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卓玛点了点头说。
吴立英是你的儿子吗？
是。
你们家在维西有亲戚和朋友吗？
没有。
卓玛十分肯定地回答。
吴立英自己在维西有朋友吗？
不知道！
老太太
如果你家在维西有亲戚朋友而你不说
产生的后果你知道吗？
不知道。
我告诉你
那就犯了包庇罪。
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个法律知识
但我确实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卓玛正重地说。
那么好吧
你可以走了。
卓玛一刻也不停地离开了村部。通过警察的问话
卓玛知道吴立英和王亮已逃到了维西
但警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藏在什么地方。卓玛到家回到屋里发现吴立茼和吴蕙已放学回来了
同时他也见到王亮的妹妹王妍也在吴蕙旁边。王妍比吴蕙大一岁
虚岁十七了
身材也比吴蕙略高。平时的王妍是标准的乐天派
用王亮的话说
王妍的脸上整天挂着明媚的阳光。可是今天
她那明媚的阳光却彻底地不见了
此时的她
正在暗暗的抽泣。王妍已在吴蕙那儿得知
哥哥王亮已同吴立英在被警察送往县公安局的路上逃跑了。王妍知道
这两个人的逃跑
势必造成公安部门的通缉。她不知道通缉的范围有多大
但以今天的通讯水平
恐怕范围不会小。这样
他们两人不但再不能回家
就是大一点的城镇他们也去不得。今后他们的日子只能在深山老林里隐姓埋名地渡过了。她不单为哥哥担心
她更为吴立英忧心忡忡。她与哥哥不用说是骨
至亲的兄妹之情
但她对吴立英更有一种贴心贴肺的恋情。原来
她拿吴立英当作如同王亮一样的亲哥哥看待
但是近二年来却越来越依恋吴立英。半年前
两人相互吐露了心声。吴立英待她如同自己的眼珠一样
使得王妍的心头总有一种甜
的感觉。可从昨天晚上听到哥哥和吴立英的事儿开始
她好像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吴立英的百般呵护一下子就失去了
昨晚自己一个人在家过的夜
昏昏的油灯的火苗忽闪忽闪的跳动
外面的风声刮得树叶哗哗作响
她的心被吓得紧紧地缩在一起。这些年
她已习惯了哥哥和吴立英同她在一个屋顶生活。虽然他们在东西屋分住
但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虽然晚上有些害怕
但她没有失去希望
因为用不了几天
哥哥和吴立英就回来了
一切都将恢复如往常一样。可今天却不同了。当她听到吴蕙说吴立英和王亮逃跑的消息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
不住哭了
凭直觉
她认为自己从此就与吴立英无缘了。她无助地哭着
一点声息也没有
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个劲的流。卓玛看到这些
感到心痛。她知道王妍的伤心
不单单是由于王亮的出逃
更重要的是连同吴立英的出走。卓玛安抚王妍道：
妍儿
不要哭了。他们不久就能回来。
王妍一声也没吭
她知道卓玛说的只是宽心话。
小蕙
你陪小妍说一会儿话
我现在做饭去。
卓玛吩咐完
就拿起围裙去厨房做饭去了。
吴家四口人加上王妍草草地吃了顿晚饭。五个人各有心事
所以在饭桌上谁也没说话。吃完饭后
卓玛让吴蕙到王妍家做伴
并让吴立茼也去住在原来王亮和吴立英住的东屋
给两位姑娘壮胆
让两个女孩子守着一个大院落
毕竟是不安全的。
吴立英和王亮是在澜沧江西岸过夜的。因为他俩过江后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就是本地人也不能在这崎岖的山路上行走。另外
吴立英也想看一看维西的警察是如何在东岸折腾的。他俩又找到了一个和东岸他们曾躲避的山洞一样的地方
也是面向对岸
也有一个凹进去的一个地方。不同的是
这个地方上下很方便。果然如吴立英所料
两个小时后
搜索他们的人真来了。从手电和火把的数量来看
大约有五十多人。更令王亮惊奇的是
真有好几个人人下到他俩曾藏身的那个平台
用手电朝里面照了半天。看到这
王亮直咂舌头。那意思就是幸亏信吴立英的话
我们离开了那里
否则就糟殃了。这伙人在东岸足足折腾了两个多小时
看搜不出什么结果来
后来也就作罢了。那伙人走了以后
吴立英和王亮到岸边的树林里捡了一些柴禾
把一些铺在凹处
一些堆在外边准备点燃作篝火用。五月的碧罗雪山
半夜里山上还是寒意十足的。对面的那些人走后
吴立英觉得这里特别冷清
他让王亮燃起篝火。王亮平时吸烟
所以身上带着打火机。这时吴立英才觉得辩证法是多么正确
这抽烟看似坏处多多
但恰恰是王亮吸烟
他们才有打火机用。否则在以后的日子里
他们不沦为原始人钻木取火才怪呢！火燃起来了
胸前立刻暖和多了。为了多烧一会儿
他俩把柴禾一根根往里添。见剩下的柴禾不多了
王亮又去岸边的树林里弄柴禾。这次王亮弄回一抱湿树枝
说火大没湿柴
说着就把一些湿树枝投到火里
湿树枝马上哔哔剥剥地烧了起来。吴立英起身把所有湿树枝都放到了火上
然后说：
我困了
我要睡觉去了。
东方刚现出鱼肚白
这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刻
吴立英和王亮不约而同地都被冻醒了。吴立英说：
亮子
我们现在就离开这个地方。
立英哥
现在还一片漆黑
再呆一会走吧！
我们先摸索着走
用不了半个小时天就亮了。看昨晚的架式
他们一定会到江这边来找我们的。再不走
我们就迟了。
太阳升起的时候
他们已来到了山下。这儿的气温与山上截然不同
山下湿暖的空气让人们相信这里已是不折不扣的夏天了。按照太阳的方位
他们找到了一条向西的小道。按照吴立英的设想
只有一直朝西走
他们才能尽快地离开警察的包围圈
才能尽早的脱离危险。吴立英和王亮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向西走
这条小路却越来越高。开始
这山间小路两旁到处都盛开着山花。现在取而代之的是稀稀落落的灌木。突然
走在前头的王亮喊道：
看
立英哥
这里有一个湖泊！
这的确是一个高山湖泊。吴立英在地理课中学过
这是高原特有的湖泊
是由雪山上的冰渍而成。两人走近湖边
发现这个湖的面积不大
只有吴立英家的院子一般大小。但湖的四周却花海紧簇
整个湖区显得就是一个大花坛。
立英哥
这湖里的鱼很多呀！你说这么高的地方
这鱼可是怎么上来的呀？
地理书上说
青藏高原在造山之前都是海
横断山脉是青藏高原的组成部份
所以横断山脉的众多冰川都冠以现代海洋
冰川。海底不是个平坦的地面
海底下也是沟壑纵横
有些海沟深达万米
当然也有浅海不足一米
按这种说法海底也有山脉
当海底的山脉在造山过程中浮出水面后
当然这类山脉属于海洋
山脉了。说不定我们站的这个地方曾经就是海底。听说喜马拉雅山曾发现过贝壳
那山造成了
鱼也不就跟上来了。
吴立英解释说
海洋
冰川是书上说的
海洋
山脉则是他杜撰出来的。
但这里明显是淡水
不用说这水里的鱼也是淡水鱼。如果按你的说法
这里的鱼应当是海鱼。
王亮提出了反驳的理由。
老外了不是？生物学上的进化论不是说
物竞天择吗适者生存？经过几亿年的进化
不适应的鱼早已被淘汰了。剩下的不就是现在的这种鱼了吗？
吴立英初中毕业后
除了几门主要课程外
地理、历史、生物等课程也有所涉猎。
亮子
你去弄一些手指粗的树枝
看我怎样给你叉鱼。
吴立英细细的观察一下湖
发现里面的鱼确实很多。这里的鱼与都属湖的鱼不同
各个都浑身银白且身上无鳞。这个时候
王亮已弄来了两根树枝。吴立英把树枝折成一米五长一根
然后
挽起裤腿下到湖里。不一会儿
他就叉上一条鱼上来。王亮也学着吴立英的样子
也下湖叉起鱼来。但是
看看吴立英很容易的事情
王亮作起来却很难。他在湖里折腾了半天
一条鱼也没叉上来。
立英哥
我怎么叉不上来鱼呀？
你第一次叉鱼一定要把树枝浸在水里
这样你的树枝和鱼的接触面就大了
就容易叉到鱼了。
吴立英一边说
一边在水里比划着示范。
立英哥
还是不行。
王亮照吴立英教的办法试了好多次都不成功。
亮子
不行你就上岸弄点柴禾去
准备烤鱼。
吴立英吩咐道。
王亮弄回柴禾时
吴立英已把叉到的四条鱼收拾好串到两个自制的鱼叉上了。王亮生起了火
两人分别烤自己的两条鱼。不一会儿
鱼香味就充满了他们周边的空气中了。他们已经有十六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
待鱼烤熟后
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地大嚼大咽起来。两人只觉得这鱼香得无比
等到腹饥稍稍缓解
他们就觉得这鱼一点咸味也没有。
好一顿丰盛的午餐呐！
王亮一边在湖中洗手
一边高声赞叹。
亮子
把水也喝好
我们继续往前走！
吴立英仍旧感到没走出警察的搜索范围
他计划走到怒江边
然后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按照大陆漂移学说
在两亿多年前
印度大陆北漂与欧亚大陆碰撞。两大板块挤压的结果
凸现了东西走向的喜马拉雅山和南北走向的横断山脉。横断山脉位于青、藏、滇、川四省区的结合部
横断山西起
林芝
呈扇面形向东南延伸。它是构成藏东、滇北、川西高山的主体山脉。不知是哪位学者为这个山命名为横断山。这是个十分恰当的命名
因为横断山是西北至东南走向
而有多条大江大河从横向拦腰切开横断山。高黎贡山、碧罗雪山和云岭是横断山所属的三大山
它也是怒江、澜沧江和金沙江的分水岭
怒江、澜沧江和金沙江也是横向拦腰切开横断山的最著名的三条大江。吴立英和王亮昨晚渡过了澜沧江
江西岸就是碧罗雪山
眼下他俩正在横穿碧罗雪山。碧罗雪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雪山
而是一条由北向南延伸的山脉
在这条山脉上不是一座雪山
而是一连串七座雪山。吃过午餐后
吴立英和王亮一刻也没停留
他们循原来的路继续西行。为了避开警察的追踪
吴立英选择了走已经废弃的茶马古道。这条道前几年前还有马帮往返
近年这里修了公路
大棕的货运
人们采用的是汽运
所以走这条路只是人们走近道的选择。
茶马古道是在唐宋时期出现的一条贸易通道
它南起西双版纳、普洱等地
沿云南西北进入四川、青海和
再由
直达印度、尼泊尔等国。茶马古道是云南、四川与
之间的古老贸易通道
由于是用川、滇的茶叶与
的马匹和药材进行交易
并以马帮运输
故称茶马古道。茶马古道分川藏、滇藏两路。茶马古道穿行于横断山脉
这里山高谷深
行路之难可想而知
这样的长途运输
不采用车而用人背马驮就是明证。吴立英对茶马古道并不陌生
从七孔村到吴立荣入赘的德钦县夏家沟
就得走一段茶马古道。这段茶马古道和去夏家沟的那段差不多
他们一会儿走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里
一会儿走在只有一线天的峡谷里
一会儿走在只能看到半边天的一边是悬崖峭壁
一边是深渊似陡峭峡谷。
立英哥
尽走这样的路
就是留下摩托车也骑不了呀！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个多小时
王亮终于耐不住
首先开口说话。
你还是在惦记着那台破摩托车呐？
吴立英心反问。
若不是那台破摩托车
我俩现在能跑出来这么远呀？
那得感谢大刘骑的那辆真的破摩托
它若不是半道趴窝
我们就没机会跑到这里来了。
吴立英就是这样
无论是多么惊险过程
他说的都是那么轻松。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雨
而且渐渐的大了起来。
立英哥
我们到那悬崖下避避雨吧！
王亮提议道。
两人来到悬崖处
雨突然停了。滇西北就是这样
雨总是悄悄地来
又悄悄地去。这时前边不远的地方
传来喊救命的声音。也许是峭壁的回音的作用
吴立英听得十分真切。于是他说：
亮子
你听有人喊救命
我们得去看看。
立英哥
我们可是在逃命。不该管的事儿我们可不要管。
王亮提出反建议。
见死不救
可不是我吴立英的风格。走
我们快去看看。
人命关天的事情
吴立英从来就是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
吴立英和王亮从悬崖出来径直向发出救命喊声的地方跑去。尽管道路崎岖
但是他俩多年在深山老林打猎的缘故
他们在山路上奔跑如履平地。穿过一片树林
发现了一个人在树上高喊救命
显而易见
这个人并不在危险之中。真正有危险的人正趴在地上
威胁这个人生命的是一头黑熊
它坐在趴在地上的那个人的身上。趴在地上的那个人身边扔着一树猎枪
喊救命的那个人的树下也有一枝猎枪
显然这两个人是打猎的。趴在地上的那个人一动不动
坐在他身上的黑熊已没了耐心
起身低下头去嗅趴在地上的那个人。吴立英对王亮说：
现在那个人很危险
只要他一动黑熊马上就会咬断他的喉咙。我们得赶快行动
否则就来不急了。亮子
你到那边去吸引黑熊的注意力。这把手枪给你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记住
你尽量离熊远些。
最后吴立英给王亮指了指他应处的位置。
立英哥
那你用什么打熊？
我去捡树上人那枝猎枪
猎熊还是那玩意使得顺手。
停了一下吴立英说：
到了那块你捡一些石块。看我示意你就往熊身上扔。赶快行动吧。
他俩分头行动。吴立英迅速窜到树下捡起那枝猎枪
他查看了一下枪是否装弹
枪里果然压着子弹。很明显这个人连枪都没来得急放
熊就到了他们的跟前。树上的那个人见来人拿起了猎枪
马上说：
我这里还有子弹。
说完就把子弹扔了下来。
吴立英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吴立英向熊的方向走了两步
示意王亮扔石头。
咚
的一声
一块石头砸在熊的身上。熊被突然袭击激怒了
它站起来认准了袭击者
立刻丢开趴在地上的那个人朝王亮奔去。吴立英和王亮的位置成九十度
奔过来的熊已近在咫尺。
嗵
吴立英对准黑熊开火。黑熊连一声嚎叫都没有
就麻袋一样地倒到了吴立英的脚下。
王亮见黑熊倒了下去
马上跑了过来。吴立英见王亮手里还拿着枪
就一把夺过来掖到怀里。被救的两个人刚从惊恐中缓过来
根本没注意王亮手中拿的是什么。这两个人过来拉住吴立英的手千恩万谢
要不是吴立英拽住
趴在地上的那个人就要跪在地上磕头了。
大兄弟
太谢谢你们了
若不是你们今天来
老哥就没命了。
刚才黑熊在他脸上嗅的时候
他不住地在心里祷告
说无论是谁救了我
这辈子给他作牛作马都愿意。
吴立英没有说话
手里却不住地摆弄那枝猎枪。吴立英心里想
如果他们若用礼物来酬谢
我就朝他要这枝猎枪。如果长期在这大山里生活
离开猎枪真就寸步难行。被救的那个人真看出来了吴立英的心思
于是他说：
大兄弟
你若喜欢这枝枪
哥就送给你
连同这些子弹
对
还有那枝枪。
一下子就送两枝猎枪这么大的礼
这回轮到吴立英和王亮惊喜了。从树上下来的那个人见状
边忙说：
你们把这两枝猎枪收下吧。他是我们孙场长
对朋友从来就是慷慨大方。
去
去！别废话。朋友之间称什么场长不场长的。这时显到你了
刚才你干什么去了。
被称作场长的那个人怨恨地说。
听到这些训斥的话
那个从树上下来的人不但没恼
反而吹捧起孙场长：
我们场长不单是这百里森林的场长
而且还是这森林里万物的领主。
说到这
他自嘲地一笑。
场长
刚才黑熊在你耳边汇报了什么？
它是汇报了一些事情
它说对于那些平时阿谀奉承
一有危险就自己跑了的人绝不能拿他们当朋友。
孙场长煞有介事的说。
至理明言
至理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