫殿被强盗们反复洗劫,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残垣颓壁。学校被烧毁,老师们被活活饿死。富人被赶出他们的别墅,取而代之的是浑身毛发、散发恶臭的野蛮人。帝国的大道因年旧失修而塌陷,桥梁断绝,早已不堪使用。曾经兴盛的商业贸易停顿了,繁荣的意大利变成了一块死寂之地。世界的文明——一历经埃及人、巴比伦人、希腊人、罗马人几千年的辛苦工作所创造的成果,曾把人类的生活提升到他们的远祖不敢梦想的境界,如今却面临在西方大陆上消亡的危险。
  当然,远东的君士坦丁堡作为帝国的中心还继续存在了1000年。不过它很难被看作是欧洲大陆的一部分。它的兴趣和心思都朝向东方,忘记了自己是欧洲出身。渐渐地,拉丁语让位于希腊语,罗马字母被废弃不用,罗马法律用希腊文重写,并由希腊法官加以解释。东罗马皇帝成为受到神一样崇拜的君主,其情形如同3000年前尼罗河谷的底比斯。当拜占庭的传教士想要寻找新的活动领地时,他们便向东行进,把拜占庭文明带到俄罗斯的广阔荒野。
  至于西方,已落人了蛮族之手。在大约12个世代里,谋杀、战争、纵火、劫掠成为统治世界的原则。只有这一样东西,它使得欧洲文明免于彻底的毁灭,使人们不至重返穴居与茹毛饮血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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