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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经(全)

_48 赵蕤(唐)
的,只是这小子不用我的计策,才使他自己落到夷灭下场。如果他听我的计
划,你怎么能夷灭他呢!”高祖大怒说:“煮了他!”蒯通说:“唉呀,煮
我是冤枉的啊!”高祖说:“你教唆韩信谋反,还冤枉什么?”蒯通回答说:
“秦朝崩溃了,华山以东大乱,各家同时而起,英雄豪杰就象乌鸦聚集时那
么多。就象秦国走失了一头鹿,天下的人都去追赶,只有身材高大,跑得快
的人先捉到它。盗跖的狗朝着尧狂吠,并不是尧不仁的缘故,只是因为尧不
是它的主人罢了。我为韩信出谋划策之时,只知道有韩信,并不知道有你。
再者说,天下手持锋利的武器,打算做你所做的事的人太多了,只是力量达
不到罢了,你能把他们全都煮了吗?”高祖说:“放了他吧。”于是赦免了
蒯通的罪行。
[战国后期齐国的豹勃说田单的坏话:“安平君(田单封号)是个小人。”
田单听到后,置办了酒席,请豹勃,说:“我什么地方得罪了先生呢?我还
常常在朝廷上称誉你啊。”豹勃说:“盗跖的狗朝着尧大声嚎叫,并不是认
为盗跖尊贵而尧卑贱,狗只是朝不是他主人的人狂叫罢了。假如这里有两个
人,一个叫公孙子,是个品质不错的人,另一个叫徐子,是个品质恶劣的人,
但如果让他们两人打架争斗,徐子的狗必然要扑向公孙子,咬他的腿肚子。
如果你能去掉恶劣的品质,或为贤明之人,那么贤明人的狗怎么还会扑向贤
明的人,咬他的腿肚子呢?”安平君田单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于是
向齐王推荐豹勃,豹勃得以被任用为官。后来田单免于九子之祸,豹勃起了
很大作用。]
【经文】
初,吴王濞与七国谋反,及发,济北王欲自杀。公孙■谓济北王曰:“臣
请试为大王明说梁王,通意天子。说而不用,死未晚也。”公孙■遂见梁王,
曰:“夫济北之地,东接强齐,南牵吴越,北胁燕赵,此四分五裂之国。权
不足以自守,劲不足以捍寇,又非有奇佐之士以待难也。虽坠言于吴,非其
正计也。昔郑祭仲许宋人立公子突,以活其君,非义也。《春秋》记之,为
其以生易死,以存易亡也。向使济北见情,实示不从之端,吴必先历齐,军
济北,招燕赵而总之,如此则山东之纵结而无隙矣。令吴楚之王练诸侯之兵,
驱白徒之众,西与天子争衡,济北独抵节坚守不下,使吴失与而无助,跬步
独进,瓦解土崩,破败而不救者,未必非济北之力也。夫以区区之济北,而
与诸侯争强,是以羔犊之弱而捍虎狼之敌也。守职不挠,可谓诚一矣。功义
如此,尚见疑于上,胁肩低首,累足抚衿,使有自悔不前之心,非社稷之利
也,臣恐藩臣守职者疑之。臣窃料之,能历西山,经长乐,抵未央,攘袂而
正议者,独大王耳。上有全亡之功,下有安百姓之名,德沦于骨髓,恩加于
无穷,愿大王留意详维之。”孝王大说,寿人驰以闻,济北王得不坐,徒封
子淄川。
【译文】
当初,汉朝时的吴王刘濞,与七国共谋叛乱,待到内幕被揭发出来后,
济北王打算自杀。大夫公孙■对济北王说:“请你允许我替你去游说梁王,
请梁王向皇帝陈述我们的隐衷。假如梁王不答应,再自杀也不迟。”于是公
孙■便去求见梁王,说:“济北这个地方,东边挨着强大的齐国,南边连着
吴、越诸国,北边受燕、赵等大国胁迫,这是个四分五裂的国家,其势根本
不能够自守,力量也难以抵御强敌,又没有奇谋之士为辅佐来准备对付吴楚
七国的发难。尽管曾对吴王说了不该说的话,但那不是济北王真正的意图。
过去郑国的祭仲被宋国逼迫,答应立宋女所生的公子突为国君,目的是保护
郑昭公的生命。尽管这种作法不合臣子之义,但是《春秋》一书还是把他记
载下来,就是因为这样做使郑昭公保全了性命,使郑国没有灭亡。假如当初
济北王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明确表示不服从吴王刘槐的意思,那么吴王必
定会途径齐国,将大军屯在济北,招燕、赵两国的军队归他统一指挥。这样
一来,华山以东各诸候国的合纵联盟便会结成,而且无隙可击了。而如今吴、
楚二王指挥七国诸候的军队,驱赶未经训练的乌合之众,向西进攻与皇帝争
夺天下,济北国则拼死坚守不降,使吴兵失去援助,只能缓慢的单独进兵,
最终土崩瓦解,遭到无可挽回的失败,未必不是济北王的贡献。当初,如果
以微不足道的济北小国挺身而出与吴楚七国诸侯争强斗胜,那是用羊羔和牛
犊般的弱力,去对抗猛虎和豺狼般凶狠的敌人啊。济北王已经做到了守职不
失,可以称得上是忠诚不二了。有这样的功劳和忠义,尚且被皇上所猜疑,
只能缩着肩膀,低着脑袋,叠着双脚,抚弄着衣襟,畏畏缩缩等着处分,那
就会后悔原先为什么不与吴越结盟,以求一逞了。这对国家是没有益处的,
而且我怕其它做为国家屏藩之臣的诸候王们也会怀疑自己守职不失是否也会
受到猜疑而起二心。我私下忖度,能够路过首阳山,到达长安,通过太后而
向皇帝慷慨激昂发表公正议论的人,只有大王你了。对上有保全天下、免于
亡国之功,对下有使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名声,你的恩德将使人刻骨铭心,永
远不能忘记。希望大王你把这事放在心里,仔细想一想。”梁孝王非常高兴,
派人骑上快马赴长安报告给皇帝,济北王才得以不被牵连治罪,改封为淄川
王。
【经文】
陈琳典袁绍文章,袁氏败,琳归太祖。太祖谓曰:“卿昔为本初移书,
但可罪状孤而已,恶止其身,何乃上及祖父耶?”琳谢曰:“楚汉未分,蒯
通进策于韩信;乾时之战,管仲肆力于子纠。唯欲效计其主,助福一时。故
跖之客可以刺由,桀之狗可以吠尧也。今明公必能进贤于忿后,弃愚于爱前。
四方革面,英豪宅心矣。唯明公裁之。”太祖曰:“善!”厚待之。由是观
之,是知晋侯杀里克,汉祖戮丁公,石勒诛枣嵩,刘备薄许靖,良有以也。
故范晔曰:“夫人守义于故主,斯可以事新主,耻以其众受宠,斯可以受大
宠。”若乃言之者虽诚而闻之者未譬,岂苟进之悦,易以情纳,持正之忤,
难以理求?诚能释利以循道,居方以从义,君子之概也。
【译文】
三国时的陈琳负责为袁绍起草文章,袁绍失败之后,陈琳归附了魏太祖
曹操。曹操对陈琳说:“你过去为袁绍写檄文声讨我,只须历数我的罪状就
行了,因为罪恶只是自己干的,为什么向上骂起我的祖父呢?”陈琳谢罪后
说:“当楚汉未分胜负的时候,蒯通向韩信献策,劝韩信与楚汉三分天下;
齐鲁乾时之战(乾时,今山东益都县境内)管仲竭尽全力为公子纠效命,射
中了齐桓公的衣带钩。这都是只想为其主人效力,助其主人获取一时之福啊。
所以,盗跖的属下可以去谋刺许由,夏桀的狗可以向尧狂吠。如果现在你果
真能忘却前嫌,对贤明之士即使与你有怨恨也加以重用,对平庸之材,即使
与你亲厚也罢黜他,那么就会使四方之人改变态度,归顺于你了。希望你能
明智地裁决这个问题。”曹操说:“讲得好啊!”于是厚待陈琳。由此看来,
晋惠公杀掉不忠于怀公的里克,汉高祖杀了不忠于项羽的丁公,石勒杀掉不
忠于西晋的枣嵩,刘备看不起不忠于刘璋的许靖,确实都是有道理的啊。所
以范晔说:“人只有忠于旧日的君主,才能以忠心侍奉新的君主,只有以人
云亦云而受到宠信为耻辱,才可以受到特殊的恩宠。假如进言者忠心耿耿,
而在上者却听不进去,这岂不是因为苟且求迸的奉承话容易被接受,因而立
论严正却多有冒犯的逆耳忠言就难以寻求吗?如果确实能放弃功利的追求,
站在大道的立场,遵循义的原则,那就是君子的风度了。
【按语】
团结和自己意见相同的人,这谁都能做到;团结和自已意见不同的人,就难得多。
而要团结反对过自已、甚至曾是自已敌人的人,就予其困难,固而也就尤其难得。历史
上只有少数雄才大略的人如齐桓公、晋文公、刘备、曹操等做到了这一点,因而才成就
了王图霸艺。唐太宗李世民在这方面更是超越了前人,如魏征,本是李世民政敌太子李
建成的部下,曾为李建成出谋划策以夺取帝位,但李世民不但对魏征深信不疑,而且把
他当做一面镜子,时时引以为鉴,以免重蹈前代覆辙,从而成就了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太
平盛世——贞观之治。
我们今天所从事的现代化事业,是中国历史上最辉煌、最宏伟的事业,需要千千
万万各行各业的人才为之效力。这就需要我们这个事业的领导者和组织者,有比历史上
任何一代雄主更加广阔的胸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奋斗。这决不是容纳一
二个反对过自已的人就行的,而是需要广泛发扬民主,允许、甚至鼓励不同意见的发表,
集思广益,择善而从,防止一个人说了算,才能最大限度地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从而
保证我们的事业顺利进行,使我们的国家早日摆脱贫困和落后,使我们的民族早日繁荣
昌盛。
难必二八
万事都无定准,所以不可依赖。即使是忠臣孝子,也不能依赖君主和父
母,因为你的忠诚和孝顺并不一定能被对方理解。即使对方很贤明也靠不住,
如尧、舜、商汤、周武王、周公旦哪一个不是公认的圣人呢?但伐君,囚父,
抛弃爱子,杀掉哥哥的事就是他们干出来的。要求福佑,还得靠自己。
【经文】
[夫忠为事君之首,而龙逢斩、比干诛;孝称德行之先,孝已忧而曾参泣。
遇好文之主,贾谊被谪于长沙;当用武之时,李广无封侯之爵。又曰:“意
合,异类生爱;意不合,至亲交兵。]
【译文】
[忠诚,是臣子侍奉君主的首要的道德标准,可是忠于夏桀的关龙逢却被
杀害,忠于商纣的比干也被剖心。对父母行孝道,是衡量一个人道德品行最
重要的标准,可是殷高宗的儿子孝已尽管事父至孝,还是耽心后母的谗害。
曾参是有名的孝子,可还是因得不到母亲信任而悲泣。生逢爱好文学的汉文
帝之时,以文著称的贾谊却被流贬到长沙;正当抗击匈奴的用武之时,英勇
善战的李广却终生未得封侯。所以,又有这样的说法:意气相投,本不属同
类的人之间也会产生友爱;心思不合,最亲近的父子兄弟也会刀兵相见。]
【经文】
夫人主莫不欲其臣之忠,而忠未必信,故伍员沉于江,苌弘死于蜀,其
血三年而化为碧。凡人亲莫不欲其予之孝,而孝未必爱,故孝已忧而曾参悲。
此难必者也。何以言之?[语曰:羿关弧则越人之行自若,弱于关弧则慈母入
室闭户。故可必则越人不疑羿,不可必则慈母逃弱子也。]魏文侯问狐卷子曰:
“父子、君臣之贤足恃乎?”对曰:“不足恃也。何者?父贤不过尧而丹朱
放;子贤不过舜而瞽叟拘;兄贤不过舜而象傲;弟贤不过周公而管蔡诛;臣
贤不过汤武而桀纣伐。望人者不至,恃人者不久。君欲理,亦从身始,人何
可恃乎!”
汉时,梁孝王藏匿羊胜、公孙诡,韩安国泣说梁孝王曰:“大王自度于
皇帝孰与太上皇之与高皇帝及皇帝之与临江王亲?”[临江王,景帝太子也。]
孝王曰:“弗如也。”安国曰:“夫太上、临江,亲父之间,然而高帝提三
尺剑取天下者,朕也!故太上终不得制事,居栎阳。临江王,嫡长太子也,
以言过废王临江。[景尝属诸姬,太子母栗姬言不逊,由是废太子,栗姬忧死
也。]用宫垣事,卒自杀中尉府。何者?治天下终不以私害公。语曰:虽有亲
父,安知其不为虎?虽有亲兄,安知其不为狼?今大王列在诸侯,悦一邪臣
浮说,犯上禁,挠明法。天子以太后故,不忍致法于王。太后日夜泣涕,幸
大王自改,大王终不觉悟。又如太后车即晏驾,大王尚谁攀乎?”语未卒,
孝王出羊胜等。[景帝弟梁孝王用羊胜、公孙诡之计,求为汉太子,恐大臣不
听,乃阴使人刺汉用事谋臣袁盎。帝闻诡、胜计,遣使十辈,举国大索,捕
诡、胜不得。内史韩安国闻诡、胜匿孝王所,入见王,说之。王出诡、胜,
诡、胜自杀。]
由是观之,安在其可必哉?语曰:“以权利合者,权利尽而交疏。”又
曰:“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绝。”此言财色不可必也。墨子曰:“虽有慈
父,不爱无益之子。”黄石公曰:“王不可以无德,无德则臣民叛。”此言
臣子不可必也。《诗》云:“自求伊佑。”有旨哉!有旨哉!
【译文】
做为君主,没有不希望他的臣子是忠诚的,可是臣子忠诚未必能获得信
任,所以忠于吴王阖阎的伍子胥却被沉人钱塘江,苌弘忠于周灵王,却被流
放蜀地,刳肠而死,其血藏之三年,化为碧玉。凡是做父母的、没有不希望
儿子孝顺的,然而孝子却未必获得父母的喜爱,所以孝己尽管对父亲殷高宗
非常孝敬,却由于后母的谗害而忧虑,曾参对父母非常孝敬,却不被父母喜
爱而悲泣。这就是事物难以有定准的道理。为什么这样说呢?[有这样的一句
古语:后羿张弓欲射,越国之人谈笑自若的与别人说起这件事,但假如是被
母亲疼爱的小儿子弯弓欲射母亲,那么老母亲就会躲迸屋子里,关起门户。
所以说,如果有定准,越人可以不怀疑后羿;无定准,慈母也会逃避自己的
儿子。]魏文侯问狐卷子说:“父子、君臣之间,可以依赖对方的贤德吗?”
狐卷子回答说:“不可以。为什么呢?父亲贤德,大约比不过尧了,可是尧
的儿子丹朱却被尧放逐;儿子贤德,谁也比不上舜,可是舜的父亲瞥叟却把
他囚拘起来;哥哥贤德,谁也比不上舜,可是舜的弟弟象却傲慢无礼;弟弟
贤德,谁也比不过周公,可是周公的哥哥管公、蔡公却被周公杀掉;臣子贤
德,谁也比不上商汤和周武王,可是夏桀、商纣这两位君主正是被商汤和周
武王这两位臣子伐灭的。所以盼望别人时,人偏偏不来;依赖别人是不可能
长久的。你要治理天下,就得从依赖自身开始,别人又怎么能依赖呢?”
汉代,梁孝王把朝廷通缉的罪犯羊胜、公孙诡窝藏在自己的王宫里,内
史韩安国哭泣着劝说梁孝王道:“大王你自己忖度,和当今皇帝的关系与当
年太上皇与高祖皇帝的关系以及当今皇帝与临江王的关系相比,哪种关系更
亲呢?”[临江王是景帝太子。]梁孝王说:“我与当今皇帝的关系是兄弟关
系,所以比不上太上皇与高祖皇帝以及当今皇帝与临江王的父子关系。”韩
安国说:“太上皇与高祖皇帝,当今皇帝与临江王,是亲父子关系,然而高
祖皇帝却说,手提三尺宝剑,夺取了天下的是我,所以太上皇最终不能当朝
治理天下,只能闲住在栋阳(今陕西临潼)的宫殿里;临江王是当今皇帝的
嫡亲长子,由于说话不谨慎[景帝曾经对他的嫔妃们说:“太子亲母栗姬出言
不逊,我就废掉了太子。”栗姬因此忧伤而死],就是由于宫廷内部的家事而
在中尉府中自杀。为什么这样?治理天下的君主,不因家事妨害天下国家的
根本利益。所以才有这样的古语:虽有亲父,怎么能知道他不是凶残的猛虎?
虽有亲哥哥,怎么能知道他不是凶残的豺狼?如今大王你位列诸侯上,喜欢
听好佞之臣不负责任的话,冒犯皇帝,违背法度。当今皇帝因为你有太后宠
爱的缘故,不忍心动用法律手段制裁你。而太后日夜哭泣,盼望你能自我悔
过,可是你却毫不觉悟。假如有一天太后逝世,你又能依赖谁呢?”话还没
有说完,梁孝王便把羊胜等人交了出来。[景帝的弟弟梁孝王听从羊胜、公孙
诡的计谋,想当汉太子,恐怕汉朝的大臣们不同意,便暗中派人刺杀汉朝掌
握大权的重臣袁盎。景帝知道了公孙诡、羊胜的阴谋,派了十个人在全国范
围内展开大搜捕,未能捕获。内史韩安国听说诡、胜躲藏在梁孝王的王宫里,
便进见梁孝王,劝说他。梁孝王交出公孙诡、羊胜,两人因而自杀。]
由此看来,事情哪里有个定准而可依赖呢?有这样一句古话说:“因为
权势和利益的需要而结合的,一旦失去了权势和利益,交情随之疏远;靠美
丽的容貌侍奉别人的,一旦容貌衰退,宠爱随之断绝。这就是说钱财和美色
由于没定准而不可依赖。墨子说:“尽管父亲很慈爱,但他决不会疼爱没用
的儿子。”黄石公说:“国王不能没有仁德,没有仁德,臣民就会叛离。”
这是说臣下和子女不可依赖。《诗经》上说:“求自己保佑自己吧!”真值
得品味啊!
【按语】
有这样一个禅宗故事:某学人向一位高僧求教:“众生有难念观世音,观世音有
难念什么?”高僧答:“念观世音。”学人不解:“他自己就是观世音,为什么还念观
世音?”高僧答:“求人不如求己。”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能依赖别人,任何成功都
必须依靠自己的努力。大到国家民族的繁荣昌盛,小至谋求一个满意的职业,莫不如此。
改革开放,引进先进国家的技术、资金和管理经验,固然对加速我国经济发展大有裨益,
但要使中华民族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归根结底还要靠中国几代人的艰苦奋斗。有权有
势的人为子女谋个好位置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但却不能使子女有出息。一旦失去靠山,
子女恐怕连个自我生存的能力都没有。固此无论做什么,都要牢牢竖立这样一个信念:
求人不如求己。
运命二九
命运到底有还是没有?作者在这里引用了许多不同的看法,有的认为
有,有的认为无。似乎作者也是矛盾的。但总的倾向看,作者认为善恶有报
是正理,善恶不报是偶然。但报应并不取决于天地鬼神,而取决个人的所作
所为。祖先行善,后代得福;祖先做恶,后代受报。劝人行善积德总还是值
得肯定的。
【经文】
[《易》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夫人之受生,貌异音殊,苦乐愚
智,尊卑寿夭,无非三世业理使之然。]
【译文】
[《易经》上说:“人的精神元气是实有之物,所谓游魂是精神的变现。”
人自受命为人,相貌各异,声音不同,苦乐不均,愚智悬珠,或尊贵或卑贱,
或长寿或短命。这都是三世所作之业决定的啊!]
【经文】
夫天道性命,圣人所希言也。虽有其旨,难得而详。然校之古今,错综
其纪,乘乎三势,亦可以仿佛其略。何以言之?荀悦云:“凡三光、精气变
异,此皆阴阳之精也,其本在地而上发于天。政失于此,而变现于彼,不其
然乎?”
[文王问太公曰:“夫人主动作举事,有祸殃之应,鬼神之福无?”太公
曰:“有之。人主好重赋敛,大宫室,则人多病瘟,霜露杀五谷;人主好田
猎,不避时禁,则岁多大风,禾谷不实;人主好破坏名山,壅塞大川,决通
名水,则岁多大水伤人,五谷不滋;人主好武事,兵革不息,则日月薄蚀不
息,太白失行。”文王曰:“诚哉!”]
今称《洪范》,咎德则有尧、汤水旱之灾。消灾复异,则有周宣:云汉
宁莫我听!《易》称:积善余庆,则有颜、冉短折之凶。善恶之报,类变万
端,不可齐一,敌视听者惑焉。
[《太史公书》称:“天道无亲,尝与善人。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颜回
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而早夭。天之报施善人何如哉?盗跖日杀不
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终,是遵何德哉?
余其惑焉。
尝试言之:孔子曰“死生有命”,又曰“不得其死”,又曰“幸而免”
者,夫死生有命,其正理也。不得其死,未可以死而死也。幸而免者,可以
死而不死也。比皆性命三势之理也。[昔虢太子死,扁鹊治而生之,扁鹊曰:
“我非能生死人者,我能治可生者耳。”然不遇扁鹊,亦不生耳。若夫膏育
之病,虽医和不能治矣。故曰:死生有命,其正理也。此荀悦论性命三势之
理也。
杨子《法言》云:或问:“寿可益乎?”曰:“德。”或问曰:“回、
牛之行德矣,何不益也?”曰“德故尔。如回之残,牛之贼,焉得寿?”曰:
“残贼或寿。”曰:“彼妄也,君子不妄也。”]
【译文】
天道、性、命等问题,孔子很少谈论它们。孔子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
但他也很难说得清楚具体。然而考察古往今来错综复杂的记载,凭借“三势”,
也可以获知个大概。为什么这样说呢?东汉末史学家苟悦曾说:“凡日、月、
星辰与精气的变异,这都是阴阳之气的精华。它的根原本是在地,向上生发
而达于天。国家政治有所缺失,就会在大地间显现出异变,难道不是这样吗?
[周文王曾问姜太公:“君主做什么事情,有灾祸的应验和鬼神的福佑
吗?”太公回答说:“有这种事。君主加重对人民的赋税盘剥,为扩大宫殿
而大兴土木,那么就会有疾病流行,霜露就会冻死五谷;君主好大规模地狩
猎,而且不管农时,那么这种年份就会多刮大风,庄稼籽粒就不饱满;君主
好破坏名山,堵塞大河,决通名水,那么这种年份就会有水灾伤人,庄稼长
不茂盛;君主好打仗,战争没完没了,就会出现日蚀、月蚀,金星运行也会
失去轨度。”文王说:“的确是这样啊。”]
现在人们往往说到《尚书·洪范》篇,讲到恶行之验,就有帝尧和商汤
时水旱之灾。消灾时却又与此不同,周宣王祈求降雨,夜望银河,慨叹:“银
河听不到我的祷告。”《易经》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可是孔子的
弟子颜回、冉伯牛就短寿而死。善恶的报应千变万化,无法用统一的规律去
考察,所以无论是自己观察和听别人讲的都感到迷惑不解。
[司马迁在《史记》中说:“人说天道不分亲疏,总是保佑好人。孔子
七十二弟子中,孔子单单推崇颜回好学。可是颜回多次陷入穷困境地,以至
糟糠都填不饱肚子,而且早早就短命而死。天之回报好人又怎么样呢?盗跖
每天都滥杀无辜,甚至吃人肉,肆意暴虐,为所欲为,聚集同伙有几千人,
横行天下,竟然高寿而死。这又是遵循的什么规律呢?我真是糊涂了。]
对此,我看是否可以这样讲:孔子曾说“死生有命”,还说“不得其死”,
又说“可以侥幸获免”。这是什么意思呢?“死生有命”是正理;“不得其
死”是本不该死却死了;“侥幸获免”是本该死却没有死,这都是性命的三
种态势。[过去虢太子死了,又被扁鹊救活了。扁鹊说:“我并不能把死人
治活,我只能治活那些可以活的人。”然而假如虢太子不遇上扁鹊,也是治
不活的。假如病人膏育,就是象医和那样的神医也是治不活的。所以说,“死
生有命”是正理。“不得其死”和“侥幸获免”是偶然。这就是荀悦所说的
性命的三种态势的道理。杨雄在《法言》中说:有人问:“人的寿命可以延
长吗?”杨雄回答:“有道德的人,寿命可以延长。”又问:“颜回、冉伯
牛的品德很高尚了,为什么寿命不能延长呢?”杨雄回答说:“他们的品德
生来如此。假若颜回不仁,冉伯牛不义,连那样的岁数也活不到,又怎么能
延长寿命呢?”又问:“可是不仁不义的人也有长寿的。”杨雄回答:“那
是因为他们虚妄,可君子却不会虚妄啊!”]
【经文】
推此以及教化,亦如之。人有不教化而自成者,有待教化而后成者,有
虽加教化而终不成者。故上智与下愚不移,至于中人则可上可下。[议曰:《傅》
云:“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之以祸。”此可上可下者。]推此以及天道,
则亦如之。
灾祥之应,无以疑焉。故尧汤水旱,天数也。[议曰:夫阴静阳动,天回
地游太一,算周成百六之厄,太岁数极为一元之灾,必然之符。不可移也。
故《傅》曰:“美恶周必复。”又曰:“天灾流行,国家代有,言必定也。
故曰天数。”汉时公孙弘则不然,以为尧遭洪水,使禹治之,未闻禹之有水
也。若汤之旱,则桀余烈。桀纣行恶,受天之罚。禹汤积德,以王天下。因
此观之,天无私亲。顺之和起,逆之害生。此天文、地理、人事之纪。观公
孙弘所言,以为德感水旱,非天数也。一家之谈,非为正论。]
《洪范》咎征,人事也。[议曰:《传》曰:“祸福无门,唯人自招。”
谓立事以应休咎,故曰人事。]
鲁僖淫雨,可救之应也。周室旱甚,难变之势也。[议曰:孔子曰:“祭
如在。”言祭法在精诚也。语曰:“应天以实,不以文言。”天不以伪动也。
《易》曰:“善不积不足以成名。”古语曰:“土性胜水,掬壤不可以塞河;
金性胜木,寸刃不可以残林。”《传)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此言
善少不可以感物也。今雩祭是同而感应异者,或为仁甚少,而求福甚多。或
徒设空文,精诚不至。故不同也。]
颜冉之凶,性命之本也。[议曰:秦伯问于士鞅曰:“晋大夫其谁先亡?”
对曰:“其栾氏乎?”秦伯曰:“以其汰乎?”对曰:“然栾厌汰虐已甚,
犹可以免。其在盈乎?”秦伯曰:“何故?”对曰:“武子之德在人,如周
人之思召公焉,爱其甘棠,况其子乎?奕厌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
没矣,而厌之怨实彰,将于是乎?”在后九年,晋灭栾氏。由是厌虽汰虐,
以其父武子之德,身受其福。盈虽贤智,以其父厌之汰虐,遂遇于祸。然则
祸之与福,不在我之贤虐矣。
范晔曰:“陈平多阴谋,而知其后必废。邴吉有阴德,夏侯胜识其当封
及其子孙。终孙掌失侯而邴昌绍国,虽有不类,不可致诘矣。其大致归于有
德矣。袁安窦氏之间,乃精帝室。引义推正,可谓王臣之烈。及其理楚狱,
未尝鞫人于脏罪。其仁心足覃乎后昆。子孙之盛,不亦宜乎?”
由是观之,夫陈平、邴吉及袁安之后衰与盛,乃在先人之德,又不在吾
之得失矣。虞南曰:“夫释教有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与
夫仁义礼智信又何殊哉?盖以所修为因,其果为报。人修此六行,皆多不全,
有一缺焉,果亦随灭。”是以鬷明丑于貌而慧于心。赵壹高于才而下于位,
罗裒富而无义,原宪贫而有道,其不同也,如斯悬绝。兴丧得失,咸必由之。
由是言之,夫行己不周则诸福不备。故吉凶祸福不得齐也。故世人有操行不
轨而富贵者矣,有积仁洁行而凶夭者矣。今下士庸夫,见比干之剖心,以为
忠贞不足为也;闻偃王之亡,以为仁义不足法也。不亦过乎?]
【译文】
把这个道理,加以类推到教育导百姓的问题上,也是如此。人有不待教
育化导而自然成为良善的人的;有必经教育化导才能成为良善之人的;也有
虽经教育化导,却最终不能成为良善之人的。所以孔子才说唯有上智和下愚
两种人是不能改变的,而普通人则是既可经教育化导而向善,也可能因化导
的错误而向恶。[《左传》上说:“能向善的人不断积累,必然得到福佑;不
能向善的必然走向败亡而取祸。”这就是可以向上为善,也可向下为恶的意
思。]把这个道理加以类推,引到天道的问题上,也同样如此。
灾害和吉祥的报应,是不应怀疑的。帝尧和商汤时的水旱灾害,可以说
是自然规律。[阴阳之气影响天地的运动,在宇宙中运转一周是三百六十度,
这叫一周天。一周天中总会有灾厄的。计算一周天时,以木星为准则,所以
木星称太岁。而由于每一周天都会遇到灾厄,所以把它称之为一元之灾,太
岁也就成了灾星。其实它乃是必然的规律,无法改变的。所以称作天数,即
自然规律。《左传》上说:“善也好,恶也好,吉祥也好,灾厄也好,是周
而复始的。”又说:“天灾流行,无论哪个国家,哪个时代都是有的,是必
然规律,所以才叫天数。”汉代公孙弘则不这样认为。他说:“尧的时代遭
受洪水,让禹来治水,没听说禹为天子的时代有洪水。至于商汤时的旱灾,
乃是夏桀作恶的余波。所以夏桀、商纣做恶多端,必然要受天道惩罚,夏禹
和商汤积德行善,才得以统治天下。由此看来,天对人并无偏私,顺应大意
的天下便太平,逆天行事的就会天灾流行,这就是天文、地理、人事之间的
关系的根本。”考察公孙弘讲的道理,是认为人的德行与水旱之灾是天人感
应的关系,并不是必然规律。这只是一家之言,不是正论。]
《洪范》所说的行恶必报之验,指的是人事。[《左传》说:“祸福没有
固定的走向。是祸是福,都是自己招来的。”也就是说,怎样为人处事,也
就会有怎样的命运。所以说命运在于人事。]
鲁僖公时,阴雨连绵经祈祷而止,说明灾害可救的得到了应验;周宣王
时的大旱祈祷无效,说明那灾难本来是难以改变的。[孔子说:“祭祀神灵
的时候,就好象神灵就在面前一样。”是讲祭祀的根本在于诚心诚意。古语
说:“对天应该有诚实的态度,不应使用经过文饰的空话。”是说天不会被
虚情假意所感动。《易经》上说:“善行不逐渐积累,不会成就你的好名声。”
古语还说:“土能治水,但是用手捧起一把土,是不能堵住黄河的决口的;
铁能锯断树木,可是用一寸之铁却无法毁灭森林。”《左传》上说:“小恩
小惠,不能取得人们的信任,神灵也不会降福给他。”这都是讲善行太少,
感动不了别人。现在祈祷虽然相同,得到的感应却不同,原因就在于或是为
仁很少可是希求神的降福却太多;或是只讲一些华丽好听的空话而内心并不
诚恳啊!
颜回、冉伯牛的短命,那是性命之理的根本所在。[过去秦王曾问士鞅:
“晋国的六家大夫哪一家会最先灭亡?”士鞅说:“那一定是栾氏要最先灭
亡啦。”秦王说:“是不是因为栾氏太横暴了?”士鞅说:“是的。栾厌横
暴得太过分了。但是他还可能侥幸逃过这一命运,要亡大约亡在他儿子栾盈
的手里。”秦王问:“此话怎讲?”士鞅说:“栾武子的德政,对于晋国人
民来说,就象周朝人怀念召公一样。由于怀念召公,连召公拴过马、乘过凉
的棠树都精心保护,何况是他的儿子呢!栾厌死后,他的儿子栾盈的善德并
未能及于百姓,他祖父栾武子的恩德又早不存在了,可对他父亲栾厌的怨恨
却一天比一大强烈,所以栾氏的灭亡将在这个时候吧。”在这次对话后九年,
晋国灭掉了栾氏。由此看来,栾厌虽然横暴,但他父亲栾武子的恩德,老百
姓还记在心里,因而他身受其福。栾盈虽有贤德,但由于有栾厌这样的父亲,
所以终于遇祸。可见,是祸是福不在自身是否有贤德或暴虐,还要看他的上
一代行善还是作恶。
范晔曾说:“陈平多阴谋,自知后代必然被废灭;邴吉多积阴德,夏候
胜认为他的子孙必然有封侯的希望。果然到了他孙子陈掌,陈家失去了爵位;
而邴吉家族到了邴昌这一代,却被封为列侯。虽然报应也有不象这样明显的,
但那就难以推究请楚了。大体说来,报应还在于有德与否。袁安处在外戚窦
宪家族专权的时代,却不依附窦氏,而是忠于皇室。引用道义,推求正理,
可以称得上是忠臣中名声显赫的人物了。他审理楚王刘英叛乱一案时,未曾
严刑逼供,陷人以罪,而是设法鉴别无辜,平反冤案。他的仁爱之心足以延
及他的后代。他的子孙兴盛,不是应该的吗?”
由此看来,陈平、邴吉以及袁安后代的兴盛与衰败,乃决定于祖先的德
行如何。虞世南说:“佛教教义中有布施财物、遵守戒律。忍辱负重,勇往
直前、坐禅守定、菩提智慧等六度菩萨行,这与儒学中的仁义礼智信有什么
不用呢?大略说来,是以修持为因,其果是回报人的修待。人在修持此六度
菩萨行时,往往不能完满。其中缺失一项,果报也随之而消失。”所以,鬷
明外貌丑陋但内心聪明,赵壹才能高而地位低,罗裒虽富但无义,原宪贫穷
但有道德。他们的不同是如此悬殊。品行不完善,那么就不会有完全的福报。
所以说吉、凶、祸、福不能完满。因此世上就有了操行不轨反而富贵的,有
积累仁德、品质高洁反而短命的。现在有些识见不高的平庸之辈,看到比干
被剖了心,就认为忠贞的事不值得去做。看到徐偃王亡了国,就认为仁义之
道不值得去效法。这不太过分了吗?]
【经文】
《易》曰:“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言其弄也。“兼三才
而两之。”言其同也。故天地之道,有同有异。据其所以异而责其所以同,
斯则惑矣。守其所以同而求其所以异,则取弊矣。迟速、深浅,变化错乎其
中,是故参差难得而均也。天、地、人、物之理莫不同之。故君子尽心焉,
尽力焉,以邀命也。
[议曰:孙卿云:“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理则吉,
应之以乱则凶。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循道
而不惑,则天不能祸;背道而妄行,则天不能吉。故明于天人之分,则可谓
至人矣。若星坠、木鸣,天地之变,怪之可也;畏之非也。唯人妖,乃可畏
也。何者?政险失人,田荒稼恶,米贵人饥,道有死人,夫是之谓人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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