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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莘解案

_15 老剑(当代)
  “不了,我们要回报社去了,改天得空再来找你做着玩啊。”
  从蔡敏的工作室出来,我们就往楼下走,就听到叶子的声音从杨飒的办公室传出来:“快点写啦!要迟到啦!哎——对齐对齐,别写歪啦!”又听到杨飒瓮声瓮气的声音:“好啦好啦,就一排了——这真的能行?”叶子说:“我说能行就能行!我保证,上完这周的课,把这个月的账结了,就再也不去做模特了,放心啊。”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啵”儿。我们走到三楼楼道时,就看到叶子正好走出房门,把一张纸小心地插进手包里。
  “叶子,这是要去哪呢?”
  叶子抬头一看是我们,笑着说:“美院那边还有几堂课要去,老师也真是心黑,每月结一次帐,我要是不去,这个月都白做了。”
  “做完这个月,下次再也不去了?”
  “是啊,还去做什么?有老杨养我,鬼才想去做模特呢。”叶子说完就出门往楼下走,“我先走了啊,要不,又要迟到了,拜拜!”
  我和小周走进杨飒的办公室时,他正摇着头把一刀信笺丢进抽屉里,口里还在念叨着:“打油诗不像打油诗,检讨不像检讨,这也能行?”
  “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呢,老杨?”
  “哦,霍莘,小周啊。”老杨起身与我们握手,“没什么,是刚才叶子让我帮她写份检讨。”
  “检讨?叶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写什么检讨啊?”
  “她上次在美院有堂课迟到了,考勤的老师要罚她,她就要我帮她写份检讨,免得被扣工资。”
  “写的什么检讨呀?”
  “检讨?呵,她写成打油诗了。”老杨笑着摆摆手。
  “哦?哈,叶子也会写诗吗?真是近朱者赤啊,快念给我们听听。”
  杨飒开口之前忍不住哑然一笑:“还真是一首打油诗——我是叶子,很是惭愧。惭因迟到,愧因懒惰。月亮作证,永不再犯。别再罚我,了了算了!”
  听杨飒念完,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周也是捂住了嘴。我说:“这还真是简单明了,该讲的意思都讲清楚了,哈哈……别再罚我,了了算了……了了算了!哈哈,叶子真是个人才啊!”
  “是啊是啊,常听人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小宇宙,我以前还不相信,现在我算是信了。”杨飒让我们坐到沙发上,又帮我们沏上茶,“这些天来,你们两位为我们学校做的一切,我都听他们讲了。唵……我是个粗人,不会讲什么客气话,嗯!谢谢你们!”
  “应该的,都是朋友嘛……不过,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你自己没事就好。”我端起茶杯,轻轻吹开上面的浮沫。
  
第七章 旧爱新欢4
更新时间2013-3-22 20:01:11 字数:3147
 “蓝月……蓝月的事,也让你费心了……”杨飒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叹了口气,又点上一支烟,“我听他们说,如果不是你发现了冰块的秘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本来证据就不足,就算我没有发现冰块的秘密,你也会出来的。”
  杨飒面色阴郁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把门关上,又转身慢慢走到窗前,几次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显得心情很矛盾。他吸了几口烟,似乎定住了心神,回身对我说:“我知道,我被警察带走之后,难免会有人猜测是我杀了蓝月,因为有那三百多万的保险金……蓝月故意那样做,估计也是要让大家都这么认为吧。”
  “可是……蓝月为什么要故意那样做呢?”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我只知道,蓝月死了,用了一种很不正常的方式。只是,我不太明白的是,如果不是因为你,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我也……我也不清楚啊……我还听说,你们去调查过吴越?”
  “嗯,是有这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叶子说的。”杨飒凝视着窗外,眉毛拧成一团,过了片刻,自失地一笑,“我一直以为,能娶到蓝月,是我前生修来的福气……”
  “难道……不是吗?”
  “当然是的,就算不说她之前对我杨飒的恩情有多大,连她死了,也给我留下了一大笔财富,怎么能说不是呢?”杨飒的嘴角隐隐挂着笑,却又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而是带着阴冷的味道,令人不寒而栗。
  “好像……今天你话里有话啊。”
  杨飒回头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睛似乎在掂量什么,然后把烟头朝窗外扔去,坐回到沙发上,俯身盯着我的眼睛说:“你能告诉我调查的结果吗?”
  “什么调查结果?”
  “蓝月和吴越,他们之间是不是……”
  “据我们所了解的情况,他们之间好像是清白的。”
  “好像是清白的?”杨飒坐直了身子,仰头一笑,“哈,好像是清白的。好一个好像是清白的啊……吴越那种人渣,连没熟透的小女孩都玩,你居然敢说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可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啊。”
  “证据?需要什么证据?蓝月跟那个老流氓在一起搞创作都快两年了!还需要证据吗!我真是蠢啊,居然之前一点都没怀疑过他们。”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怀疑呢?”
  “现在我知道了,吴越是那种人,难道我还怀疑错了吗?”
  “你自己呢?你又是哪种人?”小周低着头轻声地说着,可冷冷的语气中明显地带着嘲讽。
  “什么意思?”杨飒警觉地问小周。
  我接过话头:“我们想知道,你和叶子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叶子?原来是这样。”杨飒冷冷地笑了笑,“没错,我和叶子是确定关系了,就在昨天晚上确定的。不瞒你们说,过不了多久,我还打算给你们发请帖,请你们过来喝杯喜酒。”杨飒停了停,又接着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冷酷无情了?”
  “这……”我和小周不禁面面相觑,“这也太……”我话没说完,小周接着说:“这也太过分了!”
  “过分?”杨飒嘴角一撇又是冷笑一声,“蓝月为了一个老流氓,可以抛弃我们二十年的感情而不顾,居然为他去寻死,还费尽心机地嫁祸给我,我为什么就不能?哈!我杨飒真是好福气啊……更何况,我这是光明正大地娶叶子做我的老婆,不像那个老家伙,他才是流氓,是玩弄女人的流氓!”
  “你和叶子之间,真的就是你自己说的这么清白?”我也冷冷地问道。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在蓝月死之前,你和叶子之间难道就是清白的吗?”面对这样一个心胸狭隘,只知道斥责别人却完全忽视自己过错的男人,我也有点恼火了。
  “你们莫名其妙,我和叶子之间,当然是清白的!”杨飒瞪着眼。
  “那我问你,蓝月死前的几天,有个下雨的深夜,你和叶子两人单独在画室里呆了近半个小时,又做了些什么?!”
  “什么?你说什么?我和叶子单独在画室里?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杨飒皱着眉头问道。
  “你就别装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们简直是胡说八道!不可理喻!”杨飒蹭地站起身来,对着我喘着粗气,“好啊!原来你们还是怀疑到我头上来了!请问霍大侦探,我为什么就不能和叶子单独在画室里呆着?啊?谁规定的,单独呆着就一定会有事吗?”
  杨飒这么一吼,我反而愣了——是啊,谁说两人单独在一起,就非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呢?照这个理论,我和小周单独相处的时间更多啊,那我们岂不是早就不清白了?
  “那……你们那晚在画室里到底做了些什么?”我放缓了语气。
  “做什么做什么……哼!”杨飒重重地哼了一声,瞪了我和小周一眼,重新坐回沙发:“我在修窗户!叶子不小心撞倒一个画架,把窗户的玻璃打破了,雨太大,我怕雨水淋进来,就想办法找了块废画板先堵住那个窗户——画室里没有工具,忙活半天才弄好。”
  “就这么回事?”我有点意外。
  “你倒是告诉我啊,还能有什么事?”
  “可是……堵个窗户也用不了半个小时啊。”
  “那晚风大,门不小心被风吹关了,结果把我和叶子都反锁在了里面,我开了半天没打开,没办法,我只能打电话叫蓝月拿钥匙来开门!妈的!可惜蓝月死了,要不,你们可以找她证实的。”
  “你是怎么知道叶子打破了玻璃的?”
  “我办公室在三楼,画室在四楼,我在三楼楼梯口就可以看到四楼的门。那天晚上,我到办公室办点事,看到四楼画室的门没关,里面还亮着灯,就上去看看谁还在里面,结果就看到叶子在那里看着打烂的玻璃不知道怎么办……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门,可以从里面反锁的?”
  “在里面反锁是可以从里面打开的,用钥匙在外面反锁的话,里面就打不开。但那是把旧锁,老掉牙了,偶尔也出问题,有时候关太用力了也可能被锁死,只能拿钥匙在外面才能打开。我老早就要老孟安排人换掉的,这家伙,记性不好,老是忘记。发生过几次把人关里面的事了。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刘熙他们啊。”
  这下,我和小周再也没话说了,沉默片刻,我只能对杨飒说:“对不起,刚才……误会你了。”
  “这事,是谁说的?”杨飒还在生气,“妈的!成天只知道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又顿了顿,“造老子的谣?老子还偏就娶了叶子了,让这帮王八蛋造谣去!”
  离开学校前,我们又找刘熙问了门锁的事。刘熙说,那把旧锁早些天已经换掉了,以前确实出过毛病,他自己就被关过一次。再问窗户玻璃的事,他想了想,也记起确实有那么回事,当时费了好大工夫冒雨从外面请来师父修好的。最后,刘熙很奇怪地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杨飒说的这些都是实话,那么,对蓝月自缢的推断又回到了最初的轨迹上了。莫非,她真的和吴越之间有纠缠不清的关系吗?如果杨飒是说谎的话,那他的演技就太令人惊叹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唯一的事实是,蓝月死了,死于自缢,这个结论没有变。
  杨飒与叶子就要结婚的事,也让我明白了,在婚姻里,相互之间如果失去了信任,爱在瞬间就可以转化为恨,爱越深,恨越深,冷酷绝情到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
  难怪杨飒在蓝海的寿宴上一直闷闷不乐,原来他的内心正经受着二十年婚姻被背叛的痛苦。而且,他当然意识到了,蓝月的死不是那么简单,她利用冰块设置重重疑点,最有可能就是要把自己的死嫁祸到杨飒身上,杨飒甚至还因此被警方刑拘。蓝月为了别的男人去寻死,这件事本身就让杨飒感到非常难受,而蓝月更是绝情地要把自己的死嫁祸给杨飒,这更使得杨飒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所以他怨,所以他恨!所以,他以旁人不可理喻的速度在其他女人身上去寻找新的慰藉。
  我是真不敢预测,杨飒这闪电式的新一轮婚姻又会是个怎样的结局。
  患难与共相濡以沫二十年的夫妻感情,就这样灰飞烟灭了,剩下的,是妻子的一缕孤魂,还有一个即将步入新的婚姻殿堂的满腔怨怒的男人。这样的故事,让人想想也不禁心酸不已。
  我和小周正准备离开学校的时候,吕昭打来了电话,问我还在不在学校。我说我在,正准备离开。他说他正在来学校的路上,如果我不忙,就等他一下,如果我忙,就不用等他,先走。我问他是不是来找杨飒做调查访问的。他说是。我就把我刚才了解到的情况跟他说了。
  吕昭听完后陷入了沉思,最后他说:“我还是来一趟吧。”
  “那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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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推倒重来1
更新时间2013-3-23 20:02:45 字数:3481
 吕昭很快赶到了学校,简单交流之后,吕昭进了学校。我没跟着返回学校,将车停在校外不远的路口等着吕昭出来。
  除了没在学校的叶子,吕昭找到所有当事人分别谈话,把那晚的情况做了详细的调查,结果依然是毫无进展。
  “杨飒看上去并不像是在撒谎。”吕昭抽着烟,一手拒着方向盘,眉头紧锁着。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我一直都会,抽得少。”吕昭把烟头摁熄在操控台中间的烟灰盒里,“我再去找叶子聊聊吧,不过,大概还是一样的结果。”
  “嗯,杨飒说的那些,我也觉得不像撒谎,除非他早有准备,演了场戏给我们看。虽然我也没和叶子聊过这事,但我想,她应该和杨飒说的不会有区别。”
  “是啊,如果是演戏,那他们当然早就串供好了,如果不是演戏,自然也不会出现两种不同的说法。”
  “我倒觉得,蓝月的死,可能还真是因为吴越的事。不过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别的关系,我也不敢肯定。至于其他方面,我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也许吧,我也只是心里不踏实,其实,也没有发现明显的破绽,可能是我多疑了吧。”吕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过,我还是想在遗产继承人这一块再做点工作,看与蓝月有关系的人中,谁是这个继承者。可惜蓝老不配合啊。”
  我低头想了想:“可是,就算知道了谁是继承者,估计对案情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推进。既没指纹又没目击证人,所有在现场收集到的证据和线索都无法将任何人定罪,不是吗?”
  “呵,你倒是很会泼凉水啊。”吕昭笑了,“是啊,我可能是做这行做久了,老把人往坏里想了。”
  “不过,查查也没坏处,至少买个心安。”
  “嗯,照你看,谁最有可能是蓝海的继承人?”
  “这个范围太大了,全中国这么多人,多大年纪都不清楚,谁知道呢。不过,如果把范围仅限于学校里有作案时间的几个人的话,我觉得……首先想到的是高上,还有一个人,也有可能……”
  “谁?”
  “刘熙。”
  “为什么?”
  我把蓝海生日那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给吕昭讲了,吕昭听完后也赞成我的想法:“嗯,蓝老把字单单送给高上,这确实有点……可是……”他脱下警帽,搓了搓头皮,“蓝老这么做,不担心别人怀疑高上就是他的继承人吗?既然这样,那又何必遮遮掩掩呢?这不是欲盖弥彰了嘛。”他又低头想了想,“依我看,你说的这个刘熙,可能性更大一些,他说的那些酒话更让人生疑。”
  “那就……都查查吧。等你查出来了,我也好敲诈敲诈啊,哈哈!一下子从穷酸教师摇身一变身家几千万,想想都令人眼红啊。可见,有个好老爸是多么的重要。”
  “这都很难说,蓝海今年九十三岁了,他的儿子应该也不年轻了吧。高上也好,刘熙也好,都不到三十,这事情,还真是……”
  “是啊,我也觉得,那个惠姨还有可能一些,哈哈!”
  我们与吕昭分手之后,直接回到了报社。我给小周布置了一个任务,去查找二十年前蓝海归国时的所有相关报道,最好能有清晰的照片。小周应了一声就去了。
  刘熙是我大学时的校友,他在油画系,我在工商管理系,在老舅的干涉下,我还选修了中文。因为都喜欢武术锻炼,早上在操场时常碰面。他练的是太极拳,太极推手很厉害,在学校无人能敌。我练的是散手,也练二节棍,与同学在实战对抗中也很少碰到对手。两人都喜欢在学校大操场旁边的门球场里锻炼,最开始时,两人都是各练各的,也不打招呼,他占着北边的一个角安静地打他的太极拳,我占着南边一角嘻嘻哈哈地玩我的二节棍。
  后来,不知道是哪位同学非要我们俩交交手试一下,在同学们的怂恿下,我们先玩了把推手,又接着戴上拳套切磋了一下散手,结局可想而知,各胜一场。此后,就经常在一起锻炼,也相互交流些心得与技巧,慢慢地就熟络起来。
  但是,我和他的交往也仅限于此,从不知道刘熙的家世,甚至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如果他真是蓝海的传人,那真是我们学校里最大的新闻了。
  如果他真是蓝海的传人——他有没有可能因为争夺遗产而去杀害蓝月呢?我摇了摇头,就算是他做的,证据呢?而且,冰块的事又怎么解释?还有,蓝月那首莫名其妙的小诗又是怎么回事?这样的结论同样也适合老孟与文华。
  我又假设高上是蓝海的传人,结果一番推理之后,却发现,对高上的嫌疑就更加不合情理了。在警方将杨飒刑拘之后,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杨飒身上,他却在这个时候说出了蓝月的小诗与冰块的事,从而为蓝月的死提供了全新的证据,实际上也消减了警方对杨飒的嫌疑。
  如果他是凶手,按理应该是巴不得有人替自己顶罪才是,没理由反而提供证据去为顶罪的人开脱。不过,通过叶子的事情让我对高上的心机与城府有了新的认识,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坚忍的人。
  正在漫无边际地想着,有人敲了敲门,我抬头一看,是李维。
  “今晚有没有空?”
  “干嘛?”
  “请你去打保龄球。”
  “这么好心?消费不低呢。”
  “上次金色宾馆开业,我做的新闻专栏,他们送的试用卡。崭新的球道呢!去不去?”
  “难怪,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大方了。就我和你?”
  “怎么会?上次帮我写字的那个高老师,也一起请来玩玩唦,我都没当面感谢他的。顺便请他吃个饭,当面表表谢意,也免得他们背后说你的朋友不懂事。”
  “这还像句人话。我先约一下,能不能来不一定,还能多几个人吗?”
  “随你的便,你想叫谁就叫谁,反正打球是免费的,不过,试用时间到后天就失效了。约好告诉我一声,今天没时间的话,明天也行。”
  “好。”
  高上一番推辞之后,终于答应了,文华和老孟都要回家陪老婆,蔡敏和唐姐对打保龄球没兴趣,只有刘熙答应一起过来。我又给吕昭打了个电话,吕昭说不一定有时间,如果时间允许,也过来看看。
  我、李维和小周三人提前到达金色宾馆门厅等候,晚上八点,刘熙、高上准时到了,我给他们做了简单的介绍,然后前往四楼的保龄球馆。我给吕昭打电话,他的手机关机了。
  金色保龄球馆的门厅装修很豪华,金碧辉煌,还留有新装修的气味。李维紧走几步,先在服务吧台办好手续,我们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在换鞋区换好专用球鞋之后进入了球馆。里面打球的人并不多,有十八条球道,显得很空旷。
  “叶子来了就好了,就刚好两人一组。”刘熙朝里边走边说。
  “没关系,我不玩。”小周轻声地说。
  李维指着我对小周说:“哪能不玩呢?没事,我们三人一组就是了。”
  高上却说:“刘老师,你还别说叶子,叶子真要来了就惨了,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谁跟她一组那是自找没趣。”
  “叶子打保龄球是高手吗?”我问。
  “高手!绝对的高手,”刘熙回头朝我说,“上次玩保龄球,叶子几乎每局都上了200分,打得我们这帮男人都灰头灰脸没一点面子。”
  “啊?叶子这么强?”心里暗想还好叶子没来,我的水平也就100多点,最好的成绩就打过一次180多。
  “来来,就这两个球道吧。”李维把我们引到靠外侧的球道,大家说声好,李维叫服务员开机,其他人就各自到背后的球架上挑选保龄球。
  “叶子人缘好唦,经常有大老板请她去玩球,练得多,自然就打得好了。哪像我们这帮穷酸秀才,消费不起啊,平日里难得玩一次,水平怎么上得去嘛。”刘熙挑了一个11磅的保龄球。
  “美女就是好啊,有人请。”我挑了一个12磅的球。
  “可不是,下辈子我也做女人,花男人的钱去,免得自己这么辛苦。”刘熙笑着走向球道,走到一半又说,“小周,你和霍莘跟我一组吧,我不和高上一组,这家伙,也是高手。”
  “我哪里高了,上回我没赢一局。”
  “那是因为你和叶子在一组啊。”
  我回头看到高上在仔细地选球,最后,拎起一个球走了过来,我一看:“乖乖!还说不是高手,15磅呢!专业运动员用的球了。”我对李维说,“李维,高老师是你的贵客,他就归你陪了。”
  “怎么这么夸张?我喜欢重一点的,反而不费力气。”高上笑了笑,拿起擦球布开始擦球。
  “行行!不就是输嘛,我输得起!”李维哈哈大笑。
  可几局球下来,李维就笑不出来了。李维的水平跟我差不多,130、140左右,也就平时偶尔玩玩的水平。而高上的球技还真不赖,第一局稍差一点,从第二局开始,都是180以上的高分了。
  “高老师,你的水平怎么这么好唦?”高上又打出了一局230的高分,李维望着计分器上的分数有气无力地问道。
  “一般啦。”高上腼腆地笑笑。
  刘熙听到后却说:“他呀,广美毕业后,在英国呆过几年,那里的保龄球消费不像国内这么高,便宜,他经常到俱乐部去打球的。”
  “居然是海龟!玩不过你,下次不玩这个了,我们玩点别的。”李维彻底没有了信心。
  李维和高上那组是一边倒的态势,而我和小周、刘熙三人却是打得难解难分,三人你追我赶,互相取笑对方的烂球技,玩得乐不可支。
  竞技类的游戏就是这样,无论水平高低,互有输赢才好玩,一味地赢或一味地输,都少了趣味,当然,毫无胜算一味地输更是灰心到底的无趣。
  
第八章 推倒重来2
更新时间2013-3-24 20:02:22 字数:3435
 玩了一阵,李维干脆停下来坐在一旁喝饮料休息,让高上一个人玩。高上叫我们这组派个人过去,可我们三人玩得正起劲,都不愿意过去让高上蹂躏,高上也就作罢,一个人练了起来。
  又玩了几局,相邻的球道上来了两男两女四个二十来岁新潮打扮的小青年,金黄头发的男生似乎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他对另外那个染了一缕白头发的男生说:“让你30分啊!输了的请客,唱晚晚场!”两个穿短裙的女生叽叽喳喳地为各自的男友助阵:“输了可要认账!不许耍赖!”“加油加油!打残他!”还没开始,这场较量就充满了火药味……两个小青年每投出一个球,都会引来女生的大呼小叫,球场里顿时喧闹起来。
  “这真是一台戏啊,”刘熙大概不习惯这样吵闹的环境,转头向我们问道,“玩好了没?”
  “好!不玩了,”高上抬头看了看电子记分牌,“还有两球,投完就收工。”
  高上潇洒的一个四步助走,手上的球沿着球道的右侧向前滚去,前半程是直线前进,到了后半程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后朝1号瓶与3号瓶的中间斜插进瓶阵,又是一个漂亮的全中!我们朝高上鼓起了掌。等球回到取球台前,高上端起保龄球用擦球布将球擦拭干净,走到预备位置准备投出最后一个球。
  相邻的球道上也投出了一个全中,立刻传来一个女生的欢呼声,她从休息椅上跳起来使劲挥舞着手臂——“哗啦”,就在高上即将投出球的刹那,球道上传来异样的响声,只见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掉落在高上的球道上,还在朝前滑去。高上连忙将球往回收,由于惯性太大,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身体往右就倒,他急忙一个旋身,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子,差点就摔倒了,可沉重的保龄球却再也插握不住,重重地掉落在球道旁的凹槽里,发出巨大的响声。
  穿短裙的女生愕然地站着,双手捂着张大的嘴,随即发出一声大叫:“我的手链!”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踩着高跟鞋碎步朝球道上的物件跑去,刚刚踏上球道,只见她双脚一滑,整个身子猛地就腾了空,“嘭”地一声,臀背着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球道上!
  我们都倒吸一口凉气,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这一摔可真够这个姑娘受的。
  女生的男友见状,赶紧冲过去想帮助她,可刚刚踩上球道,也是翻身就倒,“嘭”地摔在了球道旁的凹槽里,估计撞到了手肘,疼得躺在那里捂住肘部不停地叫“哎哟”。那妹子试图自己站起身来,可在涂满滑油的球道上根本就站不起来,稍稍立起身子,又是脚下一滑,“嘭”地倒了下去,一连摔了好几下,摔得衣衫不整,狼狈不堪。最后,竟趴在球道上再也不敢动弹,侧身揉着屁股“哇”地哭了起来!大半个屁股露在外面,被摔得通红。
  几个工作人员听到动静后跑过来,小心地将两人从球道上解救下来,其中一位年长的大姐看着哭个不停的女生不停地念叨:“造孽呢!这么滑的球道,跟冰一样的,怎么上去得人咯……啧啧,摔得这么惨呢,造孽呢……”
  这一突发的变故,把我们五个人都看呆了,直到我们走出宾馆大门时,李维还在感慨万千:“啧啧,看把那粉嫩嫩的小屁股给摔得……”回想起女生那几下惨烈的摔法,都是摇头不已。
  李维在大门口停下,看了看手表:“才十点半,时间还早啊!打球也打累了,是去酒吧坐坐还是去吃点宵夜呢?”
  大伙商量一阵,决定去江边吃鱼。在路上,我给吕昭打去电话,这次电话通了:“今天还在忙?”
  “临时执行了一项侦查任务,手机关了,刚刚才收工,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的。”
  “过来吃点宵夜不?”
  “好啊,我也饿了。”问清具体地址后,吕昭说马上就到。
  湘江边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从西湖路口的杜甫江阁往北,直到人民路路口,大大小小的饭店招牌都亮起来了,将沿江一线照得通明透亮。人行道上摆满了桌椅,马路边,各个饭店里的小二举着写有店名的招牌大声吆喝着,招揽过往的车辆、行人停下来宵夜。
  我们选了一家“鲜辣石锅鱼”的餐馆,小二忙乎着将我们引到餐桌就坐,餐桌摆放在人行道上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下。
  小二将腋下夹着的菜单本子往桌上一放,又殷勤麻利地摆上碗筷:“老板,我们的招牌菜是石锅回头鱼,你们先看菜谱,我去给你们泡壶茶。”
  “石锅回头鱼是要的,你拿条两斤左右的来看看。”李维拿起菜单本翻开来:“这里好像暗了点。”这张桌子的光线被樟树挡住了,显得有些暗。
  “放心放心!马上牵盏灯过来,保证不会暗。”
  正在点菜,我远远看到吕昭从马路对面的出租车上下来,穿着便装,站在路旁朝我们这边张望。我走到马路边向他招手,吕昭看到了,也挥手朝我示意,然后转身回走了一段距离,从人行横道上过来了。
  我对吕昭的感觉一直非常好,也打心眼里尊重他,很多时候正是因为他的这些小习惯。现实中,我们见过太多特殊身份的那么一群人,他们制定行为规则并监督规则的执行而自己又随意践踏,我行我素,所以才会使他们的公信力遭受广泛的质疑。而吕昭没有这些陋习,每次私下的聚会,大多都是便装,喝酒后也不开警车,而是乘坐出租。也许,正是因为还有像吕昭这样坚持自律的人存在,才让我们对这个社会的前景没有彻底丧失希望。
  我把吕昭介绍给大家,其实也只是介绍给李维,在座的其他人都与吕昭有过交道了。李维听说这个俊朗的汉子就是我常与同事说起的益市枪杀案中的刑侦队长时,一个劲地向吕昭致敬:“久仰久仰了!吕哥的大名在我们报社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吕昭无声地一笑:“哪有那么夸张?益市的案子,功劳大多是霍莘的。”虽是台面上客套谦虚的话,但从吕昭嘴里说出来,却落落大方没有丝毫做作的痕迹。越是如此,倒越显得吕昭内敛谦和,老成持重。
  “老板,灯呢?”李维转头大叫,“还让不让我点菜了?”
  “维少你就喜欢叫,他们正忙呢……又不是看不清。”
  “嘿嘿,亮堂,亮堂点舒服些。”
  伙计一手拎着张木凳,一手挽着一卷装好了灯泡的电线跑过来了:“来了来了!马上就好。”他将木凳放在树下,熟练地站了上去,只见头顶那根树枝上有颗大铁钉,看来,平时这个位置也是经常挂灯的。伙计把电线打了个活套,踮起脚往铁钉上挂,没想脚下一滑,身子就歪向一边,他倒是反应灵敏,一伸手就攀住了树枝,身子悬在空中,凳子在他脚下轻轻摇晃了两下又停了下来。
  吕昭离他近,回身帮他掌住凳子,让他下来。
  “哈哈,凳子上有油,差点就出洋相了。谢谢谢谢!”伙计朝吕昭连连打着拱手,又从衣兜里掏出烟来散给大家,“来来,老板抽烟!”那凳面果然黑乎乎油腻腻,大概是从厨房拿出来的。散完烟,伙计捡起丢在地上的电线一路小跑回店里去了。不一会,灯亮了,树下瞬间明亮如昼。伙计又提着一个网兜跑了过来,里面网着一条白花花的大鱼。
  “两斤的没有了,三斤可以不?”伙计哈腰问着。
  李维凑近渔网看了看:“哈,可真肥啊!可以可以,赶紧做!”又点了几个小菜,伙计提着鱼拿着菜单又一路小跑回去了。
  “吕队,近来还在忙蓝月的案子啊?”刘熙问道。
  “叫我吕昭就好,”吕昭笑了笑,“蓝月的案子已经结了,我们在忙别的案子。”
  “那……你今天上午还到学校做调查……”
  “哦,我办案经过你们那里,就顺便进去了解了解情况。”
  “不过……你好像是专门去调查叶子和老杨的事,这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真的像传言说的那样,我们都时刻处于监控中么?”刘熙手上拆着一次性碗杯的塑料包装,但眼睛却盯着吕昭。
  吕昭笑笑低下了头,大概在想该不该说实话,说实话会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我马上接过刘熙的问话:“叶子和老杨的事,是我告诉吕昭的。”
  “哦?”刘熙和高上都转头看着我。
  “干嘛?我不该说吗?”我看了看他们俩,“难道你们不觉老杨和叶子的关系发展得太快了吗?难道,你们听到蔡敏说起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时,心里就没有别的想法吗?难道,你们不想搞清楚蓝月自杀的真实原因吗?”
  我把一连串的问题给他们抛回去,让他们自己去思考。
  “蓝月的死,不是已经查清楚了是因为吴越的事而自杀的吗?”高上轻声地问道。
  “是啊,之前是这么认为的,可听了蔡敏讲的事之后……我觉得又多了一种可能……查查也没事嘛。”
  “那倒是。”高上点点头。
  “可是……就算查出叶子和老杨在蓝月死前有那种关系,对蓝月的死因有改变吗?”刘熙接着问。
  “没有影响,”我耸耸肩,“我刚说了,其实我只是想弄清蓝月的死到底是什么原因而已。现在好了,叶子和老杨的事也查清楚了,至少排除掉了一个因素吧……我就这么点小心思。”我顿了顿,“哎——你们不会怪我告密吧?我和吕昭是朋友,我自己好奇心又重,这跟告密什么的还有区别的啊。”
  “哪有……你这又是瞎想了,看来,你不是好奇心重,而是疑心重!”刘熙说完,哈哈地笑。
  
第八章 推倒重来3
更新时间2013-3-25 20:02:29 字数:3464
 “既然蓝月的事已经结案了,那我们学校里的师生也可以松一口气了。”刘熙笑着拍了拍高上的肩,“要不,老是提心吊胆。”
  高上也微微一笑,静静地说:“是啊,这事确实是闹得人心惶惶,老觉得身边藏着一个杀人恶魔,这滋味不好受。”
  “嗯,这下好了,再也不用疑神疑鬼的了。”
  “这个事……”吕昭正说着,看到伙计咬牙切齿地端着一个硕大的冒着热气的石锅走了过来,好像锅子很沉,还有个女服务生捧着个结实的陶制火盆紧随着伙计,忙止住了话,让出空挡给两人上菜。
  女服务生将火盆仔细放平放稳妥后,点燃固体酒精,伙计将石盆摞上去,一股浓郁的鱼鲜香味就弥漫开来。
  吕昭细细地看了看那锅子,显得很感兴趣:“这是石头做的?”那石锅有面盆大小,青黑色,双耳,锅壁几乎厚达3公分,显得很笨拙。里面翻滚的鱼汤浓稠黏白,汤面上浮着一层油爆过的小红尖椒,撒着香菜,香味鲜辣浓郁。
  “是啊,青石做的。”我回道。
  “哈,这东西有意思,头一回见。有什么来历吗?”
  “石锅的来历只怕是谁也说不清楚了,最早大概要追溯到石器时代去了,反正就是用来烧煮东西吃的。但这个石锅鱼的出名却是有个在民间流传的典故,据说是康熙微服下江南的时候,尝了这种用石锅烹煮的鱼,赞不绝口,当时一高兴还提笔为这道菜取了个名字,叫什么来着……”
  “金福鱼。”高上接着说道。
  “对对,是金福鱼!因为这道菜被皇帝老儿表扬过,一下子名声大噪,后来就成了长沙的一道名菜了。来,尝尝,鱼汤最好喝。”
  吕昭尝过之后,连连点头:“嗯嗯!又鲜又辣,够味!”
  李维给每人斟上啤酒,带头举起了酒杯:“来来来,兄弟们,周美女,我们以前是素不相识,幸亏霍莘这人精把我们召唤到了一起,以后就都是朋友了,为了这份缘分,大家先一起干一杯好不好?”
  大家轰然说好,站起身碰了碰杯子,一饮而尽。
  “刚才……吕队好像还有话说?”高上放下杯子坐下来,侧身问吕昭。
  “还是叫我吕昭吧,”吕昭用纸巾抹了抹嘴,“蓝月的事,你们从头到尾都很清楚……其实这个事吧,说蓝月是自杀的,关键原因是没有发现他杀的有力证据,而且,又发现了可能自杀的证据,所以才会有这个结论的。”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没发现他杀的证据,并不代表没有证据。”
  高上点点头:“哦——我懂了,也就是说,蓝月还是有可能是他杀的,但只是没找到证据而已。”
  “吕昭的这话,我怎么听起来心里又有点发慌了啊。”刘熙拿起吕昭的酒杯给斟上啤酒,“这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搞半天原来还是没有个定论的啊。”
  吕昭笑着接过酒杯:“破案嘛,不能凭空假想的,要靠事实和证据说话,照目前掌握的证据显示,蓝月自杀的推论更合理一些,所以就只能按相对合理的推论下结论。但这是不是事情的本来的面貌,谁也不敢肯定的。”
  “所以……”
  “所以,只能这样了,除非有新的证据出现。”
  李维又端着杯子站起身来:“各位兄弟,我们初次相逢,就不谈这些死人的事了吧?啊?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哈哈,来来,喝酒喝酒!Happy最重要!”
  “好好,不谈了不谈了。”大伙又干了一杯。
  “刘熙,你老家是哪里的呀?”吕昭又问。
  “我?我老家是湖北秭归的。”
  “哦,那你是怎么来长沙的?”
  “很小的时候就过来了……那是几几年?”刘熙皱着眉头想了想,“九二年,我们是第一批三峡移民,九二年年底就过来了,我们一家三口安置在岳阳的一个县城。”
  “我记得你的资料上说,你爸爸早几年得肝癌过世了?”
  “是啊,老爸是四年前走的,妈妈也回老家去了,老家现在建设得不错,很多移民都回去了。”
  “哦,那你现在就一个人在长沙?”
  “是啊,还打着单身呢,哈哈,得加点油,赶紧找个老婆。”刘熙端起酒杯朝吕昭说,“吕昭,这杯酒我先敬你!你们刑警队里有单身的警花,就给我留意一下啊,娶个警察当老婆,就有安全感了。”
  吕昭也举杯哈哈一笑:“好好,我一定帮你留意!”两人碰杯干了。
  “吕队……哦,吕昭!哈,一个习惯要改过来还是需要时间的啊。”高上也端起杯子,“吕昭你这还是在做调查呐?”
  “啊?没有吧?”
  “我看你问刘老师的话就像是在做调查啊,我要不要也讲讲我的情况啊?”
  听高上这么一说,吕昭好像显得有点尴尬:“啊?这……不好意思,哈哈,职业习惯了。是啊,这毛病也要改,看来你说的没错,一个习惯要改过来还真是需要时间的啊。”
  “没事没事,”高上与吕昭对饮了一杯,“我是个孤儿,正宗的单身贵族。你也帮我留意留意?我要求没刘老师的高,警花不警花的无所谓,只要是女的,单身就行。”
  “今天这是怎么啦?都跑到我们警队里来找媳妇了?”
  “刘老师刚才不是说了嘛,有安全感!”
  “好好,我留意我留意!不过,我刚调来没多久,需要点时间排查排查情况,你们要有点耐心啊。”
  “没问题,我们愿意等!”刘熙哈哈大笑。
  吕昭放下酒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高老师好像是被洪山庙里的主持收养的吧?”
  “是啊,幸亏我佛慈悲啊!要不,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流浪呢。”
  接下来,吕昭就成了酒桌上的中心,大家都要求吕昭讲讲有趣的案子。吕昭也很配合,给大家讲起参与过侦查的一些案件,每讲到精彩处,都博得大伙的一阵惊叹。
  宵夜结束后,大家各自打出租回家,李维将车子停在了饭店的停车场,跟伙计说好白天再来取车。
  来江边宵夜的人越来越多,离这不远的解放西路是有名的酒吧歌厅一条街,在那里玩过之后出来宵夜的人,将车子停满了整个沿江观光带。很多背着音箱戴着耳麦拿着吉他或其他乐器的业余歌手,游走在酒桌之间,为每个点歌的顾客声嘶力竭地唱着,音响开得一个比一个大,混杂着猜拳吆喝叫好等其他声音,好一派热闹喧哗的场景。
  我和小周陪吕昭在江边走了走,我问吕昭:“吕昭,你刚才问刘熙的话,是有意的吗?”
  “今天下午,侦查员报告,根据资料信息,我们没联系到刘熙的妈妈,她早几年就没住在岳阳了,那里的房子租给了一个做生意的,到哪里去了也不清楚。”
  “那房租是谁在收?”
  “房子委托给了一个中介公司在打理,公司收取房租后扣除佣金再打给刘熙的银行卡。”
  “所以……”
  “嗯啊,我正想办法找到刘熙的妈妈,这样,才能弄清楚刘熙到底是不是与蓝海有关系。不过……上面并不赞成我这么查。”
  “为什么?”
  “上头说,蓝月的案子已经结案了,就算查出来蓝海的继承人是谁,对案子也没有什么帮助,这么做,是在做无用功,浪费了警力资源……我们手上还有很多其他案子在办,侦查任务也很重啊。”
  “唔……那,高上呢?”
  “资料上显示,高上确实是个孤儿,十几年前被洪山庙收养,后来一直是由寺庙里供养他上学。”
  “他的父母家人呢?”
  “资料上说他的父母家人死于一次火灾。”吕昭无声地吁了口气,“这些事,都要派人实地走访调查才能做深入的了解,只是现在队里人手太紧张,上面不会同意的。”
  “也是,已经定案的案子,再派人去查,确实比较难办。”
  “所以,这个案子也许就只能是这样了,我能做的,也只能是在内部网络信息库里再查找一下相关的资料,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新的线索。至于派人……也确实是有难度啊,你看,今天的侦查工作,连我都被派出去了。”
  “嗯……老杨和叶子结婚的事,你怎么看?”
  “是仓促了些。不过,也看得出来,老杨这次被蓝月伤得是有蛮深啊……至于叶子,下手倒是挺快的。美女嘛,哈,总是不愁嫁不出去的,只看嫁得自己满意不满意。老杨现在好歹也是手上有几百万现款的小财主了,比起大款来还差得远,但比起我们这些普通人来,那也算是富裕人家了。可以理解。”
  “女人啊,我是真看不透啊……”
  “怎么?看你感慨万千的样子,是什么女人刺激你啦?”吕昭看着我揶揄地说。
  “不是——我能有什么感慨……蓝月死前,甚至在蓝月死后的那几天,叶子还和高上好着呢。你说,这女人的心变起来怎么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小周听我这么一说,瞪大眼睛用手指着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笑着朝她点点头。
  “哦?但,好像从高上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啊……这人倒是很看得开的嘛。”吕昭摇了摇头。
  “是啊,或许只是才子美人之间的逢场作戏吧。”
  “这场婚姻,我是不看好啊,估计老杨以后有得难受的——明摆着啊,叶子是冲着那三百多万的票子去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看已经过了夜市的区域了,出租车也多了起来,就对吕昭说,“今天就这样吧,改天再聚。有什么好案子,方便时跟我说说,让我们跟踪报道一下,也出点好新闻。”
  “好!”吕昭与我大力地握了握手,又朝小周点点头,转身朝路旁的出租车走去。
  我也叫了出租送小周回家,一路上,看着车窗外繁华的夜市,总觉得有一条线索如同轻飘飘的柔丝浮在脑海中,却怎么也抓不到实处。
  
第八章 推倒重来4
更新时间2013-3-26 20:01:50 字数:3457
 我从停车场出来时,看到报社楼下的快餐店前已经开始了排队,赶紧快走几步,排到了队伍中。马上就到上班的高峰期了,再晚一点就要排很长的队伍了。
  “豆浆还要等两分钟,现在只有牛奶。”围着绿色围裙的小女生露出职业的微笑,“可以吗?”——“吗”字拖着婉转的尾音。
  今天换人了,平时早上当班的阿姨不在,她要是在,看到我就会为我准备好我想要的早餐,根本不用我开口。
  “呃——好吧,再来两个肉饼。”
  小女生麻利地将肉饼放入纸袋,又拿起一个勺子从柜台底下“哗啦啦”舀起一勺冰块倒入了牛奶中。
  “哎——”我其实是不想喝冰牛奶的,可抬头一看,小女生正歪着头微笑着看着我似乎在问:有什么不对吗?
  “哦,给你钱。”也是,才七月初,长沙的天气就热得受不了了,今天的气温有些高,又没风,一大早就闷热闷热的,前面几个买早餐的都要了冰牛奶,这小女生也想当然地帮我好心加入了冰块。
  报社里一派忙忙碌碌,每个人都在做着新一天的准备工作,我却傻傻地盯着办公桌上的杯子看了好久——严格地说,我是盯着一个用一次性纸杯做道具的造型研究了好久。
  这就是那只装牛奶的红色纸杯,杯子现在倒扣在桌子上,杯底朝上,杯底上面还有两小块冰,但已融化得差不多了,完全没有了形状,只剩下薄薄的两片,浸在融化了的冰水中。我倒拿着签字笔用笔端拨弄冰块已经好几分钟了,心情却越来越感到有些异样。
  “也许大一点可以做到吧……”我喃喃自语。
  “你在干嘛?”小周捧着一摞文件走进办公室,看到我奇奇怪怪的样子了。
  “我也不知道。”我把杯子丢进纸篓,拧着眉头依然还在出神。
  小周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把手上的文件放到桌上,又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擦去桌面上残留的冰水:“大清早的,就梦游了?”
  “小周……你还记得,那天,那张凳子……是一开始就倒在墙角的吗?”
  “那天……是哪天?哪张凳子?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小周蹙着眉望着我,表情有些迷糊。
  “就是发现蓝月死的那天,我们上去的时候,那张凳子就已经倒在墙角了,是吧?”
  “哦,是那天啊……是你自己先上去的啊,怎么反问我?”
  “你上去的时候,杨飒还没走到蓝月的身边吧?”我没理会小周的反问继续问道,又闭上眼睛回想当天的情景。
  小周侧头想了想:“是的,我上去的时候,他站在离蓝月有几米远的地方发呆。”
  “你照相了吗?”
  “照了。”小周点点头。
  “嗯!”我睁开眼睛,直起身子:“把相片调出来给我!快!”
  “哦。”小周转身出了办公室,不一会电脑上就传来收到邮件的提示音,是小周发来的邮件压缩包。我点开邮件,将相片打开来查看。
  “走,收拾东西,我们走!”我站起身朝返回的小周说,小周拍了拍挎包,向我示意:都准备好了。
  我边朝外走着边拨打吕昭的电话:“吕昭!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老舅隔着开放办公区冲我大叫:“霍莘!你去哪里?”
  “我去抢个新闻!”我朝老舅挥挥手,跟小周两人径直进了电梯间。
  西区刑侦支队吕昭的办公室里,我和吕昭隔着茶几面对面坐着,茶几上摆着纸杯做的道具。
  吕昭认真地听我讲着,眉头越锁越紧,房间里开着空调,可他的额头上却开始泌出密密的细汗:“你是怎么想到这点的?”
  “我也不清楚,可能,那天在保龄球馆里摔倒的小女生提醒了我吧,还有那个站在凳子上挂灯的伙计,你也看到了的,他差点滑倒。”
  “嗯,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弄清楚。”
  我盯着吕昭的眼睛,一字一顿:“复制现场!”
  吕昭起身打开门,叫来一个刑警:“去!把蓝月自缢案的所有物证都调出来!特别是那两个塑料盒和那张凳子!”
  “塑料盒已经归还了!”
  “现在就去取回来!”吕昭沉声说道,“还有,取到盒子后马上去冰厂多弄几块相同大小的冰块备用!”
  “是!”刑警转身小跑,不一会,楼下就传来汽车启动离开的声音。吕昭站在楼道窗户前看着车子离去后,才转身低头慢慢地走回办公室。他在茶几前停下来,抬头望着我,面色凝重:“如果你的这个发现被证实了,那么……”
  我朝吕昭点点头:“那么,我们都上当了。”
  两个小时之后,实验在刑侦支队的室内健身训练馆里秘密开始。
  实验严格按照现场勘查的各项数据进行,一位跟蓝月身材相仿的女警作为替身,几根绳索绑在她的腋下将她吊到与蓝月缢死时相等的精确的高度。另外两位刑警在她的脚下摆放好那张沉重的木凳,木凳上码上了两块冰块。女警穿上了蓝月缢死时穿的高跟鞋,她踮着脚尖刚好能踩到冰块,在这个高度,身体的支撑完全依靠着脚尖的力量。
  “好!开始!”吕昭一声令下,女警开始摆动脚尖踢蹭冰块。
  女警的脸憋得通红,使尽力气用脚尖去推倒凳子,可光滑的鞋底只在冰面上前后左右地滑动,冰块没有任何动静。女警悬在空中的身体因脚下的动作而开始摆动起来,随着她“呀”地一声猛一发力,脚尖勾住了最上面的冰块的边沿,那块冰块被推得往前一滑,“啪”地掉落在地滑出好远!女警这下就真的失去了支撑,身体悬在半空中晃晃荡荡。
  “再来一次!”吕昭喝道!
  一位刑警从保温箱里又取出冰块码在了女警的脚下。经过一番艰难努力,最上面的冰块再次被她用鞋尖勾住推下了木凳。
  吕昭闭上了眼睛,稍稍停顿片刻:“换个男的,再来一次!”
  结果依然一样!无论悬吊在半空中的人如何努力,因为冰块与冰块之间的摩擦力太小,码在下面的冰块和那张木凳依然纹丝不动!
  “把两块冰固定在一起!再来!”吕昭再次下达命令。如果两块冰码放在一起再次进行冷冻,就会粘合成一个整体。
  刑警将剪去钉帽的铁钉锤进冰块里,稍微露出点尖头,再将另一块冰块重重地拍在上面,将两块冰粘合在一起。
  这次,悬在空中的刑警花费了更大的力气,但几次实验下来,唯一可以做到的仅仅只是艰难地将冰块推下木凳,而笨重的木凳依然纹丝不动。两位做实验的刑警累得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实验结束!
  吕昭和我们回到了办公室,他沉思一会,对我说:“我马上就写报告——重新立案!重新部署侦查!”
  “那,侦查的方向呢?”
  “将蓝海的遗产继承人列入侦查目标,围绕蓝海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刘熙、高上、文华和孟桐的身份也要尽快核实清楚,还有,杨飒……”吕昭吁了口气,“杨飒的情况也要重新认真地做下分析。”
  “是啊,能有作案机会的人……基本上就框定在这几个人了,找出他们和蓝月之间的特殊联系才是关键。”
  “是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杀人的,总有他的理由!”
  “通过今天的实验,我觉得有件事也很奇怪。”
  “什么事?”吕昭警觉地看着我。
  “如果这两大块冰块不是蓝月用来自缢的话,那她要这些冰块是做什么用的呢?这么大块的冰块,总是要有用途的啊。”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我们当时在她家里勘查时没发现特别需要用冰的地方,而且她家的冰箱里都装满了东西,没空间可以存放这么大的两块冰啊。”
  “我记得高上说过,蓝月在死前两、三天就找他要了冰块去了的,如果没地方保存的话,那冰块早就应该融化了啊。”
  吕昭眯缝起眼睛,点上一支烟:“如果……是高上故意提供的假线索呢?”
  “如果是高上提供的假线索,那几乎就可以肯定高上与这起案子有关!但问题是,如果高上制造了这起案件,在有杨飒替罪的情况下,他明明知道提供的线索有可能会帮杨飒开脱罪名,这不合情理啊。”
  “可是,换一个角度去想,冰块的出现把我们都误导到了蓝月是自缢身亡的这条思路上去了,开脱的也不仅仅只是杨飒,连真正的凶手也都开脱了啊!”
  我犹豫了一下:“话虽这么说,但终归是太冒险了……我保留意见。”
  吕昭也点点头:“是啊,这太冒险呐……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冒险嘛……”吕昭无声地吁了口气,“暂时不管这些,先查明这几个人的身份是否与蓝海有关系再说。”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吕昭笑了笑:“你?你帮的忙已经够多的了。”
  “要不?我们再像上次那样合作一把?”
  “怎么说?”
  “我还回学校去,从内部做些调查。你呢,就从外围进行排查。还有,我觉得惠姨的身份也该查一查。”
  “这样当然好,你和他们的关系更亲密,你去了解情况,他们不会有太多戒心……只是,我们这次面对的,只怕是一个非常聪明非常厉害的人啊,你自己的安全……”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次,小周就不要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小周看了我一眼,轻轻地说:“不,”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很坚决,“我跟你一起去。”
  看着小周坚决的态度,我只好说:“好吧……一起去就一起去,但要听我指挥,不要擅自行动。”心想,这等于废话。
  “废话……”小周果然低声地嘀咕。
  吕昭看了看我们,稍稍思考了一下:“这次等于是推倒重来……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把这个谜题给解出来!至于你们的安全……我会在附近居民楼里安排一个监视站,一旦有情况,我们随时可以增援。”
  从吕昭那里出来后,我给老舅汇报了情况。老舅想了想:“好吧,这个案子的追踪报道你就自己看着办,报社有紧急任务时我再通知你。”临了又补了一句,“照顾好小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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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洪山古庙1
更新时间2013-3-27 20:02:44 字数:3318
 “霍莘?”刘熙看到我和小周再次出现在他的工作室,感到有些讶异,“你们怎么又来了?”
  “不欢迎吗?那我们现在就走。”我装作要转身离开的样子。
  “哪里哪里,当然欢迎!”刘熙眯缝着眼睛上下看了看我,“只是……”
  “嗐!”我早把理由编好了,“我老舅说我只懂得写几个方块字,缺少了美学基础,艺术类的稿子写得狗屁不通,全无美感,所以叫我找家专业的美术学校深造深造,培养点美学常识。这不,我想到你们这里就是现成的美术培训学校嘛,人也都混熟了,就什么也没想,直接过来了。”
  “哈哈!你老舅还真开明啊,对你真好,看来,他是想把你培养成报社最全面的人才啊。这是好事,欢迎欢迎!”
  “好个屁!他的心思我最清楚,你懂得越多,就让你做得越多。他呀,就是想榨干我身上每一丁点可以利用的资源。”
  刘熙请我们坐下,又打开电热壶烧水准备泡茶。我对刘熙说:“老杨呢?我还得跟他报个到啊。”
  “老杨啊,他和叶子两人出去了。”刘熙用茶匙挑了些许茶叶往茶杯里放,“你知道他们去干嘛去了吗?”
  见我摇头,刘熙也摇头:“他们去民政局办结婚证去了!”
  “啊?这么快?这都是闪电战了。”
  “是啊,没见过这么猴急的。我估计吧,可能是叶子怕夜长梦多。现在的女人啊,真是一见到钱,眼珠子都绿了……”刘熙猛然意识到小周也在座,忙赔笑着赶紧对小周说,“当然,当然也有例外,我说的不是全部女的。”
  小周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没事,我也爱钱啊,只是,没碰到有钱的‘主’而已。”那个“主”字被她有意读成了平声。
  “啊?哈……”刘熙干笑两声,“是啊是啊,钱谁都喜欢的。”
  “现在招生的情况没问题了吧?我刚才上来时,看到下面三间教室都满了。”我问刘熙。
  “问题不大,差不多可以保本了……”电热壶里的水开了,发出“滴滴”的提示音,刘熙提起电热壶给杯子里倒上开水,将茶杯递给我和小周,“现在有六十多个学生了,这段时间还会再来一些,有一百以上的学生,就没问题了。”
  “看来老孟的抉择还是对的。”
  “是啊,再来些学生的话,我们就没这么清闲了,老孟和老杨也都要开始讲课才行了。”
  正说着,高上、文华和蔡敏联袂进来了,文华看到我就叫起来:“霍莘来啦!啊呀,上次真不好意思,家里那头闹别扭,没同他们一起去。”他过来跟我握手,“听说你们还吃了石锅鱼?我是好久没去吃了,可惜可惜。”
  “没事啊,有的是机会,下次再去嘛。”我跟高上蔡敏也点头致意,“我和小周这次来,是来做学生的,跟你们学画画。”
  高上轻声地“啊?”了一声,看着我若有所思:“你们……还学画?”蔡敏和文华听我这么一说,也愣了。
  “是啊,不欢迎吗?”我笑着看了看他们,都是不太相信的表情。
  “欢迎是欢迎……可是……”高上吸了口气,像是在思考我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我把之前跟刘熙说的话重述了一遍,大家才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高上说:“看来,做记者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三教九流都要打交道,天文地理政治历史也都要懂得一点才行……你们这个行当,还真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
  “博而不精,我们啊,永远都是半桶子水。”
  “马融说:‘既博既精,吾何加焉?’你总得给其他人留点出路嘛。”高上走到热水壶前,倒上三杯茶,给文华和蔡敏各递过一杯。
  “马融是一辈子也别想做到的,霍莘努把力或许能成。”文华接过杯子说。
  “为什么?”
  “这还用说?马融讲课时,背后一大群妙龄美女眉飞色舞、琴瑟和鸣、吹拉弹唱,啊哈,真是不亦乐乎哈,就算想精也精不成了嘛。换成我,早已色授魂与,颠鸾倒凤去了,还精个屁啊。”文华说完哈哈地笑着。
  蔡敏白了文华一眼:“好好的词,怎么一到你嘴里就这么粗俗了呢?”
  “你又来了!小蔡同志,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古板呢?食色性也!这是我们祖师爷说的,不是我发明的好不好?我就不懂这怎么就俗了,没这俗物,就不可能有你我了你明不明白?你其实长得蛮精致的,要是再多懂点,再多理解一点,融会贯通了,就不会这么没有女人味了。”
  “懒得理你!”蔡敏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走到门边又停下来回头朝我说:“霍莘,讲好了啊,我教你做蜡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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