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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叹宫花寂寞红

_7 萑丛归(当代)
  “行了你。”季淑妃冷笑,“这些事情要记在心里,别总是光顾著着嘴上说说。总是空有理论没有实践,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害了。这个帕子是尚衣局的做工吗?虽然绣的不怎么样,但一针一线倒也平稳,让人看起来很舒服。”她展开手里那个绣绢。
  棠薇自然是知道淑妃娘娘暗中所指,她低叹一声道:“可惜尚衣局又损失了一个针线好的女子。本来她若是好好做,说不定以后能进尚宫局,成为掌管尚衣局女官的提调尚宫呢。”
  “这世上的人心,总是让人看不透的。当初端午游园的那日,我看她也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她竟然也有这个爱好。”淑妃虽是微笑着说话,可是眼神却不自觉地透露出凛冽的寒气。
  “怎么说,她也曾是贵妃的人。只要贵妃娘娘一天不跟您翻脸,她也应该不会太过分吧。”棠薇道。
  “那可不一定,君子旁边一向都是有个小人陪伴,这样才能让君子更显得贤能。何况,承仪宫的那位,根本也算不上君子。”季淑妃面露不屑。
  二人许久无语,终于,季淑妃叹息一声,准备站起身来。突然发觉棠薇还跪在地上,皱眉道:“怎么还不起来,不嫌地上凉么?”
  棠薇浅浅一笑:“奴婢只是觉得该得一个教训。什么事情都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奴婢从前就是如此,太过自负,就是这样的下场,自己没得到好处,也没有帮娘娘办成事情。”
  “若是觉得心里不安,那你就跪着吧。”淑妃从她身边走过,没有再回头多看一眼。
  棠薇紧紧地攥着衣袂,平静的面色下隐藏着汹涌的波涛。兰儿,今生不是我对不起你,而是你做了对不起娘娘的事情。我们做宫女的,谁也不能主宰别人的命运;你被他利用,又不能被他保护,要怪,就怪那个任用你的人吧。谁叫你错认了主子呢?事到如今,谁也不能救你了。
  怀容站在大殿门口,肃了肃衣装正准备走进去,正好撞见两个内侍用一块木板抬着一个宫女出来。那个宫女面色惨白,嘴唇抿得紧紧的,身下的衣襟已经被血色染透,凝痂在衣服上不曾落下来。草草地扫视了一下她的面容,仿佛是见过的。她心里一寒,这个受过刑的宫女要被抬到哪里去?难道她几日不在,宫里就发生了什么大事么?那么——淑妃娘娘的心情会不会很坏?看来,要万分小心才是。
  胡乱飘飞的思绪突然被一个威严熟悉的声音打断:“原来是你啊,怀容。待了那么多时日,是不是不想回来了?”
  近乎调侃的语气却听得怀容一身冷汗,她连忙跪下,叩首道:“娘娘恕罪,奴婢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奴婢的命是淑妃娘娘救的,又怎么敢有二心呢?再说就算奴婢不想回来,王爷和夫人也要逼着奴婢回来啊。”
  “是么。”季淑妃依旧笑意盎然,看不出半分曾经的愠怒,“这么说你倒是有过这样的想法啊。定阳王和夫人对你说什么了?”
  “他们嘱咐奴婢要好好服侍淑妃娘娘,夫人嘱咐了我好多,说娘娘您在宫廷里需要人扶持,要奴婢忠心地服侍您才行。”她故意牵扯出定阳王夫人说的话。虽然不知道她与定阳王夫人关系如何,但毕竟是有亲属关系的人,想必听见亲人的关怀,也能开心点吧。因为没有看见棠薇的身影,她没有提及服侍淑妃不及棠薇的谦虚之词,心里奇怪着,棠薇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淑妃身边服侍,难道也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堂姐似乎很喜欢你呢。若是旁人,她也不会这样上心地叮嘱。好了,既然回来了,你就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季淑妃温婉一笑,不等她起身就移步离开了。眼见天色阴沉沉地似乎要下雨,怀容没做多想,忙回寝殿收拾起东西来。
  
第四卷 佳丽三千 第068节 几家欢喜
  自我反省中~~~龟龟真是对不起众位亲们的期盼,前两日里因为学校无情地把网线掐掉了(其实偶交过钱了,只是不知道居然还要重新开通),所以米有更新~~~~~
  为了弥补偶滴错误,今晚还有一更在十九点整补上!!!~~~
  实在是对不起哇???这样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啦~~~(撞墙ing)
  最后再继续厚脸皮吼一句:谢谢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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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显十年七月《彤史》,尚寝局女史柯氏录:初二,原贵妃萧氏近侍女官柳氏烟凝,端容慧丽,上幸,日封正五品才人,仍同贵妃居承元宫。初四,贵人司徒氏柳岸晋正三品婕妤,赐居封元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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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为燥热的七月才刚刚开始,除了连绵不断的雨丝让人心情烦闷,柳烟凝和司徒柳岸的得宠让宫中众人又平添了一份怨气。司徒柳岸倒也罢了,这几个月来也一直都是得宠的,只是位分晋得似乎快了些。至于那个柳烟凝,本来是内务府辖下的掌事女官,后来去服侍萧贵妃,得了正二品的位分。没想到她竟然也是个不安分的主,也不知道怎么让皇帝对她上的心,一下子就封了才人。要知道,从秀女选进来充实掖庭的女子,只有当父亲或者直系兄长是正三品正职以上的官员时,才有可能在选秀时册封正五品以上的嫔妃。而这个女官被临幸一次,居然能被封上才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撞来的运气。不过呢,她本来也是正经女官,册封了高位也算正常。
  这是宫中随处可能听见的议论,说这话的宫女带着又羡慕又嫉妒的语气。承元宫是听不到这样的议论,这话语是怀容在随着淑妃娘娘去皇后娘娘的凤仪宫时候听见的。她虽然不是女官,可是今日淑妃娘娘让她到跟前来服侍,她也就随着淑妃和棠薇一同跟了进去。现在她正眼观鼻,鼻观心地老老实实地站在淑妃娘娘身后,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连眼睛都不敢抬。柳烟凝——这样的一个不入红尘的人,怎么会屑于与这么多女子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肯定是萧贵妃为了扩充自己的势力,而故意这么做的,柳烟凝她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她一定不屑于什么圣宠的,怀容肯定地告诉自己,柳烟凝不是这样的人。
  凤仪宫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正堂,甚至比承元宫还大出将近一倍,就更别提其他的小宫殿了。今日是七月初五,又是各宫嫔妃按例晋见皇后娘娘的日子。皇后虽然有孕在身,可毕竟是个耐不住寂寞性格的人,所以还是很欢迎各宫的姐妹来陪着说说话。皇后本意如此,可是这些个嫔妃们可不止是来闲话家常的。司徒婕妤今日得意满满地坐在九嫔的首座,仅在宁妃任倾仪之下。当今圣上即位十年,后宫还不是很充实,九嫔位分中韩昭仪晋了昭妃,段昭容被打入冷宫,这九个位置也就空余无人了。司徒婕妤坐在这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意思呢?众人纷纷揣度着,向她投去嫉妒的眼神。
  昭妃这次还是没有来,似乎自从上次为段昭容求情被皇帝斥责后就一直闭门不出。众人也一向嫉妒她前段时间的得宠,对于她这月来闭门不出也正乐得清闲,谁也不愿多管闲事。柳烟凝没有和萧贵妃一同来,众嫔妃有的甚至在小声斥她太不懂事,一个小小的宫女,得了宠还骄横起来,居然不来面对这些老资格的嫔妃。见有人问起,萧贵妃也不多做解释,只道她有些中暑不能来了。
  皇后钟歆和今日来的嫔妃谈了谈小时候过七夕乞巧节的事情,众人说得还算比较投机,一直到将近午时才准备散去。这时,钟歆突然小声问身边的宫女:“宜家,怎么今日没见上官才人?”
  宜家的声音不大,但是皇后身边的季淑妃、萧贵妃及另外几个嫔妃却听的分明。司徒婕妤自然也听见了,慧目一眯,她假装惋惜道:“上官采女的父亲被人告发贪污罢职,她去皇上求情,惹得皇上大怒,现在正在锦宁宫偏殿闭门思过呢。”
  “什么,她被降为采女了?”钟歆惊异地说,看着众人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顿时明白这个后宫不知道这件事的人大概就是她一人而已。
  季淑妃看了宜家一眼,宜家连忙道:“娘娘怀着身孕,晚上睡得早,今儿一早又忙着款待各宫的姐妹们;奴婢们自然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居然忘记告诉您了,真是该死。”
  “这个上官皓雪,我平日看起来不错的,怎么如今这么不识趣起来?”皇后有些懊恼地轻轻地捶了一下桌子,“后宫不得干政,怎么连这一点都忘记了呢。”
  “上官晧雪,本宫也看她不错。”季淑妃说着,看了一眼萧贵妃,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又继续道,“贵妃姐姐,上官妹妹也是个老实人,我们不如劝一下皇上吧,”
  萧贵妃楞了一下,声音有些尖刻:“我说淑妃妹妹,你是糊涂了么,皇后娘娘刚说过的后宫不得干政,你怎么有这样的想法?上官才人再实诚,皇上也没有冤枉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的话来?”
  “贵妃姐姐不要激动,大家好好说。芸香妹妹也不过是心急而已么,你要体谅一下她啊。”皇后连忙小声劝阻。
  淑妃面露不悦之色,她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司徒婕妤见目的达到,抚着桌子站起身来,弄得一身的铃铛配饰叮当乱响。她高傲地仰起头,神色有些倨傲,朝贵妃方向微微一福:“皇后娘娘还要休息,臣妾就不干扰您,先行告退了。”
  没等皇后和颜悦色地唤她起身,司徒婕妤就扭着柳条般的腰肢袅袅离开。淑妃看着她,瞳孔在微微缩小。
  怀容咬紧嘴唇不发一语,上官晧雪?就是在尚衣局时,对待巧宜很好的那个上官才人吧。她想起来遇见她时对方的待下和善,加上巧宜说的好话,心上不由得揪了起来。这样的一个冰雪般的女子,居然被禁足了!想起上官皓雪温柔的笑容和语调,她心上一跳。司徒婕妤仿佛很是开心,难道是上官才人是她害的?可是端午游园的那一天,她们明明是相处很好的样子啊。
  她明白,皇宫里,最不可靠的就是友谊,如果她们当初的关系极好,那么上官才人就极有可能是被司徒婕妤所害的,是的,一定是她害的。司徒婕妤现在极是得宠,自然看不起还只是才人的上官晧雪,但是她又知道自己的对手就是上官晧雪无疑,所以在上官晧雪家庭出现被人告发贪污这等事的时候,就添油加醋地陷害她。是了,一定是这个样子的!想着司徒婕妤方才得意满满凯旋般的神情,怀容验证了方才的想法。
  跟着淑妃一行人往承元宫走的一路,怀容还一心想着这件事情。上官皓雪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看淡了人心争斗,恐怕这种人,就是免不了要被人陷害吧。有些人不想介入宫廷争斗,但偏偏有人要害她。她的失误就是让对手把握住害自己的机会,她没有沉得住气,所以被人如此快地打压下去了。
  “淑妃娘娘,您等一下。”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在脑后,怀容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梳着双鬟髻的清秀宫女,引着一位身着翠绿色衫裙的女子盈盈走来。那女子眉清目秀,端的如从画中出来一般,极是耐看。
  棠薇敛眉一礼:“奴婢见过是容华娘娘。”
  
第四卷 佳丽三千 第069节 怜絮
  补上的一节来啦~~~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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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容华连忙扶起她来,“不要客气,棠薇姑娘。”又贴手置在腰侧,向淑妃屈膝请安:“臣妾请淑妃娘娘安好。”甫一靠近,怀容就闻到那股若隐若现的茉莉花香,随着衣袂翩跹起伏不定,闻着心情格外舒畅。
  “让别人不要客气,自己倒客气起来了。”季芸香眼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绣堤妹妹的病可大好了?要不要姐姐陪你去禁苑散散心?”
  “娘娘说笑了。”徐绣堤璀然一笑,“淑妃娘娘掌着后宫事物,诸事繁忙,臣妾怎么敢劳烦娘娘大驾呢。”
  季芸香停下脚步,细细地打量了一阵,语调缓缓:“绣堤,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了?有话就直说吧。”她执起徐容华的手,与她并排着走。
  徐绣堤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她跟在季淑妃身后半步的距离,走了半天,才道:“娘娘觉得上官晧雪是个怎样的人呢?”
  季芸香斟酌了一会儿,看着她的眼睛缓道:“倒是个让人觉得能够信任的,就是有时候看不清形势。”
  “淑妃姐姐,您有没有想过,她是被人陷害的呢?”徐绣堤放低了声音,“臣妾听说,司徒婕妤知道上官皓雪的父亲被罢职后,就在她耳边吹风,怂恿她去向皇上求情。”
  “这——”季芸香秀眉微蹙,棠薇却在一旁接了口,“司徒氏从前似乎与上官皓雪相处不错呢。”
  听了棠薇的话,徐绣堤面色一暗。季淑妃牵着她的手,轻轻道:“不是我不想帮她,这件事实在是她太不成熟了。我哪能劝得了皇上收回成命呢,又不是皇太后——”仿佛觉得有些不妥,她连忙住口不再说下去。
  “若是旁人,我也不会如此上心的。”徐绣堤低下头,发髻上的流苏扫过眼睛,她也懒得拨开。眼见到了承元宫的大门前,她本来准备告辞,却被季淑妃热情地拉了进去,怀容是粗使宫女,也只能站在殿外。
  徐绣堤自从上次生病,卧床了整整一个月,人消瘦了不少,这承元宫的大门,也迈得有些生疏了。见淑妃还是这般热情邀她进去,她心头一暖,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只跟着淑妃进了内殿坐下。青衫婢女奉上刚刚沏好的香茶,她玩弄着茶盏,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妹妹许久没有来过,但是你总是用的那套茶具,还是为你预备着的。不知道你要来,所以没有沏上你最喜爱的雪顶观音,还望见谅。”季淑妃以帕掩口温柔地说。
  “淑妃姐姐总是这样照顾,让我怎么好意思。这是”徐容华微微一笑,玩转着半透明的茶盏。她轻声道:“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是我很想和娘娘说会体己话。娘娘可知道上官晧雪的父亲被罢职的真正原因么?”
  季淑妃玩味地笑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病的这个月里,皇上特许亲戚来探视,所以我便得知了。”徐容华美目低垂,呵气如兰,贴着淑妃的耳畔道,“皓雪的父亲上官维上月参了宰相大人一本,说他任由属下的县令巧取豪夺民众资产。这个奏本被他压了下来,然后上官维就被其他的官员反咬一口,反陷贪污罪名。”
  “萧相在朝中枝蔓甚广,上官维也太不识时务了。罢职还算好的,若是再不老实,萧相定是容不下他了。”季淑妃眼神一亮,难怪萧贵妃不肯为皓雪求情,自己的父亲被她父亲参奏,没有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凭什么要为她求情?敢情司徒柳岸的得宠,也是因为萧贵妃的扶持吧。
  萧琮,你果然够狠,不过你就不怕司徒柳岸这颗不安分的棋子反噬么?这个司徒柳岸,从她第一眼见着,就知道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今后若是反叛了——啧啧,那可又有好戏看了。
  徐容华见季淑妃沉吟不语,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是劝不动的。臣妾就是有心想要帮她,也是无能为力了。实在不行,就看她的造化吧。”
  “妹妹不要这么优柔寡断,该来的,谁都躲不掉。这是皓雪必要的一劫,若不让她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她还是会那么单纯地相信别人。事到如今,我也是无能为力的。”季淑妃攥紧手里的帕子。
  “上官皓雪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傻气。”徐容华摇头叹气。自从相识以来,皓雪给她的印象一向是冰清玉洁不入红尘的,如今竟也沦落至此,让她怎不寒心?她也是把容宠看得极淡的人,最是见不得单纯的人被陷害,如今之气让她如何能受。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不是司徒婕妤,谁让她不愿争宠呢?不愿争宠的人,就要把保护自己放在第一位,如何又管的了旁人。
  徐容华拂去衣袖上溅着的几滴茶水,突然嫣然一笑,转移了话题:“娘娘小时候,是如何过的七夕节?”
  淑妃正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冷不防徐容华问了这话。她歪了歪身子,懒洋洋地轻哂:“如何过?自己想着怎么过,就怎么过了。自己的事都没管好,哪里顾得上旁人。”
  徐绣堤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但看她的神色,似乎是不愿意再说了。微微一笑,她站起身来,“姐姐还有事要忙吧,妹妹就先行告辞啦?”
  “嗯。”季淑妃懒洋洋地应道,“我今晚还要去找皇后娘娘说事情,就不留你用晚饭了。”
  怀容在殿外打扫,目送徐容华那一袭略显瘦弱的身影离去,心中猜想着她是不是被拒绝了什么,怎么看起来那么落寞?徐容华,这个称呼好生熟悉——对了,在恵礼宫时,林美人说的她在宫中最崇拜的才女仿佛就是她了。林没人说过,徐容华的的那首秋词,她最是喜欢。寂寞逐花谢,云生顺水流。秋尽落叶扫,空苑物华休。这首诗,描写的不应该是失宠妃子的心情么?
  她知道,徐容华的父亲是户部侍郎,在朝中有不低的地位,而她也算不得不得宠,为什么喜欢做这样的诗句呢?这是在表明,她是一个很善良且怜惜他人的人么?
  若她真是如此善良的人,那么今日来的目的定是为了上官晧雪的事情。但是,她又这么落寞地出去,难道是季淑妃拒绝了她?上官晧雪——想到这个名字,她就想起那个端午节站在花树下,对着巧宜伸出手的女子。那么高洁孤傲,有那么温柔体贴,仿佛不入红尘的仙子。她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被陷害?仿佛一个精致的瓷娃娃被打碎一样,上官晧雪的形象如秋日的凋零一般一下子片片纷飞散去。她的父亲,多半也是被冤枉的吧。不行,季淑妃不帮她,她一定要帮!
  理智已经被最深的恼恨所覆盖,怀容紧紧地攥着扫帚,一定要帮她!不仅是为了她,更是为了重新拼凑起上官晧雪在她心中的高大形象!
  乌云黑压压地在天空上堆积,酷热的天气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仿佛马上就要下一场倾盆大雨了。
  
第四卷 佳丽三千 第070节 求情
  偶知道???这章传了,肯定有亲们说偶的女主不长进了~~~诶,怀容还小,终究是小孩子习性,有些事情以为自己计划的好好的,被大人一看还是漏洞百出~~~
  摸摸怀容,冲动是魔鬼啊冲动是魔鬼~~~虽然她幼小的心灵以为自己不是冲动的~~~哈哈
  谢谢大家的支持~~~怀容小朋友摸摸鼻子走下台去???不过呢,这几节算是怀容破茧的时候啦,嘎嘎~~~
  大家得空的话,就评价一下皇后同学吧~~~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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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钟歆侧歪在塌上,随手挑着络子。听人通传季淑妃进来了,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季淑妃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歪头看着她熟悉的手法。
  季芸香半天没有说话,倒让钟歆有些沉不住气了。她一边娴熟地打着络子,低着眉闷闷地说:“今天我总是觉得闷气的很,做什么都没心情。”
  “娘娘还是对自己好些吧,好好安胎是最要紧的。”季淑妃拿起一块糕点,半劝不劝地说。
  “你也知道,我这性子,最是见不得这样的事情。”钟歆垂下睫毛,神色戚然,让人生怜。
  季淑妃轻轻哼了一声:“娘娘这样,不知多少人高兴呢。你也知道,那些个不安分的,一天到晚就巴巴地希望什么。”
  钟歆素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腹部,低低叹了一声。季芸香没有再劝,只是冷然道:“娘娘,中元节要来临,宫里也该肃肃风气了。找国师来驱驱鬼吧,不然怨气太重,小鬼们又要跳起来了。”
  钟歆仿佛没听出什么言外之意来,她阖上眼睛,轻轻地抚摸着打好的络子,施施然道:“妹妹自己决定就好,不必来过问我。”
  “总该让娘娘知道些,好早早做了准备。”季淑妃柔柔一笑。这时候,宫外有内侍通传皇上驾到,季淑妃连忙走下座位请安,皇后则抬了抬眼睛,在塌上弯下身子:“臣妾请皇上安。”
  皇帝今日心情不是很好,却也按例来看望皇后。他与钟歆是少年夫妻,感情自然不是一般。如今虽然过了而立之年,身边又有许多新人,但还是每日都要来看望皇后。宫里的嫔妃自是认为帝后情深,可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人就知道,皇上今年三十又四,却只有一个儿子,还极为厌恶。如今皇后有孕,若是产下男胎,今后定是太子无疑。钟歆很害怕,若是自己产下的是女儿,皇帝还会对她这样好吗?她本来也是这样多愁善感的性子,即使没有人要害她的孩子,自己的胡思乱想也可能会把孩子弄掉。
  一袭蓝衫的皇帝走了进来,扶起了微微蹲下的季芸香,道:“爱卿起来吧,何必客气。”他今年三十四岁,相貌本来俊朗,一身随意的衣衫。神色虽然是一贯的严肃。,眼神却是温柔的,尤其是看着季芸香的时候。
  季芸香招呼外面的宫女上茶,一面扶着皇上坐了上座。她自己却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一旁,温柔的声音说道:“皇上今天来得晚了些呢。”
  百里衡臻面色微变,却很快恢复了温柔。他握着淑妃柔弱的手,让她在自己身侧坐下:“今天朕睡在你承元宫可好?”
  季淑妃的脸色“刷”地红了,她看着皇后,赧颜道:“瞧皇上说的——臣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呢。”她没有过问原因,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她知道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今日本来不是她侍寝的日子,但是皇帝毕竟是皇帝,想睡在哪个宫里,全凭自己的主意。
  怀容本来站在殿外,看见一个青衣宫女端着盘茶水正准备走进去,便拦住她道:“姐姐,我帮你抬进去可好?”
  那个宫女瞥了她一眼,顿住脚步:“为什么?”
  怀容内心焦虑着,面上却甜甜一笑:“好姐姐,就让我端进去吧。您劳顿这么久,也该歇歇了。”
  她上下端详了一下怀容,眼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冷不防盘子已经被怀容抢了过去,她摇摇头,讥讽地翘起嘴角:想往上爬的宫女随处都是,哪都不缺,就算是淑妃娘娘在里面也无所谓。
  话说怀容看见皇上走进去,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上官晧雪,她决定赌上一回。茶水稍微有些烫,触手温度刚刚好,她低头端着茶水迈进门槛,不敢看季淑妃半眼。看见怀容端水进来,季淑妃眉头稍蹙,却也没说什么。怀容端着茶水走着,每踏出一步,心就跳得更快一分。眼见走到皇上面前,她心头一紧,决定豁出去了。
  拿捏着茶水泼出去的角度,她故意崴了一下脚,惊呼一声,茶盏顺手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百里衡臻的袍袖上。稍微有些发烫的茶水,不多不少溅出了两三滴,正好滴在皇帝的手腕上,其余大半的茶水则与茶盏一同摔碎在地,发出一阵清脆的乱响。百里衡臻掸了掸衣服站起来,皱眉道:“你做什么!”茶水滴在手上,并不十分烫,只激发他的稍稍愠怒。
  “快,拿烫伤膏给皇上。”钟歆连忙吩咐身边的侍女,季淑妃略略挑眉,略感兴趣地看着她,并没有说什么。
  怀容顺势跪了下来:“奴婢知错,求皇上恕罪!都是奴婢的错,恳求皇上不要怪罪于淑妃娘娘!”
  众人愣了半晌,都不敢言语。淑妃面露轻哂,皇后蹙起眉头,刚准备说话,却听着皇上淡淡地道:“这倒是奇了,明明是你自己犯得错误,关淑妃什么事情?你倒是会推卸责任啊。”他本来不屑与这地位低下的宫女多说话,但是这个女子实在是奇怪,他在皇宫生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一个像她这样的。
  “皇上——”怀容捏了把汗,重重地叩首道,“皇上明鉴!奴婢虽然是淑妃娘娘的宫女,犯了错误,皇上也不会怪罪淑妃娘娘。但是上官晧雪的父亲获罪,皇上为何要怪罪她呢?骨肉亲情胜于一切感情,就是圣贤也会包庇亲人啊。上官采女的父亲被罢,本来也不是她的错,求情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大滦治国以孝为先,恳请皇上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免去她的罪过吧!”她语间不停地叩首,不久,额头上就出现一大片淤青。
  百里衡臻本来怒火中烧,但当她说完后,又有些沉默了。凤仪宫死一般地寂静,只听季淑妃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呵斥:“你这个贱婢!后宫本来就不应该干政,父女亲情又如何?怎么能为了自己私情而坏了规矩!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宫女,谁教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做了错事不承认,皇上的尊严岂是你冒犯的?”她瞟了一眼皇上,沉声道,“来人啊,给我拖出去,立刻杖毙!”
  凤仪宫又陷入一片寂静,只余怀容叩头的回音。两个内侍一个人各抓她一只手臂,将她往外拖去。怀容也不挣扎,只是噙着泪道:“请皇上明鉴,血浓于水啊!上官晧雪一定没有存干预政事的心思,只是单纯地为亲人求情,恳请皇上——”
  钟歆眼见着这个宫女被拖出去了还一直在为人求情,不由得有些动容。她抬眼看着皇上,小声道:“依臣妾陋见,这个宫女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望皇上看着她一片诚心的份上,放过她一条性命吧。”
  季芸香凤目一斜,露出贯有的狠厉神情。她咬牙道:“皇后娘娘是糊涂了么?上官才人本来就不应该说惹皇上生气的话,既然说了,就要付出代价。她从前虽然还算明事理,可是错误犯了就是犯了,怎么能因为从前明事理就饶恕?这个丫头虽然是我宫里的,但我也不能包庇,触犯了皇上圣颜,她还想活命不成?”
  
第四卷 佳丽三千 第十五章 笙歌四起玉盏放
  瓦咔咔~~~恭喜十五章华丽丽滴开场!撒花~~~
  按理说这两天就要上架啦~~~但是怀容现在的这个故事还没有说完,偶也是读者之一,平日极其不爽这样的文~~~所以拼着也要把这一部分发上来,嘎嘎~~~
  谢谢大家的支持!这一章开始,就是怀容同学平步青云的开端啦!!!
  话说我这个亲妈终于让她翻身啦~~~瓦咔咔~~~~~~~~
  本章出现的人物比较多,大家能记住就尽量记,记不住没关系,直接看就好了~~~
  本章主要人物品级:
  季芸香——淑妃——正一品——嫔妃——承元宫
  任倾仪——宁妃——从一品——嫔妃——慎贤宫
  徐绣堤——容华——从三品——嫔妃——封元宫福泽殿
  凌相宜——贵人——正四品——嫔妃——德馨宫
第四卷 佳丽三千 第071节 教诲
  哈哈~~~谢谢大家的支持~~~
  从本章大家就可以看出,偶不是后妈哦~偶真的不是哦~~~
  怀容离平步青云的日子不远啦,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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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先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的鲁莽行为,就是牺牲了自己也得不到好处的。虽然你这次幸运地揣对了圣意,但是别指望下一次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你要记住,在宫里,做什么事情都要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自己都牺牲了,还怎么能帮助别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有充足的准备和缜密的思考,不能全凭借着一时冲动。就算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牺牲得有价值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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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衡臻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他叹道:“其实皓雪也不是不知道事理的人,后宫不得干政的重要,她也曾经劝过我,我听得感觉甚好。就是有些太按着自己的性子来做事——其实我那天心情确实也不好。这个丫头说的也有道理,罢了罢了,就恢复她为才人吧。”
  淑妃自是从来不喜形于色的,她蹙眉道:“但还是要禁足几个月才行——这样的歪风邪气,可不能散了开去。若是促成了这股风气,倒让后人有把柄说您治家不严,白白在史册上落了话柄。”
  “治家的,不是你么?”百里衡臻眯着眼睛一笑,“你是怕后人说你不是贤妻良母吧!”
  “皇上尽打趣人家,臣妾不理您了。”季淑妃假作恼怒地转过身去。
  钟歆连忙打圆场:“皇上,天色也不早了,还是赶紧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看见皇上过来,季芸香忙道:“臣妾回宫处置这个贱婢,皇上还是去司徒婕妤那里就寝吧,她今天可好好打扮了一番呢。”
  “怎么?”百里衡臻靠近淑妃的脸颊,有些暧昧地问,“我这几日宠幸她,你不高兴了?”
  “皇上又拿臣妾打趣。”季淑妃浅浅笑道,“臣妾怎么能不高兴呢。臣妾巴不得宫里出现几个新人。好为皇家开枝散叶。多来几个孩子,热热闹闹的,也让我们这些个寂寞怨妇们的开心开心。”
  闻她言语,百里衡臻似乎是隐隐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对了,恬伊身体可好,怎么最近没见你带她来玩?”皇后侧身问道。
  “最近天气热,恬伊就是这样的性子,懒怠得很。娘娘若是想她,臣妾下次把她带过来。”季淑妃道。
  “不用不用。”钟歆连忙摆手,“我也只不过是随便问问,这样的天气,可别把孩子热坏了。”
  “恬伊有您这样的母妃,真是幸福呢。”季淑妃懒洋洋地说着,语气微微有些倦意。钟歆抬起睫毛,瞟了她一眼,柔声道:“皇上,淑妃妹妹,你们都去歇息吧,我有些倦了。”
  “你别多想。”季淑妃同皇帝一同走出凤仪宫的时候,听他在耳畔低声说,“在我心里,谁也不及你的分量。我知道你今晚心头不爽,就不去你寝宫了。”季芸香心头一恸,虽然这话常听他说,但是每次听见,喜色还是不禁凝固在眉间。随即,淡淡的愁怨又油然升起。衡臻,这话,你可是只对我一人说过?
  季芸香回到承元宫的时候,怀容已经跪在那里等她了。虽然心里早做好了准备,但是听到淑妃回来的脚步声,她还是禁不住浑身一颤。内侍们得了淑妃的意思,并没有惩罚她,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的害怕。
  淑妃的足尖擦着地面,每落下一步,怀容的心跳就更加快一些。终于见着那袭锦叠深衣来到自己的面前,怀容深深地吸了口气,俯身叩首,“罪婢怀容见过娘娘,恳请娘娘恕罪!”
  淑妃凝神静静地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走到椅子前坐下,语气还是那么柔柔糯糯的,“说说看,你有什么罪过?”
  怀容迟疑了一下,歉然道:“奴婢冒犯了皇上,冒犯了淑妃娘娘,冒犯了宫廷的规矩。自知万死,请娘娘责罚!”
  “你倒是勇敢得很。”季芸香轻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耐,“抬起头来,我问你几句话。”
  怀容咬了咬唇,横心直起了身子来,听得季淑妃冷冷地道:“你和上官皓雪很熟么?”
  轻轻瞟了一眼淑妃的表情,见她脸上没有什么神色,她只得说了实话:“奴婢和她不熟,只见过一面而已。但是奴婢在尚衣局的时候听闻她是个……性情和善的主子。”生怕淑妃会错了意思,她斟酌了半天,终于说了出口。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只见过一次,这么说你根本就不了解她。道听途说的话,如何信得?你今天为她求情,若是别人向我告状,说你是她派来的奸细,我是不是也要相信呢?”季淑妃面色极是严肃。
  “奴婢……”怀容吓了一跳,连忙俯身磕头,“娘娘明鉴,奴婢并不是——”
  季淑妃斥道:“抬起头来,我还没有问完。”她看着怀容,问道,“那你了解皇上吗?”
  怀容不解其意,有些迟疑地说:“奴婢怎么可能……怎么敢……”
  “那么你是很清楚上官才人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咯?”季芸香继续穷追不舍。
  怀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脑子似乎“嗡”地被撞了一下,理智又重新回到她的脑海。她怯怯地看着季淑妃,方才多危险啊——若是没有淑妃娘娘,她说不定就被处死了……若不是淑妃娘娘激将法的帮助和皇后娘娘的话语,她又怎么能好好地跪在这里?方才她实在是太鲁莽了。
  季芸香轻蔑地哼了一声,徐徐站起身来,将茶盏清脆地磕在桌子上,“你既不了解上官晧雪,又不了解皇上,更不知道她在皇上心里的分量。我倒是很好奇,你什么都不清楚,也敢冒这生命危险?能捡回一条性命,你真是太走运了。若是没有这运气,就糊里糊涂地死在皇宫里吧。”
  “若是没有娘娘,你早被处死了,哪里还有现在?”身侧的棠薇禁不住发话。
  “事先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的鲁莽行为,就是牺牲了自己也得不到好处的。虽然你这次幸运地揣对了圣意,但是别指望下一次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你要记住,在宫里,做什么事情都要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自己都牺牲了,还怎么能帮助别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有充足的准备和缜密的思考,不能全凭借着一时冲动。就算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牺牲得有价值才可以。”季淑妃不紧不慢地说着,字字如醍醐灌顶一般。怀容看着面色严肃的季淑妃,崇敬之感油然而生。
  “好了,今日做的事情,你再好好想想,该怎样做才能做得更好。这事情也算给以后买个教训,今后若是再这么鲁莽行事,我就会让你十分有价值地在这后宫里消失。话虽如此——”季淑妃面露微笑,宫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你的话毕竟还是达到了效果,上官晧雪恢复了才人的位分,功不可没啊。就赏你——”
  怀容惊讶地看着季淑妃,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大不了就是杖毙么,实在不解恨就私刑处死,这也没什么可怕的,人总归是要死的。她万万没有想到季淑妃竟然会说出要赏她的话来,极是讶异,只略略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赏你在这里跪一晚上。好好想想自己做的错事吧。什么地方做的好,什么地方不好,自己要总结一下,不该犯错误的地方下次坚决不能犯。”季淑妃轻轻一笑,由棠薇扶着徐徐地走出了寝宫,不紧不慢地说,“做了错事,总要有个教训,不然以后总会忘记的。刑罚本就是让人记住自己的错的,若是你真的知道错了,就安安静静地在这里反省吧。”
  棠薇跟着她走出房门,半晌道:“娘娘对待她倒是有耐心呢。”
  “谁都不容易啊。”季淑妃轻轻一叹,面色忽然轻松了起来,“说实话,她还不算是有勇无谋。只要教她把计谋用对了地方,她的前途是无可限量的。年轻人,多少也会冲动些,多吃些教训,再尖锐的棱角也会慢慢磨平的。你看,她今天做的多好?既救了人,自己也没惹火上身。虽然是危险了些,可是她并无悔意。若是为人所用,该是多么快的一把利刃啊。”
  “那还不是多亏了娘娘英明,她才能不被处死。”棠薇道。
  季淑妃哂道:“若不是见她想的周全,我也不会帮她。你知道她从前的经历吧?与刚进宫的时候相比,她已经长进不少了。若是——”
  “能得蒙娘娘的教导,她真是有福气啊。”棠薇轻声呼叹,惹得季淑妃展颜一笑。她拍了一下棠薇:“又开始胡扯了。”
  “奴婢没有说错啊。娘娘做事,一向是很周全的,奴婢能得您的教诲,胜读十年圣贤书啊。”棠薇吐吐舌头,调皮地笑了。
  
第072节 七夕
从那日以后,季淑妃对怀容的态度有了微小的转变。她时常把怀容叫到身前,吩咐她去各个宫室做着做那,比如说传一下话,送一些各地进贡来的香粉染料等。怀容的事情多了,时常累得大汗淋漓,但是她还是为着这些实在的事情很高兴。 
  最让她开心的莫过于和宜辰晋位从七品侍栉的事情。侍巾为妃子不能侍寝时候的替代品,晋位本来就不容易,和宜辰更是百里衡臻第一个宠爱的侍巾。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宁妃拉拢皇帝的手段之一,但是怀容还是为她感到光荣。宜辰本来就不是甘于现状的女子,怀容希望她能得进一步的晋封,直至得到皇帝真正的宠爱,而不是做一个嫔妃的附属 品。  
  今日就是七夕了。宫里本来是有活动的,但是由于萧贵妃等人告 病,众人只是向皇后问了安就各自回宫。季淑妃邀请了几个要好的嫔 妃,摆了一桌子筵席邀请她们相聚,就连恬伊长公主的侍读薛桑柔也被请进宫里来。 
  怀容跟着恬伊和薛桑柔在禁苑的湖水边散步,欣赏着满池的荷花。薛桑柔刚开始的时候似乎早就忘记了怀容这个人,见到她如见到普通的宫女一般,直到恬伊提起那次端午游园会上吟诗的宫女,她才想起来。她一向自视甚高,对这样的普通宫女自是不屑一顾的,所以即使知道 了,也并不多说什么。心里却又有着小小地不满。难道这个宫女还能比我强?她可是当朝户部侍郎的女儿,一般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孩子怎么配与她相比呢? 
  几人一行走在湖边,怀容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辄溆似乎永远是那么孤单,总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湖边,仿佛不屑与其他孩子在一起玩。怀容知道,他稚嫩的内心其实充满了累累地伤痕,这伤痕让他这般孤傲,这般清高,虽然让某些人不齿,但也让人心里不禁生出怜悯之意。 
  辄溆么——他果然在这里!怀容心里暗暗喜悦起来。这样甚好,就不用再去慎仪宫找他了。她拿出这两日来精心绣好的香包,走到皇长子面前,笑道:“辄溆,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辄溆抬头看了她一眼,欣喜地说:“怀容姐姐你果然来啦,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呢。”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把她当真正的皇长子看,他与怀容说话时,也是一贯的随意,自然也顾及不到怀容的随意口气。 
  怀容把香包捧到他面前。笑开了一朵花:“这是我特意为你缝制的香包,你不要嫌弃哦。”她很喜欢与辄溆说话,不知道为何。见到这个九岁地孩子时,她总有一种亲切感。可能是这孩子的身上没有其他金枝玉叶自然散发的戾气,让人很容易接近的缘故吧。 
  辄溆脸上的笑容逐渐开始绽放,略带羞涩的接过香包:“谢谢——怀容姐姐,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我没想到你竟然会送我礼 物……”他说着,眼睛一酸。话语竟然哽咽起来。 
  “若是你喜欢,”怀容连忙蹲下去安抚他,“姐姐年年给你做,好不好?” 
  “嗯!”辄溆重重地点了点头,脏呼呼的小手抹了把眼睛,“怀容姐姐,你以后可别忘记我啊!”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怀容微微一笑,温柔地掏出手绢帮他擦着小手。 
  恬伊撇了撇嘴,奶声奶气地问:“怀容姐姐。你怎么不送我礼 物?”她本来是习惯于直呼怀容名字的,今天不知为何竟唤起她“姐 姐”来。 
  怀容连忙陪笑:“奴婢怎么能忘记长公主的一份呢。长公主地香包在奴婢的屋子里。奴婢准备晚上乞巧过后就送给您呢。” 
  “不要也罢了,有什么稀奇的?”薛桑柔酸溜溜地泼冷水。“我看她地手艺也不会怎么样,顶多就能背几句小诗句而已。” 
  恬伊偏头看着她,道:“怀容姐姐的针线不错呢,连乐琳姐姐上次都让她帮忙绣屏风来着。” 
  “是么?”薛桑柔不冷不热地说。恬伊却等不得了,她拉起怀容的手就往承元宫的方向跑:“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看你送我的礼物,你快带我去看么!” 
  怀容无法,无奈地跟着她疯跑只余,还要提醒她注意不要摔倒。 
  承元宫里,几个正在晒水的宫女看见长公主和怀容疯跑过来,连忙护着自己的水盆,生怕被她们撞到了。这水可是用来比谁地手更巧的,撞洒了可就不灵了。原来这是宫廷和民间女孩子们在七夕这一天特有的习俗,在七夕的前一天,摆上一盆水放在太阳底下晒着,直到今日的下午,待水生了一层皮,把一根根绣花针依次放进盆子里,看谁放得多,谁的手就巧。这是与织女娘娘定下的约定,渴望手巧的女孩子们都很希望得到织女娘娘的肯定。到了晚上,还要用瓜果祭拜织女娘娘,恳求她在以后能赐给自己心里手巧地能力。还有女孩子一直站在葡萄藤下听到半夜,据说这样能听见织女姐姐与牛郎哥哥在鹊桥上的对话呢。 
  不过多久,穿着一新地几个嫔妃依次来到了承元宫。首先来地是宁妃娘娘,她似乎与淑妃很是熟络,只穿着一身简单素雅的窄袖襦衫,虽是很普通地绸缎,上面却绣着繁复的叠层蝴蝶刺绣,显示了主人尊贵不凡的身份。和宜辰却没有来,大概是侍栉这等附属嫔妃,根本没有权利来参加这等聚会吧。随即进来的是一个怀容不知道名字的嫔妃,长得清新秀丽,与宁妃相比显得极是年轻,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却已经出落得分外成熟,一袭绯红色的半臂春衫和撒花褶子群,衬得她小巧的身材更显得玲珑精致。听得在一起的宫女唤她凌贵人,怀容这才记起 来,这是上次棠薇说过的宫里的另一个才女了。她的父亲是御史,虽然身份尊贵,她却不喜欢与人交往,在宫里极是低调。 
  怀容正在猜测着还有谁要来,忽然听见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娘娘,这里也有蝴蝶!”紧接着,一个翠绿的身影从怀容身后的花丛中蹿了出来,把她吓了一跳。那个女子做普通宫女打扮,手里持着一柄精致的团扇,转过头对身后的人俏皮地说。
第073节 诗会
“知书,行了吧,都到了淑妃娘娘的寝宫,你就收敛些,别让人看了笑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拂面而来,虽是斥责的话语,却也不见怒意。那唤做知书的宫女忙端正了走姿,团扇捂着脸轻笑。怀容连忙请安:“奴婢见过容华娘娘。” 
  徐容华点头示意她起身,微笑着说:“我是不是算得上姗姗来迟了?” 
  “虽然娘娘您是最后一个来的,但是算不得迟,筵席要申时才开始呢。”怀容笑道。 
  “这么说还是迟了么。”徐容华理理鬓发,整了整衣衫,对知书道,“都是你的错,走在路上非要扑什么蝴蝶,这不,咱们成最后来的啦!” 
  “绣堤你就别怪罪旁人了,若是你早上就来,就算扑一中午的蝴 蝶,也不至于最后了。”人影未至,笑语先闻,怀容听到这话连忙敛眉屈膝请了安。季淑妃牵着徐容华的手,声音软软糯糯的:“妹妹今天来晚了,照例要罚酒三杯,不许耍赖。你认罚不?” 
  徐绣堤笑着点头:“娘娘说话,婢妾怎么敢不听呢。婢妾任娘娘责罚就是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大家见你晚来,一同提出来的。我本来是向着你的,奈何她们都说要罚你酒,我也爱莫能助咯。”季芸香挑了挑 眉,语气似乎很是无奈。 
  承元宫的筵席上,不仅有季淑妃、宁妃、凌贵人、徐容华,就连薛桑柔和恬伊长公主也同席而坐,众人聊得投机。自然是十分开心的。酒席进行到了大半,众人没什么话题可说,也稍稍觉得无聊起来。这 时,徐容华提出要行酒令,众人酒至微酣,正在愁着该做什么,听见徐容华提出了这个建议,连连应好。棠薇拿了花签来,怀容忙去小厨房煮醒酒汤。这稠酒虽然不容易醉人。但是喝多了还是伤身体的,喝一些醒酒汤,终归胃里不会那么难受。 
  怀容估摸着酒令行到一会儿了。就端着醒酒汤出来。薛桑柔毕竟年幼不胜酒力,怀容端了一碗多加了些大枣地醒酒汤给递给她。她端详着怀容。突然道:“这个宫女也会吟诗,不如让她也参加吧。” 
  季淑妃看着怀容,眼睛里露出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桑柔说的不错,怀容,你也坐下来吧。” 
  怀容吃了一惊,连连摆手道:“奴婢卑贱,怎么可以与众位主子们一同……” 
  “妹妹就不要推辞了,既然都是文人,羡慕的也就是旁人的才学,可不是什么地位不地位的。”凌贵人温温婉婉地笑着,这语气若是被其他的人听去,定要以为她这话是对宁妃和淑妃的不敬。但是淑妃丝毫不以为意。略带醉意地接下去说:“让你不要推辞就不要推辞,我就不信还请不动你了。”就连恬伊长公主都娇声附和:“就是嘛,怀容姐。你就和母妃们一同作诗多好。” 
  “不是的——奴婢是怕不胜酒力呢。”怀容只得陪笑。她一个小小宫女,怎么敢在这么多主子面前露脸呢?若是说地不好吧。会被她们说不好好参与;若是说的好了吧,说不定就要被这些主子们轻视,甚至把她当成对自己有害的人物。这给如何是好? 
  终究是棠薇端来醒酒汤,依次放在众人面前,柔声劝慰怀容:“你就勉强参与吧,若是惹得娘娘生气了,看你怎么收场。” 
  怀容无法,只得坐了下来。徐容华满意地笑笑,“这样才是听话地好孩子。” 
  这时候薛桑柔离席而起,笑道:“众位娘娘都才华横溢,桑柔自愧不如。今日酒喝得有些多,觉得有些昏沉,所以自请离席。桑柔有些不胜酒力,遂自罚给诸位斟酒,实在是对不住了。” 
  “桑柔妹妹年纪小,若是喝高了回去撒酒疯,我的罪过就大了。”季淑妃微笑着颔首,许可了薛桑柔地话。恬伊长公主嚷着要去外面看月亮,棠薇忙带着她离开了筵席。 
  薛桑柔拿过花签来,徐容华抽出一只,轻轻念道:“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得此签者,做七言诗一首,首句有月,句句叠 词,显出愁意。”她面露难色,“哟,这可有些难了。” 
  “有什么难的?”季淑妃调侃道,“这世上还有难倒你的诗?快点做诗,若桑柔这杯酒斟满了以后你还没有做成,就算是你输了。” 
  “娘娘您赖皮,哪里就给臣妾这么一点点时间?就算是七步成诗地曹植,用的时间也比你们给我的长吧。”徐绣堤瞪圆了眼睛,有些无奈地道。 
  “人家曹植是冒着生命危险作诗,自然要斟酌一会儿。你若是做不出诗来,顶多就是把这一碗素酒喝下去。”凌相宜巧笑若醴,把一碗酒端至徐绣堤面前,“作诗我们定是比不过你,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让你认输啦。” 
  徐绣堤无法,只得接过那满满一碗酒,放在自己的面前。她皱眉略加斟酌,终是自信满满地说:“那我也说句,若是我做出这诗来,不论好坏与否,这杯酒都不必饮了。”她沉吟一阵,朱唇轻启,“淡淡中秋月色浓,低低瑶台远相逢。寸寸相思愁飞尽,缕缕檀香梦醒空。” 
  怀容不由得叹了声好,徐容华真是有三步成诗的本事啊,难怪林美人要佩服她了。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是不知道林美人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见徐容华作出诗来,众人只得叹服。但由于知晓徐绣堤是厉害惯了的,所以众人也没有多做赞赏。接下来该季淑妃抽签了。她看了一眼薛桑柔拿过来的花签,随手抽出一支,看了一阵,方才懒懒地念道:“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得此签者,须句句用典,韵和此句,七言五言均可。” 
  “淑妃姐姐这一句,可比容华姐姐那一句难多了,须句句用典哩。”凌贵人插话道。 
  季淑妃瞟了一眼徐容华推过来的酒碗,面色一横道:“妹妹怎就知道我做不出呢?”她玩转着花签,皱眉思索了半晌,花签清脆地敲了一下酒碗,“我有了。漏尽初更倚熏笼,秋扇悔遮落雁容。流萤如星扑飞尽——夜夜笙歌君与逢。” 
  徐容华略略点头,道:“娘娘做得自是不错地。只是最后一句,说用典有些勉强。夜夜笙歌——撇开其他不谈,这句诗我倒是蛮喜欢的。算了,就算你勉强通过了罢。”
第074节 容显
“容华姐姐说是,那便自然是了。诸位姐姐做的诗都那么好,让妹妹有些自惭形秽了。妹妹能不能弃权啊?”凌相宜用团扇掩着嘴,娇怯地道。
  “不成!”宁妃柳眉倒竖,“因你这话,现在就得罚酒三杯。”薛桑柔嘻嘻地笑着,给凌贵人满满地斟满了一碗酒,笑着说:“贵人姐姐坏了规矩,按例罚酒一杯。”凌相宜无语,她本来不过是玩笑而已,奈何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悔也不行了,只得喝酒认罚。
  这时薛桑柔又把花签筒子捧到宁妃眼前,温婉一笑道:“宁妃娘 娘,该您了。”
  宁妃看了她一眼,斟酌了好一会才抽了支签字。又环视四周一眼,这才慢腾腾地念起来:“玲珑绣扇花藏语,宛转香茵云衬步。得此签 者,作七言绝句,二四句四字偏旁相同。呀,这可难着我了。”薛桑柔听了这话,自顾自地斟起酒来,道:“去年的时候,淑妃娘娘就是栽在这个签子上,被容华娘娘猛灌了一壶酒呢。”
  徐绣堤只顾着掩嘴笑,只听淑妃问:“怎么去年的签子,今年还在用?”
  “棠薇姐姐说这个签子好,要留着,才能让更多的主子们学会作 诗,所以就没有扔掉。”薛桑柔道。
  “这个棠薇,真是促狭的紧。看来我还是不要做了,直接认输 吧。”宁妃任倾仪接了酒碗准备饮,却听徐绣堤道:“宁妃姐姐还是做一首吧,大家都做了诗。就你不做也没甚么意思。”
  “就是,难道倾仪妹妹就这样自认才学不如我了?”季淑妃笑吟吟地看着她,借机讽刺道。
  “那好吧。”宁妃看着那一碗酒,沉吟了半晌,终于道:“我做的诗一向是不及季淑妃和徐容华的,诸位权且当个笑话看吧。这……霓裳舞遍踏歌飞,酒酣半醉醒时归。流水落花随它去,琉璃——琉璃翡翠锁深 。”吟出最后一句地时候,她摇头低叹。极是不满意今日的诗 作。 
  季淑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宁妃妹妹今日的这碗酒,是注定要喝了的。但如果你非要说最后一句里的‘翡翠’二字都是以‘习’字为偏旁,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淑妃姐姐难不成认为我是喜好耍赖的人?”任倾仪微露倔强之 色。她端起酒碗,扫视了一眼众人。酒水汩汩入喉,顷刻就见晚底。薛桑柔不禁鼓起掌来:“宁妃娘娘好酒量!”
  “我就喜欢倾仪这豪爽的性格,最厌恶那些矫揉造作的。”淑妃似乎意有所指地说。徐容华抿嘴一笑。给淑妃斟上慢慢一杯醒酒汤。凌贵人甜甜地声音乖巧地道:“桑柔妹妹,该我了吧。”
  “是了是了,瞧我都要忘记了。”薛桑柔吐了吐舌头,递过花签筒子。凌相宜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抽出离自己最近的一支签子。她冲着众人腆然一笑,这才念道:“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得此签者,须做七言绝句,全诗借喻对比,喜中带愁。却不得现‘愁’字一说。”
  此话一出,徐容华拊掌笑道:“织女娘娘也眷顾你呢,偏偏给你一个最简单的题目。若是做得不好,可要罚酒三杯了。”
  “你真道是严师出高徒呢。”宁妃掩嘴一笑。季淑妃摇着头,抿了一口醒酒汤。
  凌相宜怯怯地看着众人,轻道:“我要是做地不好,姐姐们要多多包涵啊。”她略略思索了一会儿,语调似乎有些疑惑不定,“让姐姐们见笑了。瑶池冷清望富锦,舞殿冷袖未央云。嗯,层峦锦障迎面出,月中仙子——月中仙子独窥镜。”她吟完诗句,似乎有些不太确定是否对题,微颦双眉思索着,指尖不经意地叩击着酒盏。她的这句诗中,用了“富锦”二字。这富锦宫为皇帝地寝宫,是她们这些低级嫔妃侍寝的地方,也是失宠嫔妃永远都要仰望的处所。
  从那里出来,也许就会有无上地荣华富贵,也许从此就要在绝望的边缘徘徊。看着富锦宫未央殿奢华的歌舞,迷茫中一直等着皇帝的临 幸,等啊等啊,红颜一天天的老去,从此慢慢地陷入这样的深渊,欲罢不能。
  “凌妹妹的诗作真是好啊,恐怕不过三年,就能超过你了。”季淑妃笑着对徐容华说。徐容华摇动着纨扇摇头轻笑:“等过了三年,婢妾的才识早就被新的面孔遮蔽了,到时候大家论起才学来哪有我的份?”
  季淑妃并不接下她地话,只听徐容华道:“咦,桑柔妹妹说的这个有才识的宫女似乎还没有作诗。既然来了,就不能逃掉。”薛桑柔立刻会意,端上来那个竹签子筒来,送到怀容面前:“呶,该你啦。”
  
  怀容自然是不指望做地诗句超过这些有才华的主子们地,本来准备敷衍一下,但见她们都兴致盎然,也不好随便地做一首坏人兴致。她没有注意到薛桑柔略带不屑的神情,低着头随手抽了一支花签,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又迅速地低下头来。薛桑柔看着她手上的竹签子,大声念道:“春风不管愁深浅,日日开门扫落花。得此签者,须做五言诗一首,意境可比前一人之作,然要有一定的升华。”
  不想徐绣堤听了此签的内容竟是连连摇头:“妹妹们的手气怎都如此的好,这样简单的签子都让你们抽去了。不成不成,要换一个,不然怎地能看出真才实学来?”
  “绣堤妹妹恨不得别人的都比自己的难呢。你才学本来就好,理应抽到最难的一支,偏生上天也是眷顾你的,让你碰到这么好的运气。”季淑妃略带讽刺地说,“再说怀容抽的这一支也算不得简单,你这样就是耍赖了。若是让她再抽到更容易的呢?”
  “这一支签子好难,主子们高看奴婢了。”怀容连连摆手,“就要这一支吧,若是抽到更难的怎么办?”
  “你少说了,快些作诗是正经。”薛桑柔掩口微笑,眼睛里略微轻视的神采一闪而过。她端上酒壶,自顾自地给她斟起酒来。
  怀容听了略微有些不悦,不知道她是否实在激将,也懒得去搭理。她瞟了一眼众人,看见徐容华和宁妃略有些期待的眼神。转眸一看,季淑妃朝着自己露出温柔的笑意,似乎是鼓励的神采。凌贵人明眸闪烁 着,眼睛里满是期盼。她低低一叹,看来今天自己是抗不过这一关的,与其马虎敷衍让人生气,不如好好做一首吧。她低着头略略思索了一会儿,灵感跃然而出。
  她盯着面前散发着醇香的酒水,“那怀容就献丑了。奴婢这首诗有些模仿凌贵人主子所做的,诸位主子们不要笑话怀容。霓裳踏青云,灵霄铺红锦。独研香桂墨,广寒自冷清。”她这首诗,以天宫热闹的凌霄殿与寂寞的广寒宫相比照,既切题,又不失意境。师父曾经手把手地教导她诗文,如今虽然荒废将近一年,但拾掇起来还不是很难。何况赋诗作对的本事就如吃饭一样,学会了套路,也就不难了,到时候就是想要忘记,也是不容易的。
第075节 拂逆
徐绣堤默默地听她说完,念叨了一会儿,不禁赞道:“妹妹的诗作真好。此诗出彩的不仅是意境,还把人心的刻画描绘的很好。让我觉得幸好是五言诗,若是七言,就显得太拖沓累赘了。所谓字字千金,不过如此。虽然已经和心理都是模仿凌贵人的,但却更是精彩一些。相宜妹妹,你还要多加练习啊。这个丫头有前途的,若是多加训练,恐怕不出一年就要赶上我们几个了。”
  众人都知道徐绣堤的性子,一向是喜欢讽刺别人的诗作,如今竟然如此发自内心地赞扬一个宫女的才华,不禁有些微微地讶然。倒是季芸香微微一笑:“绣堤妹妹是觉得棋逢对手了?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我是从来都不怀疑的。表面看上去的性子,也许并不是那人的本来面目。生活啊,永远都不可以对别人掉以轻心,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
  诸人都默然不语,就连薛桑柔也不跑来跑去地斟酒了。大家怎能不理解淑妃的意思呢?在后宫里生活,最忌讳的就是盲目判断别人的性 格,淑妃这话,是有感而发还是意有所指?凌贵人施施然出语,打破了这里沉默的气氛:“姐姐们的话,相宜今日记下了,多谢姐姐们的教 诲。”
  “你呀,还要历练一段时间。年轻人,做事总是会冲动一些,你要事事小心,不要什么都照着自己的性子来做。”季淑妃淡然地说,凌贵人直直点头。
  宁妃轻轻一笑:“淑妃姐姐这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连这么有才的宫女都能找得出,难道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奴婢卑贱,全是仰仗娘娘的救命之恩,才能得有今天。至于诗 作。是听见诸位主子诗作,耳濡目染才得以做成,实在是不可以与主子们相比。
  容华娘娘的称赞。奴婢实在是不敢当。”怀容连忙走下草席,站在一旁。
  “你就不要谦虚了,不听别人的意见。不正确地认识自己,以后怎么能更加进益呢?虽然吟诗作对不足以让你在宫中立足,但是其中地道理,对于生存终是有益的。”季淑妃仍旧是淡然道。
  怀容听了淑妃的话,顿觉豁然开朗。是啊,有没有人知道自己地本事不重要,关键是摆正了自己的定位,以正确的态度来待人接物,这样才能得到赏识啊。她复又跪下道:“奴婢谢娘娘地教诲。”
  淑妃颔首示意她起身,只听徐容华戏谑地道:“妹妹我可是把她当作劲敌了呢。淑妃姐姐这以后的时日可不许让她进益,明年这个时候,我还要再考考她。”
  “好啊。不过你也不得有进益,不然怎么公允?”季淑妃道。薛桑柔嘻嘻地笑着说:“一首诗不足以证明才识,姐姐们还是再让她做几首诗吧?”
  凌贵人和宁妃立刻拊掌赞同,怀容连连摆手:“奴婢已经是江郎才尽,再也做不出来啦!”凌贵人不听,伸出手要抓她,怀容花容失色,连蹿带跳地跑出门去,“ 求求你了。我不想再作诗了——”今天的显摆已经足够了,若是再作诗的话,不仅是薛桑柔,就连淑妃娘娘可能都会有些不高兴她的卖弄了吧。
  看着她狼狈地逃出去。薛桑柔“咯咯”地捂着肚子开始笑。好半天都直不起腰来,众人不禁都笑了。季淑妃也用手帕捂着嘴笑起来。
  棠薇看着她冒冒失失地跑出来,忙问何故。怀容正欲解释,忽听门口的内侍大声传道:“皇上驾到——”怀容唬了一跳,棠薇忙推了她一把,道:“别愣着了,快去沏茶!”
  怀容反应过来,立刻冲进了侧殿。百里衡臻笑呵呵地走进承元宫正殿,眼见一屋女子笑的其乐融融哦,不禁好奇道:“众位爱卿在笑什 么,可否说给我听听?”
  见皇上进来了,众人连忙行礼,请安的声音此起彼伏。皇帝笑着说免礼,由季淑妃扶着坐上了正坐。季芸香笑道:“也没有笑什么,不过是一个有趣的人儿,皇上可要听?对了,皇上怎么想到来这里?”
  “七夕是女儿家的节日,我觉得有些无聊,自然要到这女儿多地地方来啦。”皇帝嘿然一笑,看着一地狼藉的花签与觥筹,“爱卿们又在吟诗作对么?可真风雅的紧,朕地皇宫里都是些才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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