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红了红，小声嘟哝着：“不过就想了下心事就被你抓到了！”
“你就是心事太多才会有一身的病！”小薇在我身边坐了下来，皱着眉道，“你看你这两年瘦了多少啊！脸上都没什么肉了！”
我赶紧竖白旗投降，每次来除了我的婚姻大事外我的身体健康也是他们夫妻数落我的话题之一呢！而且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我可是被整怕了！
给在摇篮里安睡的三个小孩子一人一吻，笑眯眯地回头：“你才是应该多注意身体呢！两年生三个，也亏你受得了，十三太欺负人了！”
“你！”小薇羞红了脸，又朝十三道：“你们出去说吧，孩子在睡觉呢！”
十三微微点头，我便跟着出去了，他有话要跟我说？关于胤禟吗？
“坐啊！”十三热情地请我在一个亭子中坐下，向侍立在旁的云湘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去帮福晋照顾小阿哥和格格去吧！”
云湘默默点头，福了一福便去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始终有块地方不舒服，这个女人，似乎与我不大对盘呢！
“若曦！”十三忽然出声叫我的名字，我吃了一惊，看向他：“怎么了？”
真的不对劲呢！十三的脸色这么凝重！我平静地看着他：“有什么话就说吧！”
他缓缓道：“你还要在那里待多久呢？”
我蓦地睁大眸子：“十三！”
他看着我，眼神里说不出的沉重：“无论是我还是四哥，都希望你能离开那里！”
“要决战了吗？”我淡淡地问道。是要交战了吧，这两年来胤禟的保护几乎让我忘了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也忘了他在历史中将来会遭遇的命运，十三的这句话将我立刻从那个胤禟营造的梦境里清醒过来，即使今天十三不说，胤禟也会跟我说吧！命运的车轮又怎么会是挡得住的呢？
“是！”他一点头，盯着我的眼睛：“你曾经跟我说过，让我不必顾及你，只管拼命，但我做不到，四哥也做不到，所以，我们希望你能离开九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个去处，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你再回来！”他的声音突然有点苦涩起来：“留在我这里，其实也并不安全的！”
“姐姐……”我突然道，他讶异地看向我，然后立刻反应了过来：“你担心你姐姐？”
“恩！”我木然点头。
他默然许久，抱歉地朝我摇头：“这个，我也没能力帮得了忙！”
“我知道你管我这一个就已经够呛了！”我突然笑了起来，把十三看得一怔，喃喃道：“若曦！”
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朝他嫣然一笑：“因为我在中间，使得你们的战争很不公平是吧！”不管对于哪一方都是，我不会自恋到以为胤禟会因为顾及我而放过十三，但他至少也会有些犹豫，十三也是如此吧！我怎么会让自己处在了这种位置？我这个大笨蛋！
深吸了一口气：“让我考虑考虑，行吗？”
他沉重地点点头：“考虑好了就派人跟我说，明白吗？”
我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仰着头看天，半晌方看向十三，低声道：“谢谢了！”
他没说话，看着我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双儿问道，这个丫头跟一小时前的我一样，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去见个人！”我朝她微微一笑，“陪我一起去吧！”
她乖巧地点点头，跟在我身后，默默地走着。
“上次你的承诺不会变吧？”我盯着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蒙古男人，冷冷地道。
“当然！”他爽朗地一笑，“草原上的男人从来不会撒谎，说到就会做到！”
我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目光却森冷地很：“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对她有一丝的不好，我定会报复！”
他哈哈笑了起来：“我知道！”他忽地拔出刀把自己的左手小拇指剁了下来，我吃了一惊，往后退了几步，他拿着那把刀，朝我笑道：“如不守约，有如此指！”
我定了定神，笑了笑：“我只有一个姐姐，所以，请你别介意！”
他的笑声大且响亮：“当然，她也只有一个妹妹！”
真是个汉子呢，刚刚把自己的手指剁了下来脸上却一丝痛苦都找不到，我心里暗暗钦佩，这人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虽然是了然他的人品怎么样，可却仍是不放心，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我不放心也没用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这是姐姐自己的选择。
咧出一个笑容，伸出一掌：“那么，西林觉罗 若曦！”
他也伸掌与我相击：“西林觉罗 若曦！”
相视一笑，我转身离去。
信步在街上走着，精神都有些恍恍惚惚的，忽然见到一家店的招牌，怔了怔还是走了进去，他果然在那里！
不顾双儿诧异的眼神，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还是那张最里面的桌子，却放着两个酒杯。
“八爷！”微微笑着道。
他显是大吃一惊了：“你怎么来了？”他的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看了一眼在邻位上放着的酒杯。
我装作没看见他的神色，左右顾盼了一下，笑道：“八爷在等人吗？”
“是……”他勉强笑了笑，“你呢？”
“有事情想不明白，想来问问八爷，听听您的意见！”我让小二帮我上一壶碧螺春，轻轻呷了一口，可惜心境不好，再好的茶入口也只能是苦涩难咽。
他静静地看着我，半晌方道：“你说吧！”
“如果一个人必须得在两方做选择，他选哪方都是对的，选哪方都是错的，那他该怎么办？”
他抬头看我，我只是冷冷地看他，这样的世界，虽然也是成王败寇，却更加血腥和可怕，原以为我可以承受，但现在想来，心里却是一阵冰凉，无论是哪方，我都不希望他死。我，是个胆小鬼呢！
“他该怎么办？”我盯着他，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
他突然叹了口气：“我会选我认为会赢的那一方！”他看向我，眼神很是坚定：“若曦，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你知道吗？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又抿了一小口茶，听他继续说下去。
“九弟也会为难，他不能做的事我来做，”他的声音有些涩涩，“你别怪他……”
我缓缓站了起来，朝他一福身：“我知道，我也了解，多谢您了！”
走出门，清风阵阵吹过来，把我的头发吹散，我任由它去，要我选会赢的一方吗？八爷，你是要我去选四爷那边吗？你们，注定赢不了呢！回首看看将近的黄昏，嘴角边不自知地挂上一丝苦笑，我是个胆小鬼，我永远不能承受这样的残忍，我，两方都不要选！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胤禟府，我的手心突然全是冷汗，顿住脚步，咬住了下唇，始终没勇气踏进那个门，转身去了潭柘寺，以前经常和胤禟去那里的湖边玩，现在是冬天，两年前时也曾和他在湖边玩，不期然地又想起那首从开始到现在，难道要我真的承认他是我不该爱的人？
使劲扔了块石头到湖里，大声对着湖面道：“我不承认，绝对不会承认！”
“不承认什么？若儿！”我飞快地回转身子，天底下能用那种语气叫我若儿的人只有他一个，咧出个大大的笑容：“不承认我喜欢你！”
他噗嗤笑了出来：“这还需要承认吗？已经是事实了吧！”
“你好自恋！”我把身子埋在他怀里，闷闷地道。
“不及某人！”这是他的回答，他的下巴轻轻磨着我的额头：“我们回家，恩？”
“回家？”我愣愣地任由他牵着走，他回首温柔地笑着：“对，回家！”
是我的错觉吗？今天的胤禟出奇地温柔，似乎要把所有温柔一次用尽。我的手又发起抖来，他紧紧地抓着，“若儿，可能会有让你伤心的事，请你忍耐！”耳中飘来这样的话语，是梦里吗？我骇然看向一径微笑的他，“若儿，请你忍耐！”原来，不是梦啊，是，现实……
第三十四章
主动提出要帮姐姐梳头发，把她吓了好大一跳，我只笑眯眯地替她梳成辫子而不是挽成发髻，她哭笑不得地道：“这是做什么？”
我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笑盈盈地瞅着镜中姑娘打扮的姐姐，眼睛弯成了月牙：“姐姐虽然嫁人好几年了，可还是跟个姑娘一样嘛！而且，”我指着镜子中相依偎的俩身影：“姐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俩长得居然还有一点相象呢！”
“我早就说了，只你不相信！”姐姐笑着用手指戳我的额头，声音突然又低下来了：“要是没那块疤……”
我赶忙打断她的话，要不接下来又得替她拭眼泪了，笑着看向她：“姐，我早跟你说过了，哪怕全天下人都指着我说我是丑八怪，只要他不在乎就行了，我也不会在乎，我的脸只给爱看的人看，其他不相干的人，我管他呢！”
姐姐摇头道：“你这样想，也真是……”真是什么她却没说出来，话风一转，却叹道：“我，我也跟你愈来愈像了！”
是指和那人的事吗？还以为她这回一头栽进去什么都不想了呢，原来还是会担心，我扳正了她的身子，顽皮地一笑：“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谁叫姐姐摊上我这么个妹妹嘛！”
“哦？”她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那你是朱呢还是墨？”
我的嘴角抽搐了下，朱？怎么听怎么不爽啊！“对某人来说我是朱，对其他人来说我可能就是墨了！”
她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隐忧很重，我心一紧，笑道：“姐这样出门，肯定没人认得出来呢！都以为是十六岁的小姑娘呢！”抿嘴一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就听见后面姐姐叫道：“早些回来，冬天天黑的早！”我遥遥朝她挥手，径直从后门溜了出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丁皓锁着眉头在屋里走来走去，我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呢，不过却也是我少数能信任的人之一了。“我说你能不能别折磨我的眼睛了？坐下来说不好吗？”我揉了揉眼睛，转得人眼花呢！
这小子冲到我面前：“不如一起下江南吧！江南的分店也需要有个人照应，姐你去那儿怎么样？”
“好啊！”我一口答应，却看见他愕然的眼神，奇怪道：“你怎么了？”不是他要我去江南吗？怎么现在这副怪样子？
“不是，不是……”他摸了摸后脑勺，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以前跟你说过那么多遍你都不答应，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情况不一样了嘛！”我又啜了口茶，最近喝茶喝上瘾了，酒也喝得越来越少了。
“我不信你真能抛下他不管！”他说的斩钉截铁，一脸鄙视地看向我，“恋爱中的女人最没头脑了，就算你以前再怎么精明现在也是个笨蛋！”
我的手有些痒起来，臭小子，越来越不把我当姐姐看了，找揍是不是？本想揍他一顿，又想起一件事，蹙眉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马匹，粮食，银子，这些我很久之前就让他备下了，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来临。
“早就准备好了，马呢，你跟双儿都已经骑惯了的，我会跟你们一起去江南……”他坐了下来，开始认认真真地跟我讨论逃跑的事宜。
“你也去？那北京的生意谁来管？”我皱着眉，他会跟着去是意料之中，他怎么会放心让他的乖老婆成天跟我在一起？但是好不容易君子堂有了这么大的规模，京城可是老店，真要丢给赵文来管吗？
“你放心，文哥人很老实，紫怡也已经嫁给他，没事的！”他一眼看穿我的担心，沉声道，“再说了，我也会留人在这边……”
我突然一阵心烦起来，恩了一声就不说话了，突然想到，紫怡都已经嫁人了，那紫英呢，好久没见到她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把这个疑问告诉丁皓，他的神色有些不豫：“谁知道这个傻丫头心里想些什么，上次在街上遇到以前老欺负她的坏蛋，是四爷出手救了，从此就跟丢了魂似的，硬要跟着人家去做丫鬟！这可不是疯了吗？她要是不这样，像紫怡一样找一个老实安分的人过一辈子不比这样当奴才好？”
“各人自有各人的好处，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我忽地想起九福晋的话，似乎是很有道理呢，每个人都会试一次飞蛾扑火吧，纵然无望，却仍坚持，我真是羡慕她啊，不必顾及太多，也不会被夹成三明治，只单纯地去爱着自己喜欢的男人，真看不出来沉着冷静的紫英也会做这样的事！不过不单是她，原本沉着冷静的我，在遇到他以后不也是大大走样了吗？还有姐姐，双儿……
“唉，不说这个了！”丁皓烦恼地挥挥手，像要把阴影都驱除掉，“你要怎么出来？什么时候走？”
“姐姐的事情一了，我就会立即离开。”我静静地道，“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限制我出门，那就有些麻烦了！”
丁皓挑起浓眉：“你住的地方据说有个池塘？”
我睁大眼睛，他难道是想？“就是你想的那个！”他愉快地搓搓手，咧大了嘴，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现在是寒冬！我这么做一次估计就得把我的小命给报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有多差劲！”
yellowsnowhr 2006-11-09 13:14
第三十五章
歪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双儿说话，外面居然真打雷了，双儿也说冬日打雷不是什么好兆头，而我这人一向最怕打雷闪电，所以死活不肯放双儿出去，硬是拽着她陪我说话。
“小姐打算怎么办呢？”双儿的声音里全是担忧，两只手紧张地抓紧了衣服的下摆。我做的事情都没有瞒她，虽然说这样全然相信一个人很危险，但我就是赌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知为什么就是笃定双儿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跟在我身边，支持我，有这么样的人陪在身边还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不是吗？
我伸手揉揉她的发：“不能操之过急了，有些事情得看时机，总之，姐姐的事情办好了，我就可以走了！”
她眨着一双大眼睛还想接着问，却终是没说出来，我心里知道她想问什么，比如，姐姐的事情怎么办？姐姐她好歹是个侧福晋，不能没声没息就跑了对不对？可是这件事情，我却把一半赌注压在了胤禟身上，在我来九爷府之前曾和他有个约定，如果，他还信守承诺，那么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小姐，小姐？”双儿急促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粲然一笑：“什么事？”瞧她一脸的凄惨样，不过是逃亡嘛！
“我担心小姐，”她眼泪汪汪地看向我，我的心一震，担心我什么？心像放在盐酸里泡着似的，揪成了一团。“小姐真能放下这边的生活吗？还有九爷……”
我的手忽然冰凉了起来，纵然在暖暖的屋子里盖着厚厚的棉被，身上却是一阵冰凉，呆了半天没说话，我真能放下吗？怎样才能让胤禟明白，我并不是要永远弃他而去，只是想在他们逐鹿见分晓之后再回来，那时，无论他是胜者还是败者，我都会义无返顾地回来，只要他还要我……说来也觉得难过，我明明是个现代人，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情，但我毕竟不是历史学家，纵然我知道雍正哪年登基，胤禟哪年死，却仍是不知道如果要改变历史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我每天都生活在这个环境中，我做的每一件事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改变历史了还是历史冥冥中早已注定的轨道？没办法劝他们放弃，也没办法劝四爷放弃，我所能做的事情居然少得可怜，除了按我自己的生活过下去，就只有在现在这种时候做个胆小鬼逃之夭夭了……
半晌我才怔怔地抬头，看着双儿略带些稚气的脸庞，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能放下。”
日子仍是照旧过，只是我再也不去十三府了，纵然胤禟没说，我也能感觉出弥漫在整个府里的紧张气氛，于是我索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缩在屋子里看史书。平日里装作若无其事地跟胤禟打闹，只是每次在他走了之后都是忍不住想哭，却因以前答应过他不再哭泣而硬生生掐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来。而福晋的身子也是越来越差了，胤禟每日忙得很，很少去看她。我每天去瞧她时都是一阵心寒，居然瘦成了这个样子，脸上一点血色都没，瘦弱的手指上只剩皮包骨头了，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精神都消失殆尽了。不禁打了个寒噤，若有一天我也成了这样……
“若曦啊！”忽然耳中传来福晋微弱的声音，我一惊，赶忙握住她的手，“我在呢，福晋！”
她咳了几声，用手帕捂住嘴，我从她的丫鬟清水手中接过一条新手帕递给她，轻声道：“福晋，把那个给我吧！”
她却摇摇头，我忽然抖了一下，是咳血了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大概是看见我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她有气无力地道：“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快回去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又咳了起来，我帮她轻轻拍背，强装笑颜道：“我才不担心呢，福晋是有福的人，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她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朝我看了一眼，闭上眼睛缓缓道：“回去吧！”
我悄悄退了出去，出来之后却一阵怔愣，福晋刚才的眼神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同呢！福晋当然是不喜欢我的，这点我再清楚不过，换成是我，也很难对丈夫宠爱的女人有什么好感，可刚才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惜是从何而来？她为什么会怜惜我？在外人看来，我现在应该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啊！心一下被揪得很紧，默然在园中走着。忽地想起要去胤禟那里借本书，便改了方向往他的书房走去。
远远见到何柱儿在门口守着，见我过来，忙扎楞着手小跑了过来行礼，低声道：“给姑娘请安，爷们在里面商量事情呢，姑娘过会再来行吗？”
我本是想掉头就走的，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朝他一笑道：“刚在那边见过福晋，她让你去一趟，我便过来了，你去吧！”我这话并没撒谎，只不过福晋是想找随意一个胤禟的贴身小厮来问问他的情况，当时我拦住说她身子不好，就不要总担心别人了，现在把何柱儿踢去福晋当然也不能说我撒谎。
何柱儿显然面有难色，低着头道：“可是爷吩咐了要奴才守在外面的！”
我淡淡一笑：“我替你守着，还不行吗？你是信不过我？”到目前为止，能自由出入胤禟书房的人也就只有我一个了，福晋尚需通报，我却通常都是推门而入，我就不信何柱儿敢不放心我。
他赶忙摇头，赔笑道：“奴才哪敢不信姑娘，既是姑娘这么说，奴才就偏劳姑娘了，爷那边……”
我摆摆手：“你只管去，我会跟他说！”
他答应了一声便飞奔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跑那么快还是不放心我嘛！
轻声走到书房外面，我也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反常的举动，只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屋里传来的声音立刻揪住了我的全部注意力，“老十三那边，九弟早就埋下了颗棋子，明晚就下手；至于老四那……”他的声音虽然低，但我还是一下就听出来，是八爷！
“他我会来办的！”这是十四阿哥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杀气，“他自以为府里管教得好，哼，他能往我府里塞人，我难道就没人在他那里？摸清楚他的作息，就好下手了！”
十阿哥这时也压低了声音：“那你布置了没？”
“我已经跟十四弟都布置好了，明天晚上就等他来送死了，明晚他会在老七家里吃饭，有人埋伏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他出门随从带得向来不多，哼……”胤禟阴沉沉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楚，我死死地抓住衣服，屏住呼吸。
“那再好不过了！”该死的十阿哥居然拍手大笑，“他们不是哥俩好吗？叫他们同年同月同日死去！”
“老十！”八爷突然一声怒喝，我心里暗自冷笑，这么做样子做什么？你不是要他们死吗？八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九弟，若曦那里……”
“我会跟她说，她会明白的！”胤禟的声音淡淡的，像是笃定我一定会明白一样，我面无表情地听着，你错了，我不会明白，也不想明白，就算，就算再怎么竞争，为何要用这种手段？为何，要杀死自己的兄弟？
里面人还在说什么我已无心听下去，竭力保持镇静悄悄地离开，何柱儿还没回来，真是太好了……
“小姐你回来了？”双儿一脸诧异地看着我，我静静地吩咐道：“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她没再说什么，掩上门退了出去。我跌坐在地上，早已无泪可流，心寒，只有这么一个感觉，胤禟，你所说的要我忍耐的事情就是这个吗？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像我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忍耐这个？我抱住头，咬住下唇。如果，如果这次让四爷死掉，那么历史就会改变，那么胤禟就不会死，八爷也不会死，十阿哥，十四阿哥也都不会沦到那个下场，我可以不用忍受失去胤禟的痛苦，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做？十三和小薇的笑颜又在我面前闪过，仿佛听见十三对我说：“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就到我家来，我和小薇会好好照顾你的！”又仿佛看到小薇担心的面庞，还有四爷的微笑，我的头剧烈地痛了起来，仿佛要把我自己撕成两片。
缓缓站了起来，我不能看着他们死去，不管会不会改变历史，我始终做不到这么狠心，历史，究竟是怎么样的现在我也不知道了，我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也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不能让他们死。
扬声叫道：“双儿！”
她小跑着进来，垂手站在我面前：“小姐？”
“把这封信送到四爷府交给紫英，让她转交给四爷！快！”我将刚写好的信交到双儿手中，突然觉得手中这封信重得让人难以承受，但送出去之后却觉得无比轻松，只要四爷看到信，那么他，十三，小薇都不会死，他们都不会死……
双儿接过我手中的信转身欲走，我叫住她，交给她一个盒子，姐姐给我的钱都在里面，我平日的积蓄早就交给过儿了，这里面，还有双儿的卖身契：“这个你交给过儿，你出去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她蓦地抬头，声音里全是惊恐：“不！”
“你不能再回来！”我的声音坚如铁石，想试着让自己的心也变成这样，“这是命令！”
“那小姐怎么办？”
我背过身去，不去看她泪流满面：“我不会有事，记住，不要再回来了！你如果还认我是小姐就不要再回来了！”
许久，听到她沉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一步一步地出去了。我坐了下来，露出一个疲软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