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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头局中局

_5 萧东楼 (当代)
我笑说:“是,所以感觉难当祖董所付之重任啊。”寒暄之后我们开始就一些具体问题稍微深入地探讨起来,最后我建议性地给了祖贺贤一个结论:“我认为天一目前需要的不仅仅是一项猎头服务,而是一个整体的咨询解决方案。当然,负责任地说,我认为我们公司目前所能为贵司提供的就是前期的整体人力资源咨询和后期的人才供应,至于专业的管理咨询我建议还是请更适合的公司进行全面的管理咨询服务,毕竟管理是系统化工程。换言之,我们如果合作,前期的顾问咨询是增值服务,后面的人才供应是有偿服务。”
祖贺贤听完后沉默了片刻,朗声笑道:“梁书果然没有说错,他说萧总不仅专业方面过硬,做人方面更是没得说。你看萧总,何时能到鄙处指导一下,我们再做细节之商讨?”言下之意就是确定了合作意向。
我应承他三日后给他确切答复后就收了线,收线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通话时间居然长达三小时有多,不禁摇头笑了笑。
拉开办公室的门,几个女孩子都在门口等着我,看我出来就齐刷刷地向我笑盈盈地拱手道:“萧总,恭喜发财!”
我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她们这是在讨“开门利是”(红包,广东习俗)。我不禁抓了抓头,责怪自己疏忽大意,忘记了此事。小米却率先从兜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红包来,打开后空空如也,然后嬉皮笑脸地对我说:“多少随意,请请请!”我被她这一手搞得目瞪口呆,几个女孩子登时笑作一团。
抬腕看看手表,原来已经十二点有多,我挥手招呼她们:“走吧!澳门街!一起去吃个开年饭!”
《猎头局中局》入局 《猎头局中局》入局(2)
02
澳门街离公司不远,口味浓重又不腻味,南北方的人都还好接受。
饭局之中,几个女孩子唧唧喳喳谈论着过年的事情,贝蒂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把头转向我:“萧总,过年的时候我一直在琢磨你说的七种武器,心痒得不得了。今天开年,你就先传我们一招吧!”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响应。我微笑着看看她们:“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每两个月的销售指标考核完成了我就讲一式给你们听,要信守承诺。”
小米抢着说:“头儿,今天你在打电话我没去打断你,一上班全氏中国那边的HR就打电话来通知我们剩余的尾款二十万已经在走财务流程了,这两天应该会到账,希望我们尽快督促郎铁军到岗。开门红啊,应该庆祝一下嘛!还有啊,贝蒂那边也有好消息告诉你。”
贝蒂点点头:“今天一上班,赛弗科技的陈经理就告诉我他们董事会决定解除对我们的封杀令,并说过两天希望我们过去谈一下未来的长期合作的事情。”
我端着啤酒杯一边听一边点头,脑子里却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全氏中国的做法显然已经违背了常规,一般都是人员到岗后才会支付尾款,不拖欠就已经算好的了,他们干吗这么积极地付款过来呢?理由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希望郎铁军比原先约定的时间提早到位,而这些事情自然由我们中间第三方去做会较恰当。至于说什么已在走财务流程就是一种姿态,或者说是抛出了一个非常含蓄的诱饵。我如果不明就里或者按兵不动,他们肯定会说在财务那里遇到一点小小的“障碍”。
我相信,杰克这个狡猾的家伙一定在等我的电话。
至于赛弗科技我想也绝不能简单或幼稚地理解为他们的高层被我上次的举动“感动”了,Businessisbusiness,我相信我的举动和透露给林副总的旧交情最多就是消除了以前翠西给对方留下的坏印象和建立了对方对我的好印象,除此无他。
这次他们主动抛出橄榄枝,原因我猜测也只有一个,就是我们与全氏中国的合作令他们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虽然林副总也示意我去帮助郎铁军,但是看起来如此“阴差阳错”的错位互换,聪明人都不难从里面看出一些精心安排的痕迹。
我相信,精明的林副总一定会打电话给我。
想到这里,我抬眼看看面前的几个女孩子,微笑道:“好吧。我可以先把第一种武器的名字和内容告诉你们,具体招式我们边走边唱。”
我放下手里的酒杯,点了一根烟,然后说道:“这第一种武器的名字就叫做——定海神针。”
小米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迷惑:“定海神针?那不是孙悟空的金箍棒?”
我哈哈大笑,用手在空中虚点了她一下:“不错不错,还知道定海神针的由来。不过,我说的这个定海神针跟孙悟空的金箍棒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地对望着,不知道我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小米笑眯眯地给我把杯子里的啤酒倒满,讨好地说:“头儿,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
我指着酒杯里的酒说:“其实,客户心,就好像海底针,是变幻莫测难以捉摸的。然而,我们如果想要赢得客户信任,想要增加单子的成功率,第一件事就是要摸透客户的心,要弄清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把手里的香烟掐灭,接着说:“其实,猎头的单子并不难接,难的是接下来之后要么是做不了,要么是收不到定金,甚至收不到尾款。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里面深层次的原因是什么?”
贝蒂第一个说道:“现在的客户太难缠,又没信誉。”
小米接着补充道:“许多民营企业客户素质不高,对职位的理解不到位,招到的人他们总是不满意,但是又提不出明确要求。”
《猎头局中局》入局 《猎头局中局》入局(3)
我看瑞贝卡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鼓励地冲她笑了笑,示意她说。她犹豫了一下,不是很有信心地说:“我觉得客户不能理解我们的工作价值,觉得我们凭什么一份简历就卖了几万块甚至几十万。”
大家纷纷发言,你一言我一语的。我静静地听她们说着,不住地点头。最后,我语气平静地说:“其实,这些都是我们的问题。”
她们瞬间的神情显得十分讶异。
我接着说:“这些都是因为我们没有摸透客户的心,没有用同情心去琢磨客户需要的东西是什么。我们如果能够通过顾问式的服务深入了解客户的需求,用我们的专业度去帮客户分析其岗位需求和任职资格,客户会更加认可我们的价值,对双方都会有利。我们的姿态应该是专业人士,专业服务,而不是中介服务,催收介绍费。”
几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若有所思。
我挥了挥手,笑道:“好了,今天就说到这儿。具体该怎么做,两个月后让你们学会!”
我招手让服务员上甜点然后埋单,自己上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我想起了什么,到服务台跟领班要了几个红包,拿出钱包在里面封了利是后,重新走回我们的饭桌。
她们已经开始在吃绿茶汤圆,我拿过账单结了账,然后掏出红包给每个人递了过去,她们有些意外,有两个女孩子甚至不太好意思接过来。我告诉她们没有多少,只是希望有个好兆头,大家今年都能顺顺利利。
小米却毫不客气地接过来,一边隔着红包捏着厚度一边笑嘻嘻地问:“头儿,有多少啊?”
我眨眨眼睛说道:“反正不会是八十八。”大伙儿一愣,旋即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一行起身向外走去,我的手机响了起来:赛弗科技的林副总。
我接起来,精神饱满地说道:“您好!林副总,我能为您做点儿什么?”
03
马胖子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仿佛我的脸上此时此刻开出了一朵花儿一样,其实我只不过是告诉了他祖贺贤给我的电话和邀请。
他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摸着下巴,不停地咂着嘴说:“我靠!老萧你不是忽悠我的吧?天一集团的祖贺贤?亲自?主动?打电话给你?还邀请你过去杭州谈合作?”
他的嘴里像机关枪一样打出一连串的问号,我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不断地点头并且告诉他“是的”。我他妈的有什么必要撒这个谎啊?
马胖子一脸狐疑地摇着头感慨着:“老萧你太牛逼了!”
我点了根烟,正色道:“马总,快速消费品行业不是我的范畴,怎么样,我把单转给你们组?”
马胖子喜形于色,正想点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轻咳了两声,严肃地说:“不!萧总你的资源还是你来跟进好了,将来如果签了单子你没有精力做,我们可以帮你或者你也可以转给我们,都是自己人,到时候都好说!”
我心里暗笑:“真是算得鬼精!你知道现在这个阶段一切都还没有定局,乐得大方。等我人脉、资源投入得差不多了你再介入,进退有据。万一不成,你也没有损失,成了估计你就有话说,而且你也吃定我是个讲规矩的人。再换句话说,你也知道我在快速消费品行业没有你的人才资源丰富。马胖子啊马胖子,叫我说你什么好!”
我心里飞快地想着,却不动声色,点头应承。我正要跟他确认这一单接下来的进程和费用申请时,财务主管走了进来,正要说些什么,看我也在,愣了一下后就笑了笑说:“呵呵,正好萧总也在。全氏中国通知我们二十万余款已经支付,我刚才派人查过,已经到账了。”
昨天下午我接完赛弗科技林副总的电话后,就直接与郎铁军做了沟通,问他是否能提前半个月到岗,郎铁军考虑了一下后爽快地答应缩短自己的休假期,后天就去报到,并告诉我稍后他会打电话给杰克主动告诉他自己新的到岗时间。
郎铁军的反应机敏和善解人意令我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大概一个小时后,我打电话给杰克。杰克十分高兴地告诉我已与郎铁军通过电话,并告诉我财务流程走得十分“顺利”,大概明后天就可以到账。我们俩心照不宣地互相打了几句哈哈,宾主尽欢地结束了谈话。
《猎头局中局》入局 《猎头局中局》入局(4)
杰克知道我和郎铁军即便不算君子圣人,也都算是一诺千金之人,索性卖个大方,虽然郎铁军明天才到岗,却提前一天让余款到了账,也算落了一个人情。
所以财务主管的这个消息对我来说不算意外,却令马胖子惊喜不已。
“老萧,你的月度计划里不是说下个月初全氏中国的这笔钱才能到账嘛,怎么提前了足足半个月?”
我淡淡一笑:“郎铁军提前到职了,杰克也是爽快,所以就干净利落,结账了事,也免得拖泥带水。”
马胖子嘿嘿地笑着:“老萧,我早就说你做这一行太有前途了!”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这意味着,刚刚开年短短两天,我又为他个人的腰包里塞了两万块钱。按照公司规定,我们所有人的业绩最后总经理都可以提取10%的奖金。而且,有了这二十万意外的款项提前垫底,这个月他的超额奖应该也不成问题了。我来了这一年,仅仅是我做的业绩为他带来的提成和奖金已经超过三十万了,这孙子的私人座驾也从帕萨特换成了奥迪A6,听说还在华南新城付了一套房子的首期,租出去做投资。
更何况他一定又想到了我下个月的销售指标因为这二十万提到了这个月,下月又增加了新的压力,必然会更加努力去争取新的业务,自然令他暗爽不已。
但是,即便如此,马胖子还是不忘在很多地方给我使使绊马索,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担心什么。其实真的很多余,遗憾的是这一点即使我说出来他也不会信。
坦率说,这一单做得阴差阳错,对我个人而言,这里面有太多的险象环生。至于马胖子的称赞,我更觉得是扯淡。把一个原本做死的单扔给我,本就想给我难堪,哪里谈得上什么对我看好!
不过我还是表示了对他的感谢。他当场指挥财务主管尽快把提成兑现给我,大概有六万元左右,并且马上召开公司例会,在会上将我大肆吹嘘了一番,当然也不忘谈及他对我的指导和帮助。我自然也虚伪地配合他唱了双簧。在其他同事也来心怀叵测地恭喜我的时候,我一概谦虚地说“哪里哪里,运气而已”,并且在马胖子不怀好意的撺掇与怂恿下答应大家晚上去“腐败”一下,以示庆祝。
吃晚饭的时候,马胖子十分活跃,张罗着点菜上汤,下手毫不留情,坚持原则就是不要最好,只要最贵。点酒水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点了“VSOP”,并且矜持地说自己喝不惯其他酒。他不停地把那些琥珀色的液体灌进自己胃里,唯恐吃亏,并且不断地问我下面是不是直落一条龙。他趴在我的耳朵边故作神秘地说哪里的小姐最漂亮最会玩最放得开,其实他不知道他说的声音很大,周围的同事多为女性,都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我跟马胖子一起出去应酬过两次客户,他是那种见了小姐走不动步的主儿,一双毛手恨不得把小姐里里外外摸个遍,有一次一个陪他的川妹子脾气火暴,跳起来破口大骂马胖子龟儿子变态,并把吊带背心扯下来给我们看,乳房上一片青紫,足见马胖子下手之恨,令人发指。轮到给小费的时候他要么痛心疾首地跟人家讲“我以为我们之间是讲感情的”,要么装着喝得人事不省,最后还是我掏腰包补了人家的小费,据说有一次还是客户无奈之下掏的钱补仓。最要命的是,他在回去的车上还要找补面子,絮絮叨叨说什么“婊子无情”,有次说着说着甚至放声大哭起来,惹得客户当场叫司机停车后拂袖而去,事后打电话给我说:萧总,以后出来玩别带姓马那孙子,真他妈恶心。
趁着这孙子现在还有几分清醒,我告诉他下周一我要去一趟杭州。他斜着眼问我去干什么,我说就是那个单子去谈一下,天一集团。他陡地清醒起来,就是下午咱们说的祖贺贤那个天一?看我点头后,他皱着眉头说天一的单真的会给我们做吗?不说杭州本地,光是上海那边的猎头公司都围着这个大客户垂涎不已,我们鞭长莫及,哪里轮得到我们?马胖子在这个行业混了这么多年倒也不是毫无见识,只是为人卑劣罢了,他分析的的确很有道理。我很难三言两语跟他解释清楚个中原委,所以就简单直接地告诉他,祖贺贤亲自打电话邀请我去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我的一个旧相识跟祖贺贤交情匪浅。他张大了嘴巴愣了半天,然后迅速转了转小眼睛,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我笑了笑说中间的线人说明了只要我一个人去,他才悻悻作罢。我倒不是狭隘,只是怕马胖子出去真的会丢了公司的人。
《猎头局中局》入局 《猎头局中局》入局(5)
接下来马胖子沮丧了一会儿又欢欣鼓舞,估计是想通了无论我怎么努力,成绩和好处还不是都是他的?于是他神情亢奋地再次挥手,要服务员再拿一瓶VSOP。他一个劲儿地念叨着“超级大单啊”,一边频频地跟我碰杯。我看他喝着洋酒跟灌水一样,感觉真是王八在嚼大麦。陪着他,我更是觉得百无聊赖。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看看来电居然是小花。
“东楼,来滨江路吧,‘咆哮’!”
我正中下怀,马上对着电话大声说:“司空老总,你等着,我马上到!”回过头,我对马胖子正色道,“线人。天一的线人。说有急事。”
马胖子不假思索,马上挥手:“快去快去!正事要紧啊!”
我飞奔下楼,取了车就往滨江路驰去。路上,我把手机的一卡双号调到了亲情号,等马胖子这个王八蛋想起买单的事情时我发誓他绝对找不到我。几千块钱倒是小事,只是这孙子拿我当冤大头我可不认。
心情愉快,我打开音响,跟着里面的阿杜吼道:“我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04
酒吧里的灯光很暗。两柱追光灯胡乱地扫射着,不时地扰乱着我的视线。
我看了看表,两口喝干了杯里的JackDaniel,挥手叫小姐拿一打啤酒给我。小姐半弯着腰问我要什么牌子的啤酒,由于腰弯得角度过大,我可以从领口看到那两个颤巍巍的轮廓。我将自己的视线移开,看到小花正晃晃悠悠地走进酒吧的大门,四处张望着。
我站起来挥手示意,同时跟小姐说,你问他吧。小姐还没抬头转身就尖叫了一声,小花笑嘻嘻地将手从小姐丰满的臀部上拿开,又恋恋不舍地拍了一下:“当然是喜力。”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歪着眼看他:“你丫又调戏我的马子?”
小花拉开椅子坐下来:“得了吧,老想装流氓。”
我盯着那个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向吧台的小姐:“每个人心里都有很阴暗的一面。”
小花从我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来,给自己点上,顺手把烟和火机都装进自己口袋里。他把椅子拉近我:“你吧,说起感情就跟小孩子用的纸尿布一样,一次性的,重复利用不了。”说完哈哈大笑。
我一边笑一边点头:“你这么一说啊,我对你跟尿布也好有一比,不过不是这种尿布。”
小姐拎着一桶浸满冰块的喜力走过来,并从里面拿出两瓶来帮我们打开。我故意顿了顿,等小花身体前倾了后才开口:“你是我们小时候用的那种自制尿布,可以多次反复利用,用完了洗洗,接着再用,而且,”我拿起啤酒跟小花碰了一下,喝进去一口,“而且还越用越骚!”
小花愣了一下,忍不住将刚喝进去的啤酒喷了出来,喷的那位小姐一脸都是。小姐一脸懊恼,小花忙拿自己的袖子给人家擦,一边擦还一边说:“我这块尿布今天下午刚洗过,今晚上又可以再用了。你几点下班,我一会儿在停车场等你,那辆红色的夏利就是我的。”小姐嗔着脸躲开,我慢条斯理地说:“小姐你别听他跟你扯淡,那辆红色的宝马才是他的,让他写个电话给你。”小姐的脸上由阴转晴,伸出白白的小手给小花,小花摸出笔来在他手上写下一个手机号,小姐等他写完,念了一下:“13×××787878。先生的号码真好记。”小花笑:“我告诉你这样念更好记。”趴在小姐耳朵边轻声耳语了几句。小姐红着脸笑了,然后离开。
我看着他们:“你个流氓。”跟小花碰了一下,我们一起将一瓶啤酒喝下。
酒吧突然开始放起强劲的音乐来。在迷离的灯光下,小舞池里人们开始扭来扭去,小花也拎着瓶酒摇晃着走向舞池。
灯光和音乐把舞动的人群切割成局部的瞬间:狰狞的脸,汹涌的胸部,抖动的屁股。
咆哮吧,迪克牛仔老爹以自己第一张专辑命名的酒吧,位于沿江路解放桥旁,由一栋五层中空的工业建筑改装而成,据说这里原来是20年代德国人建造的火力发电厂。
这里我来的次数不少。我个人比较喜欢它这种西方宗教历史色彩加重金属摇滚的硬线条装修风格,老爹本人还时不时会来驻唱,比如今天。
第一打啤酒喝完后,我把小花拉到酒吧外,穿越一条窄窄的马路,我们就来到了江边的护栏,我递了根烟给他,自己也点上后,说:“小花,我要你帮我做件事情。”
小花警惕地看着我:“什么?什么事情?”
我笑了:“别紧张。工作的事情。我这边下个月准备搞一个华南地区的MBA选秀会,简言之就是一个高规格的、猎头级的招聘会,入场对象至少是MBA毕业,如有海归背景更佳,到场的企业全部是国内外名企,招聘职位均在总监级以上。过往年薪低于三十万的不得入场,企业招聘职位年薪低于五十万的不得入场。”
小花吐了口烟:“啧啧,超豪华阵容啊。”
《猎头局中局》入局 《猎头局中局》入局(6)
我笑言:“具体情况我出差回来再跟你谈,你能不能先帮我搞一个策划案,重点是宣传部分和媒体部分。”
小花把烟头弹向珠江,一道亮光划了个漂亮的弧线消失在夜色中:“没问题!”突然回过头,嬉皮笑脸,“既然是公事,有没有酬劳啊?”
我捶了他一拳:“要钱,只能我个人给你了,或者请你彻底腐败一场?”
小花笑逐颜开:“腐败腐败!我要你的钱作甚?事儿说完了?继续继续!”说完搂着我的肩膀走回酒吧。
迈上楼梯,大厅里熟悉的旋律已经响起,一把沧桑的嗓子正在深情地在唱着:“我这个你不爱的人,还单身一个人……”
午夜时分,小花把着那个白嫩的啤酒小妹笑嘻嘻地上了车,那个小妹还十分善解人意地问我要不要人陪,需要的话她可以找个姐妹过来,我摆摆手说不用,小花倒是很来劲地说,还有啊,叫过来一起玩嘛,我不介意。小妹白了他一眼,小花高兴得哈哈大笑。
我跟小花说我下周一就会去杭州,回来再跟他联络,叫他别顾着玩,记得帮我把要的东西做好,小花满不在乎地说没问题,我在他脑袋上狠K了一下,说:“耽误了我的事情,我把你这朵花连根拔了!”
看着小花的吉普车绝尘而去消失在午夜的街头后,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点了根烟,抬腕看了看表,按照时差,东京此时应该是凌晨一点了。我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拨了一个长长的号码,片刻,电话接通了。
杨洋略带疲惫的声音随着电波扑面而来:“东楼,这么晚了,还没睡?”
“跟一个小朋友出来喝点酒。”
杨洋吃吃地笑:“小朋友?不是你的那个杀人盟友小花吧。”
我也笑:“可不就是他嘛。你上次感冒好点了么?”
“嗯,好多了。你那边还顺利么?”
“还好。不过我现在正在努力寻找做这一行的意义所在。”
杨洋沉默了一下,“东楼,你别想得太多了。”旋即笑道,“大教主,等我回来我们便退隐江湖,抛剑画眉,浅斟低唱吧。”
想到我们的三年之约,我心情稍稍振奋了一下。杨洋犹豫了一下,问我:“要不,东楼,我可以提前回去……”
我打断她:“不,洋洋,给我点时间,我会做到的。”
杨洋轻笑了一声不再坚持。我想,她懂得我的所有感受。
收线后,我心里十分难受,打开音响,崔文斗的歌声传了出来:
时光从指尖划过,恋情曾握在掌中
季节改变了曾有的誓言,爱人已悄悄远去
影子孤独地延伸,泪水流到了嘴边
天空是如此灿烂,城市它就在眼前
这灯光通明的城市已经激荡了我的心
那一幕一幕的往事竟是如此的缤纷
这一片沉寂的城市已经淹没了我的心
让我来不及去留住你
我那朝思暮想的人
……
午夜的广州,一辆白色的丰田佳美停在空旷的街头,一个落寞的男人趴在方向盘上,无声地流着眼泪。
05
周六傍晚时分,我坐在露台上看书的时候,手机突然叮咚作响,接起来是华总。
“大哥回来了?有什么吩咐?”
“你在干吗呢?晚上有没有饭局?”
“就是有也得推掉!怎么了,要请我吃饭?”
“不是我请你,是有人要请你。你七点钟到黄埔大道的林记吧。”
“好的。我准时到!”
挂上电话,我拿起手边的红酒杯,把里面剩余的半杯酒一饮而尽,微微思忖了一会儿。凭我们多年的交情和默契,华总约的这个地点无疑已经告诉我,这个朋友关系不一般,是一定有忙要帮的,而且今天晚上吃饭的人也肯定不会超过四个。
我看时间还算充裕,就冲了个凉,换套舒服的衣服出了门。林记离我住的地方十分近,我没有开车,而是徒步前往。
到了林记门口时,我抬腕看了看表,六点五十分,于是举步走进去,要了熟悉的包房,坐下来点支烟慢慢等候。
林记的全称是“林记燕翅鲍”,老板是潮汕人,主营就是燕窝、鱼翅和鲍鱼,但是我和华总喜欢这里却是因为他这里免费的白粥和十几款潮汕小菜以及他的酸菜炒饭。这里的规矩是按照人头每人需点一款“燕翅鲍”,这就是最低消费,然后其他的白粥、小菜和炒饭就可以任食。
《猎头局中局》入局 《猎头局中局》入局(7)
虽然他的“燕翅鲍”做得确实也十分拿得出手,但是说来好笑,我和华总每次也总是胡乱点一样来吃,却拼命地吃人家的粥饭。用谭剑铭的话说,化七八百块钱却是为了喝点家常的粥,这是两个“变态”的家伙。
价格虽然昂贵,店里其实装修装饰都非常简洁,但是包房里挂的字画只要稍微细看就会发现不少出自文人骚客的手笔。
我正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临摹墙上的《出师表》时,华总和一名中年男子大声说笑着推门而入,我忙起身相迎。那人一边和我握手,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我,大概是华总早已跟他介绍过我,我一边请他们入座,一边招呼服务员开始点菜。
华总坐稳当后对我说:“东楼,这是红太阳集团的吕总。”
我再次欠身致意并递了张名片给他,吕总也站起身回了张名片给我。我瞄了一眼,原来是红太阳集团的董事长兼执行总裁。红太阳是华南地区从事日化行业的地方佼佼者,生意做得也是很大。
点菜过程极其简单,我们不约而同都点了红烧鱼翅,然后招呼服务员把所有小菜都端一碟上来,再上一锅白粥和半盆酸菜炒饭。
看我面前的烟灰缸里有烟蒂,吕总就递了根烟给我,然后笑呵呵地说:“萧总真的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华总,后生可畏啊!”
我知道他是看我面相觉得过于年轻,换种方式表达而已。华总在场,我自也不需辩解,自然有他。果然,华总慢条斯理地说:“我跟东楼认识了快八年了,这家伙仗着面嫩也骗了不少小姑娘啊。”
大家哈哈大笑后,吕总好奇地问我年龄,我报了属相后他微微思忖,有些吃惊。我知道他一方面觉得比他预想的年龄要大,另一方面,可能跟华总介绍的我的背景对比,感觉我还是太年轻。
我们开始吃东西的时候,华总说吕总的公司想要找一个常务副总,一直没有合适的,既然我在做猎头,看看能否帮个忙。
我大致了解了一下该职位的一些情况后,问吕总:“你们原先用的招聘渠道是什么?”
吕总回答说:“传统手法和猎头都找过,效果都不理想。这不华总说萧总这边专业度很高,所以才来求助啊!”
我摆摆手,说:“不敢不敢!我想知道对你们面试的人不满意在什么地方?”
简单聊了几句后,我大概明白了症结之所在,于是约了吕总等我出差回来去他公司详谈。大概是我问的几个问题都指到了痒处,吕总显得十分高兴,并且向华总和我主动表示猎头费他会按照最高标准付,不要我给他打折。
后来吕总去洗手间的时候,华总悄悄跟我说:“喏,这就是潮汕人的脾气。不过,多年的朋友,能帮还是帮帮他!”
饭吃完之后,吕总坚持要再请我们找个地方喝两杯,说是一见如故,一定要把酒言欢。我看华总无可无不可,也就表示同意。
我们就近来到岗顶的“月世界”,要了个包房,点了酒水,并无稀奇。
酒喝到半酣的时候,吕总接了个电话走出去,好久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眉头紧皱。陪他喝酒的小妹没看脸色就过去撒娇,自然没换回什么好脸色。
华总开口问他什么事情,他叹了口气:“还不是年前的年终奖问题,没发好,出了矛盾,年后开始陆续爆发,刚才人力资源部打电话说几个骨干集体辞职,他从下午安抚到现在,还是解决不了,就打电话给我!奶奶的,每年这个年终奖都要发出事儿,头大!”
华总看我,我笑着摇摇头。这的确是许多企业都很头痛的问题,中国人是“既患寡,又患均”。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功劳是最大的,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应该是拿最多的,更何况,国内企业工资和奖金根本无法做到不透明,所以传起来很快,无法保密。
我说着这些的时候,吕总深表同感,他一屁股坐到我的旁边,要我继续说下去。我说我给你讲个红烧肉的故事吧,他说好好好,转头让几个陪酒的小妹都出去。
“有个老板接了个单子,情况很紧急。要求在一天之内把所有的货都搬到货舱,可是人手显然不足,需要工人加班,这真是令人头痛的事情。
《猎头局中局》入局 《猎头局中局》入局(8)
“第二天,大家搬货的时候,老板亲自下厨为工人们做饭,并且在吃午饭的时候亲自盛好端到他们手中。工人张三接过碗正要拿着筷子扒饭,突然闻到了很浓的红烧肉味。于是他拿筷子一扒,在米饭下面埋着几大块红烧肉,抬头看老板,老板冲他点点头,微笑示意。他连忙转过身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张三心里想:老板看得起我,一会儿多卖卖力气。在工作过程中他每次都扛着满满的货箱不知疲倦地干着,这批货终于按时搬完了。但是张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其实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卖力。”
说到这儿,我笑着看看吕总和华总,说道:“其实每个人碗里都埋有红烧肉。”
06
华总和吕总愣了一会儿,一起抚掌大笑,都说高明高明。
吕总还说:“妙就妙在是老板亲自端给每个人,这样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独一份的,是被老板青眼独加的。”
华总也说:“而且关键是要埋起来。如果放在面上,或者一大盆端出来一起吃,效果就没有那么好!”
华总转过身对我说:“东楼,我们之前谈的企业家沙龙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运作?我建议第一期可以谈谈这个问题,相信大家都很关心。”
曲终人散后,华总开车送我回家,在路上,他问我在这里做得怎么样,我笑了笑说,还好。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点点头:“那就好!有什么不开心或者不顺利,要告诉我,不要像以前一样,一个人死撑。”
我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春寒料峭的夜,我却觉得很温暖。
周一一大早,我在白云机场的候机厅等候登机。这里大概一年后就会停止使用,新机场搬迁至了花都,远离城市。
我拿出手机分别打给小米和贝蒂,交代了这星期我不在时她们要做的一些事宜,其中包括与赛弗科技的进一步接触,我告诉她们保持和陈经理的沟通,林副总那边等我回到广州再亲自去拜访他。
飞机颠簸着起飞的时候,我又习惯性地头疼起来。我用力地揉着太阳穴,两年前离开广州的一幕一幕,盛世软件的种种过往,犹如前尘往事一般,鳞鳞碎片,流光飞舞。
我到广州的第一顿海鲜和喜力啤酒,老唐眉飞色舞地跟我讲述盛世的由来……
我和石方在第一次加班时夜半独处,我蹑手蹑脚提着报架准备突袭,却迎来了大包小包拎着食品酒水的石方……
盛世第一次搬家我跟石方勾肩搭背,一起去西贡吃饭,石方大声地要小姐再加三文鱼……
我跟凌吾的第一次交恶后摔门而去……
陶立群离去时绝望的眼神,老唐眼里不易察觉的泪水……
华总和我的第一次见面和穿山甲……
海群、老金、周立和我一起在盛世玫瑰喝到烂醉,上桌跳舞……
滨海,老九,倪曼,李响,《再见理想》……
美国和毛毛的异地重逢,《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生日那天绝情的电话和噩梦般的婚礼……
那张泛黄的撕碎的照片,在高速路上如纸钱般地飞舞……
我们的新闻发布会,我们的上市,我们的雪崩……
盛世最后的时间连电都被断了,黑夜里在烛光里摇动的倔强的身影……
被迫撤离时回荡在耳边的胶带撕扯声,电梯合拢时我绝望地哭泣……
中信广场楼下的红男绿女,来来往往,妖异的犄角,我狠狠摔成几块的手机……
我离开时关上门前看见的墙上的字,桌上没喝完的酒,CD机里没听完的唱片,下楼时背后铃声大作的电话……
等等!
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少了一个人。我努力地、痛苦地折磨着自己,终于在“夜光杯”、南海、白云山和那玉佛的碎片中牢牢地定格了一个人的身影。
是的,是谭剑铭。
“对不起,您拨的是空号!”当这声音挥之不去地再次萦绕在我耳边时,心如刀割。
我的朋友,天堂好吗?
《猎头局中局》入局 《猎头局中局》入局(9)
07
一出机场的接机口,我就看到几个人西装革履地站在出口处,举着一个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远大咨询萧东楼”,下面落款“天一集团”,引人注目。
我主动挥手向他们走去,他们齐齐迎了上来,一路把我引上一辆银灰色的宝马760,其中一位中年人跟我一起上了车,其余几位上了后面的一辆奔驰商务车后,迅速上了高速。
车一启动,跟我同座的那位中年人就主动跟我握手,并递上名片,原来是天一集团的董事副总裁黄克凡,他首先表示了真实的惊讶:“萧总真是年轻有为!”
我笑道:“黄总怕是觉得我太年轻了靠不住吧?”
俩人哈哈大笑,隔膜感一笑而过。黄克凡跟他的老板一样是军人出身,性格爽朗,十分容易打交道。言谈之中我才得知,祖贺贤真是给足了我这个后辈面子,他派出接我的人马是第一副总黄克凡和总办的核心成员,我现在坐着的车就是祖贺贤本人的私人座驾,并且黄克凡还不厌其烦地代表祖贺贤因为其不能亲自前来向我表示歉意。这一切都让我深深地感到了祖贺贤的真诚以及其笼络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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