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里不是他们逃亡的安全场所。吴立英打算去维西的岩瓦
在那里有一个他认识的傈傈族老牧民木扒比。尽管木扒比到处游牧
居无定所
但就是这个特点才能使跟着木扒比的吴立英和王亮两人安全。吴立英在车上把这个想法同王亮简略地说了一遍
王亮毫无疑义地表示同意。吴立英说：
咱们先朝丽江方向走
过了金沙江再改变方向。
王亮去丽江走过这条路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知道出了县城就是小中甸
接着就是土官村
然后就是下桥头
过了下桥头
就是金沙江大桥。王亮加大了油门
沿着214国道向前奔去。
去岩瓦本应当从中甸直接到塔城。从其洛过金沙江到塔城的其中
在这里有一座很具规模的斜拉大桥。但是吴立英为了避免中甸警察的追捕
他要走一条按常规人们不走的路线。按照一般规律
他俩应当直接过金沙江去塔城原始森林去躲避
而不应当去丽江的繁华闹市去张扬。但吴立英就是给留下去丽江的蛛丝马迹。当警察沿着这条线路去追踪时
他们则在快要到达丽江的白汉场转向维西的岩瓦。吴立英想
如果天随人愿
他俩就能安全的隐居下来。
吴立英初识老牧民木扒比是在塔城而不是在岩瓦。那时吴立英还在读初二
这一年还没放暑假
张全就与吴立英商量外出去打猎。张全家新买了一支猎枪
张全的父亲答应他在暑假期间归张全用。对此
张全真是欣喜若狂
还没放暑假张全就整天和吴立英讨论打猎的事。作为局外人
吴立英看得很清楚。其实
张家的这支猎枪就是专门给张全一个人买的。张全的爷爷是五七年反右时是从省城昆明下放到七孔村的右派
张全的父亲张德中是独生子
在父亲的溺爱下
只能文不能武
现在仍在纳古初中教书。张全的两个哥哥也很文弱
不用说让他们面对凶猛的野兽
就是打野兔
他们也不敢开枪。只有张全一人
从小就与吴立英、王亮、扎西他们一起厮混
练就了强健的和体魄过人的胆识。自从吴立英上山打猎以来
张全就整天与父亲吵着要买猎枪。张德中见吴家打猎收入颇丰
就给张全买了猎枪。暑假第一天的一大早
吴立英和张全身背猎枪
跨上自家的马
精神抖擞的出发了。他们计划去金沙江对岸的塔城去狩猎
吴立英听舅舅说
那里的猎物不单品种全
而且数量也多。吴立英想让张全的第一次狩猎满载而归
所以就选择了塔城。由于路途颇远
出去的时日颇多
吴立英带上了自家的简易帐篷和装水的皮囊。另外两人还带了藏刀和四条皮口袋
两只采药的背篓。当天
他们从石鼓渡口过了金沙江。他俩并未在石鼓镇停留
而是直接进了大森林。幸运的是
在天即将黑的时候
他们发现了一只香獐。因为猎獐没有危险
所以吴立英让张全独当此任。更为幸运的是
张全一出手就大获全胜。当晚两人生起篝火
饱餐了一顿獐子
并将剩余的獐子
切成小块烤干
以备明早一起带走。第二天
两人收拾停当
他们仍然沿大道走。因为从石鼓经巨甸到塔城是一条县级公路
骑马从这条路上走比较迅捷
这样能尽快地到达塔城。虽说这是一条县级公路
但它地处于云岭山脉
这也是一个难行之路。多亏跨下的这两匹滇马
别看个头不高
可走起山路来却如履平地。太阳刚偏西
他们到了塔城。同昨天一样
他们一刻也没有停留
他俩想赶在天黑前打上一只猎物
因此他们一头钻进大森林。进了森林后
他们发现
这可与以往去的森林不一样
这里到处者有残枝败叶
一搂多粗的冷杉躺在林中
看来这里根本无人问津。森林中也根本无路可走
吴立英和张全只好牵马前行。上了一个小山包
这里树木稀少了许多。这时
吴立英听到了淙淙的流水声
他们循声觅去
见前方山凹处有一井口大小的山泉。泉水面积虽小
但碗口粗细的水柱咕嘟嘟一个劲儿的冒
在泉水的下方形成了一个一米多宽的小溪。吴立英和张全把马牵过去饮水
吴立英摸了摸两匹马的肚子
马身上一点也没有汗湿。跑这样远的山路
马一点也没出汗
足以说明滇马的耐力是多么好。马喝水后
就把马放在小溪旁吃草
他俩则到泉水处喝水。尽管泉水向上翻涌得很厉害
却晶莹得一粒沙也没有。吴立英掬起一捧泉水喝
觉得无比甘冽。吴立英和张全喝完水后
又将两个皮水袋灌满
拿出昨晚剩下的烤
来到泉水上方的一个山坡
坐下饱餐一顿再休息一会儿。吴立英刚一坐下
就发现在前方在不远的山脚下有一开阔地
那里几乎没有一棵树木
到处都是青青绿草。再朝远方眺望
一池湖水一直伸展到天际。在湖岸边
有一顶杏黄的帐篷插在碧蓝的湖水和翠绿的草地之间
帐篷外的炉灶冒着袅袅的炊烟
一大群绵羊正向他们这个方向慢慢地移动
与天上的白色云朵相互映衬着。吴立英说：
张全
别光顾着吃
你看
眼前是一幅多美的图画！
张全抬头顺着吴立英指的方向一看
立刻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
立英哥
初中毕业后
我一定要去学美术。学成后我一定好好画画碧塔海、属都湖和纳帕海
还有这个地方
立英哥
你看
那是什么？那是狗吧
足有十多只
一、二、三
有十五只
它们跑得真快
直奔羊群跑去。
张全一边说
一边比划着。
别扯了
养十五只牧羊犬
放牧一年的收入还不够养狗呢
张全
那哪是什么狗哇
那是狼呀！
吴立英说到半道
往羊群这边看了一眼
看到张全称为狗的动物已经闯入羊群。那长而低垂的尾巴就是狼的明证。说话间
羊群已经大乱
纷纷朝湖边溃逃。就在转眼之间
已有一只羊被狼扑倒。其余的狼也对羊群穷追不舍。这时
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两条狗来
逆着羊跑的方向朝狼袭去。对此
狼丝毫没有退却
而是留下两条狼与狗周旋
其余的狼仍在追赶击羊。眨眼的功夫
又有两只羊落入狼口。吴立英知道
狼
贪婪
遇见羊群
它们照例乱咬一阵
然后再捡肥的大嚼。照这个速度下去
用不到天黑
这群羊就得死掉十之八九。吴立英说：
张全
我们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我们得帮牧羊人一下。
我们怎样帮？
张全问。
当然是用枪啦。快装上子弹
骑上马
向山下出击！
这时山下的羊群已被群狼冲散
已有五只羊命丧狼口。除了四条狼继续与牧羊犬周旋之外
其余的狼仍在追咬羊群。吴立英一马当先冲下山
看看离群狼已近
吴立英举枪朝正与狗周旋的狼射击。顷刻之间
两条狼毙命。吴立英轻轻一带缰绳
跨下的马立刻回转身慢跑
吴立英迅速给枪填装子弹。吴立英的马是他精心训练出的马
在狩猎中
吴立英的每一道命令都是用抖缰绳的轻重和轻磕马镫的部位来发出。而这匹马都会准确无误地执行命令。吴立英在装子弹的当儿看到了张全也在瞄准准备射击别外两条与狗周旋的狼
吴立英喊道：
张全
这两条狼交给我了
你去打正在吃羊的狼。
由于与狗周旋的狼不断的改变进攻方向
它属于活动目标。吴立英生怕张全头一次打猎
枪法不灵光
不但没打到狼
反而伤了狗。所以吴立英让张全打正在吃羊的狼
那属于射击固定目标
这相对容易一些。张全听到吴立英的话
立刻改变了射击的架式
催马向前冲去。说话间吴立英也装好了子弹
他的马也恰到好处地转过了马头
两声枪响之后
另外两条狼也躺在了血泊中。见拦劫它们的狼相继倒下
两个狗毫不迟延地向其它目标扑去。这时张全的枪声也响了
但却没打中狼的要害。随之而到的狗丝毫也没给受伤的狼以喘息的机会
扑上来将它们的喉咙咬断。与此同时
在帐篷处也响起了枪声。不用说
吴立英知道这是放牧人在射杀狼群。狼群在两面夹攻下
顿时乱了阵脚
它们不再追咬羊群
而在一条大个的灰青毛色的狼带领下向西逃去。吴立英在马上数了数
有七条狼丧生在他们的枪口下
而被狼咬死的羊也达十只。牧羊人向他们走来
吴立英下了马朝他走去
吴立英就这样认识了傈傈族的牧羊老人木扒比。老人抓住吴立英的手连声感谢吴立英和张全
说如果不是他们及时
的赶到
今天自己的羊群就得损失惨重
说不定自己的老命都得搭上。晚上
吴立英就住在了老人这里。虽然老人损失了十只羊
但七条狼的皮却足以抵消他的损失。老人说什么也不要这些狼皮
两个人都固执己见。最后
张全想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四张狼皮由吴立英他们拿走
剩下的三张归木扒比。接着三个人就喝起酒来。喝酒时
木扒比老人不住地称赞吴立英的枪法
而吴立英对老人的两只狗也是赞不绝口。听到吴立英如此的赞美他的狗
老人就送给了吴立英和张全每人一只狗崽儿
就是那两只颇有战斗力的狗的后代
才出生不到三个月。这就是吴立英认识木扒比的过程
这也是吴立英的那只叫美洲狮的狗的由来。
立英哥
我们就要过金沙江大桥了。
王亮的一句话把吴立英拉回现实。吴立英立刻紧张起来。摩托车已经上了桥
吴立英向南望去
桥上既没有车
也没有人
看来并没有人拦劫他们。
亮子
看来没有问题。你加大油门
快点通过大桥
越快越好。
王亮听罢
加大油门
摩托车喷着白烟轰隆隆地过了大桥。
过了金沙江大桥
吴立英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大刘和小赵还没有获救报案。他们继续沿着204国道行驶
大约一个多小时
他们到了白汉场。在这里
他们下了204国道
转向了石鼓镇。吴立英估计
既使大刘他们现在报了案
中甸的警察来追捕他们
也将是顺着这条204国道
一路追踪到丽江去。现在他和王亮两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早一点到达岩瓦
然后毁掉摩托车
这样
他们和木扒比老人在一起放牧打猎将是很安全的。离开了国道
这条县级公路不再是沥青路面
而是砂石路面了。比起国道
摩托车在这条路上行驶
车就颠簸多了。但令吴立英心慰的是
这条路上车和行人比国道少了许多
有的路段几乎见不到人
更不用说车了。吴立英觉得在车上无所事事
于是就把那把六四手枪拿出来把玩。吴立英从小就喜欢枪
但他只使用过猎枪
但所有的枪的原理是一致的。长枪上有的部件在手枪上毫无例外地都有。吴立英从大刘后腰上拔下来这支枪的时候就留意了枪的保险
所以在大刘欺负他不懂枪的保险向他逼近时
吴立英在
上蹭开了保险
并朝地上开了一枪
使得大刘不敢向前相逼
而是服服帖帖地听话。吴立英看这支手枪将手动保险设计在枪身上
保险钮体上设计了凸轮外形
与击针上设计的凹面相配合。动作时
拨动击针向前移动
击针尾部全部缩回到击针室内。吴立英一样样认真地看
觉得手枪在设计上不知要比猎枪精确多少倍。接着他又把弹匣卸了下来
数了数还有七颗子弹
然后又把它装了起来。
立英哥
你把枪收起来
我们就要进入镇里了。
吴立英赶紧把枪掖进腰间。在摩托车的挎斗里挺了挺腰板
向前看了看说：
亮子
前方就是巨甸。见了叉道就向西转弯。
王亮答应了一声继续开车。进了巨甸镇
王亮的车速仍然不减
不一会儿
他们就急匆匆地通过了巨甸。
亮子
下一个地方就是维西
它也和中甸一样
是一个县城。到那里我们要格外地小心。
吴立英不放心地说。
立英哥
油箱里汽油不多了
从表上看
没有几个格了。如果不加油
我们只能跑到维西。
拿什么加油
我们兜里一分钱也没有。
吴立英似乎在抱怨
但这能怨谁呢？
大约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他们就过了永春河大桥。过桥后不久
王亮就发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加油站。
立英哥
前边有一加油站
咱们加点油吧！
王亮提议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
我们一分钱也没有。
吴立英的语调中有些不耐烦。
我们可不可以加完油就跑
反正我们也是一锤子买卖。
吴立英没有吭声
想了一会儿说：
亮子
这样做
中甸县公安局将很快发现我们在维西。这样我们就不好藏身了。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加油站
王亮似乎没有听到吴立英的话
他把摩托车拐上了去加油站的便道。王亮把车停在写有汽油字样的加油机旁
他把摩托车的油门调到最低
然后打开了油箱盖。王亮压低声音说：
立英哥
一会儿加完油
你就假装去交款
我把车开出去你就回来上车。
事已至此
吴立英就不再提反对意见。王亮见还没出来人给加油
就揿了一下喇叭
一个傈傈族打扮的女孩应声跑了出来
她拿起油枪就对准油箱加油。
加多少？
加满。
王亮不动声色地说。
油箱加满了
加油机上显示出26升的数字。王亮对吴立英说：
你去到屋里去交款
我把车提到路边。
王亮似乎在对吴立英说
其实是给那女孩听。
吴立英答应了一声
转身朝室内走去。吴立英进了屋
并没有向收款处走去
而是在门口用眼盯着王亮的动静。王亮已把摩托车开到了离公路不远的地方
吴立英马上若无其事地走向摩托车。他见那女孩并没有瞧他们这个方向
他赶紧跑了几步
上了摩托车
王亮早已准备好了
一松离合器
车就轰鸣一声上了公路。那女孩听到摩托车的开走的声音
连忙朝他们喊道：
喂！回来
把票给我！
吴立英朝那女孩挥了挥手
那意思既像道歉又像再见。王亮挂上了四挡
摩托车一声呼啸就进了保和镇。保和镇就是维西县的县城。南边紧依着雪龙山
东临永春河。坐落在永春河西岸的冰碛台地上。它和中甸虽然同属于县城
但中甸同时也是州
所在地
所以它的规模根本不能与中甸可比。王亮为了迅速逃离维西县城
就是进入小平街他也丝毫没有减速。冲出维西县城后
王亮才松了一口气。到加油站加油
毕竟吴立英是不同意的。如果由于他的擅自做主
使自己和吴立英陷入险境
事后就是悔青了肠子也是于事无补的。出了维西县城
他们继续西行。
亮子
你这驾驶摩托车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
出了城
吴立英的心情好了起来
于是打趣对王亮说。
立英哥
到了岩瓦我们能不能把这摩托车藏起来。
王亮试探着说。
藏起来？藏起来干什么？
等以后没事了
我们再把它找出来用。
王亮讪讪地说。
我们会没事吗？不会的。中甸公安局不会轻意地放过我们的？我们已没有了第二次再用这个摩托车的机会了
所以我们到岩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毁掉这辆车
把它扔到澜沧江里。
1982年
一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官员在一张卫星遥感地图上惊异地发现在地球位于东经98º—100º30′
北纬25º30′—29º的地区并行三条奔腾不息的大江
这就是位于青藏高原南延至滇西北横断山脉纵谷之中金沙江、澜沧江、怒江的三江并流地区。岩瓦正处于这三江并流的腹地。这三条大江
澜沧江正好居中
而岩瓦就在澜沧江的右岸。下午四点左右
吴立英和王亮到达了岩瓦。按照木扒比老人所说
他的家就在岩瓦附近的白济汛
木扒比老人的儿子就在白济汛务农。吴立英想
找到老人的儿子
既使木扒比老人不在家
他的家人也能给出木扒比的大致去向
据此
他也能找到木扒比老人。
立英哥
前边有一个小饭店。到那儿吃点东西吧
我们一天都没吃饭了
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王亮向沉思中的吴立英提议。
我们没钱吃饭
你还打算像在加油站那样吃完饭就跑吗？
你猜对了
这叫故伎重演
我们先添饱肚子再说。
王亮一边说着
一边把车开到饭店门前。下车后
他硬拖着吴立英进了饭店。
由于不是吃饭时间
饭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见来了吃饭的
一个女服务员站起来笑脸相迎。
先生
你们几位？吃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