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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_1

_42 赤色黎明(当代)
听到这里,宇文拔都忍不住说道:“陈主席,您还是直说吧。让我们想,我们怎么都想不到点子上去。”
“宇文书记,你可也真是够懒的。”陈克有点无奈的说道。
宇文拔都一点都没有因为被批评而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大声答道:“主要是时间上来不及啊。现在这么忙,耽误了时间可不行。”
不能不承认,宇文拔都说的也有道理,陈克也不再去发动党员们的思路了,他直截了当的说道:“现在农村的特点除了小农经济之外,就是救助型经济。宗族也好,士绅也好,除了处于领导地位之外,他们还要承担起救助的责任与义务。乡里乡亲的,出了事情之后,这些人要出钱,要帮忙,这就是他们获得农村领导权的方式。而水灾彻底摧毁了这些人实现救助型经济模式的能力,这才是我们人民党能够在凤台县,进而在这么广大的地域内获得政权的原因。因为我们的组织模式是政府的新模式,无论是从经济能力还是行政能力,我们全面优于旧模式。当我们进入基层,与群众结合在一起,群众自然会选择我们,而抛弃了旧有的那些士绅,宗族。而我们下一步,就要把群众从会党那里争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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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3:26 本章字数:5962
上午时分,五河县刘家铺区的妇女联合会主任周义英拎着一把根据地造的新锄头在垦地,在她背后几垄已经肯开的填地与旁边尚未开垦的平整地面相比,很是松软而有生气。淮河一代水灾多,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下,女子多不裹脚,周义英也是如此。她穿着根据地造草鞋,稳稳的站在田地里头,卖力的挥动着锄头。大水退去了好久,地面却因为太久没有人耕种变得很坚硬,每一锄头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但是效果却并不好。周义英试过很多次后总结的经验是,以她的力气想把地面锄深到20公分深,同一个位置需要五锄头才能达到。周义英微微咬着牙关,每锄一下就数一个数,“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只是一小会儿,周义英的额头上就渗出了汗水。她也不去拆,继续在田里头奋力劳作着。
乡下的女子一般是不干锄地这等农活的。倒不是她们的家人不愿意,而是因为女孩子用不了沉重的农具。这年头的铁农具本来就贵,而且质量也颇不怎样。跟周义英这样可劲用的话很容易损坏,修农具花钱不少,而且铁匠数量也很有限,一旦农具损坏后往往不能及时修理,反倒耽误了农活。所以农民使用沉重木质农具的原因并不是他们不知道铁农具好用,而是有着非常现实的经济考虑。但是木农具本身对于体力要求很高,女子们的天然身体素质并不能有效的使用,所以壮劳力里头是素来不考虑女子的。
今年开春之后人民党新发下来的铁农具却极为好用,不仅仅是轻,硬度和锋利程度都是周义英从所未见的。连周义英这样的女子都可以很好的使用,她已经可劲用了好几天,锄头依旧锋利的如同刚拿到的时候一样。
锄完了两垄地,周义英这才停下来擦了擦汗。根据这几天耕地的经验,她的体力每次只能支持两垄。然后需要休息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而且还不能坐下休息,周义英发觉自己只要一坐下,再想站起来就十分困难。光和自己做心理上的斗争就得好一阵,所以她干脆就和平素见过的田里头耕种的那些庄稼把式一样,拄着锄头站着休息。
放眼四望,周围的土地上都有着耕种的身影。开春之后,人民党开始大规模的组织群众开始耕种。先不管地是谁家的,按照每人三亩地的标准一分地,就开始号召大家开始干活。水灾之后土地其实也不缺,加上人民党也有了足够的权威,心里头不满的人大有人在,但是敢直接反对的人却没几个。于是不少坚定支持人民党的百姓就开始在分到的土地上劳动起来。
刘家铺这里本来就临近淮河,虽然也经常闹灾,但是土地本身却是湿润肥沃,平素里大家种麦子,一般都会在进入夏天的汛期前收获。由于每年只种植一次,所以只要有点天灾,这日子立马就过不下去。去年发大水,周义英家家破人亡,全家死的只剩了她和三弟周义正。如果不是人民党的队伍带这五弟周义生赶到刘家铺,给大家吃的,还有随军的大夫给生病的人治病,周义英肯定会在病中被活活饿死。不仅如此,人民党的队伍更是破了围子,开仓放粮,救下了刘家铺附近的数千百姓。
因为自家的三弟和五弟都加入了人民党的部队,周义英本人也非常配合人民党的工作,她被任命为刘家铺的妇联主任。因为两个弟弟都参了军,周义英家只分到了三亩地。地虽然不多,但是好好耕种的话,产出来的粮食也足够周义英自己吃一年的。
每次回想起自己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日子,周义英都觉得很是后怕。如果不是那时候她心里头始终有一丝求生的**,始终坚持着想活下去。或者人民党的队伍再晚来哪怕一天,周义英就绝对活不到现在。
一想到这些,周义英就觉得背后一阵发冷,然后整个人都振奋起来。原本的疲惫感被恐惧驱逐的一干二净,她轮起锄头继续开始干活。
“周主任,周主任。”当周义英刚干了计划里头一半的农活,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停下锄头一看,喊话的却是县里的通讯员。小伙子中等个头,身材很是健壮,因为走了很远的路,圆脸上红通通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他大步流星的就到了周义英面前,“周主任,吴书记要你现在就去县里头一趟。”
“怎么回事?”周义英觉得很不解。
“这个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你去了县里头吴书记应该会告诉你的。”通讯员口风很紧,根本不透露具体的情况。
周义英看问不出什么东西,也不再多问。但是她看了看垦了一半的农田,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
“周主任,我来之前吴书记已经交代了,耽误了你的农活我来干。”说完通讯员就接过了周义英手里的锄头。
周义英连忙拦住了通讯员,“让你干也不合适啊,再说你跑这么久,可是累坏了。”
通讯员爽朗的笑了笑,“周主任,你看我每天跑来跑去的,也不见我干活,你是不是信不过我。我们部队上可是都有自己的地,你别看我在外头跑,种地的时候疑点活都不少干。再说了,周主任你也在部队里头专门学过干农活。你还信不过我们啊。”
听通讯员这么说,周义英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她自己原本也没有垦地的经验,现在学到的这些能耐都是在干部培训的时候集体训练的。该怎么握锄头,该怎么用力,锄多深,怎么合理分配体力,怎么和自己的惰性作斗争。俗话说“杀猪杀头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如同人民党这种培训耕地的方法就显得很奇怪。
但是负责培训的干部反对这种想法,周义英还记得那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干部说道:“所谓各有方法,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肯不肯用了自己的全力。若是心里头其实根本不想劳动,自然就有各种说法。若是心里头只想着把活干好,别的什么都不想。那么我教给大家的这些方法是经过总结提炼的,是最好的办法。如果有什么不同,那是因为大家的身高,体重,体力,这些实际存在的差距导致的力度,用劲次数的不同。这才是所谓的各有不同。但是我们教给大家的这个方法是没有错的。”
周义英原本还不信,但是她亲自试了几天之后发现,一切果然如同培训干部所说,只要自己脑子里头有别的想法,无论是想偷懒也好,或者是希望干得更快也好。反正只要脑子里头有了完全按部就班工作之外的任何想法,这农活就干的很累。而且总是会遇到些别的问题打乱了原先的计划。当自己完全按照培训干部所说,什么都不想,只是按部就班的去一点点完成。该用多大力气就用多大力气,该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这农活反倒能够按时按点保质保量的完成。身体虽然累,心里头却一点都不累。反而吃得好睡的香。
为此,周义英还专门询问了培训干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培训干部自豪的说道:“这就是咱们人民党的陈主席说的科学。”
“科学”是啥,周义英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但是她确信了两件事,第一就是要跟着人民党走,第二就是要听人民党和陈主席的话。到现在为止,她只要做到这两条,还没有吃过亏。
“那你把我剩下的地给垦完吧。”周义英边说边领着通讯员确定了她家地的范围。
“这锄头用完了送去哪里?”通讯员问。
“送去村里头的农会那里,我这锄头上有编号,你说明情况之后,他们就会把锄头给收好。”
问完了问题通讯员也不多话,只简单说了句“好嘞!”,就抡起锄头开始干活。周义英看得出,这小伙子果然是完全按照人民党培训的方法来干活的。动作不快不慢,完全是符合了自己的节拍。男生就是有劲,周义英需要五锄头才能垦到20厘米的深度,小伙子只用了三锄头就做到了。通讯员就这样心无旁焉的专心劳动,那舒展自然而且生气勃勃的动作怎么看着都喜人。周义英一时竟然无法把视线从通讯员身上挪开。
也不知怎么的,看着通讯员的矫健身影,周义英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心里头一阵说不出的慌乱和紧张,就好像有只小兔子在胸口里乱跳一样。她强忍住这种心情,转身向着县城方向去了。
周义英赶到县里头的党委办公室的时候,见到里头除了县委书记还有县长之外,另外坐了几个不认识的人。县委书记也好,县长也好,还是那几位不认识的人也好,他们都穿着军装,特别是那几位不认识的人,不仅仅四个兜的干部军服。而且腰里头不是布制腰带而是皮带,皮带上还挎着手枪。看着就是威风凛凛。这几个人脸上都没什么笑容,也不怎么说话。听别人说话的时候,眼神始终是冷冷的。只是和这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周义英就觉得背后有点发冷。
“这位是我们刘家铺区的妇联主任周义英同志。”县委书记吴辽给双方引荐,“周义英同志,这几位是呃”县委书记吴辽突然停顿下来。
那几个陌生人中为首的那位平静的插话进来,“我们是人民内务委员会调查科的,这次过来是了解一下刚发生的那起武装冲突事件。听说周义英同志在里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们请你过来说说情况。”
周义英这几月来大概了解了人民党和新政府的大概职能部门,有党委,军委,各级政府机关,还有公安、检察院和法院等部门。还有武工队、农会等组织。却从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民内务委员会”这么一个部门。看着县委书记那稍带尴尬的神色,周义英也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到现在为止,这几个人给她形成的最初印象里头,他们绝非易与之辈。
“大家那坐吧。”为首那人说道。等众人落座之后,他拿出纸和笔平静的说道:“周义英同志,请你说出你的姓名,性别,年龄。”
“啊?”周义英并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问自己的年龄,这个倒可以理解。但是双方面对面的坐着,对方一面叫着自己的名字,却还问自己的姓名和性别。这些人看不出自己是女生么?
人民内务委员的那位同志看着周义英迷惑的神态,也不着急,而是用平静到几乎可以称为冷漠的声音又说了一次:“周义英同志,请你说出你的姓名,性别,年龄。”
面对这等刁难,周义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她用一种求助的目光看着县委书记吴辽。而县委书记吴辽也没有往日里的开朗,他用一种不得已的语气说道:“周义英同志,你就如实回答么。这有什么回答不上来的。”
既然吴辽书记已经这么说了,周义英硬着头皮看向了人民内务委员的同志,“我叫周义英,女,今年2答完了这三个简单的问题,周义英觉得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向男人直截了当的承认自己的女性性别,周义英觉得羞臊的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人民内务委员的同志平静的记录下来这些内容,这才继续发问:“介绍一下你的家庭情况。”
听到这个问题,县委书记吴辽的脸上突然抽搐了一下。他站起身,“这几位同志,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和县长一起先去办公了。”
“好的,吴书记你们先去忙。”内务委员会的同志答道。
“周义英同志,问你的问题你要说实话。只用说实话就行了。”吴辽又交代了一下,就带着县长离开了会议室。
看着眼前的几位冷静的慎人的人民内务委员的同志,又听着大门关上是发出的碰撞声,周义英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或许是看出了周义英的不安,对面的同志脸上的神色稍微放松了些,他的声音里头第一次有了一种稍稍安慰的声调。“周义英同志,请你不要有什么担心,我们调查只是为了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刁难你的意思,这是我们工作的流程。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知道了。”周义英答道,她只能这么回答,因为也根本没有拒绝这种说法的理由。
“那么周义英同志,介绍一下你的家庭情况。”
询问就这样继续进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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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3:28 本章字数:5020
周义英从没有面对过人民内务委员会这类国家机关,更不知道人民内务委员会的职责。如果她现在知道的话,只怕已经吓的不敢说话了。或许是托了“无知”的福,周义英好歹能够正常的与这些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们进行着还算是畅通的交谈。在这些交谈里头,她能够体会到这些人极为难对付。
没有威逼恐吓,没有粗声大气,人民内务委员会的成员只是按照预先制定好的问题一个个提问,再把答案记录下来。除此之外,他们根本没有出于自己感情的任何问题,更没有什么出于自己情绪的表情。这几个人就是冷淡的仿佛在处理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提问,回答,记录。
被问到的问题也不涉及任何个人的主观想法,仅仅是关于现实的各种存在。无外乎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这次刘勇毅的反革命造反事件里头,周义英的角色和经历并不复杂。身为五河县刘家铺区妇女联合会的主任,周义英接到的任务之一就是作为妇女解放的表率,要在区里头成为一个劳动典型。想在群众里头成为劳动典型,就要农业工作中表现出一流的实际成绩出来。刘家铺区是人民党在凤台县根据地外第一个正式开拓的根据地。在部队的帮助带领下,去年年底总算是来得及种上了几千亩冬小麦。这部分地暂时算是公田,按照计划,五河县的全面土改会在麦收后进行。现阶段各家分到的土地则是暂种。
周义英接到任务之后,就开始拿着新农具开始干活。明晃晃的新农具很吸引百姓的视线,周义英一个女子居然能靠了这农具独自垦田,身为庄稼汉的百姓们自然不可能不去关注。几天前,周义英干完了农活之后按照惯例去拜访围子里头的百姓,一家姓刘的百姓终于问起新农居的事情。按照培训,周义英立刻开始讲述起最新的“农会借贷方案”。只要加入农会的百姓,在耕种分配给的“暂种土地”时,都可以免费从农会里头借用新农具。
农民对于免费的东西向来极有兴趣,更别说这些非常优良的农具了。为了能够尽快打入基层,人民党可以说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能力。免费借贷农具就是杀手锏之一。果然,这家农户立刻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女主人对此非常感兴趣,倒是这家的男主人忍不住说了一句反对的话,“急什么,等刘勇毅他们回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周义英对这句话很是在意,汇报工作的时候就把这件事给汇报上去了。再接下来,这家的男主人就突然被带走。没过几天,刘勇毅发动对围子进攻的时候,被事先埋伏的部队给一网打尽。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周义英完全不知情。
问询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周义英被那几乎是一样的发问弄的莫名其妙。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问询的即为详细,每一件小事都要对应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除了没有逼迫之外,和审问犯人几乎毫无二致。周义英几次试图询问对面的同志,这到底是要怎么样。但是对面的同志仅仅告诉周义英,这是一次例行的问询。周义英只要实事求是的回答问题就行。
当问询结束是听到自己可以离开办公室的命令,周义英只觉得心里头一阵轻松,精疲力竭的感觉随即涌上了心头,和被问询相比,干一天农活都没有这么累。
出了办公室,周义英先到了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只见吴辽书记也是一脸疲惫的正在办公务,见到周义英进来,吴辽停下手中的工作,关切的问道:“周主任,这些人没有刁难你吧?”
组织问话怎么变成了刁难了?周义英有些不明白,不过被吴辽这么一问,周义英突然感觉自己的确像是被刁难的样子。正想着这些,吴辽已经拉过凳子让周义英坐下。“他们都问了些啥?”
这个问题周义英觉得很难回答,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问的问题那么多,有那么零碎和具体,真的让她说问了啥,反倒没办法做出定义。周义英只好答道:“他们只问了我到底发生了生么事情,也没有别的什么。”
听了周义英的回答,吴辽稍带郁闷的说道,“我已经写了报告上去,他们来了之后却也不听我说什么,只是把事情又给问了一遍。把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员都给问询了一遍。还问的那么多,那么细。那帮人摆明了是不相信咱们。”
周义英听着吴辽发着牢骚,却也不知道改说什么。她自己不过是区里头的一个妇联主任,距离吴辽的地位差了这么远。吴辽尚且只能发发牢骚,却不敢直接对抗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她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干部又能说什么呢?
“算了,不说了。”吴辽只说几句牢骚话就放弃了继续抱怨的打算,“反正你也来了,咱们正好把工作说说。刘家铺的群众对于农会怎么看。新加入农会的人多么?”
刚打下刘家铺建立起新政权的时候。刘家铺当地百姓们本来对人民党的态度呈现两种几乎是对立的态度,围子里头的百姓们自然是不待见人民党,他们暂时沉默的原因仅仅出于对地方部队的畏惧。而围攻过围子的百姓们则坚决支持新政权。
当人民党的部队开始种植冬小麦的时候,围子里头的百姓们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无论如何百姓都是要吃饭的,人民党接管了围子里头的粮仓,固然令这些百姓们感到不满。但是这些百姓毕竟也不是粮仓的主人,粮仓都是刘八爷这些地主和宗族们掌管。倒是人民党以公田的名义种下的冬小麦才是关键。既然是“公田”,就意味着粮食是要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的。灾年并不是仅仅影响一年的收成,大灾之后一两年内的日子都会很惨。能够这么快恢复了基本的田地种植,意味着只要不继续闹天灾,第二年的收成还是有基本保障的。
人民党召开的地方大会上定下了一个章程,种下的冬小麦收获之后的三成归人民党政府。剩下的收成按人头分,每个人一天一斤口粮分发一年的粮食。如果还有剩余的话,这部分粮食就作为储备粮放到县里头统一调配。刘家铺的百姓们要做的是提供劳动力来照顾庄稼。
这年头雇用壮劳力的费用很不低,部队上千的精装劳动力在这次种植当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加上种子也是人民党提供的,百姓们其实占了不小的便宜。于是这个章程得到了通过。连带着,群众们对人民党的抵触情绪也低了不少。在这个基础上,人民党开始组建地方农会,免费提供新式铁农具给百姓。
这些工作都是为夏收之后大规模实施全面土改做准备的,吴辽对这项工作非常着急。如果不能借天灾的时机完成土改,建立起新制度的基础,以后的工作就极为困难了。所以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们虽然给他带来了相当的不快,不过比较起眼前的工作来,这点子不快根本不算什么。
吴辽开始讨论属于自己的工作,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们同样在讨论工作。这次带队的是齐会深,虽然在谈话的时候他看着平静,当只剩下委员会自己的同志,大家也都露出了疲惫的神色。被询问的同志还有其他工作可做,齐会深他们却只能不断的发问,不断的问询。这对他们的精神和体力同样是一种很严峻的考验。
“齐书记,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对同志们有点过于苛责了。”问话的人是毕庆山。他是齐会深从上海带来的新同志。毕庆山是山西太原人,庚子事变的时候山西破坏教堂很是厉害,结果外国人要求山西不仅要恢复教堂,还要大建教会学校。结果毕庆山就是读的教会学堂,接受了新思想,能山西口音说一口流利的英语。高中毕业后毕庆山上了山西大学堂。在学堂里头读了陈克的著作《唯物主义的兴起与中国文化传承》,他和几个同学觉得找到了心目中的引领者。他们干脆就一起跑去上海拜访陈克。但是陈克那时候已经到了安徽,这几个青年只见到了齐会深。和齐会深畅谈之后,这几个人干脆就选择进入上海仁心医学院就读医学专业。齐会深到根据地的时候,毕庆山坚决要求跟着同来。在党校接受了培训之后,毕庆山成了新组建的人民内务委员会的一名工作人员。
听了毕庆山的问题,其他同志也有些相同的想法。大家都看着齐会深,想听听这位开始逐渐承担起人民党党政工作的书记怎么回答。
“庆山,如果没有咱们的调查,过一段时间突然有人说这位周义英同志和刘勇毅这些土匪有瓜葛。她之所以举报这些土匪,只是因为她想自保,不得不出卖同伙。你说那时候咱们该怎么办?”
“那时候再调查也来得及吧?”毕庆山答道。
“那时候再调查?你看看这位周义英同志的回答。”齐会深指着问询记录,“这几处明显就自相矛盾了么。”
几位年轻同志围过来一看,果然,周义英前面说是自己只是听到了关于刘勇毅的问题,后面则说是自己专门询问了刘勇毅的事情。而且关于时间上的问题,前后也有出入。有提到上午的,有提到下午的。看完了这些,年轻同志们都皱起了眉头。
齐会深看着同志们的警惕神色,忍不住笑道:“我不是说这位周义英同志有什么问题。周义英同志没有问题,她是有着足够的警惕性的。但是,从这些对答里头就能看出周义英同志情绪上的变化。如果她仅仅是实事求是的回答问题,那就只会有时间上的错误记忆,而不会有主动询问和被动询问的不同。时间上的错误记忆,是因为大家忙,没记清。这种纰漏很正常的。但是主动询问和被动听说的这种矛盾,则是心态上的问题了。”
听了齐会深的话,毕庆山想了一阵才问道:“齐书记的意思是,主动询问显得很有功劳,而被动的听说,就只是本职的工作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齐会深对毕庆山的分析表示了赞同。
毕庆山微微皱着眉头,“从咱们整体的问询情况来看,周义英同志只是被动的听说,她去群众家里头只是为了农会工作的事情。和刘勇毅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啊。这不是说瞎话么?”
“庆山,你也不用如此的上纲上线。对于周义英同志来说,这可不是说瞎话,而是心态上的问题。按照陈主席给咱们培训时候的说法,这也是人之常情。”齐会深笑道,笑完了之后他的神色又严肃下来,“但是,如果这件事还过去没几天,大家还没有来得及有那么多想法,这心态里头邀功的情绪就让陈述内容有些变化了。没有咱们现在的调查,以后再调查,你们觉得那时候得到的情报里头这种个人情绪化的东西又会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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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3:29 本章字数:4469
人民党中央派遣人民内务委员会工作小组调查“刘勇毅反革命事件”,在提审刘勇毅等反革命份子之前,内务委员会先调查了五河县当地当政机关与之有关的人员。这件事对于五河县的党政机关可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刺激。内部调查结束之后,内务委员会并没有去提审被捕的刘勇毅及其同党,而是自行召开了一个内部工作总结会议。五河县党政机关的同志并没有能够列席,这让五河县县委书记吴辽相当的不满。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不满归不满,吴辽实在没有可以直接那出来说的理由。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组一来没有影响地方党政机关的正常工作,二来工作组除了不笑不寒暄之外,不发火不批评,仅仅是询问了一些问题。让吴辽整整不满的是调查方法过于冷淡,让被调查者心里头很不舒服。可这个问题恰恰没办法拿出来直接抱怨,调查组是来查问题的,不是来慰问的。不能要求人家笑脸相迎。在这种不满与不快中,吴辽干脆也不去继续招惹调查组。
调查组对县委书记吴辽的心情一点都不在意。齐会深主持的会议中,首先分析的就是五河县当政部门的工作作风。这并不是他们对吴辽以及五河县的同志有什么意见,这是陈克在人民内务委员会工作组出发前安排的工作内容。
自从人民党创立以来,党组织里头一直缺乏镇压反革命的机构。理由其实很简单,人民党还没有建立起革命政权,自然没啥反革命可以镇压。虽然也建立了纪律检查委员会,但是陈克一直觉得必须建立起对内进行肃反整风的机构。虽然认毛爷爷说过“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左右之分。”但是这不等于陈克认为可以无限制的放纵各种派系的纷争。
从历史上看,中国的朝代里头都习惯采用“异论相搅”的模式。也就是让朝廷里头有各种不同的政治派系和想法存在。这样可以让君主比较轻松的控制各个派系,反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想找出打压某一派的理由,完全可以采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秦桧杀岳飞,还能说出个“莫须有”。“异论相搅”对于玩权术的好处可以说是显而易见。
对于社会主义政党,这种古代的权术就是完全有害的。党向来讲统一思想。路线争论,甚至是路线斗争固然不可避免。但是这种斗争不能没有底线。人民党绝不能无条件的允许任何争论。为了保证基本的纲领能够被贯彻,人民内务委员会这种机构就必须存在。
当然,陈克不会傻到现在就明明白白的直说,“我建立人民内务委员会就是为了将来肃反用的。”而且作为一名技术派出身的人物,陈克认为既然要肃反,那肃反就绝不能是一场无原则的政治倾轧。如果变成了党内同志为了权位展开一场无所不用其极的大乱斗,陈克觉得自己干脆就用人民内务委员会把自己肃反掉算了。
肃反是要肃清反革命,整顿错误思想。这是一件极具理论和实践高度的技术性工作。借着打击根据地内部反革命的机会,人民内务委员会自打创建起级别就相当高。齐会深作为中央常委直接领导内务委员会的工作,在他的手下配备了不少精兵强将。这次到了五河县,他们除了要调查清楚“刘勇毅反革命团伙”的问题,还要对五河县工作开展情况进行分析。
“现在收集到的情况来看,县委和地方上的同志工作热情很高。根据地第1037、1064、1079条的询问情况看,吴辽同志对于监督有一定的抵触情绪,但是工作方面还是比较细致。”
“周义英同志是军属,对党很忠诚。有报恩心理,理论认识不足。根据2117、2200条的问询看,她现阶段的心思还在工作上。”
“武工队的同志”
一条条的具体事例以及相应评价不断的进行汇报和汇总,齐会深一面看着同志们按照预先编写的问询纲要进行分析,心里头觉得有些异样。
这是陈克提出的一种心理分析方法,陈克自己也承认现阶段这种条例很“形而上”很“机械”,人心这种东西也不是做实验,可以完全规范化和量化处理的。但是齐会深很赞同陈克的另外一种观点,“我们需要的是发现与提拔坚守原则服从纪律努力向上的人民党党员和干部。虽然以后随着工作的深化和积累,这种分析会越来越深入和细致,不过人民内务委员会对内监察的任务不是弄出什么整个人类心理的全部分析,内务委员会的任务是要对党员和干部进行检查和评价。我们首先要确定的是合格的党员与干部们的心理活动规律,这些合格的党员们遇到问题该怎么想,怎么办。如果是因为一些党员和干部自己不合格,结果在评价中因为标准而被曲解了他们的本意,那么这等冤假错案我们也暂时得接受和容忍。”
而且齐会深认为人民党现阶段对党员的要求并不过分,“实事求是”“说实话,办实事。”只要党员们能够贯彻入党仪式上所发下的誓言就可以了。人民党的内部党会上经常讨论到底该怎么工作,包括现在的五河县党委书记吴辽在内,大家都认同一个基本观点,那就是“每个人都会犯错。但是这错误应该分为主观和客观。”客观错误只是能力问题,能力这种东西通过工作和学习总是会提高的。但是主观错误就是品质问题了,这绝对不能放过。
到现在为止,五河县的同志们主观上还没有犯任大错误。大家的目标都是把工作做好,而且也坚守了自己的岗位和职责。不喜欢监督,希望能够稍微夸大一点自己的功劳,这等思想倾向固然很危险,不过现阶段还是可以通过组织学习和教育来改进的。暂时不用上纲上线。
分析完了五河县的情况,这才轮到“刘勇毅反革命团伙”的问题。党内对这个团伙的态度很一致,“必须杀一批!”大家的分歧在于怎么杀,杀多少。
部队上的同志态度最强硬,他们基本上认为“反革命可以全杀了”。徐电领导的司法口对于杀多少,怎么杀并无坚决的态度,他们坚持的只是必须由司法机关审判后判刑这么一件事。态度还算“温和”的是政工干部和行政干部,何足道与路辉天都建议采用首犯严惩,从犯宽大的模式。但是到底谁是首犯,谁是从犯。应该以何种标准来判断首犯和从犯。在没有更加具体的调查前大家都只能表明自己的基本态度,而不能确切的下定论。所以陈克提议组建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建议才得到了通过。这个新组建部门的职责之一就是“肃清反革命”,党委就委派这个新组建的部门先对这件事本身进行调查,然后再根据调查报告进行讨论。
在齐会深带队出发的时候,陈克除了交代要对党政部门进行调查问询之外,还反复强调一定要对这个武装团伙进行细致的调查。弄明白这些人都是抱着何等目的参与到反革命行动里头来的。遭到来自民间的武装进攻,这对人民党是第一次。张有良曾经叫嚣过要对人民党实施武装进攻,而身为大地主的张有良是不能划分到人民范畴内的。刘勇毅本人却不是有钱人,他甚至还在凤台县的难民营里头待过一段,初期收集到的情报里头,跟着刘勇毅的那些同伙也是以普通百姓居多。陈克对于消灭围子的地主向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但是要对普通百姓们采取暴力的时候,陈克怎么都觉得必须谨慎又谨慎。
工作组进行了分工之后,开始提审战斗中被俘的“刘勇毅”反革命集团。
人民党的内部讨论会上一直强调要讲科学,讲民主。陈克到现在为止能够稳坐党主席的位置,而且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除了因为他能够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总是能够以身作则的去工作之外。陈克在诸多领域里头的“理论指导”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这些日子以来,陈克已经逐渐不去第一线了,这不等于他就开始享清福,自打回到这个时代以来,陈克只要有空就把自己学到过的东西写下来。当然,陈克自然不会写动漫和a&ampv这类无聊玩意。他把自己见过的学过的社会与科技方面的知识,无论是否正确,他都先给写下来再说。
除了成系统的教材之外,其他内容可就五花八门了。各种有科学依据的,以及经验数据依据的还算好。那些陈克从电影电视里头看到的相当夸张的当噱头卖点的“知识”,陈克也一视同仁的写下来。只是会专门注明,“此内容未必可靠”。
这些记录了各种知识的文献都会归档,分级别向党内同志开放阅读。陈克自己清楚,这些玩意里头记错记漏,而且或许根本就是错误的看法是堆积如山。但是同志们的想法则不相同,光是能在一年里头写出百事万字的东西,在大家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更别说这些内容很明显都是不同的知识范畴。大家从未见过如此博学的人,不管陈克如何强调这些内容的不可靠性,党内同志的习惯则是“看了再说”。
齐会深他们出发前,除了向林深河等公安系统的同志们取经之外,还习惯性先去图书馆搜索了一番与审讯有关的文献。陈克对这部分的阐述七零八落,很明显是信马由缰的想到什么写什么。也亏的齐会深他们有足够的精力把这些玩意看完了,然后经过一系列的讨论,大家定下了属于自己的方案。
审问是从低级人员开始的,能够成为领头的人,一般都不是无能之辈,审问他们的时候需要做足够的准备。最好能够让他们感觉自己已经众叛亲离,所有他们曾经的部下都已经背叛了他们,抛弃了他们。当这些高级人员的心理上从高高在上的状态变成跌落深谷的心态。这样才能彻底打掉他们的气焰。想做到这一步就得积累足够的情报和信息。能够提供这类信息的就是低级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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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反革命团伙”的低级人员被这样装束的同志们带进来的时候,他们的畏惧感十分明显。内务人民委员会的服装某种意义上强化了他们的这种感受。这服装搭配源自陈克那些杂乱无章的众多记述中的一条。
“让被审问者生出无力和畏惧的感觉,是从精神上压倒他们的要点之一。”陈克在审问技巧的论述中写到。
这个念头很容易就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们被接受了,中国传统里面最讲“威仪”,陈克的这点子小技巧并不是什么独创。但是人民党不可能穿上花花绿绿的官服,陈克在接下来对于审问者服装的建议就是,“简洁、有力、有金属质感、还要发亮。”当然,在这段话后面,陈克重重的写下了“个人极不成熟想法”的批示。
同志们发挥了人民党实事求是的风气,阅读了陈克的建议后,委员会当时就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应该贯彻陈主席的建议,从各种着装上、气势上彻底压倒那些反革命份子。另一派则认为由于这次的目的是为了调查清楚一部分人民群众为什么要进攻人民党的基层组织,所以还是穿戴的更有亲近感比较好。这两派都有自己的道理,作为人民内务委员会的领导者,齐会深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经过多种服装搭配的比较,最终确定了军装配合带斜肩挎带的皮制武装带式。擦了猪油的武装带有光泽和质感,束了之后整个人也显得更加精神,压迫力提升的比较明显。
这些低级人员本来就被关了好几天,被关押的日子里头自然不可能吃得好,原本就瘦弱的身体被工作组同志有力的臂膀挟持着,他们到还真的感受到了极大的畏惧。
这些人不少都是本地人,所以个人资料倒也准备的完备。询问完了个人的姓名、年龄等基本资料,进一步询问这些人为什么要参加攻击根据地政府的原因是,这些人的回答相当一职,“为了义气”。
“刘大哥既然说话了,而且还许了我们粮食,我们就跟着他走。”几乎每个底层人员的回答都一样。
对于这样的回答,工作组的人员不得不问道:“你们靠吃我们人民党的粮食活了命,然后又攻打我们人民党的围子,你们觉得这么做仗义么?”
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就变得丰富起来,有些人信誓旦旦的发誓,打围子之前根本不知道刘家铺已经被人民党占了。有些人因为说谎技能不强,于是只能说自己是被骗了。或者讪笑着表示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下次坚决不会干这等傻事。当然还有些更离奇的回答,参与者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是去打仗的,他们参加仅仅是去凑个热闹,看个稀罕。甚至有人表示自己本来在睡觉,被人从睡梦里头叫醒,糊里糊涂的就去了,然后糊里糊涂的就被抓起来。
不管这些人用了什么理由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没有一个人表示以后还敢对抗人民党的政府。
等他们说完了自己的事情,轮到他们揭发别人事情的时候,各种信息和资料就开始喷涌而出了。在几乎每个人的供述里头,都是别人冲在前头,自己仅仅是作为旁观者跟在后头。在这些供述里面,冲在前头的人各不相同。
亏得选拔人民内务委员会头一批同志的时候,对于持久的精神力方面有着相当的考虑,能被选出来的人都是比较细致的人。工作组的同志们一部分负责审问,另一部分开始讲做多口供进行交叉对比,从中筛选出有共同点的内容。十几个名字就在汇总中逐渐浮出了水面。
“看来林深河同志的工作做的很不错么。”齐会深看着面前的几份名单忍不住赞道。工作组来之前林深河提供了一批他收集的名单,这十几个在供述中极大频率出现的名字都赫然在列。他们是五河县附近主要会党首领的名字,起来反对人民党的带头人就是这些会党首领。
毕庆山没有附和齐会深的意思,他皱着眉头问:“要不要把从犯再给梳一遍,他们里头没几个说实话的。只怕这里头还有些人没有被抓出来。”
由于采用了先进的工作方式,已经被审问的这批人的瞎话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毕庆山对这些人的表现非常厌恶,他很有些穷治到底的意思。
“庆山,你还真准备大开杀戒不成?”齐会深问道,“这些人都是灾民,回到地方上也没有多久,并没有加入咱们的基层政府。说他们被裹挟也不算是太为过。”
毕庆山并不赞同齐会深的想法,“裹挟?这些人都是被咱们地方上的干部劝说回来的,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根据地到底是谁当家作主?这些人根本就是为了枪粮食去的。只是胆子没有那么大,想跟在后头捞好处而已。只是因为地方上准备充分,没给他们机会而已。他们若是老老实实说实话,我倒觉得可以放过。现在都被抓了还满嘴瞎话,这算什么事?一定得给他们教训才行。”
看着愤愤不平的毕庆山,齐会深知道毕庆山方才陈述的正是不少人民党同志内要求严惩这批人的理由。这些灾民在干部们的动员下回到了老家,为了接纳这批人,人民党做了相当多的工作,这些人根本不可能不知道根据地掌权的是人民党。在这样的局面下,这些人依旧敢参与到攻打人民党基层组织的行动里头来,这种性质绝对是敌我矛盾,而不是人民内部矛盾。不少同志是主张把这些人统统干掉以绝后患的。
齐会深并不喜欢滥杀,而且陈克对待这次反革命事件的态度也是比较慎重的。他不希望工作组里头先形成一个一定要严惩的共识,没有亲自指挥调查工作前,齐会深还没有感觉到罗织罪名是多么容易,亲自参与了各种问询之后,齐会深才感觉到只要有先入为主的方法,再有了足够的技巧,想把一个人往死里整那实在是太容易了。不用说这些有着实际反革命行动的参与人员,想借着这次事件扳倒五河县的一批干部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就因为切身感受到了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威力,齐会深才更希望自己执掌的部门千万不要有着一种强烈的暴力冲动,他忍不住劝道:“灾年里头,百姓们朝不保夕的,而且根据地里头也是变化很大。这些人不相信咱们的新政权,也是能够理解的。”
毕庆山并不知道齐会深的想法,他现在心中充满了对反革命份子的愤怒,“乱世用重典,咱们轻易的放过这些人,其他百姓看在眼里头会怎么想?而且他们现在满口瞎话,这就是在对抗咱们,想着能糊弄过关。这绝对不行。”
听到这话,就算是齐会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虽然认为没有必要大开杀戒,但是这种宽容态度也是需要底线的。宽容不等于纵容,这些被俘人员到现在为止的确没有拿出认罪的老实态度。人民党主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批人现在还是心存侥幸,还在抗拒新政府。从这个角度,至少得让打消他们的这种侥幸心态,必须对工作组说出实话才行。怀着一种担忧,齐会深让毕庆山继续自己的工作去了。
新开始的第二轮审问是针对那些互相矛盾的说辞,好言相劝这一招的效果很不明显。看到人民党并没有采用严刑拷打的方式,不少参与者觉得自己可以抵赖到底。对于自己前后矛盾的话,不少人试图用自己记错了,或者当时说错了为借口。更有些胆子大的居然说工作组记录错了。他们原本不是这么说的。面对这样的局面,原本冷静的问话很快就变的激烈起来。
齐会深看着审问室里头的各种询问和狡辩,他真的觉得很是无奈。这些参与者的目的无外乎是让自己得到更好的结果,岂不知他们自己的努力正在把自己推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其实只要这些人痛哭流涕的承认自己错了,然后老老实实的交代当时自己都干了什么,人民党是可以放过他们的。这些人的狡辩只是把自己推向了更加危险的地步。令齐会深感到悲哀的是,肯承认自己错了的人基本没有。
“刘成坤你们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毕庆山开始第三轮的审问后没有多久,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我们就算是本来想把你给放回去,可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反倒不能放人了。刘成坤你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你这是觉得自己被抓了,才给我这里装可怜。根本就不是知道自己不该参与到这种事情里头来么?”
刘成坤看得出,毕庆山这是动了真火,他试探着说道:“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这位长官,我认错了,你放过我行不行?”
啪的一声,毕庆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大声喝道:“知道错了,你还给我说瞎话?你先是说自己是跟着运粮食的。又说你在那群人的最后头。这明明已经有人证明了你当时拿了根棍子就跟在刘勇毅身边。嗯,你还说着让刘勇毅放心,你绝不当孬种。我问了你几遍,你都不给我说实话,这就是你知道错了?”
听到这话,刘成坤仿佛被烙铁烫了一下,他满脸都是被戳穿了谎言后特有的惊恐,“这,这是谁说的?这是冤枉我啊!”
“冤枉你?”毕庆山在一摞审问记录上拍了拍,“你自己说过多少别人的事情,这不用我再给你念一遍了吧。你能说别人,这别人就不说你了?而且我们不说别人说了什么。刘成坤,你这里头说了七八次,站在刘勇毅身边的那个刘勇仁说了什么什么,刘勇毅说了什么什么,他们之间是怎么对话的。你说你自己站在队伍最后,这几百人呢,你是千里眼顺风耳?你就能隔了几百人看到他们说话,能隔了几百人听到最前头的刘勇毅和刘勇仁说了什么?你这是骗谁呢?”
刘成坤听到这话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毕庆山的审问技巧相当的高明,他一开始是听,然后才是问一些很零碎的问题,甚至还在纵容刘成坤信马由缰的说了不少真的假的,可是这些看起来完全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一经前后印证,刘成坤自己的谎言立刻就被彻底揭穿了。既然能站到主谋刘勇毅身边,刘成坤也不是一个小角色。他看形势不妙,干脆向前一扑跪在地上。
“我说实话,再问我啥我都只说实话。请大人饶命啊。”这声音里头充满了恐惧,如果不是卫兵立刻把刘成坤强行给拽回到凳子上,刘成坤就会磕头如捣蒜了。
看到终于制服了刘成坤,毕庆山冷笑一声,“你要说实话是吧?好啊,刘成坤那就把走在最前面的那些人都是谁,都在什么位置再给我说一遍。”
从第三遍审问开始,以刘成坤为突破口,这些参与者们陆续顶不住屈服了,各种比较真实的信息开始被收集起来。不少一度被认为是小人物的一些人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而他们之中也有人开始招供。经过对比与汇总这些人的口供,工作组觉得终于可以开始提审那些领头的关键性人物。
这次反革命事件的带头人刘勇毅第一次被带到了审问室。
与想象中的那种凶悍不同,刘勇毅的长相并没有给人一种残暴的印象,他个头不高,长相颇为秀气,特别是绷着嘴的时候脸上居然还会显出两个酒窝。看上去有一种非常腼腆的感觉。但是在工作组眼里头,刘勇毅却没有这么人畜无害的感觉。毕庆山盯着刘勇毅的眼睛,从刘勇毅那双还能算是明亮的眸子中,毕庆山看到了一种深藏的坚定敌视与一种说不出的戾气。那是种类似于野兽进攻前才有的视线。
这个人很危险,毕庆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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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3:33 本章字数:5838
工作组在审问刘勇毅的时候遇到了极大的麻烦,无论工作组的同志们怎么询问,态度冷淡也好,态度严峻也好,甚至是发怒也好,刘勇毅始终一声不吭。如果刘勇毅满口胡言乱语,破口大骂人民党,都不会让工作组感到如此棘手。但是刘勇毅选择了沉默作为自己的对抗方式,这就让工作组感觉极为难以对付。
在人民内务委员会的成立会议上,陈克做出的指示就是,“人民内务委员会这个机构的主要任务不是要从**上消灭反革命份子,内务委员会首先要从精神上战胜这些反革命份子。反革命不是天生的,任何人的选择都是在后天的生活与学习中逐渐形成的。在座的诸位同志之所以能够被选入人民内务委员会这个组织,被赋予了如此之大的权限,就是因为根据同志们以前的表现,我们相信同志是坚定的革命者。既然是坚定的革命者,那么诸位同志就一定坚信革命的正义性、先进性、与战无不胜的本质。革命的暴力可以砍下一个人的头,但是未必能够让一个人低下自己的头。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其志。在以后的工作中,面对那些反革命份子的时候,我要求大家首先从精神上压倒他们,让他们明白,那些反革命自认为的正义,在革命面前都是错的。”
就是因为陈克的指示,工作组的同志们才能够以一种坚定的心态来面对工作。既然坚信自己是正确的,那么工作组完全没有必要真正的发怒。发怒仅仅是一种手段,一种技巧。发怒不该是因为无奈而采用的完全没用的发泄手段。但是工作组的同志们都是年轻人,面对刘勇毅这样坚定的对抗,每个人胸中都有着几乎无法忍耐的愤怒。
“对这样死硬的反革命份子,直接拖出去杀了吧。”
“他这是要顽抗到底啊!他就是不肯交代,光凭其他人的揭发,他也是死定了。”
“说什么都要撬开这家伙的嘴。”
听着同志们杀气腾腾的话,齐会深很是惊诧刘勇毅的这种态度和方法。就现在看,刘勇毅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这点倒是很容易就能理解的,人民党不可能放过刘勇毅。在这个根据地飞速扩大的关键时刻,哪怕是为了立威,刘勇毅这等行动都不可能得到宽恕。不然的话其他人有样学样怎么得了。齐会深的级别已经非常高,他很清楚现在高层里面对于会党的看法,特别是陈克坚定的主张今后的主要工作目标就是建设强有力的基层政府组织。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曾经支配农村的各种势力必然会被清洗一空。齐会深很了解陈克的个性与办事态度,一旦下了决心,无论有什么困难,陈克都会不遗余力的推动既定政策。
想到这里,齐会深阻止了大家继续无谓的发火,“同志们,刘勇毅看来是明白自己绝对不可能活过这关。所以他才会这么表现。不过我觉得这里头有件事很蹊跷。若是按照常态的话,一般的政治组织早就对刘勇毅严刑拷打。我并不认为刘勇毅能够在拷打下还能维持这股子狠劲。他为什么敢对我们这样做,他是知道咱们人民党不允许刑讯,还是有人给他出谋划策。这件事我认为得先弄明白。”
听了齐会深的分析,年轻的同志们立刻有了茅塞顿开的感受。的确,大家光注意到刘勇毅的沉默,反倒忘记分析这种沉默的原因。若是把皮鞭烙铁老虎凳辣椒水用上,刘勇毅现在早就该“唱起来”。哪里轮得到他如此顽固。
“齐书记,从哪里开始查?”
“看资料,刘勇毅是单独关押的。那就先调查这个人是否和我们人民党有什么深入的接触,同时查查看守刘勇毅的同志都说过什么。是不是不经意间透露出了什么关于审问的细节。另外,你们再审问刘勇毅的时候,我允许你们谈起他的家人。”
听了齐会深的话,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工作组制定的章程里头是不允许提及威胁犯人家里人的问题。如果采用了株连九族的威胁模式,那对方倒是极为容易屈服,但是也意味着双方实际上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在这种问题上,工作组是非常谨慎的。
“不是要威胁刘勇毅株连他的家族。换一个说法。”齐会深解释道。
经过了紧张的准备,新的审问开始了。这次主审的是齐会深。刘勇毅双手被绑在背后还是一言不发的坐在凳子上,面对齐会深,刘勇毅甚至闭上了眼睛,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刘勇毅,你看似是光身一人,不过你隔壁邻居嫁到凤阳府的女儿是和你是一个爹吧。叫什么来着,哦,我记得是叫做王柴花吧。凤阳府现在也在我们手里,等你死了我们会通知王柴花给你收尸。”
齐会深说到一半的时候,刘勇毅紧闭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喉结不停的上下耸动,好像被什么话堵在喉咙里一样。
“王柴花女士嫁到凤阳府之后,你好几次去看她。想来你们的关系很不错的,而且虽然不是一个姓,不过她毕竟是你姐姐。肯定会给你收尸,不会让你暴尸荒野的。”
听到这话,刘勇毅紧紧绷着嘴唇,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齐会深跟没看到一样,“刘勇毅,你不要觉得有些事大家不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很多事情大家嘴里不说,心里头却跟明镜一样。就跟你在我们根据地冒了别人的名字假如我们的警察组织一样。那个名字叫什么来着?我看看。”一面说,齐会深一面说一面翻开了份文件瞅了瞅,“哦,叫做李富贵。这说起来李富贵同志你也当过警察,那也是咱们的革命同志啦。李富贵同志,你能不能向组织上汇报一下,你为什么要发动反革命行动呢。”
受审中始终毫无表情的刘勇毅终于变得表情丰富起来,愤怒,惊诧,失望的表情在脸上不停地变换着。齐会深脸上却始终是一种轻松宁静的神色,他跟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问道:“李富贵同志,你有什么要向组织上说的么?”
“我有话说。”刘勇毅第一次在审问中开口了,“我干你娘。”
话音刚落,旁边的警卫员飞起一脚揣在刘勇毅脸上,把他从凳子上直接踹飞了出去。没等刘勇毅完全摔倒,另外一边的警卫员手疾%%,探手拽住了刘勇毅的辫子,把他硬生生给拉住,没让他倒在地上。两个警卫员架起脸部肿起的刘勇毅,硬生生把他按回凳子上坐下。
齐会深还是跟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对待敌人人民党的同志从来不会手软。这是一项最基本的立场。无论是沉默也好,开口也好,刘勇毅都已经表露出了极端的态度。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客气的立场了。
“刘勇毅,既然你当过我们人民党的警察,那你肯定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所以我觉得咱们都不用再费这些功夫,你不妨实话实说,为什么要和我们人民党做对。我们也不问你什么同伙,什么帮凶这类事。用不着你说,那些人说的比你快的多。你只用把心里头怎么想的说出来,然后我们也就不提审你了。这也是两厢方便的事情。”
齐会深的话说的明明白白,刘勇毅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幸免的可能。如果此时再不把心里头的话说出来,那就只能带到阴曹地府去了。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肿起来的腮帮子,警卫员的那脚用力不小,一时半会说起话来也不会那么利索。等觉得好些了,刘勇毅才恶狠狠的说道:“你们破了我刘大哥的围子,杀了我好几个好兄弟,这个仇我绝对不能不报。不然我刘勇毅还怎么在这刘家铺混?”
“那你混进警察队伍是准备刺杀人民党的人了?”齐会深问道。
“在警察队伍里头想报仇的人多了去了,根本用不着我。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把刘八爷救出来。”
听到这些,毕庆山立刻问道:“到底谁想”
刚说到一半,齐会深按住了毕庆山的肩头,硬生生阻止了毕庆山就叛徒问题继续问下去。
“刘八爷现在还在根据地关着呢。刘勇毅你怎么就放弃了?看来江湖义气还是没有你刘勇毅自己的性命金贵啊。”说完之后,齐会深突然恍然大悟一样皱了皱眉,“哦~~~!我明白了,你反正已经去试图救过了,这已经对得起朋友了。既然救不出来,那不是你刘勇毅不能干,只能说刘八爷运气差啊。我明白了,你继续说。”
这番嘲弄把刘勇毅气的不轻,他肿起的脸变得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齐会深。
看刘勇毅不肯再说话,齐会深又问道:“那你怎么想起跑回来组织人打围子抢粮呢?我对这件事其实最不理解。你给我说说,我就不问别的了。”
“哼,你们人民党不过是百十号人,从一个小县城起家。我靠了这刘家铺也绝对不会比你们差。实在没想到的是,你们可真的肯出血本啊。竟然帮这边的老百姓种了上千亩的麦子。如果不是这样,怎么可能只有三百多号人跟着我去打围子。”
“这三百多号人里头,不少是被你骗去的吧?”齐会深依旧慢条斯理的打击着刘勇毅。
“哼,那帮人”刘勇毅脸上露出了一种蔑视的神色,“那帮人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围子里头的也是。不过是每家分了几亩麦田的粮食,就能把我给卖了。打跑了你们人民党,整个围子都是大伙的,这些人就是不肯把眼光放长远些。不仅仅是围子,这五河县也都能是我们的。结果那些人根本就是记吃不记打,被你们人民党打了之后,这些人根本就不往心里头去啊。”
“刘勇毅,老百姓们要的是好好过日子,你就是把这个大天许下来,只要不能让老百姓好好过日子,大伙就不会跟着你走。我们是破了刘家铺这个围子,但是我们破围子不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是为了围子外头马上就要饿死的那几千百姓。我前面说过,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对我们干了什么看得清清楚楚。我们要是运了围子里头的粮食回凤台县,你觉得老百姓不知道么?我们要是这么干了,不用你煽动,老百姓们自己就起来和我们拼到底了。你觉得老百姓被一家几亩地的麦子给收买了,那我问问你,在这个灾年里头,谁是真心能给老百姓种麦子,谁是真心分给老百姓一家几亩麦子的?是你刘勇毅,还是这围子以前的主人刘八爷?你们谁能真心的给老百姓做这等事?”
听完这话,刘勇毅再次沉默下来。而周围工作组成员们的神色却不约而同的变得自豪而且庄严。齐会深说的没错,在这个灾年里头,不,在现在的中国,除了人民党之外,没有任何政府、政党、士绅、会党,会真心的为老百姓做哪怕最小的一件事。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完全处于对老百姓利益的考虑。这个事实让所有听到这话的革命同志都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骄傲和自豪。
看刘勇毅不吭声,齐会深继续问道:“那你为何在审问中不说话?这件事我挺奇怪的。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听了齐会深的话,刘勇毅脸上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神色,这神色居然是羞愧,过了好一阵,刘勇毅才说道:“我在当警察的时候,部队里头讲过一些道理。若是做错了事,就别解释。我挺认同这话的。我既然被抓,那自然是死定了,若是解释起来,跟我不想死一样。以前我在这刘家铺不说一呼百应,也绝对不敢有人这么卖我。没想到在你们手里栽了这么一个跟头,我不想再丢这个人了。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丢一次人就够了。”
齐会深默默的点点头,他对这个解释很能理解。“把刘勇毅带下去。”
刘勇毅没想到齐会深就这么结束了审问,反倒觉得有些诧异。被带出去的时候他扭头看着齐会深,齐会深此时没有抬头目送刘勇毅被出去的身姿,而是埋头开始写着东西。怀着一种莫名的怅然心情,刘勇毅转回头看向前方。
三天后,关于五河县刘勇毅反革命集团的报告送回了人民党中央,在五河县地方上的调查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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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3:34 本章字数:6490
人民内务委员会的报告党内引的冲击并不亚于一场地震,几人的口供和分析报告,让大家活灵活现的看到了几张细致入微的面孔。刘勇毅反革命事件的来龙去脉也呈现出清洗的脉络。
刘勇毅作为会党的领,曾经以“掮客”的身份向刘家铺围子的领提供人力支持。人民党攻破了围子之后,刘勇毅就“失业”了。人民党直接建立的基层政权里面并没有“掮客”的空间,党直接与姓们沟通,行政权力通达到根据地的每一个姓身上。这种体制下,刘勇毅并没有用武之地。加上人民党攻破了围子之后,刘勇毅失去了所有的手下,干脆就地方上无法立足。
作为刘家铺的一名“地方人物”,刘勇毅面对这等窘境并没有束手待毙,他曾经试图救回刘家铺围子的领,以求东山再起。为此,刘勇毅化装成灾民到了凤台县根据地,并且通过江湖关系混进了根据地的警察队伍。由于根据地防备森严,试图营救刘家铺围子领的尝试失败了。人民党劝导逃难姓回到故乡的时候,刘勇毅不得不跟着姓们返回了刘家铺。
回到刘家铺之后,刘勇毅现人民党的基层组织比以前加强大,自己想重操旧日的“掮客”生活根本不可能,于是他就萌生了推翻人民党基层政权,刘家铺建立起属于刘勇毅自己的**势力的想法。当然,刘勇毅光身一人是办不到这等事情的,他先联络了五河县以及周边地区同样身处“失业”地位的会党人员,那些人对建成的人民党基层政府也极为不满,大家于是一拍即合。再加上裹挟了一些好吃懒做的家伙,这帮乌合之众就展开了对五河县刘家铺人民党基层组织的进攻。
报告的后,人民内务委员会总结道:农村的旧有体制的“救济性小农经济”被天灾彻底摧毁了,曾经一顶程上负责“救济”的地主、宗族完全无力化之后,他们与人民的关系从有限合作变成了全面对立。人民党摧毁了地主阶层之后,依附这个体制上的会党们就同样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上。由于没有展开大规模的调查,人民内务委员会并不能确定五河县之外的地区是否也是这样的情况,但是人民内务委员会建议,根据地内进行全面的调查工作。这批人因为可以一顶程上提供就业机会,所以也算是根植于人民的“力量”。对于那些充当“掮客”的会党要严加注意,
齐会深是老党员,根据地初创时期留上海工作,基层里面名声不响。被陈克委以重任之后,不少同志心里面并不完全服气。这份内容翔实,分析清楚的报告提交给党央之后,不少人对齐会深书记是刮目相看。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现已经可以看清楚了。”路辉天政治局会议上言的时候说道。与会的同志们甚至连点头表示赞同的动作都没有,因为大家的想法与路辉天是完全一样的。水灾期间,人民党主导的救灾模式成为压倒一切的主导力量,人民如果不参与、不服从、不配合,就没有办法活下去。所以敌人和朋友的分界并不清楚,当水灾开始减轻,人民党的绝对主导力量开始减弱的时候,原本被天灾所掩盖的矛盾,特别是人民党主导的制与农村传统旧有制之间的矛盾就浮现出来。
路辉天看了看同志们专注的看着自己,他大声说道:“我们必须摧毁这个旧制。作为旧制基干的这批人,我们必须毫不留情的消灭掉。”
听了路辉天的这句言,不少人脸上都出现了感到意外的表情。要知道,人民内务委员会出调查之前,路辉天是主张宽大处理的。路辉天当时认为这些参与了反革命事件的人大多数是被裹挟,而不是对人民党抱有什么真正的敌意。没想到报告一上来,路辉天就完全改变了态,要求对这些人痛下杀手了。
路辉天知道同志们的想法,他坦然自若的说道:“同志们,我曾经提出过宽大处理的意见,那是没有实际调查的时候做出的,这点上我要做自我批评。没有调查就没有言权,我只是当时掌握的情况下做出了我自己的判断。这份报告出来之后,我看到了地方上的实际情况,想法自然就有了变化。我得承认,我以前并没有感受到斗争的残酷程已经是旧两种制之间的全面矛盾。这点上我是有着很大不足的。鉴于我自己的经验教训,我希望大家都能这件事情上有着足够的认识。阶级斗争这件事不是一个玩笑,必须脑子里确立这个概念。”
听了这话,政治局的同志们有些深有同感,有些则并不能完全理解。此时却听见有人开始鼓掌。众人一看,带头鼓掌的居然是陈克。不管是否是自内心的,同志们跟着陈克一起开始鼓掌。
路辉天用一种感激的眼神看了陈克一眼,此时陈克的支持对于路辉天太重要了。作为温和派的代表性人物之一,路辉天知道自己此时面对的压力。温和派的另一个代表人物何足道与自己的情况不同,何足道的“温和”多的是针对军队里面喊打喊杀的“强硬”作风。何足道当时的言里面占据多份量的是“谨慎调查”而不是“宽大”。何足道认为不该不经调查就武断的把所有参与者都划为反革命,然后把这批人一律处死。对于陈克组建人民内务委员会这件事,何足道是坚决赞成,而且提供了相当的人力支持。
真正主张“大事化小”的是路辉天。这份报告提交上来之后,路辉天当时就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这份报告所揭示的内容与路辉天当时认为的地方上具体情况可以说是截然不同。路辉天当时认为人民只是不习惯人民党推行的制,因为制要求每个人都必须付出多的劳动。但是谁真的肯卖命干活啊。人的本质里面都是好逸恶劳的。陈克这种每天玩命工作的家伙才是人民当的异类。只要假以时日,人民终究能够习惯制的高强劳动。就算是现,路辉天依旧认为自己的这种看法是有一定道理的。
而齐会深的报告却是从阶级斗争与制矛盾的角来写的,这就完全理论高上压倒了路辉天的想法。面对这份报告,路辉天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接受齐会深的这种看法,他就必然会遭到激烈的反对。因为党主席陈克一贯是主张阶级斗争的。
路辉天表示支持这份报告里面阶级斗争主线的时候,他还有些惴惴。如果一开始就表示强硬态的同志表示对路辉天的不信任,那会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而陈克现的鼓掌明显是给路辉天支持,有了这样的支持,至少暂时不会有人找路辉天的麻烦了。
掌声平息的很快,至少陈克鼓掌结束之后,军队上的同志立刻就停止了鼓掌。不用去仔细看那些同志的表情,路辉天就能想象到他们此时的想法。现的当务之急不是和这些同志们纠缠谁加革命的问题。路辉天作为民政工作的领导者,必须拿出加合理的解决方案出来。人民党素来反对“清谈”,路辉天能这么多同志当成为民政工作的一把手,从来不是因为他能比其他同志说的好,而是他总是能比其他同志干的多、有效。
“根据地接下来的工作里面,对于民政工作的调整,我的看法是先就要确定谁是我们所服务的对象,我们要服务的对象是勤勤恳恳劳动的人民。展生产力靠的是勤劳工作的人民,他们是被旧制剥削压迫的对象。这是我们必须争取的对象。而我们的敌人,我认为是地主、反革命、坏份子。就刘家铺的情况来看,围子里面的地主虽然被我们抓了,但是旧制是以这批人为核心来运营的。即便他们不了,刘勇毅依旧希望能够救出这些人,让他们重掌权。他们就是隐形的核心存。刘勇毅这等反革命份子,有活动能力,他们试图通过旧制来获取利益。跳出来的就是这批人。而跟随刘勇毅的就是那些好吃懒做的坏份子,为了能够不劳而获,这批人厌恶劳动,地方政府已经组织了他们参与到了重建工作里面,这批人甚至可以得到很多利益。但是为了眼前能够弄到粮食,他们就敢跟着刘勇毅去攻打我们的基层政府。他们也绝对不能放过”
会议统一了思想,终政治局达成的决议是,对于刘勇毅等主要的会党份子全部处死。这批人不仅仅是刘家铺一带的地方会党,他们来自周边好多地方,这些会党也都是因为人民党攻破了当地的围子,他们没办法与当地围子的地主合作,才铤而走险参与反革命事件的。政治局的同志们一致同意,攻破这些围子是俘虏的地主,统统处死,以绝后患。
而怎么对待参与这次行动的坏份子,党内大部分同志认为也该将他们处死。但是少数同志对此并不支持。例如陈克就认为,这帮人只是依附地主和会党之上的一些人,铲除了地主和会党之后,这批人也就没有了根基,想来是可以判刑之后劳动改造的。
但是陈克的想法遭到了同志们的反对,军方的同志们态明确的强烈反对这种看法。大家表示能够理解陈克这种仁厚的想法,但是现这种关键时刻,不杀一儆是不行的。根据调查,这些人并没有参与人民自攻打围子的战斗,他们选择的是逃荒。吃着人民党提供的救灾粮活到了现,而这批人一回到根据地,对于根据地的建设好不热心参与,倒是轻易的就参加了攻打人民党基层组织的行动里头去。如果不把他们给全部杀掉,这给人民会造成什么心态。
“陈主席,你的心太善了。”柴庆国情绪激动的说道,“你就不知道那帮人心里头有多坏。如果是认真劳动的老姓,他们吃了咱们的粮食,怎么都有感恩的心思。总会给咱们报偿,他们的心里头才会感觉安心。而这帮人根本就是白眼狼。是绝对不能留的。现他们跳出来了,咱们再不斩草除根,那才是错的。”
陈克本来也没有真的想放过这批人的意思,他只是有些担心这种杀戮会把普通姓给吓坏。包括路辉天这等“前温和派”内的同志们都认为不该放过这批人,而且大家的理由很有道理。陈克也就同意了同志们的观点。
三天后,根据地第一次大规模处决反革命的行动开始了。包括参与了刘勇毅反革命行动的全部四多人,以及这些人员相关地区的被俘地主,共有八多人被公开处决。人民党并没有对此事遮遮掩掩,相反,处决的原因根据地进行了广泛宣传。
“地主们为了一己之私,致姓生死与不顾。”
“会党阴谋反对政府。”
“坏份子好吃懒做靠人民党提供的救济活过了灾年,反过来就参与了反革命行动。”
这些理由全面表明了人民党的态,表明了人民党对于反对者毫不容情的立场。根据地的姓间掀起了轩然大波。这次大规模镇压反革命的行动之前,人民党姓的形象是“能干活,能打仗,很和气”。这次大规模处决之后,人民的看法就起了极大的变化,虽然用语言表达起来有着诸多说法,但是总结起来只有一个想法“人民党开始杀人了,他们已经是根据地的官府了”。处决行动结束后,原本就追随人民党的姓表示了绝对的支持。已经与人民党开始合作的姓们态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而原本处于观望态的姓们,开始战战兢兢的参与到政府推行的各种政策里面。
毫不宽容的严厉态起到了极佳的效果。
齐会深作为人民内务委员会的执掌者,通过这次事件一举树立了自己的形象。人民内务委员会得到了党内的赞同。经过这次事件,人民党对于地方会党已经失去了信任感,为了防备今后有可能生的同类事件,人民内务委员会开始全力调查根据地内会党的信息与情报。
对于人民党的内部政策,秋瑾并不知情。她只知道人民党开始推行一些重要的事情。这半个月内,她想见陈克已经是千难万难。春耕的关键时期,整个人民党与根据地全部卷入了高速运行的轨道上。农村所谓的缺地只能说是一种“土地相对缺乏”,准确的说是“缺乏良田”。针对这种情况,人民党一方面大力推广式农具的普及,一方面亲自带领群众开始扩大“食物生产”。不仅仅是军队和政府劳动,包括师范学校的女生内都投入了劳动之。学校里面开辟的有的农田,由部队进行了基础的开垦之后,后续种植工作则交给了师范学校的女生们来负责。
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挥舞着小锄头和铁铲开始地里头种植,秋瑾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感觉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根据地划出了一亩地给这二多名女生种植,种植内容是花生。这也是女生的社会实践之一。是要计入考评的。秋瑾想不到陈克居然这样对待未来的“教师”,她看来,女子应该从事具技术性的行业,而不是和男人一样土地耕耘。别说这些有化的女子了。
但是陈克根本不见她,秋瑾想提出抗议也找不到人。不仅是陈克不见她,秋瑾的外甥华雄茂同样不见她,这令秋瑾加郁闷。
对于女校的学生参与到耕种这件事,与秋瑾同来的家长们倒是没有那么激烈的反对。秋瑾与黄承训谈及此事的时候,黄承训居然说道:“稍微学习些伺候庄稼的能耐也不是坏事。”这让秋瑾十分不解。
黄承训并不待见秋瑾这样性格张扬的女子,而且亲自到了根据地之后,黄承训也已经明白,对于把女儿带回家这件事,秋瑾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他也不愿意深入的解释。这个时代还没有形成大规模的城市,耕读依旧是一种传统。安庆风很盛,对于耕作并没有什么蔑视的态。当然,黄承训对于学校女生们参与到耕种工作这件事并不反对。他亲自去看了,花生不需要过于深耕,比较适合女生们的体力状况。黄承训看来,组织女校的女生耕种,反倒证明人民党对女生们并没有些别的想法。因为黄承训自己也带着儿女们家里的院子种了几分地的花生。人民党这种实干态一点都不让黄承训讨厌,相反,黄承训担心的是人民党这种摆明了要长期存的架势。如果人民党真的强大起来,黄承训是别想那么容易的把女儿要回去的。
对于革命,黄承训既不赞同,也不激烈反对。他不满的是人民党就这么强行把自己卷入进来。前些日子,黄承训还敢口头上反对,人民党大规模处决“反革命”之后,黄承训连这样的反对也不敢再说了。
秋瑾既然得不到别人的支持,她也只好继续郁闷的待根据地里头。她以为陈克已经彻底把自己给遗忘的时候,陈克突然间就派人请秋瑾过去。秋瑾有满肚子的话要说,而陈克没等秋瑾开口,就把一枚重磅炸弹丢给了秋瑾,“秋先生,据我们的消息,满清的湖北军要出动了。”听到这话,秋瑾当时就愣原地。
正文 连锁反应(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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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克告知湖北军即将来镇压“安庆革命”的时候,秋瑾的第一感觉居然是一种“不真实感”。秋瑾对于战争并没有思想上的准备,她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安庆战役的那个夜晚,秋瑾女学照顾着胆战心惊的女学生们。学校外面的枪炮声,呐喊声,惨叫声,还有学校里面女学生们的哭泣与惊叫声,都给秋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除此之外,第二天残留空气的硝烟与鲜血的味道,还有战争给安庆城留下的伤痕,都让身为革命党的秋瑾看到了战争。
但是到现为止,秋瑾对于战争依旧只是一个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听陈克告诉她,湖北军已经出动,的战争即将爆,秋瑾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她也曾经对着地图和光复会的其他干部们讨论过。湖北军安庆的上游,必然会顺流而下。当其冲的就是岳王会据守的安庆,而不是光复会占据的池州。但是这仅仅是纸面上的考虑。池州距离安庆没有多远,如果湖北军攻打安庆受挫,转而进攻池州的话,那么光复会并不能指望得到岳王会的支援。
“青,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秋瑾紧张的问道。
陈克想了想才回答了这个问题,“这是我们湖北的情报机关得到的消息。不过具体的时间会是什么时候,我们也不清楚。估计湖北军晚也会一个月内出动。”
这不是陈克故意卖关子,而是他真的不知道。人民但的情报系统并不算“强大”,陈克认为情报系统的目的是收集各地的基本情报,例如粮食价格,供应水平,各地官府名单,驻军的位置、数量、装备。进入工业化时代之后,情报体系多是对敌人的基础设施已经民情有详的了解。至于所谓的“机密情报”的比重反倒没有那么大了。由于战争的强和烈的不断上升,以及整个社会的构成加紧密化。的情报系统是一个必然的趋势。而且陈克现也没有时间和人脉去“打入敌人内部”,他只能组建一个简单的情报系统。
当然,陈克甚至不能对秋瑾明说,这个情报系统的目的甚至不是为了战争,而是为了经济。根据地经济是工业化的组织模式,也就是说,根据地生产出来的产品是为了“交易。”长江沿岸的武汉和芜湖都是通商口岸,陈克建立情报系统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些地区有效的投入商品销售,赚取盈利的。
秋瑾很明显没有认识到陈克回答里头隐含的诸多信息,此时已经完全沉浸了自己的想象空间里面。
“一个月内?”秋瑾先是下意识的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腿,然后又站起身来,陈克的办公室里面走来走去。她抬起头就看到了陈克办公室内的国,她连忙扑过去,对着地图研究起来。
秋瑾的表让陈克很是失望,这种表现是不是可以称为“临时抱佛脚”呢?如果是这样的话,秋瑾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会让陈克很为难。
果然,秋瑾研究着地图,神色是越来越激动,她猛的扭回头,眼睛紧盯着陈克,“青,你要帮我们!”
听到这话,陈克忍不住低下了头。他心里面想,这可不是借钱啊,秋姐姐。你肯定是要我帮你守住池州,进而让我帮你把革命搞成功。我凭啥帮你啊?我有这能力的话,我当初何必把池州让出来。
想到这里,陈克觉得自己必须实实打消秋瑾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抬起头,看着秋瑾充满期待的双眼。“秋先生有什么打算么?”
秋瑾并不知道陈克的想法,她完全按照自己现本能的想法大声说道:“青,你要出兵帮我。”
果然如此啊,陈克心里头叹了口气,他问道:“秋先生,你觉得有多少部队才能打赢这场仗呢?”
秋瑾丝毫没有听出陈克话里头那坚定的拒绝,听了陈克的询问,她甚至以为陈克这话是表示同意借兵的意思。秋瑾脸上当时就露出了兴奋的光彩,“我要五千人。不,七千人。只要有七千人,不仅可以打退湖北军,我们甚至可以攻打芜湖去。”
听到这话,陈克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自己根本就不该让秋瑾生出幻想来。如果是人民党的干部,听到自己的话立刻就能知道这是坚定拒绝的意思。自己习惯了和同志们说话,对于秋瑾又素来很尊敬,所以心一软就没有把话说明白。既然翻了第一个错,就绝对不能犯第二个错。陈克硬起心肠,冷静的说道:“秋先生,我现一兵一卒都拿不出来。借兵的事情,不要再提。”
“什么?”秋瑾万万没想到陈克居然这样回答。她的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眼神里面都是震惊。
彻底拒绝的话说出来之后,陈克反倒轻松了,他接着说道:“我们根据地自己还极为缺乏部队,根本没有兵力支持你们。所以,我想让秋先生现就动身回池州,告诉陶成章先生和徐锡麟先生,既然你们兵力缺乏到居然想和几里之外的我们借兵,那就干脆不要和湖北军正面作战,立刻带兵刮了池州城后撤回江浙一带。如果撤得晚了,你们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的这点子兵力也会浪费掉。”
秋瑾被陈克的话给气坏了,她这些天根据地亲眼看着人民党的庞大势力,数以万计的部队以及上万服从的姓。这都是秋瑾梦寐以求的革命。自打夺取了池州之后,光复会也池州城开始尝试着自己的革命统治。陶成章、徐锡麟以及秋瑾整日里忙碌着。众人面对的局面简单的形容就是“士绅不买账,人民不服从。”
管光复会也组织讲演,邀请头面人物谈话。告诉他们一个的革命政府建立了。推翻了满清之后,池州城的姓们都能够过上好的生活。但是士绅和姓们对光复会的努力报以“逃亡”的方式。管光复会设了门卡,每天都有人试图逃出池州城去。到秋瑾动身来凤台县之前,池州城内剩下的人口不到原先的七成。留池州城的人大概是两类,一类是家大业大无法逃走的,另一类是一无所有没必要逃走的。
光复会内部讨论此事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共识”,没有人口就无法组织起规模大的军队,有规模大的军队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管理和防御,没有有效的管理和防御就加无法阻止人口外逃。这是一个恶性循环。陶成章之所以派遣秋瑾前来凤台县,目的之一就是希望得到人民党的人力支持,至少希望指导人民党是怎么组织自己的根据地的。
陈克现给出的建议符合了光复会对池州现状的认知。只有一点是不同的,光复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保住池州。而陈克的建议则是彻底放弃池州。对陈克的建议,秋瑾几乎是厉声呵斥道:“我们绝对不会放弃池州!”
“秋先生,你想打倒满清么?你真的想打倒满清么?”陈克问。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革命当然要打倒满清了。”秋瑾的声音加尖锐了。
“那我问你,你觉得你们是池州被满清彻底消灭好呢?还是离开池州,让满清觉得如鲠喉好呢?既然光复会曾经占领过池州,光这份名头,就能让满清觉得胆战心惊,你们只要还活着,没有被满清抓到。他们就夜不能寐。这两样比较起来,哪一样才是对满清的真正打击?而且你们的队伍经过这么久的整顿,比以前强出去可不是一点半点,有这么一批核心,能够攻打的地方多了去了。你打不了大城市,你可以打小县城么。满清今天被你们打,明天被你们打。大兵一动,消耗极大。不说别的,光路上花费的军费就能让满清破产。”
秋瑾实没想到陈克居然提出这么一个稀奇的观点,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说法来。
“秋先生,满清只要打下安庆和池州之后,肯定就要打我们根据地。你是决定现就动身去通报消息呢?还是准备留我们根据地和我们一起打满清呢?你今天就要给我一个结果,我好确定是否派人送你回去。”
“青,你担心满清打凤台县么?”听了陈克的话,秋瑾才想到了这点。
“满清不会放过你们,他们能放过我们么?”陈克笑道,“我们马上就要开会了,我没事件再说那么多,秋先生你好好考虑一下。”
把秋瑾几乎强行给送出去之后,隔壁早等得不耐烦的军委的同志见陈克走进了会议室,柴庆国立刻问道:“陈主席,你觉得安庆那帮人能撑多久?”
陈克笑道:“若是咱们守安庆,那就不是撑多久,而是满清能撑多久的事情。若是安庆那帮人,我就不得而知了。这得问蒲观水同志了,他对军熟悉。”
柴庆国根本就不乎安庆的事情,他接着问道:“那么咱们怎么对付满清的围攻呢?”
陈克笑道:“庆国,十字诀你给我背一遍。”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退我追,敌疲我打。”这是军校的基本教程,柴庆国流利的背诵了一遍。然后才继续说道,“陈主席,这都是常理啊。靠这个能打得过满清么?”
不仅仅是柴庆国,其他的军委同志们也都盯着陈克。大家可没有陈克那种基于历史的见识,理论联系实践的能力还是不够。虽然安庆大获全胜,大家都觉得自己能打的过满清军队。但是陈克以前就多次强调,野战清军的实力未必工农革命军之下,当想到几万清军将要大肆围剿根据地的时候,军委的同志没有人能够保持平静心态的。
看着同志们焦虑的神色,陈克觉得现已经到了可以向大家阐述自己当时没有说清楚的一些问题了。
“同志们,这次会议将是一次绝密会议。既然是绝密会议,保密章程我想大家应该知道。”
听陈克这么一说,军委的同志们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这么久以来,军委只有一次,也就是攻打安庆的战役提出过如此的要求。既然陈克再次提及这个保密级别问题,这就意味着陈克已经有了一套全面的计划。对于陈克的战略策划能力,众人都是非常有信心的。
看大家都已经确定了这次军事会议的保密问题,陈克这才继续说道:“我们当时动安庆战役,要目的就是获得我们自己的战略主动权。满清政府是一个极其邪恶与龌龊的政府。他们有一个极大的特点,就是热衷于跳动省际之间的矛盾。他们希望每个省都把临近的省份看成敌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不团结,这样就不会形成合力来对付满清政府了。”
同志们都听陈克讲过这件事,现陈克重提及此事,不少同志已经有些隐约感觉到陈克到底要说什么了。至少华雄茂、柴庆国、严复、章瑜已经露出了理解的神色。
“现安徽军已经不复存。根据地周围的满清驻军也已经被一扫而空。满清派来军队只可能是外省的部队。这就是说,这些外省的部队打到咱们根据地之前,先要祸害的就是安徽本地的姓。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再加上满清刻意弄出的各省之间的矛盾,你觉得满清这帮外省匪兵一路之上会怎么祸害安徽本地的姓?”
大家本来已经有这种隐约的感受,现听陈克这么一说,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觉。但是蒲观水还是忍不住提出了异议,“我北洋军待过,北洋的待遇可是很不错的。军纪也算是可以。若是北洋军前来的话,我觉得未必会如此祸害姓。”
对蒲观水的这种担心,陈克笑了笑,“北洋军可能不太祸害安徽的姓,问题是北洋军出动一次得多少钱?满清有钱么?他能动用多少北洋军从河北和山东一路打到咱们根据地来?他们的数量绝对不会太多。咱们是可以对付得了小规模的北洋军的。其他各个地方的军可没有北洋直隶的财力,他们必然会安徽掳掠一番。大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么?”
听了这话,包括蒲观水内的同志们都点头表示赞同。
“那我们再回到十字诀上。十字诀有一个没说出来的要点,就是情报问题。满清的情报来源是支持他们的官员、士绅,还有其他被他们收买的势力。而且满清这方面做的还很差。当满清的匪兵们进入根据地开始祸害姓之后,他们已经自绝于人民了。人民绝对不可能站到满清那边去。没有了人民的支持,满清的部队就是瞎子聋子。而我们人民党呢?我们能不能得到人民的支持?大家心里面应该有数。所以咱们可以运用十字诀,而满清的部队就绝对做不到。”
军委的同志们开会前已经得知满清开始军事行动,大家心情都颇为紧张。听完了陈克的分析,同志们心的担忧已经消散了大半。严复忍不住赞道:“听青这么一批讲,果然是舟之人为敌国。”华雄茂与蒲观水立刻点头称是,他们对严复的评价相当的赞同。这几个人受过相当程的教育,都读过《史记》的,严复引用的是吴起对魏武侯说过的一段话。
柴庆国可没有受过这么高深的化教育,原本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情,柴庆国对陈克的看法并不太好。而且从保险团时代开始,部队的待遇也是相当的艰苦。可自从抢种抢收完成之后,柴庆国对陈克就服从了很多,特别是陈克努力推动的安庆战役大获全胜之后,柴庆国对陈克的态变化很大,从原先只是勉强合作的态变成了坚定的支持。他听不懂严复的话,但是柴庆国依然很是兴奋,“我们现就赶紧动部队,赶敌人进攻之前帮助根据地的姓把春耕完成了。”
这其实是陈克想听的话。柴庆国提出让军队快帮助姓完成春耕,其实隐含的也有让部队迅速进入备战期的意思。
人民是务实的,不管你嘴上怎么说,实际行动是不是真心站人民的利益角去考虑,人民一眼就能看穿。这也是陈克带着同志们到了根据地之后甚至不敢进行过于理论化教育的原因之一。马克思主义很伟大,**理想也很崇高,陈克一直这么认为。但是,如果一开始就把这个当作政治上的绝对正确性,这本身就违背了马克思相对真理的论述。
现根据地面临的问题先是通过推行制来展生产力,土改、重分配土地固然可以解决“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问题,但是人民要的是能吃的多。如果不能提高生产力水平,让人民的日子过的比原来好,那么推行土改过程的受益群体数量依旧是非常有限的。灾年已经过去,再如同去年一样强行榨取劳动力的模式从根本上就无以为继了。想投入多的劳动力,除了通过式农具的推广之外,就只有靠革命的军队来提供足够的支持。
陈克军队建设上花费了极大的心力,军队内部强制推行的知识教育不是要搞出一只拥有“高学历”的军队出来,而是要让这支军队本身拥有强的生产能力。土木工程也好,组织纪律也好,军队这些能力的提升意味着生产效率的极大提高。这才是人民党拥有的真正力量。
接下来就要展开的战争,如果没有人民的支持,就没有人民党的未来。而想得到人民的支持,人民党以及人民党指挥的工农革命军必须让人民得到收益。有人会说人民短视,但是陈克现不这么认为了。人民吃了几千年的苦,受了几千年的罪。如果没有这种短视,人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而人民党既然以解放人民为自己的根本宗旨,那么人民党就有义务承担这种辛劳与苦难。这种敢于承受苦难的自觉是人民党人该有的觉悟。
“那么军委就把帮助春耕的事情抓紧完成。包括部队的农场也不能松懈。”陈克下达了命令。
正文 连锁反应(九)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3:38 本章字数:5998
军委的会议散会以后,华雄茂匆匆离开了会场。他心里头满是一种对人民革命的感悟。正他马上就要快步走出军营大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熟悉的声音喊道:“正岚,你先别走。”
听到秋瑾呼喊的声音,华雄茂心猛的一震,秋瑾来根据地之后,华雄茂是量避免与秋瑾见面的。他很清楚陈克与党央对待岳王会与光复会的态,而且华雄茂本人也是支持这种态的。人民党没有任何义务为岳王会与光复会提供军事和政治上援助。这两个革命党现的大存意义不过是安庆以及池州吸引满清的注意力。陈克并不是一个“好人”,安庆战役后,人民党之所以把安庆与池州交给岳王会与光复会,陈克的计划里面有着相当残酷的考虑。岳王会是本地会党,光复会是江浙革命党。这两者不太可能被满清彻底消灭。而满清对这两个制造出如此“动静”的政党肯定要斩杀绝的。光斩草除根就需要消耗满清的极大力气。这两个政党必然能够给人民党争取到很多时间。
华雄茂知道陈克要算计的并不是秋瑾本人,不过秋瑾毕竟是华雄茂的姨妈,华雄茂不可能违背保密纪律向秋瑾透露人民党的内部机密情报,他又对秋瑾有着一种愧疚感。其结果就是华雄茂千方计的试图避开与秋瑾接触。今天是密一疏,还是被秋瑾给堵住了。
对秋瑾的呼喊当作没听见固然是一个能暂时解决问题的办法,华雄茂却不忍心这么做。他停住了步伐,转回头,就见秋瑾快步跑了过来。
华雄茂面前停住步伐,秋瑾开门见山的说道:“正岚,我有事求你。你借给我点兵。人数你说了算,不用多,十个人,二十个人就行。但是必须要能帮上我和你姨夫徐锡麟。”
“姨妈,这件事我帮不上忙。”华雄茂很遗憾的答道,“我们人民党是党指挥军,没有党委的命令我一个人都调不动。”
秋瑾瞪视着华雄茂,仿佛看一个怪物一样。过了好一阵,她才用受愚弄后特有的那种愤怒声调问道:“正岚,你手下有几千人。让你借给我十个人你都不肯么?”
“姨妈,这不是我糊弄你,我们人民党就是这么一个制。党委下了决定,我就得带着千军万马出去打仗。没有党委的决定,我一个人都带不走。”华雄茂努力的想说服秋瑾。
“正岚,你觉得这话能骗到我么?”
华雄茂不知道该怎么向秋瑾解释,因为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那努力思的时候,华雄茂脑海里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是他以前不曾考虑过的,但是现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划过思绪,让华雄茂猛然生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姨妈,就是因为我们的军队有这样的纪律,我们人民党才能战无不胜。我们军队是党的军队,不是我一个人的军队。我们的军队就是因为为老姓打仗,我们才能打胜仗。若是军队成了我一个人的军队,谁肯听我的啊?”
这番话若是对人民党的军委和部队战士说的话,华雄茂绝对可以成功的说服对方。但是他现面对的却是人民党党外的秋瑾。秋瑾根本理解不了华雄茂说什么。因为秋瑾池州也算是身兼要职,知道身为一个政党的领袖必须做出表率来。所以秋瑾反倒能理解陈克不能同意借人的原因。人民党也要面对满清围攻的今天,陈克不方便对人民党下面的人交代。思前想后,秋瑾觉得华雄茂肯定能帮上忙,华雄茂手下数千人,稍微支持十几个二十几个人那还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么?万万没想到,华雄茂居然用“没有党委的命令,自己一个人都调不动”这种不可思议的理由来拒绝自己。
“正岚,从你的卫队里头借十几个人给我也不行么?”秋瑾已经彻底愤怒了。
“我的卫队?”管看到秋瑾愤怒的面容,但是华雄茂听到这话后依旧差点笑出声来。人民党的军事干部没有属于自己的警卫部队。唯一的一个警卫营那是用来保卫党央的直属部队。各级指挥官的警卫员全部是由政委何足道负责安排的。说个不好听的话,华雄茂就算是现愿意自己跟着秋瑾走,他连警卫员都不敢带。因为警卫员可未必会同意华雄茂的私自离开的想法。但是这种问题怎么都不能向秋瑾解释,华雄茂很清楚。自己真的这么解释了,秋瑾也完全理解不了人民党的组织模式。
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时候,陈克警卫员出现了。“秋先生,陈主席请您过去一趟。”
这话总算是把华雄茂从尴尬的境地救了出来,但是这种庆幸的心情没有持续太久,秋瑾用饱含愤怒的眼神瞪了华雄茂一眼。那种因为极不解导致的怨恨,让华雄茂心里头一阵冷。他突然感到了一种委屈,人民党的组织模式杜绝了军队里头军事干部对于部队的私人控制权。部队完全控制政治部手。华雄茂的一切权力都来自于党委的授权,管华雄茂本人军队地位很高,但是他党委也仅仅是一名党委常委而已。他这名常委也必须接受党委的决议。而不能自作主张的号施令。
秋瑾没有给华雄茂留下解释的机会,她转头跟着陈克的警卫员离开了。
华雄茂垂头丧气的转身向军营外面走去,说真的,自打跟随了陈克之后,华雄茂从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快就能成为执掌上万部队军令的指挥官。但是陈克所构架的组织模式一开始并没有显露出特别的地方。志同道合的同志们都很年轻,大家面对突如其来的大水没有经验,任何事情都要商量着来。那时候陈克亲自第一线以身作则,领着大家出生入死。既然陈克都不怕,大家还有什么说的。跟着人民党的创始者陈克上。一整套制陈克看似不经意的安排不知不觉的就么建立起来了。每个同志看着都肩负着属于自己的责任,而且每件事都能够找到相关的负责人。华雄茂对这套体制很满意。今天,他才现,哪怕是身居高位的自己,想用这套体制为自己办点违背了人民党原则的私事,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假如自己想私自派兵帮助秋瑾,那就必须让这套已经建成的体制有着人为制造的巨大漏洞才行。而华雄茂扪心自问,他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人为漏洞。
秋瑾能陈克那里得到什么支持,党委会早就讨论过了,人民党会派人护送秋瑾回到池州。由于光复会与人民党的制完全不同,任何给予光复会的帮助都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效果,与其浪费同志们的生命,那还不如干脆就两不相帮。光复会曾经与人民党合作,作为报答,人民党已经把池州交给了光复会。人民党的同志看来,就算是陈克的战略设计并不淡出,但是光复会通过占据池州已经极大的宣传了自己的存。攻占一座城市是需要光复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办到的事情,人民党替光复会做了。大家已经按照原先商量好的方案互相清了帐。至于之后会生什么,光复会自己求仁得仁。应该是毫无怨言才对。不过秋瑾和徐锡麟毕竟是华雄茂的亲戚,明知道他们面临着危险,华雄茂却帮不上忙,这种感觉还是很差的。华雄茂低着头出了军营,警卫员已经给他准备好了马匹,这是安庆战役缴获的军的战马,华雄茂上了马之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陈克办公室的方向,秋瑾此时应该已经和陈克就援助池州光复会的问题展开了争吵了。华雄茂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叹口气,这才催动战马向着岳张集的驻地方向赶去。
华雄茂和秋瑾的争执是凤台县军营门口生的,不少干部都看到了。严复是和华雄茂一起出来的,他也看到了这幕亲人争持的场面。看到华雄茂垂头丧气的模样,严复甚至有种自内心的同情。同情归同情,严复并不认为陈克对待秋瑾的态有什么问题。严复知道陈克与秋瑾是老友。两人手上带着相同款式的名贵手表,这足以证明两人关系还很不一般。而陈克作为人民党的主席,一切以人民党利益为高准则。这种态让严复非常赞同。
安庆战役之前,严复也曾经对岳王会有过一些幻想。希望攻打安庆的时候得到岳王会的帮助。严复提起岳王会之前,陈克甚至不知道岳王会的存。可陈克单凭想象就能把握岳王会的特点。安庆战役,陈克对岳王会的定位是“恶意立”。安庆战役后的总结会上,大家交流了自己与岳王会接触时生的诸多事情,同志们对陈克的先见之明是赞不绝口的。“会党”靠不住,这是人民党高层的统一想法。
不过以严复的经历,他所能想象的底层也就是会党了。虽然严复听陈克说过无数次的“人民革命”。但是严复依旧不太能接受陈克所说的“人民革命”。严复看来,人民是需要上位者教育的。人民党说什么,姓跟着干就行了。上位者指导和教育人民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严复能够感觉的出来,陈克的心里头也有着不少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但是陈克本人却努力和这种想法作斗争。陈克不仅仅不断教育人民党的同志们,“人民是知道道理的,人民是能够明辨是非的,要相信人民。”而且严复看得出,陈克也时时刻刻的努力说服陈克自己要相信这种态。陈克制定政策的时候,都要求人民党的干部们执行前,一定要用人民能够理解的话向人民讲清楚。严复觉得这就是陈克自相矛盾的地方。如果人民只有得到好处的时候才能理解政策的意义所,那这种做法岂不是说人民就是群不懂得大义,只懂得追逐自身利益的小人么?
无论是会党,还是人民,都靠不住啊。严复忍不住想。不过陈克还是比较有眼光的,攻克安庆的时候,他好歹从安庆女学里头抢了一批女学生,准备把这些女学生培育成教师。虽然这手段实是有些激进,严复却觉得从长远看,这是不错的方法。而且安庆马上就要沦为的战场,严复并不相信军的军纪,一旦军夺回了安庆,必然会有一场兵灾。这些女学生根据地反倒安全的多。未来的根据地保卫战不可能出现水战,党委希望严复快把根据地的教育体系强化起来。所以严复决定去师范学校看看。
当严复到了师范学校的时候,女学生们正好完成了当天耕种的任务。大家来根据地这么久,小姐的习惯已经弱了不少。大家一面用布巾擦着汗,一面坐携带的小板凳上休息。此时确定到作为临时思想委员的任启莹正向大家讲话。
“同学们,大家昨天说,简化字不好看,这点我承认。不过简化字易学易认,学起来远比那些繁体字容易的多。我们大家以后都是人民教师,我们教书,教大家认字,目的是为了让人民掌握了字这种工具。字是一种工具,而不是身份的象征。通过认字,通过学习化,人民就可以通过越多书本学到很多技能。这些技能可以让人民的生活过的好。这才是教育的目的。我们教育人民,是为了教给人民大众一种好生活的技能。而不是为了培育出一堆认了几个破字就想当人上人的混账。”
“那任先生,为何根据地还要进行考试呢?我看根据地的章程里头,以后招收的公务员都需要进行考试?”一个女生问道。
听了女生的回答,任启莹笑了笑,“根据地的公务员是人民的公仆,不认字的话,好多工作干起来就没有效率。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掌握了化知识这种工具才能好的工作。我们推行化教育,是为了让大家好的工作,而不是为了当官,这就是我们根据地与其他政治组织大的不同。我们要认识到,我们自己任何时候都是与大家完全一样的老姓,而不是认了几个字就成了高高上的老爷。我们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按你所说,陈克主席和我们也是一样平等的老姓了?”女生稍微有些怯生生的问道。
“没错,根据地里面只有分工的不同,没有地位的不同。陈克主席是政治上的领袖,这点是一个已经实际存的事情。但是这不等于陈克主席就有着凌驾我们之上的特权。”
“那我们种地的时候,陈克主席为什么不一起种地?”一个看着稍微有些调皮的女生小声说道。
任启莹对这样的抱怨并没有怒,她笑道:“那陈克主席打仗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打仗?”
听了这话,小声抱怨的女生脸一红,不敢再吭声了。
“这是分工的不同。因为我们相信陈克主席这方面的确比我们强,所以我们才推举陈克主席坐上了主席的位置。同志们,我们人民党不是搞什么特权的,陈克主席成为党主席,也是大家投票的结果。我作为人民党的党员,也参加了投票。陈克主席使我们选出来的,而不是他自封的。不是他威逼利诱才得到这个地位的。”
听到这话,原本对任启莹的政治教育并不打心眼里头赞同的女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她们原本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教官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力,居然能够参与到选举人民党主席这种大事里头。她们看来,陈克至少也相当于一个县令。满清的县令可从来不靠选举选出来,这个事实极大的冲击了女生们的世界观。
而严复听了任启莹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并不是因为陈克是人民党党员们选出的这件事让严复觉得不解。严复看来,教育是政府改造人民的手段,而任启莹的说法里头,教育只是让人民掌握了一种改造自己的工具。这种几乎是背道而驰的观点,让严复感到一种真正的震动。
正文 连锁反应(十)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3:40 本章字数:8140
秋瑾陈克办公室里头又是拍桌子,又是哭喊,后被强行送去根据地去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人民党央。人民党的高层都知道陈克、华雄茂与秋瑾的关系。人民党的两位高级干部如此坚持立场,同志们都放了心。这两位高级干部如此不讲人情,同志们都觉得有些不舒服。大家看来,哪怕是因为秋瑾与两人的关系,这两位好歹也要象征性的支援几十个人。如果这个数量的支援,只要陈克开口的话,党内同志是能够接受的。但是秋瑾离开的时候,除了护送的两名战士之外竟然没有能带走一兵一卒。
秋瑾走后没多久,人民党的情报网开始传回多的消息。这些消息都是十天前甚至久之前的消息了。满清丢失了安庆与池州之后,革命形势好像一被春节给缓和了。春节之后,江南突然间就爆了大规模的混乱。光复会绍兴动了的起义,南京与芜湖爆了灾民自抢粮的行动。而各路军内部都出现了不同程的整肃,目的是彻底排除渗透进军内部的革命党。
这个时候,几个月前派出的几支小队开始有人返回根据地。日本人是不过春节的,人民党内自告奋勇回日本召集当地革命青年的党员分三队先后回到了根据地。陈克万万没想到,黑岛仁等五名党员前去日本,他们居然带回了五多名日本革命青年。
黑岛仁看到陈克之后,正想下意识恭恭敬敬的鞠躬,却见陈克已经向他伸出手来。黑岛仁这才意识到自己回日本好几个月,已经恢复了日本人鞠躬的习惯。他连忙直起腰,迈上一步与陈克紧紧握手。黑岛仁激动的说道:“陈主席,我们回来了。”
“黑岛同志辛苦了。”陈克看着黑岛仁背后那黑压压的一片日本人,心里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虽然陈克知道现是1907年而不是1937年,不过批抵达根据地的二多名日本青年让陈克生出一种日本入侵国的感觉。
黑岛仁并不清楚陈克心里头的想法,他指着前排的几位日本青年,“陈书记,我来介绍一下,这几位是赤报队的后代。”
黑岛仁的话让陈克微微惊讶了一下,“赤报队?难道是相乐总三的子孙么?”
“这倒不是,我没能联系上相乐总三先生的子孙。当时我听您讲起赤报队的事情,回国之后就开始查询此事。我实没想到您对于日本的了解比我还深。这几位就是赤报队的后代。”
日本的赤报队推翻幕府的战争宣传的是“减租减息”,还远没到“人民革命”的程,结果幕府倒台之后,赤报队就被明治维政府给斩杀绝了。陈克上海的时候,向党内的日本籍同志谈起过此事,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亲眼见到这支赤报队的后裔。他上前和这些革命青年们一一握手。
陈克的日语是当年大学时代为了玩日游戏,看日本原声动画,听日本歌曲才开始学习的。让他翻译日本科技资料肯定是不足,但是日常用语勉强能胜任。唯一的问题就是陈克对日语里头那层层叠叠的“敬语”完全没有搞明白,所以当陈克操着一口关东腔,说着毫无敬语的国式日语,那些日本青年们的神色都变得有些古怪。
黑岛仁看到同志们的表情,立刻沉下连,他用日语大声说道:“你们这样很不礼貌,陈主席殿下对日语并不熟悉,不要这样没有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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