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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谋将周瑜

_6 谭景泉(当代)
第二部分第七章 计脱袁术(4)
已故兖州刺史刘岱有一个弟弟叫刘繇,声望很高。两年前,他被朝廷任命为扬州刺史。扬州首府原来在寿春,寿春被袁术占据了,刘繇就把官署设在曲阿,将袁术的势力赶走了。
那时,袁术觉得自己占了寿春,刘繇占曲阿并不过份,就没有计较。时过境迁,如今兖州的曹操成了袁术的头号劲敌,曲阿就成了袁术的后背。
袁术岂能有芒在背,就派吴景和孙贲率兵攻打刘繇。
孙策闻知,对着周瑜捶胸跺足:“我的剑都快生锈了,为何不派我去?袁术从不信任我,我们何时才能回江东呢。”
周瑜猛抬头,微笑着说:“这可能是回江东的大好机会。”
“公谨,你有妙计了。”
“吴景是你舅舅,孙贲是你堂兄,如果他们肯配合,我们就有希望了。”
周瑜分析了袁术的处境和心理。
“袁术的头号劲敌是曹操,他不能允许后方有半点动摇。如果吴景和孙贲战败,袁术顿时陷入危机。为了摆脱危机,他很可能会委曲求全,就像一个人被逼急了而铤而走险一样。”
孙策恍然大悟:“哦,让我舅舅和堂兄故意战败,然后我再请战。”
周瑜点了点头:“为了便于指挥,你趁机向袁术要回义父的旧部,这很合情理,他会答应的。如果我们攻占了曲阿,就是鱼归大海了。”
孙策兴奋得摩拳擦掌:“此计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不是很大,而是一定能成功。”周瑜拉近孙策,低声说:“我还有一招,就是买通几个从兖州来的客商,捏造曹操频频调兵遣将的谣言,再加上曲阿兵败的消息和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袁术一定会中计。”
二人当即分头行动,周瑜去寻兖州来的客商,孙策去找舅舅和堂兄。
周瑜自幼就和各地的客商打交道,此事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吴景和孙贲都是孙策的至亲,又觉得他有君主之风范,一心想辅佐他,答应按计行事。
事态发展,正如周瑜所料。
吴景和孙贲率两万大军向曲阿进发,在横江和刘繇的部将樊能遭遇,大败之后,挥军向曲阿另一个门户当利口进发,又被刘繇的部将于麋打败,溃不成军,只好退守历阳。没过几天,又传来了更坏的消息———樊能和于麋的两路大军相聚历阳城下,吴景和孙贲正在拼死抵抗。
消息传到寿春,袁术大惊失色,不知所措。
周瑜趁机进言:“刘繇即使攻下了历阳,也不足惧,只是兖州还有一个曹操。若不能迅速击溃刘繇,将来我们和曹操恶战时,刘繇这颗背上之芒就会变成一把尖刀。”
袁术听了,不由得扭了一下肩,仿佛真有“芒”在背。
“除了刘繇,还有会稽太守王朗,也可能变成曹操的尖刀。千里堤坝上的一个蚂穴很不起眼,但洪水来时,却要毁了整个长堤。我们不能只注意洪水,而忽略了蚂穴。”
就在前两天,袁术手下大将张勋听两个从许昌来的客商说,最近,曹军调动十分频繁,不知又要征讨谁了。
袁术听了,一阵心惊肉跳。除了他,曹操还能征讨谁呢。后方不稳,如何能挡住曹操的虎狼之师。
袁术睡不着了,无心再饮酒听歌。
这天晚上,孙策来找袁术,愿意去征讨刘繇,条件是归还他父亲的旧部。
袁术当时没表态,想了好几天,实在找不到比孙策更勇猛善战的人了,就答应了。孙坚的旧部不到五千人,而刘繇和王朗却有五万人,孙策即使能打败他们也是惨胜。两败俱伤,换来他后方的安定,岂不更好。
“伯父,让公谨随我一起出征吧。”
为了拔去后背上的两把尖刀,袁术一狠心,也答应了。
就在周瑜和孙策得意之际,袁术却想了一条万无一失之计,每次只给孙策半月的粮草。孙策若是趁机逃回江东,他就切断粮草供应,不到孙策回到江东,粮草就尽了,不战自溃,根本不用下令封杀他们。
孙子说: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没有足够的钱粮,无论多善于用兵之人,也无能为力。
这一招太有效了。
周瑜又重新评价袁术:官宦子弟很多,但能割据一方的很少。袁术也有过人之处、过人之时。他不靠家族的背景,不会有今天,如果他仅仅靠家族的背景,更不会有今天。
“袁术又在我们的脖子上套上一条铁链,怎么办呢?
周瑜望着气急败坏的孙策,陷入深思:即使攻占了曲阿,在转战江东各地之前,最少要筹集到两个月的粮草,否则,不等筹到新的粮草,旧的粮草就吃完了,我们就不战而溃了。袁术每月只发给半个月的粮草,那半月的粮草如何筹集呢?绝不能抢劫江东的富户,那是自毁根基。
周瑜想到了叔叔丹杨郡太守周尚,请他资助孙策。
我叔叔接受袁术的任命,一是权宜之计,二是袁术重情义,待人宽和,做他的官较舒服。他很清楚,袁术最终很难成大事,早就想投靠明主,只是碍于袁术的厚爱,才迟迟未行动。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会帮助我和伯符的。万一不行,我就是盗取他的兵符,也要把粮运出来。
孙策听了周瑜的计策,十分感动,却坚决不同意。
“公谨,你的好意我知道了,但不能因为我,使你们叔侄二人反目成仇。”
“反目成仇,谈不上,他只是恨我一段日子罢了,没关系,只要我们占据了江东,还他数倍的粮草就行了。伯符,这件事你不要再想了。”
孙策把手搭在周瑜的肩上,眼睛湿了,刚想说什么,被周瑜拦住了。
“你又来了,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是一家人,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天地作证,有违此誓……”
“伯符,别再哆嗦了,快想着怎么打败刘繇吧。”
大军出征的前三天,周瑜向袁术辞行。
“出征作战,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伯父,我想先行一步,去丹杨郡看望我的叔叔,在那里等伯符。”
袁术稍稍想想,就答应了。
袁术手下有一个谋臣,复姓诸葛名玄,其祖上诸葛丰曾任司隶校尉,很有才学。周瑜和他并无深交,只是见面问候而已。
周瑜即将去丹杨郡的前一天晚上,他却来拜访。
“周公子谋略深远,孙伯符勇冠天下,你们此次出征,必能战无不胜。但要成大事,人才是越多越好啊!”
周瑜听出他话中之意:“不知诸葛大人可有良才推荐啊!”
“良才倒谈不上,只是我有个侄儿却聪明过人,才学渊博,很想投奔明主,创立一番功业。”
“哦,诸葛大人深得袁术器重,为什么不推荐给他呢?”
诸葛玄长叹一声:“在周公子这样智明的人面前,我不敢说假话。袁术成不了大业,有眼光的青年才俊,谁会跟随他。你和孙伯符不正是这么看的,才……”
周瑜不知诸葛丰的虚实,急忙打断他的话:“诸葛大人此言差矣,我和孙伯符起兵讨伐刘繇,也是……”
诸葛玄又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周公子,刚才的话,谁也不要再提了。先说我那个侄子。我大哥诸葛君贡死的早,留下三个儿子,老大诸葛瑾,老二诸葛亮,老三诸葛均。老大诸葛瑾现住在京城,攻读《诗经》、《尚书》《春秋左传》,老三诸葛均还小,老二诸葛亮年方十四岁,现在豫章郡。不是我自吹自擂,他资质过人,满腹神机,将来必是当世奇才。我想把他交给你和孙伯符,干一番事业。”
周瑜害怕诸葛玄是袁术派来,试探他和孙策。
“诸葛大人误会了,我和孙伯符此次出征,只是奉命行事,无论胜败,迟早都要回来的。您还是把令侄推荐给袁术吧。何况,十四岁的少年太小,随军作战还早。”
诸葛玄见周瑜执意不肯,摇头叹息地离去了。
第二部分第八章 初试锋镝(1)
孙策出征的那一天,袁术亲自送出城外。
年方十四岁的孙权住在阜陵的舅舅家,听说哥哥要率兵出征,急匆匆地赶来,执意要随兄出征。
袁术见孙权细高的身子显得很单薄,却神情刚毅,锐气十足,十分喜欢。
“苍天很公平,给了我基业,就不会给我好子孙了。我若是有你们这样的儿子,死都瞑目了。”他拉着孙策和孙权的手,十分感慨:“伯符,刀箭无眼,你阵前要小心啊,别太冲动了,切记你父亲的教训啊。仲谋,你还小,还不到冲锋陷阵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一打败了,就回来,我绝不怪你们。万一有什么意外,你的家人我会照顾的,你们不用担心。”
在寿春城时,孙策一直怨恨着袁术,如今要离开了,又想起了他的种种好处,眼睛也湿了。
只要我不另立山头,袁术待我真如亲子一般。他若是杀了我,再略施手段,吞并我父亲的旧部易如反掌。他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试看敢于争天下的豪强,哪一个不是无毒不丈夫。
这一年是公元194年,汉献帝兴平元年五月。
孙策骑着高头大马,行在队伍的最前面,豪迈中带着沉重。
身后是程普、黄盖、韩当和周泰等人,再后面是几十面旌旗,迎风招展,就像一张缝在一起的帆,鼓动着一只小船,行驶在汪洋大海中。
孙策望了望天,喃喃自语:“不知公谨在丹杨郡怎么样了?”
周瑜到了丹杨郡,叔侄二人相见,先是为死去的周异流泪,再展望起周家的前景,周尚反对周瑜回江东,弃一方诸侯的袁术而随尚无立足之地的孙策,太不明智。
周瑜将三分天下的规划讲述之后,说:“一个人要成大业,没有人才,可以礼聘;没有兵将,可以招蓦;没有钱财,可以借贷;没有地盘,可以争夺。但有一个前提,就是要有一个正确的观念和战略规划,找到一条既顺应天下大势,又适合自己的道路。否则,人才来了,也会走或变成庸才,地盘得了也会失去,钱粮来了也会耗尽。”
他言下之意是,袁术没有这个前提,而他和孙策却有了。
“我和伯符文武互补,智勇互助,江东的豪杰,我们都没放在眼里。”
周尚低声说:“你和孙策成了大业又怎样呢?他是君,你是臣。能同患难,未必就能同富贵,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例子,古今还少吗?”
“我觉得伯符不会负我的,何况这是很遥远不定的事情,何必现在去想呢?”
周尚对侄儿三分天下的规划,十分佩服:“你雄才大略,聪慧过人,就不想自己创业吗?就甘心居于人臣?”
“自己创业不过是要掌握大权而已,但我要请教叔叔一个问题,我们掌握大权之后,又要干什么呢?”
周尚想了想:“救国救民,留芳后世。”
周瑜点了点头:“想救国救民,未必非要掌权。掌权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否则,这种权力无论对掌权者,还是天下百姓,都是一种毒药。救国救民的路有许多条,留芳后世的路就更多,为何非要掌权呢?这是我在旅行中,听一个山中的隐士说的,觉得很有道理。现在的人可能忘了吴王阖闾,却不会忘记孙子,可能会忘了魏文侯和楚悼王,却不会忘记吴起,可能会忘记齐威王,却不会忘记孙膑。而那些痴迷于权术的人,大多是害己害人,即使一生掌权,死后也会身败名裂,被后人唾骂。即使掌权又如何呢,也不过是一日三餐,夜求一宿,来时赤条条,去时也赤条条,能带走什么呢?陪葬之物再多,哪一日被盗墓人光顾,也尽成他人之物。”
周尚终于被说服了,周瑜就趁机向周尚要两万斛粮食,还加二百匹战马,以资助孙策回江东。周尚犹豫好半天,还是答应了,一是替侄儿还一份人情,二是也看孙策非池中之物,日后真的成了大业,这笔投资会带来惊人的回报。
第二部分第八章 初试锋镝(2)
孙坚的旧部只剩下五千人,都是江东子弟,骁勇强悍。
孙坚生前,慷慨大方,赏罚有信,爱抚部属,所以时隔数年,这些旧部对孙家还是忠心耿耿,甘愿奉孙策为主。然而,他们又都对孙策和周瑜信心不足,因而疑虑重重,士气不高,包括程普、黄盖、韩当和周泰等将领,也是如此心态。
刘繇麾下有三万兵马,战将百余员,粮草充足,城池坚固,又是坚守一方,在家门口作战,无贩运粮草械具之累,以逸待劳。而我们只有五千兵马,能冲锋陷阵的战将不足二十员,粮草要长途贩运,远途进攻,兵马疲惫,兵势相差太过悬殊。
第一仗,要解历阳之危。
“公谨,这仗怎么打呢?围困历阳的樊能和于麋的兵力有一万之众,挟胜利之威,士气正锐。”孙策只有在周瑜面前,才会时而流露出忧心忡忡的一面,“士兵和将领的士气都不高。第一仗如果打败了,什么宏伟霸业都谈不上了。”
“兵者,诡道也。何况是敌强我弱,更要出奇兵,方能制胜。直接援救历阳,和敌人硬拼,首先就不能这么想。”
周瑜一连数日都在苦思,没有睡好,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说出围魏救赵的破敌之计。
“不救历阳,直接攻打兵力空虚的横江。横江是樊能的老巢,樊能必会回兵求援。援救历阳,樊能是以逸待劳,我们攻下了横江,形势就逆转过来,是我们以逸待劳。其二,攻下横江,能得到急需的粮草和械具,还可招蓦到新兵,而在历阳城下打了胜仗,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程普和黄盖等人都同意了周瑜这套作战计划。
在那次会上,还通过了周瑜提议的一个作战原则。
双方交战,胜负之根本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在于有生力量的消长。以战养战,是立足江东之本。招兵马,屯粮草,是最重要的事,攻城夺地还在其次。兵多粮足之后,攻城必胜,否则就会得而复失。
樊能,字贵先,出身将门,其祖辈屡立战功。他自幼习武,精通兵法,是刘繇麾下最得力的战将之一。
于麋则是贫家子弟,一天书没读过,但悟性极高,勇敢坚毅,在平定黄巾军的征战中,智勇双全,表现出色,从一个最低层的士兵,一路升迁,直至一方守将。
即使吴景和孙贲不依周瑜之计而行,也未必是二人的对手。
樊能听说孙策率兵直捣横江,明知是围魏救赵之计,也不得不回援。于麋和樊能友情深厚,权衡利弊,就和他共进退,以免兵力分散,被孙策各个击破。
一天夜里,樊能留下一座空帐和数百个穿着兵服的草人,一万大军分三路悄悄退走,马蹄裹了棉布,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吴景和孙贲一觉醒来,面对空荡荡的兵营,惋惜之余,更替孙策和周瑜担心。面对这两个精通兵法的大将和训练有素的大军,等待初出茅庐的孙策和周瑜的命运将是什么呢?
在樊能的大军未到时,一定要攻下横江城,否则就会腹背受敌,必败无疑。然而,孙策的兵马太少,攻城尚嫌不足,实在分不出兵力阻击樊能和于麋的大军。
为此,全军十分忧虑。
在此关头,周瑜却自告奋勇,只带五百兵卒,去阻击樊能和于麋的大军,并保证在孙策攻下横江城之前,挡住樊能的大军。
众将听了,都不相信。程普对周瑜印象不太好,说他是赵括,只懂得夸夸其谈,迟早会误了大事。但他来不及阻拦,周瑜已经出发了,而且还带上了孙权,就埋怨孙策轻信周瑜。
孙策笑着说:“公谨自有妙计,我们就放心攻城吧。”
牛头山是樊能和于麋的大军的必经之路,两个山坡夹着一条大道。
周瑜将五百兵卒分成两队,占据了南北两坡,广插旌旗,并不时拖着树枝跑动。看上去,坡上尘土飞扬,旌旗飘舞,似乎埋伏着千军万马。
“报告周将军,樊能的大军到了。”这个传令兵的声音有点颤抖。
周瑜正坐在一棵大树下看书,气定神闲地问:“有多少人。”
“有一万多人。”
“我知道了。你传令下去,叫兄弟好好休息。”
“万一樊能的大军攻上来,怎么办呢?”
“你们放心,樊能不会马上攻山的,叫兄弟们不要乱动。”周瑜把书一合,靠在树上,“我要睡一会儿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叫醒我。”
他真的闭上了眼睛,连身边的孙权也不理了。
孙权说:“周将军自有妙计,你们按令行事吧。”
公元353年,魏国主帅庞涓攻打赵国,赵国向齐求救。齐国主帅邹忌听从著名军事家孙膑之计,没有直接援救赵国,而是避实就虚,直攻魏国的京都大梁。庞涓急忙回援。在地势险要的桂陵,齐军设下埋伏,等待长途跋涉的魏军,大败魏军。
这个典故流传极广,樊能当然知道,他料定敌人会在中途的险要之地设下埋伏,把他变成第二个庞涓,所以就小心行进。
“报告将军,前面两侧山坡的树丛中尘土飞扬,还飘舞着很多旌旗,好像有埋伏。”
樊能一听,急忙下令大军停住不前。
有几员勇将请战,他不许。
“我军行军半日,兵马十分疲惫,队形也是行军的队形,不是作战的队形。现在攻山,正中了对方以逸待劳之计。孙策的主力就在这里,而不是在横江。孙策小儿,这等平庸之计,也来赚我。”
“那怎么办?”
“传令下去,全军修整,编好作战队形之后,再与敌人决战。”
直到黄昏,樊能见士兵们的体力恢复了,才下令攻山。先头攻山部队三千人,排着整齐的作战队形,以求将伤亡减少到最低程度。山坡下的七千人则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增援。
然而,丛林中空空如也,周瑜早在一炷香以前,就率众离开了,连一面旌旗都没留下。
“不好,我们中了敌人的疑兵之计。”樊能脸色大变,对身边的于麋说,“孙策的主力不在这里,而是在横江城下。我担心不等我们赶到,横江城就被攻克了。”
于麋安慰樊能:“即使孙策攻下了横江城,我们兵多将广,还怕夺不回来。”
残阳如血,把西天染成一片血红。
周瑜和孙权眉开眼笑,慢慢地策马而行。
“公谨大哥,你真是料事如神,樊能果然没有立刻攻山。说心里话,当时我是强作镇定,很害怕,双腿都在发抖。”
周瑜这样解释:“有庞涓的先例,樊能和于麋自然会百倍小心。我正是利用了他们这个心理。而且我还料定,他们一定不敢夜行军。”
“这又有什么根据呢?”孙坚和孙策都教训孙权,要他把周瑜既当兄长,又当老师。
“我在山坡上,观望樊能的军队阵形整齐,阵法纯熟,可见他是个十分慎重稳健的人。夜里行军,速度要慢一半,被我们的疑兵一阻,本该天黑之前赶到横江城下的,如今要等到天明之时。一夜的急行军之后,兵马疲惫不堪,迎击强敌,乃是兵家大忌。何况,他们怕我们趁着夜色掩护,真的在险要之地埋伏下重兵。”
“啊,那我们的时间就富裕多了。”
第二部分第八章 初试锋镝(3)
孙策攻城十分顺利。
横江守将徐韦轻敌,不把年轻的孙策放在眼里,禁不住江东兵的辱骂,愤然出战。在交战中,不到三个回合,就被孙策一枪刺死。黄盖等人趁机掩杀,身先士卒,一举破城。
进城之后,孙策一面清点城中的粮草和军用械器,一面布榜安民,下令士兵在空地上扎营,不许扰民,违者格杀勿论。百姓们无不欣喜,几个德高望重的士绅受百姓们委托,送来几十头猪羊劳军。
只有三百多名樊能的死党不肯投降,期待回援的大军解救。孙策不想让横江百姓看到太多的鲜血,落个残暴之名,就把他们囚禁起来,等到击败樊能之后,再劝降他们。到那时还不愿意降的,就赶出横江城。
周瑜的疑兵之计,给孙策提供了极宝贵的时间。
第二天中午,樊能和于麋的大军才到,一见城已失守,不以疲劳之军攻城,而是后退五里,扎下大营,严阵以待。
周瑜见对方军容整齐,防备森严,无懈可击,兵力又是他们的两倍有余,就不主张出战。但孙策求胜心切,执意要趁敌军疲惫,迎头痛击,否则就是坐失良机。他让周瑜和孙权守城,自己和程普率领三千兵马杀向敌营。
周瑜站在城头上,忧心忡忡地对孙权说:“上兵伐谋,何况敌军是我们的两倍,不能硬拼,只能智取,但如何智取,我尚无良策。”
于麋亲自率兵迎战孙策,樊能则居中指挥,他们的军队训练有素,阵法纯熟,队形变了几变,很快就把孙策等人围在中央了。孙策没想到樊能用兵如此厉害,暗恨不听周瑜之言,轻易冒进,急忙返身往回杀。
孙策神勇异常,枪锋所指,根本无人能挡,共有七员战将被他挑下马,就连以勇武自恃的于麋也被刺伤了肩头,血流如注,退了下去。
孙策率兵杀出重围后,让程普和黄盖领兵进城,自己断后掩护。只见他右手持枪,左手舞剑,神威凛凛,追兵无不骇然止步。
这一仗,双方各死伤五百人,看起来是平分秋色,其实却是孙策败了。他的兵太少,禁不起消耗。孙策看似出尽风头,杀得敌军闻之丧胆,但两军对阵的胜负,终究是取决于有组织的相互配合,而不是个人的英勇。
孙策见到周瑜,情绪很低落。
“好汉难抵四手,猛虎经不住群狼,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恃勇出战。”
“敌军的战斗力也很强,而且阵法的变化,还比我们高出一筹。”周瑜在城头上,观察得很细致,“这样硬拼下去,我们必败无疑。”
直到此时,二人才真正感到征战的艰难和凶险。
孙策见周瑜低头深思,一语不发,觉得很闷,就打开了窗户。
冰冷的夜风吹进来,很大,桌上的那盏灯应声而灭。
周瑜心里猛地一亮:“我有破敌之计了,用极少的代价,把樊能和于麋杀得片甲不留。”
这一回,孙策都将信将疑:“敌营的四周是空旷的平地,无法设伏,无法偷袭。樊能和于麋又精通兵法,慎密过人,有什么妙计能以少胜多呢?”
周瑜笑得很自信:“这风就是我们的百万雄兵,伯符,你率领人马在樊能的南面埋伏,准备拦截。我只带五百名强弩手,就能把樊能的一万大军杀得溃不成军。”
孙策一时不解其意:“五百名强弩手,对樊能的一万大军?”
“两军对面撕杀,胜负无非是看谁能更好的掌握和运用自然之力。风雨火水和木棒、剑一样,都是自然之力,只是有时不好掌握,就被忽视了。”
周瑜把窗关上,似是怕被人听见,“两军对阵,都有第三股力量存在,并被共有,那就是自然之力。兵战的最佳境界就是运用自然之力打击敌人。人力是有限的,自然之力无限,用无限的自然之力,攻击有限之人力,就会产生惊人的效果。在我眼里,天地万物都是兵,都能冲锋陷阵。”
孙策恍然大悟:“用火攻。”
这天夜里,周瑜率领五百名强弩手,迎着猛烈的北风悄悄出城。绕到樊能兵营的北面,冲到近前,将一排排火箭射向敌营,眨眼间,数十座帐篷就被点燃了。
火借风势,一片片地飞落到其它帐篷上,转眼间就成燎原之势,哪里扑救得及,兵将乱成一团,连方向都分不清,相互践踏,死伤无数。
樊能和于麋飞身上马,面对的是一片火海在风的推动下,迅速向他扑来,他想拼命都找不着人,只好下令后退。逃至半路,忽听得前面喊杀大起,伏兵杀出。孙策如猛虎下山,一马当先冲杀过来,丹阳兵土气如虹,人人奋勇。
樊能和孙策相遇,一看身后的兵将被烧得焦头烂,丢盔弃甲,哪里敢应战,掉头又往东逃去。孙策的马快,一枪刺中了他的后心,将他挑到了半空中。于麋也在乱军中被杀。对方群龙无首,纷纷投降。
这一仗歼敌四千余人,大都是被烧死的,还收降了四千余人,而孙策只损失不到一百人。
孙策的将士们欣喜若狂,士气大振:想不到我们的小主公比老主公还厉害得多。
大军在横江城修整三日,又进军当利。当利的守将闻听于麋战败,大军全军覆没,就弃城而走。
孙策连破两城,威名大震,收编降兵和流勇近万人,幸好有周瑜筹集的两万斛粮食,才养活了急剧膨胀的军队。
第二部分第八章 初试锋镝(4)
在当利城内修整数日,大军即将渡过长江,进入江东地区,辗转作战。
孙策摩拳擦掌之余,又感觉如履薄冰,他和周瑜反复讨论战略计划,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细节。二人每次讨论,孙权都凑过来旁听,渐渐也能提些建议。
孙权聪颖过人,读书勤奋,作战勇敢,从不怕苦累、避风险。孙策和周瑜都很喜欢他,只是他年轻还太小,不能担当重任。对此,孙权一直不服气,总怪二人把他当小孩子,一直吵着要“重任”。
这一日,周瑜找到孙权,考问他:“得天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得人心。”
“我们如何得到江东人的心呢?”
孙权毫不犹豫地答:“我们的大军纪律严明,秋豪无犯。”
“这还远远不够,因为据我所知,刘繇和王朗的军队也是如此啊!做一件事,要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才能稳操胜券。”
孙权惊问:“在争取人心这件事上,我们有刘繇和王朗都不具备的优势吗?”
周瑜含笑点头:“孙家世代都是江东人,而刘繇和王朗不是。孙家突出这一点,就不难得到江东世家大族和百姓们的支持。这一点很重要,我义父在中原攻城夺地,名震天下,却无法立足,白白将胜利成果拱手让给袁术,原因就是得不到当地士族的认同。”
孙权听得连连点头。
“仲谋,你就做这件事:大力宣传孙家和江东的渊源、孙家和江东的血肉相连,孙家对江东是一往情深,就连我们的士兵,也大都是江东人,以博得江东人的同情和支持。还有一点不要忘了,孙家是兵圣孙武和孙膑的后代,这也要大讲特讲。长期以来,百姓和英雄豪杰们,都觉得具有高贵血统的人比贫贱之人,更能代表天意。”
孙权不太情愿地说:“论冲锋陷阵,我不如我大哥,论谋略机心,我不如你,所以只能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仲谋,你说错了。你做的这件事最重要。我们在江东能不能成霸业,最终将取决于江东人的认同和支持,否则,你大哥再勇武,我再有智谋,也无济于事。”他拍了拍孙权的肩:“我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今后很长一段日子,不能和伯符并肩作战了。”
孙权很好奇:“何事比打仗还重要。”
“大军即将渡过长江,转战秣陵和江陵等地,论勇武和用兵谋略,这些地区无一人是伯符的对手。我在他身边,作用也不大。我要着手培养一大批精明强干的密探,把他们派到全国各地去。”
“这件事很重要吗?”
“百战不殆的条件就是知已知彼。一个人多么有智谋,但他如果变成了聋子和瞎子,也就成了傻子。敌人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你,那你就百战百胜了。凡是割据一方的豪强,都重视敌方消息的反馈,但我觉得他们重视的程度都不够,密探们的地位不高,奖赏不厚,组织不严密,任务也很简单。我要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密探组织,从密探的训练,到消息的收集和传递,再到归类和分析,都要设立专门机构,彼此相互联系又独立,分工明确。”
“好,公谨大哥,我很有兴趣和你一起干。”
“等到这个组织成熟了,我就把它交给你。但你现在,首先是要把孙家和江东的血肉相连说给每一个江东人听。”
过江之后,孙策率大军攻城夺地,周瑜和孙权都留在后方。
孙策治军有方,慈严相济,他的士兵纪律严明,秋豪无犯,深得民心。
孙权遵照周瑜的意思,大力宣讲孙家和江东的亲密关系,并指责刘繇是江东的“外来人”,对江东的热爱远不及孙策。
这一招果然生出奇效,那些本来在孙策和刘繇之间摇摆不定的江东人,在孙策的大军节节胜利之下,都毫不犹豫地倒向孙策。这个结果反过来又使孙策节节胜利。
大军每到一地,孙策的大旗一举,很容易被百姓们当成自己的队伍,或应招当兵,或贡献钱粮,没有反抗情绪。
刘繇的统治基础从“根部”渐渐瓦解,许多官员一听孙策到了,都失魂落魄,或弃城而逃,或开门迎接。大军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江东震动,都称孙策是“小霸王”。
孙策在胜利之余,静心思想,对孙权说:“这一切胜利,首功非公谨莫属,是他根据三大战区的规划,给孙家指出正确的发展战略。孙家在江东威望极高,这威望随着父亲的死而消失,因我们的崛起而复活,反过来又决定了我们的崛起。我们所到之处,百姓拥戴,英雄归附,要粮有粮,要兵有兵,越战越强。江东人很容易把我当成自己心中的英雄和未来领袖,而许多州郡的长官都是朝廷任命的外地人,很难得到这样的心理认同,包括刘繇。这才是我们战无不胜最主要的原因,我的勇武和周瑜的奇计都在其次。”
“江东战区的良将不多,劲敌极少,也是我们战无不胜的重要原因。若是在洛阳战区,遇到曹操、袁绍和袁术等劲敌,哪里能让初出茅庐的人所向披靡?我们即使连打几个胜仗,也得不到民心和士族阶层的拥戴,没有钱粮和兵源,越战越弱,很难生根。”
“公谨大哥从不居功,更不和你争夺光彩。”
“是啊,我经常在众将面前,称赞他的雄才慧智,他总是不受,把所有的功劳都安在我头上,为我树立威信和德望。爹的梦应验了,他是我们孙家的金身童子。”
风随草而舞,人随势而动。
江东的豪杰们纷纷来投奔孙策,其中就有江东名士彭城人张昭、张绂,广陵人秦松、陈端等人。此前,他们隐居于闹市和山野,拒绝过许多地方豪强的邀请,如今却来投奔孙策。
张昭,字子布,少年时便博览群书,尤通晓《左传春秋》,深通帝王之道,名扬江东。他20岁时被举荐为茂才,不去接受。徐州刺史陶谦举荐他为孝廉,他不去应荐。陶谦认为他轻视自己,把他抓了起来。幸好好友赵昱全力营救,才得以不死。徐州战火一起,张昭等徐州士人,都跑到扬州避难。
这段狂飙突进的日子,周瑜留在后方,创建梦想已久的情报府衙。
这一日,他正在津津有味地思索,却接到孙策告急的密信。信上说,大军已经进入曲阿地区,在和刘繇对峙中陷入危机,请周瑜速去。
原来,孙策的大军进入曲阿地区,已有四万之众。刘繇集结了五万大军,且是以逸待劳,摆出拼死一战之态。但孙策善于用兵,将士骁勇,士气冲天,刘繇不敢决战,就坚守不出。孙策求战不得,粮草接济困难,将士变得浮躁轻妄。如此拖下去,十分不利。
刘繇手下还有一名勇将,叫太史慈。二人相遇,一场恶战,竟然难分胜负。孙策一枪刺死了太史慈的马,夺得他脖子后插的手戟,而太史慈也夺得孙策戴的头盔。就在这生死相搏这时,双方的骑兵同时赶到,二人才各自回营。
“刘繇被我们打怕了,在神亭一带,凭借高墙厚垒,严防死守,闭门不出,以不变应万变,这仗怎么打?”孙策的眉宇间充满了焦虑之意。
周瑜想了想:“一定要让刘繇动起来。”
“这个龟孙子,你就是把脑袋伸出去让他砍,他都不肯动一动。”
周瑜跟着孙策来到地形池前,只看了一会儿,就露出了微笑。
“公谨,你有计了?”
“还谈不上,只能说是有点头绪了。”
“快说,快说!我都快憋死了。”
“神亭的后面是牛渚城,刘繇的大部分粮草和军器都在此地,这是刘繇坚守不出的资本。如果攻占此地,刘繇就坐不住了,我们不和他决战,他也会找我们决战的。”
孙策重重地拍了一下周瑜,大喜过望:“有公谨帮助我,何愁大业不成。”
“攻城伤亡大,乃用兵之下策,要从长计议啊!”
进攻有了头绪,孙策心情大好,摆酒为周瑜洗尘。席间,浓浓的兄弟之情,令周瑜和孙策对饮好几杯,面红耳赤,思绪飞扬,灵感不断,破敌之计层出不穷。
“伯符,我们的情报府衙初步建立起来了,有二十多个的密探出色极了。过几天,你就频频调动兵马,摆出强攻的态势,把刘繇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就派几个密探潜入牛渚城,将城内的一草一木都查访得清清楚楚,然后再想如何攻城。”
周瑜想起太史慈一事,就提醒孙策:“不要恃勇与敌独斗。对方死一个太史慈,如同断其一指,万一你有个意外,则是群龙无首,大业很可能就会从此夭折。”
孙策哈哈大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只是一时轻敌,才被太史慈夺了头盔,下次相见,我非生擒他不可。”
第二部分第八章 初试锋镝(5)
刘繇是山东牟平人,系出皇族,曾经被时任兖州刺史的哥哥任命为济阴郡守。
他在济阴郡,治理有方,政绩卓著,既得民望,又惊动了朝廷。在平定黄巾军之乱时,他担当守土之责,在数倍于己的黄巾军围攻下,激战半月,坚持到了援军赶到,里应外合,大败黄巾军。这之后,他被调入洛阳,任光禄勋之职,因生性耿直,受到宦官的排挤,十分不得志,所以一有机会,就远离京都,割据一方。
如今,刘繇三十六岁,正踌躇满志地想平定江东之际,忽然杀出个孙策和周瑜,如狂风扫落叶一般,把他打个落花流水,昔日的豪情壮志消散大半。他看上去很镇定,颇有大将风度,其实心里很悲观。只是以往的荣誉在支撑着他,宁死不屈,非要和孙策决一死战。
周瑜的七名密探轻易就混入了防备松懈的牛渚城。
为首的叫司马功,江东吴郡人,胖胖的,总是一脸憨厚的笑容,看上去像个精明的商人。十几年前,他就干密探这一行至今,机智干练。他曾是皇甫嵩、袁绍、公孙瓒、吕布等人的首席密探,刺探的有价值的情报数不胜数。
司马功有两个优点:一是交际手段极强,从士大夫到市井之徒的各个阶层,他都能和他们交上朋友。二是遇到危险从不慌乱,头脑比平时更冷静、更清醒,能随机应变。
周瑜重金把他请来,待为上宾,亲自给他倒酒,并许诺:平定江东后,将委任给官职。他和周瑜畅谈之后,知道普天之下,再无人这样重视密探这一行了,再无人这样尊重一个密探了,就决定一生跟随。
司马功进了牛渚城,探听到牛渚守将刘辉是刘繇的堂弟,骁勇善战,忠于职守,不贪杯不喜财不好色,遇事亲自调查,经过慎重思考后,才做出决定,从不受人左右。这样的人,几乎找不到可攻击的弱点。
正当司马功对刘辉无计可施,十分懊恼之际,却刺探到另一个重要的消息:刘繇的两个重要的同盟者薛礼和笮融,尊奉刘繇为盟主,守卫着秣陵城。但他们与刘繇貌合神离。没有孙策的进攻,他们不会和刘繇结盟,而是相互攻伐。
秣陵城与牛渚最近,急行军不需半日。
周瑜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找孙策商量。
“笮融和薛礼同刘繇联盟,只想保存实力,把刘繇当作挡箭牌。我们先攻打秣陵城,二人必然十分恐惧。到那时,再派人去游说二人,让他们不战而走。”
周瑜顿了顿,接着说:“在这乱世之中,有兵马就有地盘。他们势单力薄,与我们拼杀到底,只能是死路一条。他们能保住兵马,到其它地方也能称王称霸,享受富贵。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二人当然会很清楚。”
“刘繇和二人不合,但此时他们齿唇相依,很可能会出兵相救。”
“刘繇怕我们围城打援,不一定会出兵。即使出兵,也要等到我们和笮融、薛礼两败俱伤之际。在我军未伤一兵一卒时,他绝不会发兵。这是救援的常理,即使他们的关系没有裂痕,也会如此。而笮融和薛礼以猜忌之心身处生死存亡的险境,就不会这么想了,一气之下,必然以为刘繇是见死不救,非翻脸不可。何况我们给二人留了一条极好的退路。”
孙策大喜,依计行事,他亲自出马,在阵前叫战。
与此同时,周瑜率两万大军兵临秣陵城下,杀气腾腾,兵如狼,将如虎。笮融和薛礼的守军只有一万人,且士气低落,从上至下笼罩着悲观情绪,只等着刘繇来求援。然而,两天过去了,还不见刘繇的一兵一卒。
笮融和薛礼正在焦急中,周瑜的使者求见,呈上周瑜的亲笔信,言明交换条件,正中二人下怀。二人很圆滑,不想招至刘繇的怨恨,或是落个出卖盟友的恶名,就佯装抵抗半日,送一些老弱残兵给对方杀了,才从后门撤出,去投奔徐州牧陶谦。
刘繇得知秣陵失守,更不敢交战,只等孙策粮尽退兵之际,他再趁势掩杀,同时又派人向吴郡的严白虎和会稽郡的王朗求救。
秣陵城易手的第二天,牛渚城外的树丛后面,许多旌旗若隐若现,还不时飘起阵阵的烟尘和传出战马的嘶鸣声。
刘辉十分紧张,但很快就接到化妆成樵夫的探马来报:树林后面的兵营几乎是空的,至多不过数百兵卒,还亲眼见到营中有人骑马拖着树枝跑来跑去。以谨慎著称的刘辉又派几个亲信化妆成樵夫,窥视了两次周瑜的兵营,确是如此。
精通兵法的刘辉这样推测:周瑜用的是疑兵之计,佯装偷袭牛渚,是想把神亭的兵马调出来,他们就趁机猛攻神亭,或是围城打援,在运动中歼灭刘繇的主力。
于是,他给刘繇写了一封信,声称决战的主战场在神亭,不要中调虎离山之计。神亭一带,地势险要,易守难守,是与敌决战的最佳地点。
刘繇看了这封信后,更是坚守不出。
然而,周瑜的空营只摆了两天半。
到了第三天夜里,周瑜的大军在黑暗的掩护下,从秣陵出发,入驻兵营。
刘辉的密探在远处,看到兵营中有好多火把在晃动,报告给刘辉。刘辉以为这是周瑜的虚张声势,并不在意。
这天,第一缕阳光刚刚划破黑暗,晨雾还未散尽,牛渚城就被一片喊杀声淹没了,四周都是吴兵,架着长长的云梯,潮水般地涌到城下,奋勇攀登。
数十名精壮的兵卒,抬着巨木,凶狠地撞击城门,每撞一下,城墙似乎都在摇晃。
刘辉在睡梦中惊醒,登上城楼,不禁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一股不祥之感笼罩了全身,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制止住守军的混乱。
周瑜打仗,一向智取,从不硬拼,这一次却例外。他亲自督战,不停地挥舞长剑,指挥后面的将士,踩着同伴的尸体,英雄向前,并调来一批批的强弩手,利箭飞蝗般射向城头,掩护攻城。
刘辉从惊慌中镇定下来,抱着必死之心,沉着应战,虽然不断有人樊上城头,但都被杀死。很快,墙头上的尸体就堆积得高过城垛了,鲜血顺着城墙流淌,那声响如同潺潺的溪水。
双方正酣战中,城内刘辉的府衙忽然起火,浓烟窜起。
城里百姓因此一片恐惶,纷纷奔走躲藏。
本来就是在苦苦支撑的守城兵将见此情景,都觉得大势已去,再拼杀下去,也无济于事,稍稍一松劲,城头顿时失守,东吴将士蜂涌而入。大将韩当登上城头,舞动大铁锤,十分神武,接连斩杀十余人,令人心惊胆寒。
刘辉组织几次反扑,都没能再登上城头,只好浴血保卫城门,中了三处刀剑,两支流箭,自知守不住了,就横刀自刎了。守卫城门的兵卒见主帅已死,纷纷弃刃投降。
韩当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尽得城中的粮草和军械。
周瑜攻克牛渚之后,孙策就反客为主了,命令军队防守,以静制动。
刘繇再三思虑,觉得战不能胜,防不能守,只好一走了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孙策得到曲阿,绝不会就此罢休,必然再攻打吴郡和会稽,但愿严白虎和王朗同孙策杀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于是,他就率领军队,退往丹徒,中途受到孙策和周瑜的夹攻,大败而逃。
孙策的大军进入曲阿之后,慰劳赏赐将士,同时,发布宽大命令,通知各县:凡是刘繇的乡亲故友和部下,前来自守归降的,一概不咎既往,愿意去当兵的,一家出一人,免除全家的赋役负担;不愿再当兵的,也不勉强。
不出十天,应募者从四面涌来,得到二万余名兵士,一千余匹战马,形势全盛,一跃而成为江东最大的诸侯,平定江东,指日可待。
就在此时,周瑜忽然决定,要回到袁术身边。
第三部分第九章 许都行(1)
自从转战江东以来,周瑜谋略所指,战无不胜,但他却无春风得意之感,甚至感到很不安,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天下最强的将帅都在洛阳战区。下棋找高手,弄斧到班门。只有和最强的对手较量,才能称雄天下。江东无良将,遇不到劲敌,我怎么能进步呢?我当袁术的私人军师,就能和曹操、袁绍、吕布、刘备等人对阵,即使败了,那也是宝贵的经验,为日后打败他们做了准备。
何况袁术毕竟是天下第二大诸侯,统治着数百万人口,和他争斗的人都是当今最有力量的豪杰。我做他的私人军师,就是融入了争天下的核心圈,这太重要了。
我要名扬天下,留芳后世,不能只满足于娶小乔。为了小乔,我也要去洛阳战区,再次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就像进淮江书院和周游天下一样。我要让所有人看一看,她看上的人是多么英雄了得。
孙策并不理解周瑜为何在霸业正顺利的时候要回到袁术身边的苦心:“公谨,如今我们兵强马壮,钱粮也能自给,只是名义上还是袁术的部下,就是翻脸也不怕他。”
“江东还有吴郡的严白虎,会稽的王朗,我们还不够强大啊。远恭敬朝廷,近结靠袁术,这是我们在消灭严白虎和王朗之前的大略,一定要遵守。但我回到袁术的身边,主要是想和洛阳战区的群雄们对抗,尤其是曹操。”
孙策起兵后,曹操在巨野击败了吕布,斩杀了吕布的大将薛兰,接着再败吕布。吕布走投无路,投靠徐州的刘备。这是天下共知的大事,但周瑜却知道得更加详细。
“曹操手下有一个谋士叫荀彧,你对他了解多少?”
孙策说:“只是听说他字文若,颖川人,出生于名士官僚之家,很深曹操的宠信。”
“曹操乃是猛虎,此人就是曹操的羽翼。我们的一个密探从曹操的近侍口中,得到他向曹操的一番建议,真是机鉴先识,算无遗策。”周瑜激动地带着手势,“曹操初次击败吕布,想夺取徐州,荀彧却主张‘深根固本以得天下’,建议曹操放弃一时的急功近利之心,立足兖州,再争天下。”他找开一张地图,指给孙策看,“兖州处于黄河和济水之间,是天下的冲要之地。曹操若是在此生根,进可攻,退可守,即使接连失败,也不致于有根本的危机。这是取大而舍小,求安全而舍危险,采用权宜之计时却不影响根本稳固。这样的战略规划,乃是袁氏兄弟所无。照此天下,洛阳战区不久将属曹操了。”
孙策哈哈一笑:“公谨,你的立足江东,攻取巴蜀之策,也不在荀彧之下啊!”
周瑜又接着分析:“曹操在兖州生根之后,或是攻徐州的刘备,或是进攻袁术。袁术一定不是曹操的对手。我不了解刘备,他一定有过人之处,也许日后能成大业,但在徐州一战,他绝不是曹操的对手。因为他以前连郡守都没当过,也无显赫的战功。一个人不经过历炼,再高深的才学也发挥不出来。因此,我才想去袁术身边做一段时间他的私人书簿,历炼一下自己,这很重要。”
“那就让他们杀去吧,我们坐山观虎斗,岂不更好。”
周瑜挥了挥手:“不是坐山观虎斗,而是殃及池鱼啊。曹操消灭了袁术和刘备,不会和袁绍决战,而是来和我们争夺江东。曹操深通兵法,荀彧又算无遗策,避强击弱这个简单的道理,他们会不知道吗?”
一席话,说得孙策如梦方醒:“你到袁术身边,是想帮助袁术抵抗曹操?”
“不错!在无力进攻洛阳战区时,我们只有扶弱抗强,方能坐收渔人之利。我要把袁术变成一堵墙,将洛阳战区的所有势力都拦住。益州的刘焉死了,其子刘璋懦弱无能,汉中太守的张鲁野心极大,早晚会背叛刘璋,巴蜀战区的势力不会威胁到江东。伯符,你就在江东大展雄风吧。”
孙策一阵感动:“我得了江东,一定分你一半。”
“伯符,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你还说这话。”周瑜话锋一转,“何况,我这么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为了我们自己。”
“什么原因?”
“下棋找高手,弄斧到班门。只有找天下最强的人较量,才能变成强中之强。洛阳战区有曹操、袁绍、袁术、吕布、公孙瓒、马腾等人,如今又多了一个刘备,我要会一会他们。望眼江东,名将太小,没有我,你也能荡平他们。”他长舒一口气,接着说:“我们和洛阳战区的英雄人物,迟早会交锋的,要尽早了解他们。”
“好,等我平定了江东,你再回来。袁术手下的大将张勋和我交情很深,你万一遇到难事,可以找他。”
“你放心,一年多之后,我一定会回来,因为我还娶小乔,你还要娶大乔呢。”
“公谨,我会尽快攻打庐江。”
“欲速而不达。会稽、吴郡、丹阳、豫章和庐陵这五个地方,是立足江东之本,必先攻取,苦心经营,以求生根。刘勋在庐江郡的根基很深,非刘繇可比,不要冒然攻打他。”
二人一想起大乔和小乔,内心柔情百种,不能自制。
周瑜临行前,还告诫孙策两件事。
一是打仗时不要身先士卒。以前孙策统领几千人,将士们对前途都疑虑重重,他冲在最前面,往往是胜利的关键。如今是统领几万人马,权威赫赫,他也成了众矢之的,很容易遭遇不测。
二是不要杀人太多。孙策爱兵如子,重情重义,但对反抗他的人却极暴戾,一怒之下,说杀就杀,不知怀柔之策。
第三部分第九章 许都行(2)
袁术没想到,周瑜会主动归来辅佐他,喜出望外,当即就消除了对他和孙策的怀疑。
他欲封周瑜为安平将军。周瑜不受,只求做他的私人军师。袁术赐周瑜一座豪华宅邸,周瑜依然不受,只求住在袁术的近处。至于钱物,周瑜更不动心。身无一物才能无牵无挂,来去自如,放手一搏。
“公谨,你这是为何呢?”
“无功受禄,于心不安,等我立了大功,伯父再封赏我不迟。”
袁术真的把周瑜当成自家的晚辈看待,周瑜感激之余,也想尽心尽力地辅佐他。若是袁术能击败曹操和袁绍,对江东的割据则大大有利。
然而,周瑜和袁术、还有他手下的武将谋臣们的思想意识和价值观念相差太大,相处得极不融洽,颇有话不投机半句多之感。喝酒则是最好的证明:周瑜和孙策在一起,纵论天下霸业,喝十碗酒而不醉,和袁术等人则不到五碗就头晕欲呕,因为他们只会劝酒,只是谈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借以博得一乐,令周瑜很烦躁。
一年前,周瑜在袁术身边时,就有此感,只是还不强烈。一是那时他还不是袁术的心腹,二是那时袁术等人的娱乐之风还没有此时之盛。
周瑜生活极简单,吃得随意,穿衣随便,与人交往重情义而少俗礼,重志同道合而少繁仪,除了弹琴,几乎没有任何娱乐,节约下来的大量精力捧起书本读书思考,深入实际调查研究。而袁术和他的部下们却都吃得讲究,穿得精美,精于玩乐,与人交往讲排场和面子。
每次袁术设宴,都歌舞齐飞,他的部下们很快就进入一种颠狂的境界,相互敬酒,喝得面红耳赤,到后来免不了对舞女品头论足,甚至动手动脚,讲些“黄色笑话”。对此,袁术并不见怪,甚至笑哈哈地鼓励。君臣一团和气,其乐融融。直到深夜,方能罢宴。第二天议事时,总有一些人还醉在家,不能理事。
这种场合,周瑜不去不行,去了更难受,觉得浪费了大好光阴。更惨的是,许多人来敬酒,推也推不掉,就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醒来,在头晕脑涨之中,一天又过去了。
有一次,周瑜正在读书思考,袁术派人来请,周瑜去了一看,气得真想转身就走。原来是他得到了一头威武可爱的东北虎,就请几个最心爱的部下一起观赏,周瑜有幸得此殊遇,发不得脾气,何况袁术又是他的长辈和主公,只好坐下来观虎。然后再设宴饮酒,几杯下来,周瑜又醉了,回家后倒头便睡。
袁术很精明强干,也有不少这样的部下,但都站得不高,看得不远,只求做好今日事,不看明天大势。周瑜的意见,袁术很尊重,但他手下的谋臣一反对,再反对,袁术就改变主意了。几次都是这样,周瑜气愤而又无奈。
更有甚者,袁术听信谣言,相信世上有长生不老药,就请几个方士炼金丹。丹房就在德乐宫的一间房里,有三十个佣人日夜侍候。就在一天夜里,“轰”的一声巨响,丹房发生了爆炸,并燃起大火,在场的方士和十几个佣人都被烧死了。
这一天,周瑜去袁术府上,遇到了袁雅。
一个月前,她的男友受不了她的凶恶和刁蛮,非要和她分手,即使她把刀架了他的脖子上,他也执意不回头。她把他痛打一顿之后,终究舍不得杀,就放走了,自己接连几天哭得天昏地暗。
“公谨大哥,我有几本书读不懂,你帮我讲解吧。”
周瑜望着她那张美丽可爱的脸,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我还有事,改天吧。”
“不行,就今天,就今天。”袁雅冲过来,双手抓住了周瑜的一只手,就往她的书房里拖。周瑜若和她撕扯,会被许多人发现,非传出诽闻不可,只好随了她。
袁雅的书桌里根本就没书,她亲自给周瑜倒茶,一个劲儿地夸周瑜才学高,人品好,以后她要多向他学习。周瑜越听越害怕,回到家竟然失眠了,书也看不进去了。
第二天一早,周瑜起床不久,袁雅就来了,要周瑜陪她去骑马。
周瑜怕和她传出绯闻,死活不肯去。她就没勉强,但也没走,并亲自下厨房,给周瑜做了午饭,又做晚饭,温柔体贴得让周瑜直冒冷汗。
第三天,袁雅又早早地来了,除了给周瑜做饭沏茶,还带来了一根百年的人参,给周瑜补身子。一碗参汤吃完,她就直接提出,要嫁给周瑜。如此直接和迅速,令周瑜这个足智多谋的人都不知所措了。
“你不喜欢我吗?”袁雅努力摆出最迷人的风情。
周瑜觉得她幼稚得可笑,他就是一生单身,也不可能喜欢她。她觉得自己是天下少有的美人,又有权势,周瑜一定会喜欢他的。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周瑜急得快跳起来时,猛地想起了孙策这句口头禅。
“再过几年,我爹就统一天下了,到那时,我是公主,你就是驸马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不比打打杀杀容易得多。”听她的语气,平天下仿佛像扫院子一样容易。
二人的思想和价值观念相差太远,根本无法沟通。
这以后的数个月,袁雅把周瑜纠缠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二人相恋的消息,很快就在寿春城传开了。在周瑜之前,袁雅有三个男友,公然和他们招摇过市,彻夜谈情,名声不洁久矣,周瑜则是冰清玉洁,白璧无瑕,他听到这个传闻,气得要死。袁术对此事不闻不问,顺其自然。
“小姐,你就不能在房里读读书,弹弹琴,那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品位。”
“读书弹琴太累了,我才不学呢。”
周瑜想来想去,觉得在寿春城既无所作为,又学不到本领,就决定潜回舒县,携大乔和小乔去找孙策。此时,离娶小乔之期尚有半年。他本想在洛阳战区,借袁术的舞台,和袁绍、曹操、刘备等豪杰在战场上比试几番,再迎娶小乔不迟,却一直没有这种机会,且遇到了袁雅的纠缠。
但周瑜在收拾东西时,却发现孙坚送给他的两本书,还有《兵家谋鉴》的书稿和极珍贵的三本笔记统统不见了。这可把他急死了。若是真没了,真是要了他的半条命。
他冷静一想,就知道是袁雅干的:我的书房和卧室,只有她随便出入,这个讨厌的臭丫头,幼稚的可笑,愚蠢的要死,却把所有的聪明都用到这上面了。
袁雅对自己的偷窍供认不讳:“你要敢离开我,我就把你的书稿都烧了。”
这可把周瑜吓个半死:她一怒之下,杀人都敢,何况烧书。
袁雅拉住他的手,一副柔情万种的娇态:“周郎,你才是我最爱的人。现在我才知道,我以前的那几个男友和你相比,都是臭狗屎。我嫁给你后,一定做个温柔贤慧的好妻子,不刁蛮,不耍横。”
从这天起,周瑜开始“纠缠”袁雅了。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周瑜从袁府出来,正自烦躁,却碰见了张勋。
“公谨,到我的府上喝几杯。”
周瑜从不浪费时间喝酒,何况被袁雅纠缠得心乱如麻,但这一次,他被张勋硬拉上了马车。刚进张府,周瑜就惊呆了,使劲揉了揉眼睛,还不敢相信。
———女扮男装的小乔就在眼前。
两年多未见,小乔出落得更有风韵,楚楚动人,一双星眸,湿湿的亮亮的,含着无限的深情爱义。
周瑜轻轻地叫着:“小乔,真的是你吗?”
小乔叫了一声“周郎”,扑到他怀里,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她在家里日夜思念周瑜,担心他功业不成,真的不回来娶她了。她听说周瑜和孙策在一起,打了不少胜仗,就忍不住留了一封信,乔装离家,去找他们。由于孙策的大军威震江东,行踪是公开的,小乔很容易就找到了。而那时,周瑜刚离开一个多月。小乔在兵营休息数日,就想来寿春,但孙策觉得她来寿春,是周瑜的一大负累,就不答应。小乔先是大闹,后来就绝食。孙策无奈之下,只好派亲信孙中等人把她护送到寿春。
小乔一进城就听说了周瑜和袁雅的绯闻,伤心欲绝,想自杀。孙中只好先把她安顿到张勋家中。他们是从张勋口中得知真相的。张勋看出孙策和周瑜前途无量,有意深交,就努力成全周瑜和小乔的好事。
周瑜搂住小乔的刹那间,天地间的一切都已不再存在了,一切都可以不再拥有了。
小乔的泪水浸透了周瑜的前襟:“周郎,我想死你了,想死你了。”
“兵荒马乱的,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多危险。”
“再危险,总比想你的滋味好。就是死了,也比想你的滋味好。”
周瑜心中除了小乔,还有大业,而她的心中却只有周瑜。
周瑜的思绪一回到现实中,就意识到,绝不能让袁雅知道小乔来了,否则,她百分之百会杀了小乔。当小乔知道了周瑜的处境,十分惶恐。她怕袁雅来杀她,更怕她霸占了周瑜。
“小乔,只要能把我的那箱书稿弄回来,我就不怕她了。袁术是不会因为这件事害我的。”
这一晚,周瑜当然就留在张勋府中陪小乔。
二人相拥在一起,这才觉得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就过了丑时。
“小乔,天快亮了,我们睡一会儿吧。”
“周郎,我看你的眼睛雪亮,我看你的眼睛也是雪亮的,怎么睡啊?”
“那就闭上眼睛睡。”
周瑜闭上了眼睛,小乔却爬在了他身边,轻声说:“周郎……”
“有话就说吧。”
他睁开眼睛,发现小乔的脸红红的,无比的娇羞。从她的眼神中,他感觉到人生的一种大事就要发生了。
二人都出生于官宦世家,尤其是周瑜,自幼明圣人之理,心高志远,从不近女色,在男女之事上更是光光明磊落。在家时,二人爱恋得死去活来,也遵守男女之礼,如今身在他乡,经历了生死之恋和漫长的离别,都觉得再也不必被世俗礼仪所约束了。
小乔闭上眼睛,缓缓解开了衣带,慢慢坦露出雪白无瑕的胴体……
一连三天,周瑜都没去袁府。袁雅不知发生了何事,又四处找周瑜了。
周瑜怕他发现小乔,只好舍小乔而陪她,恨不得从后面把她掐死,再偷偷地埋起来:这个庸俗、讨厌、凶恶、刁蛮、淫荡的女人,有机会我非好好羞辱她一顿,然后再把她嫁给一个丑陋残暴的屠夫……
这是周瑜第一次如此痛恨女人。
半个月后,他强忍住分离的揪心之痛,和小乔洒泪而别。他没让小乔回舒县,而是到孙策处。只要他一拿回那箱书稿,即刻去和她团聚。周瑜再三保证,一个月之内,他就能用计取回那箱书。
小乔走后,周瑜就一心想着如何取回那箱书稿。他曾经装作动了心,用酒灌醉袁雅,把她的卧室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最后,周瑜只好去求袁术,在他面前添油加醋地诉苦,且说他只是想取回书稿,并无拒绝袁雅之意。袁术倒通情达理,软硬兼施,总算逼袁雅把那箱书稿还给了周瑜。
第三部分第九章 许都行(3)
就在周瑜想逃离袁术时,袁术忽然决定,攻打徐州的刘备,请周瑜随行。周瑜对刘备很有兴趣,就决定再逗留一段日子。随军出征,袁雅不可能再纠缠他了。
已经36岁的刘备,参加过平定黄巾之乱,讨伐过董卓,但都默默无闻。周瑜向许多人打听,只听说刘备任平原相期间,境内曾发生饥荒,许多人结伙行盗,刘备一边加强防务治安,一边施舍财物,礼贤下士,与他们同席而坐,同簋而食,极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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