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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头局中局

_6 萧东楼 (当代)
车直接开到了他们事先为我安排好的酒店,杭州凯越酒店。这家酒店坐拥西湖这一天然优势,显得优雅高贵。它的豪华湖景房每晚的价格均在3000元人民币以上,而我现在所处的这间房是祖贺贤常年包下的贵宾房。
我还无暇赏景,黄克凡就拉着我向楼下的宴会厅走去,原来,他们的祖董已经到了。
一进包房,里面大且不说,其金碧辉煌令我颇不适应。一个肤色微黑、国字脸、中等身材的男子大步迎了上来,我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祖贺贤了。他比媒体上的形象看起来稍瘦一点,显得要更精神一些。他与我热情地握手,他的双手干燥、坚定而有力。握手寒暄后,他搂着我肩膀引我入座,好像我们是多年的好友甚至兄弟一般。
落座后,他的第一句话也是“萧总看起来真的是很年轻啊!”
对于这句话,我倒是从不安到尴尬到习惯到麻木了。我的实际年龄已超过三十岁,然而从面相上看,多数人会以为我不过二十五六,所以每次电话沟通后的客户见面之后都不免惊讶。
刚坐下不久,梁书就急匆匆地一边向我走来一边大声喊着我的名字,走近之后我们俩很自然地拥抱了一下,这一下拥抱都令我们想起了不少往事,坐下之后脸上都还残留感慨之色。
整顿饭的菜式极尽奢华之能事,再次显示了主人的热情好客以及重视。
酒过三巡后,还是梁书把事情引入了正题。由于电话里我们曾经做过深谈,所以虽是初次见面却毫无生涩感,很快就切入到实质问题。我们的共识很快锁定在人的问题上,天一集团虽然处在国内饮料市场的竞争漩涡处,但是其优越性和前期奠定的基础毋庸置疑,资金问题由于外资的介入也有了雄厚的背景,当务之急是深化市场,换言之就是巩固自己的桥头堡和根据地,几条战线拉开后需要有不同层面的业内高手加盟进来执行董事会的战略思路。
祖贺贤毫不讳言地说出前期接触的上海几家猎头公司,一一列举后我心里也颇有些惴惴不安,那都是业界赫赫有名的跨国公司,包括XPower和MMI(中国),我也极为客观地陈述了这几家的优势所在,祖贺贤微笑着看了梁书一眼,梁书会心一笑,转头对我说:“我跟祖董说过,我了解东楼,说你绝不会踩着竞争对手来抬高自己。”祖贺贤也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微笑道:“踩别人那是没信心的表现。我只能说,我们在本土人才的挖掘上有极强优势,如果贵集团希望聘请的是业内跨国公司的掌舵者,恐怕那几家优势还更强一些。但是我感觉国内的市场恐怕本土的高手会了解里面的症结所在。”
祖贺贤托着脸颊沉吟着:“其实董事会的外方股东更倾向于寻找跨国公司的营销人才,我们中方的想法倒是跟东楼你的思路比较一致,尤其我们目前如果要深化市场,面对的恐怕是更多的二级甚至三级市场,这些农村包围城市的仗我们担心喝洋墨水的人未必懂得怎么打。”
《猎头局中局》入局 《猎头局中局》入局(10)
我接过黄总递过来的一根烟,点上后,斟词酌句地说:“我们远大咨询的定位是做服务行业内最优秀的企业和最具成长潜力的企业,成为企业的战略合作伙伴,而我的理想则是关注国内精英成长,促进中国职业经理人的职业化。所以,我们更愿意与企业共同成长。”
顿了一下,我接着说:“另外,珠江三角洲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到九十年代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桥头堡跟其思想解放,与外部接触频繁,不拘一格吸纳人才有着不可或缺的关系。近些年长江三角洲的经济发展开始有了后来居上的苗头,而这个阶段所需的人才在珠江三角洲却是有着现成的基础和储备。我感觉,未来的人才流动可能会在这两个三角洲之间形成巨大的漏斗,我想,这也是我接下来希望去努力的一个方向,那就是:保证这种流动的平衡与价值。”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祖贺贤和他的几个副手都很认真地在听,流露出了浓厚的兴趣,当我停下来将手里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的时候,祖贺贤和几个副总交换了一下眼神,率先站起来举起杯子朗声说道:“我想我已经想清楚了,在座的各位想必也有同感。那么,下午我们就进入实质性的谈判吧,希望我们能找到一个令人振奋的合作模式!我提议,我们干一杯!”
酒杯相碰的时候,叮咚作响,我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和不真实。
08
当天下午在祖贺贤的办公室里,祖贺贤代表董事会拿出了一份拟定好的战略合作书,指定“远大咨询”作为杭州天一集团的独家高级人才供应商,并在祖贺贤本人的执意坚持下,聘任我为天一集团的人力资源高级顾问,并签署了一纸附加协议,申明主协议必须在萧东楼担任该项目负责人的前提下方可生效,我一再表明这样会让我很尴尬,因为快速消费品不是我所负责的领域,这种做法显然有“踩过界”的嫌疑。但是祖贺贤不为所动,最后无奈之下我打电话给马胖子告诉他客户的要求,我知道他不会相信,但是还不得不向他请示。
果然,马胖子在电话的那头表现得十分狐疑,我相信他的脑子里一定在想我在玩花招:9和客户联合起来架空他,抢别的组的生意。我皱着眉头听马胖子絮絮叨叨提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偶尔抬眼看看在座的众人,感觉十分尴尬。
此时此刻,如果我避开客户,又显得我在找拒绝祖贺贤要求的托辞,但是当面的这个电话因为马胖子的不信任令我在客户面前颇丢了些颜面。
祖贺贤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微笑但是坚定地示意我将手机递给他:“我可以跟你们马总说几句吗?”我自然不好拒绝,就简单地跟马胖子说明了一下就将手机交给祖贺贤。他接过来直接按下免提键,对着话筒沉声表明了身份。
电话那头的马胖子受宠若惊,表现得让我为之汗颜。一番简单寒暄后,祖贺贤直截了当地重复了他关于要我直接负责项目的要求。马胖子装模作样地表示为难,啰唆了几分钟后,祖贺贤客客气气但是语气坚决地说,如果马总做不了主,可以让远大集团的负责人直接跟他联系。
《猎头局中局》入局 《猎头局中局》入局(11)
马胖子自然不敢把弓拉断,忙不迭地表示没问题,我接过电话后,问他是不是可以签了,他相当不快但是又无可奈何,我能想象他的脸现在一定像一块隔夜未洗的尿布,又皱又骚。
“他们到底能给我们明确多大数额的单子,另外还有定金能付多少?”其实马胖子应该知道这一单的无形价值,也应该知道如果签下来单子,数目自然不在小数。此刻问出这个如此实际的问题无非还是要在我面前找回面子。当然,他并不知道电话一直处于免提状态。
我有些无奈也有些歉意地抬眼看祖贺贤,他倒是没有怎样,而是微笑着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几个数字然后递给我,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是这个数字和支付条件还是令我颇吃了一惊,当我一字一句念给电话那头的马胖子听的时候,我知道他一定是张大了嘴,口水流了下来而不自知。
“预计全年人才引进总薪酬为两千万人民币,猎头费用约五百万,天一集团愿在协议生效后一次性支付定金一百万元。”
毫无疑问,毫无悬念。我顺利地签下了这个合同,比我预想的周期要短得多,项目金额要大得多。祖贺贤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反复跟我探讨关于人才缺口补充的步骤问题,最后得出的一致结论是:寻找一个集团营销总监和一个专职的集团人力资源总监实为当务之急,而这两个职位原先是分别由两位副总裁兼任,着实已经不能满足目前专业分工的需要。
梁书大概受了祖贺贤的委托,拿眼睛看着我:“其实,人力资源总监都有现成人选。”我呵呵笑着并不接话,祖贺贤出来打圆场:“萧总哪肯到我们这里屈就。”于是大家将此话就此带过,没有再提。
剩下的日子我在几个副总的分别陪同下,对天一集团及其下属分公司和工厂作了详细而深入了解,收获颇丰。
最后一晚,祖贺贤给我饯行。这位老大哥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味劝我喝酒。一时间搞得我也伤感起来,竟有些舍不得。筵席接近尾声的时候,祖贺贤对我说:“我要求增加一项合同条款!”我吓了一跳,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借着酒意,他要助理拨通马胖子电话,然后大声地嚷起来:
“作为这个项目的首席负责人,萧东楼萧总每月至少要过来一次,每次不低于三天,不!三个工作日!放心,机票、食宿我另外付!”
马胖子自然是拍着胸脯答应了祖贺贤的要求,不管他心里有多么的不舒服。
临别之际,祖贺贤握着我的手久久不放:“萧总,不,东楼兄弟,大哥我希望能时常见到你。咱俩认识时间不长,但,投缘!”临上车,他捶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这人最怕离别,明天早上我就不送你了,但下个月你来,大哥我一定亲自接你!风雨无阻!”
这句话如此耳熟,令我想起了华总,想起了老九。那一瞬间,我的眼眶一定红了。因为热热的,酸酸的。
梁书陪我一起在西湖边散步,聊了很久。我们甚至聊起了我们共同的朋友谭剑铭。
《猎头局中局》入局 《猎头局中局》入局(12)
都说“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夜西湖”。夜西湖的美,让晚上到过西湖的人都赞叹不已。长桥、城隍阁、白堤、宝石山、苏堤、三潭印月……当这些景点的灯一齐亮起时,整个夜西湖尽收眼底。
坐下来喝上一杯龙井茶,静静享受习习湖风,十分惬意。梁书递了根烟给我:“东楼,其实祖董十分欣赏你,他有一个计划,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下?”我示意他说下去。“祖董愿意拿出一千万来注册一家咨询公司,你只需要技术入股即可,你的占比可以达到40%。所做的业务你们就按照比例分红,如果是天一集团以外的客户,你们可以五五拆账。至于给了远大咨询的一百万定金,祖董说,就当是给远大一笔东楼的转会费好了。”
祖贺贤的诚意不可谓不真,条件也不能说不好,甚至可以说很有诱惑力。但是我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后拒绝了。
“老梁,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进入猎头这个行业吗?一则为了疗伤,二则也是为了遗忘,目前来说我还是不想进入企业的实体运作。如果仅仅为了挣钱,我完全可以选择做回IT行业的管理或者销售。我还是想再自由一段时间。请转告祖董,对不起。是我个人的原因,无他。”
梁书盯着我看了很久,长叹了一声,不复多言。
09
第二天我没有直接飞回广州,而是拐弯儿去了南京。好久没见石方,上次春节前的通话知道了他的新动向,却也让我颇为担忧他现在的心情和状态。
梁书派人开车送我去了南京,在路上我拨通石方的电话。得知我们很快就要见面的消息,石方惊讶之余还是十分高兴,于是我们约在了“一茶一座”见面。
挂上电话我闭目养神。车飞驰在高速路上,我这才得以将这两天的事情逐一消化。
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突然,回想起来仍觉得是如此的不真实。天一集团这样一家国内快速消费品行业首屈一指的集团企业,居然就一通电话,一天的谈判,就直接把如此大的单子独家指定给了我们,而且全程是由名震业界的祖贺贤亲自操刀。如果说这一切的一切要归功于梁书的引荐和我的个人魅力,我觉得我自己都不会相信。而且我入行时间还短,在猎头业界也谈不上什么名气,更重要的是快速消费品行业我甚至没有一单可以拿得出手的成功案例。
但是,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更何况,过去从媒体和业界的侧面了解中,祖贺贤为人强势,果断甚至显得有些武断,令人感觉有些刚愎自用,在管理手段上属于铁腕型的,跟我这次见到的祖贺贤大相径庭,难道传言并不可信,还是他对我另眼相看?
这些问题我埋在心里,既没有问梁书,更没有问祖贺贤。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给我我想要的答案。但是我心里十分不踏实,因为就像我告诉小米她们的第一种武器“定海神针”一样,当我摸不透客户的真实想法时,即使是签了订单,收了定金,我心里一样不会安心。一切不在掌握,那是一种令人抓狂的忐忑。如果赢了不知道自己赢在哪里,在我看来,不算是赢。
《猎头局中局》入局 《猎头局中局》入局(13)
我心里乱糟糟地想着,不知不觉沉沉睡去。当我再次醒来时,车已经驶入了南京市区。
我给司机指引着一路开到新街口的莱迪广场,远远看见“一茶一座”的醒目招牌后,我下车并向司机致谢,让他代我向梁书转达谢意,然后便迈步向那里走去。
石方还没有到,我落座后点了一壶新鲜水果茶,点上根烟慢慢等。这里的装修很有些日式风格,安静典雅,深得我心。
一根烟还没抽完,石方的电话打进来问我是否到了南京,我告诉他我已经在“一茶一座”时,抬头看见他举着电话已经走了进来并四处张望。我站起身,他快步向这边走来,走近之后,我们相视一笑,忍不住互相拥抱了一下。
这次的相见可能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因为此时此刻的我们,似乎都已经离我们曾经的盛世软件越来越遥远了。石方退出盛世软件的核心层,转入与他人合资的新企业总部,并且远走南京,显然从心理上已经不想再与现在的盛世软件有任何瓜葛,而事实上,现在的盛世软件也早已不是我们的那个盛世,石方的退出则标志着盛世软件与我们再无任何关联。我相信,在石方的心里,这是一种决绝的割裂,虽然很痛,很不舍。
几个月不见,石方似乎瘦了些,烟也抽得很凶,坐下来的这一会儿工夫,他的烟几乎是一支接一支。问及他们现在的状况,石方先是表示了对我那个朋友的感谢,说多亏了这个朋友的帮忙,许多棘手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我笑着说你跟我客气什么。石方一边抽烟一边说:“公司刚刚起步,合资方的技术基础和产品基础都还不错,我现在重新做回技术,虽然比较辛苦,但还是十分开心。商业智能俗称BI,使用的核心技术是数据仓库,其实我们过去在为证券和银行做项目时,曾经在一些增值产品中使用过一部分,比如决策支持系统,不过噱头居多,也多是集成别人的现成产品。现在有机会做这一块,也很有挑战和成就感。”
我点点头,问道:“数据仓库方面,你们的产品成熟吗?还是多数都需要二次开发?”
石方想了想,纠正我说:“严格说来,数据仓库是一个环境,而不是一件产品,主要是提供用户用于决策支持当前和历史的数据,这些数据在传统的操作型数据库中很难或不能得到。数据仓库技术是为了有效地把操作型数据集成到统一的环境中以提供决策型数据访问的各种技术和模块的总称。”
我一边消化一边尝试着重新表述:“也就是说数据仓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用户更快更方便地查询所需要的信息,提供决策支持。”
石方点头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实际上它的商业应用十分广泛。我们先点东西吃,如果你有兴趣,我还可以讲多一些给你听。”
我欣然答应,于是招手叫来了服务员。点了一堆吃的东西后,在等菜的时候,石方讲了一个十分有趣的故事给我听。
《猎头局中局》入局 《猎头局中局》入局(14)
10
在一家超市里,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尿布和啤酒赫然摆在一起出售。但是这个奇怪的举措却使尿布和啤酒的销量大大增加了。这不是一个笑话,而是发生在美国沃尔玛连锁超市的真实案例,并一直为商家所津津乐道。
是什么让沃尔玛发现了尿布和啤酒之间的关系呢?正是商家通过对超市一年多原始交易数字进行详细的分析,才发现了这对神奇的组合。
总部位于美国阿肯色州的世界著名商业零售企业沃尔玛拥有世界上最大的数据仓库系统。为了能够准确了解顾客在其门店的购买习惯,沃尔玛对其顾客的购物行为进行购物篮分析,想知道顾客经常一起购买的商品有哪些。沃尔玛数据仓库里集中了其各门店的详细原始交易数据。在这些原始交易数据的基础上,沃尔玛利用NCR数据挖掘工具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和挖掘。一个意外的发现是:“跟尿布一起购买最多的商品竟是啤酒!”
这是数据挖掘技术对历史数据进行分析的结果,反映数据内在的规律。那么这个结果符合现实情况吗?是否是一个有用的知识?是否有利用价值?于是,沃尔玛派出市场调查人员和分析师对这一数据挖掘结果进行调查分析。大量实际调查和分析揭示了一个隐藏在“尿布与啤酒”背后的美国人的一种消费行为倾向:在美国,一些年轻的父亲下班后经常要到超市去买婴儿尿布,而他们中有30%~40%的人同时也为自己买一些啤酒。产生这一现象的原因是:美国的太太们常叮嘱她们的丈夫下班后为小孩买尿布,而丈夫们在买尿布后又随手带回了他们喜欢的啤酒。
既然尿布与啤酒在一起被购买的机会会增多,于是沃尔玛就在其一个个门店将尿布与啤酒并排摆放在一起,结果是尿布与啤酒的销售量大大增长。
我们点的东西陆续送了上来,石方一边夹了一块点心给我,一边总结道:“按常规思维,尿布与啤酒风马牛不相及,若不是借助数据挖掘技术对大量交易数据进行挖掘分析,沃尔玛是不可能发现数据内在这一有价值的规律的。”
我若有所思地听着石方的话,用手里的筷子在空中虚点了几下:“如果这个技术用在猎头行业,或者更宽泛一点说,用在人力资源方面的话,恐怕会产生出许多有趣的模型出来。我还没想好,我得好好琢磨琢磨,这里面有机会。”
我们开始边吃边聊,我继续向石方请教一些细节问题,希望能够帮自己理顺刚才的思路。石方看我兴致盎然,也十分高兴,于是进一步讲起来。
《猎头局中局》入局 《猎头局中局》入局(15)
“数据挖掘是从大量数据中寻找其规律的技术,主要有数据准备、规律寻找和规律表示三个步骤。数据准备是从各种数据源中选取和集成用于数据挖掘的数据;规律寻找是用某种方法将数据中的规律找出来;规律表示是用尽可能符合用户习惯的方式(如可视化)将找出的规律表示出来。”
我忍不住发问:“但在具体实施数据挖掘应用时,是不是还要有一个步骤——结果评价。因为数据算法寻找出来的是数据的规律,其中有些是人们感兴趣的有用的,还有一些可能是人们不感兴趣的没有用的。”
石方赞许地指指我:“对,一定要对寻找出的规律进行评估。例如要评估跟尿布一起购买最多的商品是啤酒这样一条规律是否有用,这就需要市场调查和评估工程师根据实际情况做出评估判断。这是一个人工步骤,还难以自动化。这也注定了数据仓库在应用方面的专业性要求非常高。”
禄口机场,石方跟我握手告别。那一瞬间我们都觉得似乎这个分别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短暂,一种不舍和心酸居然在两个男人之间蔓延开来。我们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再抽根烟吧!”
相视一笑后,我们为彼此点上了一根烟。但是抽这根烟的工夫居然谁也没有说话,抽完后我们捶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石方驾车离去。很快,车子消失在公路的远处。我感觉自己的心里空荡荡的,有一扇门悄悄地关上了。
从白云机场回市区的路上,我接到马胖子的电话,要我直接到建设六马路一家新开的越南菜馆,说是大家要给我接风庆功。我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小米,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就是马胖子。事实上,前来接我的小米出发前已经接到通知,但他还是要打这通电话给我。我敢肯定,这个电话就是在饭店里当着所有同事的面打的。我甚至敢打赌,挂上电话之后,他一定会矜持地拿出一根烟,翠西们一定会忙不迭地给他点上,他会慢慢地吐出一口烟后,开口说:“萧总这人啊,能力不错,就是不识大局。不过我不会计较的啦。”说到此处一定会停下来作爽朗慈祥状大笑,翠西们一定会捧场地接上几句,然后他会接着说,“每个人都有缺点,你们不要因此就对萧总有成见,我们还是要给他机会的嘛,我是个爱才的人啊!”
话到此刻,他一定会眼神迷离,望着远方,缓缓道:“想当年……”
小米呵呵地笑着,说等会儿回去一定要悄悄问问贝蒂,看看能说中几分。说笑了几句,我突然觉得一阵不舒服猛地袭来。其实从飞机起飞后,我就一阵阵头痛,现在浑身都有些酸痛起来。我想也许是昨天喝完酒后跟梁书在西湖边吹了太久的风的缘故。
《猎头局中局》入局 《猎头局中局》入局(16)
我不再说话,而是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迅速进入休息状态。路上堵车厉害,小米关上车窗,让我睡得安稳些。
车终于开到了建设六马路,原先的“幸福时光”茶餐厅不知何时改为了“越名苑”,也就是个中档的小餐厅,由于周围写字楼众多,生意竟然异常火爆。推开门声浪立刻扑面而来,我心想马胖子这厮也忒小气,在这里给我接风庆功,然后又转念一想,估计是上次我半途溜走最后剩他埋单,马胖子成了惊弓之鸟。听说我去杭州之前的那次在“南岗海鲜”的晚宴马胖子狂吃海喝后结账时发现我已不见人影,打我电话又找不到人,最后这厮接过账单发现吃了一万多块钱时面色十分难看,掏出手机用上面的计算器反复计算了很久,直到服务员的脸色不耐烦起来,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又不能丟了面子,只好拿出信用卡刷卡了事,嘴里还说是为萧总庆功,值得值得,不贵不贵。小米说后来听财务讲马胖子星期一就让翠西填了张报销单去报账,名目是公司聚餐,还多报了八千多元。
我一边想一边找寻他们的所在,刚走近,马胖子就一个箭步冲上来拉着我的手招呼我在他身旁坐下,嘴里还嘟哝着:“萧总辛苦了,辛苦了!这趟差出得卓有成效啊。”
然后,马胖子就开始满面红光地吹嘘他如何英明神武,从一开始就如何判断出此单的质量坚决支持我去,在谈判过程中又如何给我技术指导,并且果断决策,而且在与祖贺贤电话谈判中如何以守为攻,变被动为主动,祖贺贤如何给他面子,云云。
“当然,萧总在第一现场也是劳苦功高啊。”呵呵,就差说我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
马胖子举起杯:“我宣布,只要天一的定金一到账,我们今年的目标销售额1000万元第一季度部分就完成了一大半了!”大家噼里啪啦地鼓掌。马胖子突然意识到这一千万里差不多有50%是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做下来的时候,不免有些尴尬。但是他很快就坦然了,他开始讲他如何独具慧眼任用了我,萧东楼。
我不得不强打精神应付他,身体却越来越不舒服,不知道是舟车劳顿还是这地方人多空气不好,我忽然觉得呼吸局促,摸了摸额头,居然已经滚烫。我的眼皮和眼眶都感觉火辣辣的,闭合之间还觉得摩擦生疼。我觉得马胖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空洞。我看见所有的人举着杯来敬我的酒,我勉力挣扎了一下,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却觉得脚下一软,眼前一黑,然后听到桌椅碰撞、杯盘摔碎的声音和众人的惊呼声,然后就人事不省。
我的腕表磕在桌旁一个坚硬的铜器装饰物上,表蒙碎裂,高品质的机芯依然顽强地显示着当天的日期:2003年3月1日。
《猎头局中局》客子 《猎头局中局》客子(1)
01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中山三院的病房里输液。我咳了两声,惊醒了趴在旁边睡着了的小米。她赶紧站起来问我要不要喝水,我点点头,她就递了杯热茶过来。我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热茶,而且还是我喝惯的红茶,小米说她是趁刚才贝蒂她们都在的时候,开车去必胜客吃了点东西然后用保温桶将红茶打包回来。贝蒂她们已经去吃饭了,一会儿回来。
“头儿,你刚才可吓死我了。不过医生说只是风寒引起的发烧,不过也可能是轻度肺炎,输输液应该就不怕了。”小丫头拍拍心口作放心状。
“马胖子他们都已经回去了。要不你在这里住两天好了,我们可以轮流来照顾你。”
“不要了,如果没什么大碍,我还是想回家躺着,我讨厌医院的气息。”
“为什么呀?”
“因为打小我就觉得医院里的气味是一种死亡的气息。”我说这话的时候不禁想起了一些尘封已久的童年往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可是医生说你还需要继续输液啊!”
“没关系,我住的地方楼下也有诊所,输液还是没问题的。”
见我执意要走,小米无奈之下问了医生,医生说输完目前的两瓶液就可以出院。正说着贝蒂她们几个都回来了,见我已经醒来都十分喜悦,纷纷过来问候。
我看看两瓶液才刚刚开始输,估计最少也要个把小时,左右无事,就跟她们说:“我们就在这里把上次没有讲完的第一种武器‘定海神针’传授完毕吧。”
小米她们闻言先是一喜,紧接着意识到我还是个躺在床上的病人,就连忙阻止。我笑着挥挥手,叫她们不用担心。此时的病房里两张病床只有我一个人,于是我说:“我们都斯文点,别一会儿被护士姐姐赶出去就不好了。”
她们于是都乖乖坐下,小米帮我从另一张病床上取了一个枕头垫在床头,照顾着我倚着床头坐好,又倒了一杯红茶递给我,我单手捧着茶杯,开始讲述。
我问她们:“还记不记得上次跟你们讲了什么?”
贝蒂举手说:“讲了第一种武器,定海神针,就是如何分析、摸透和抓住客户的心。”
我点点头:“对。那么我们今天就讲讲怎样抓住客户的心。一般说来,首先要了解客户。很多时候,我看到许多猎头顾问在还没有做好功课之前就去见客户了,这样就算是见了客户也未必能接到单,就算是接到了单也未必能做下来,就算是做下来也未必有收获,因为在客户眼里和在候选人眼里,你都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杰茜卡举手发问:“萧总,可是我们不可能什么行业都懂啊!”
我回答她:“原则上来说,猎头顾问要有自己的行业领域,这样才会有基础,延续下来才会有积累,像目前国内许多猎头公司,什么都做,这样是很难有什么前途的。抛开这个不讲,我们总有可能遇到自己不熟悉的领域,这个时候就要做功课。互联网是个很好的工具,上次我们也讲到了搜索引擎,梳理出思路后,如果有良好的人脉积累的话可以找专业人士作些咨询,迅速掌握该客户所在行业的主要特性和客户所需岗位的一些关键点。总之一句话,我们要做到在外行眼里很内行,在内行眼里不外行。
“做完功课,要尽可能去了解即将拜访的人的特点,不可打无准备之仗。见到客户后,不要急着就把单签回来,而是要客气地告诉客户我们要回去开会分析贵公司的需求并决定我们是否能做和商定如何去做,也就是说要根据这次会谈掌握的负责人个人的信息,客户的需求及其公司的情况,回来后进一步分析客户的心,然后做项目计划书。
“如果这份计划书摸透了客户的想法能对症下药、量身定做,我想,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具体怎么做这些细节,等过两天我带着贝蒂做一次赛弗科技,你有了切身体会,结合一个案例总结一下,讲给大家听。”
贝蒂高兴地直点头。小米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可是,如果客户需求模糊的时候呢?”
我笑了一下:“如何挖掘客户需求,那就是我们的第二种武器了。”
《猎头局中局》客子 《猎头局中局》客子(2)
小米贪心地问:“可不可以先透露一点点?”
我想了想,说道:“可以先告诉你们名字,第二种武器叫做偷天铲。”
不知不觉,两瓶液都已输完,护士两次过来换瓶子和拔针时都有些好奇我们在做什么,最后她忍不住问我们:“你们不是做传销的吧?”
我们听完不由得一愣,接着哈哈大笑。
小米她们帮我办理相应的手续,之后就陪我一起走出医院大门。在医院门口道别后,大家坚持要小米送我回家,其他几个人各自分头回家。
“头儿,你别开车了,我送你回去。”小米不由分说地坐在主驾驶的座位上。我笑了笑,由得她去。
车到了珠江新城后,小米想了想又拐回体育西路,在天河城后门找地方停下,然后匆匆跟我说了声“头儿,你等我一会儿”,就下车一溜烟跑了出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和因为奔跑而甩动的马尾巴辫子,不禁微笑起来,并在瞬间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我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过了没多久,我看到小米拎着几个沉甸甸的JUSCO(吉之岛)的塑料袋走过来,我为她打开车门,她把东西堆到后座上,气喘吁吁地坐上来,嘴里念念叨叨:“给你买了几袋湾仔码头的饺子,韭菜猪肉馅儿的,几瓶都乐的果汁,还有些水果和几本杂志,估计这几天你是不会出门了,可别太凑合。出差一周了,估计你冰箱里要么没存货,要么也过期了……”
车重新驶回了珠江新城,很快到了我住的地方。到了停车场,小米看看我,跳下车:“男女授受不亲,我就不送你上去了。头儿,你保重啊,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说完笑嘻嘻地转身就走。
我叫住她:“小米,谢谢你。”
她做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谢什么?我是你的助理嘛,你是我老板,我的衣食父母啊!”然后做个鬼脸,转身走掉了。
我拖着乏力的身躯回到家,觉得腹中空空,但是也没什么胃口,于是就煮了几个饺子勉强吃了下去。没多久,我胃里就一阵翻涌,冲到洗手间,吐了个翻天覆地。
我感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躺回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梦里依稀听到手机和座机轮流响个不停,可无论怎样挣扎,就是无法醒来。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暮色沉沉,原来已经是黄昏。可我感觉仿佛已经过了很久,我挣扎了一下坐起身来,觉得有些头晕,然后打开电脑浏览邮件,我蓦地发现,原来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也就是说3月2日。难道我已经昏睡了20多个小时?
我回身检查了自己的手机和座机,翻阅着大量的未接电话,可是我居然一个也不想回。我很疲倦。
那天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我接到了华总的电话,他告诉我:“内部消息啊!现在大的医院系统都有内部通知,目前有一种很奇怪的病症,症状是干咳、发烧不退、浑身酸痛,表面看来很像普通的发烧感冒,实则不然。治不了,已经死了好几例了!最近少出来吃饭,小心点!”
我一边听,一边摸着自己滚烫的额头,一边控制不住地咳了几声,觉得手足冰凉。
深夜,我一个人躲在床的一角,用被子裹住自己滚烫的身体,浑身发抖,心里充满了恐惧。
02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高竿,时近中午。我感到胃已经空得像是两层皮在摩擦,生疼生疼的。
小米打了很多次电话过来,我拨了回去。电话接通后,小米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发抖却又压低得近乎沙哑:“头儿,你没事儿吧?吓死我了!”说着说着,居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头儿,现在到处都在传,说是有种奇怪的病,说的症状,症状……”小米哽咽着找不到措辞,说不下去。
我故作轻松地接过话来:“跟我的症状一样是吧?”
小米说:“马胖子个贱人,要我告诉你他批了你半个月的假,要你在家好好休息。什么嘛,分明是怕你会连累他!还说不准我们去看你。”
《猎头局中局》客子 《猎头局中局》客子(3)
我笑了:“本来也不会有谁来看我,他多虑了。”
小米在电话那头大声起来:“谁说的?!头儿,我一会儿下班就去看你!你肯定都快饿死了。”
我厉声制止了他:“不准来!谁都不准来!”
小米声音尖利:“为什么?我不怕!”
“我怕!我怕我现在的样子不帅!”我声音缓了下来,开了句玩笑。毕竟,女孩子。
小米听了这句话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然后又哭了起来:“那你也不去医院,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我已经退烧了,还去什么医院?”
“真的?你骗人!”
“好了,我干吗要骗你?我有电话进来了,小米,就先这样。”我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疲倦地躺了下来。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真的已经不烧了。翻出体温计我给自己测了一下,真的退烧了。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上也不疼了,只是胃里疼得厉害。
我给自己重新下了饺子,吃完之后觉得自己终于缓过来。心里的恐惧去了大半,只是有些隐隐的阴影还在。期间N个朋友发短信来告诉我:去买板蓝根,去买抗病毒口服液,去买醋。
感觉自己体力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洗了个热水澡,刮了胡子,换身衣服下楼去买药。
小区门口两家大药店这两种药都告罄。士多店的醋价钱翻了两三倍。
我开车出去兜了一圈,才在海珠区的中大附近买到了硕果仅存的一包板蓝根。黄昏暮色中,整个城市被一种恐怖的气息笼罩着,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人们行色匆匆,很多人还戴起了口罩。
回到家后,我冲了杯板蓝根,一边皱着眉头喝,一边上网搜索。果然,小道消息已经漫天飞了。
七点钟的时候,广州电视台的新闻终于证实了这一官方消息,但否认了民间流传的夸大其实,并告诉市民要注意卫生,预防传染。
贝蒂她们分别发了短信过来,担心地询问我的状况,我告诉她们不用担心,安心工作。
华总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看电视,并问我是否买到了药物,我告诉他到处都没有抗病毒口服液时,他说自己也只买到了两盒,准备明天看看通过关系能否搞到一些,现在看来,除了市民抢购以外,不排除有人在伺机囤积居奇,准备趁火打劫。
关系?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华总,你还记得王宁吗?”
华总啊了一声:“怎么把他给忘记了!马上找他!”
王宁是香海制药的营销部副总,我刚回到广州时,华总拉我出来到“渔米之香”喝酒,席间认识了王宁。我记得当时此人还笑言自己别的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将来买不到什么药了可以找他。想不到一语成谶,现在真的要找他了,抗病毒口服液和罗红霉素正是香海制药的拳头产品,这下子香海可是真的发了。
酒足饭饱后,华总要和我到小塬喝点红酒促膝长谈,于是就跟一干人分了手。临上车之际,王宁拉着我的手要我帮他留意,如有好的机会他想动一动。我想,此时此刻,他一定会改变主意。
临睡前,华总打来电话,说明天王宁会送两箱过来给我们:“妈妈的,这会儿送两箱抗病毒口服液的人情抵得上两箱XO了!”
本来一切都应该高兴起来,可是,半夜当我浑身疼痛地醒来时,再次感觉自己烫得可以喷出火来。心存侥幸地测了体温后,在刺眼的台灯下,我绝望地看着体温计上的水银刻度:38度5。
《猎头局中局》客子 《猎头局中局》客子(4)
03
我心神恍惚半梦半醒,好容易挨到天亮。奇怪的是天亮后,我的体温又降了下来。我下定决心要去医院检查一番,就在我整装待发的时候,华总打电话来要我上网看新闻。这一看之下我登然打消了去医院的念头,网上说现在去医院但凡发热咳嗽者均先隔离治疗,我设想自己若不是怪病患者还与众患者关押在一起,岂不是会郁闷至死?不过可以确认的是现在流传的病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症。
华总问我何时去取那一箱抗病毒口服液,说是王宁一大早就送了过来,我支吾了两声没考虑好如何回答,华总骂了一声说如果你忙我找人给你送过去就是了,哼哼唧唧做甚?
我着实害怕自己会传染朋友,又不想在未曾确诊之前让他们担心,于是乎就说我现在花都谈个业务,要不你先送到我们管理处,留下我的名字,我晚上回来后去取。
下午时分,官方网站终于对此怪病予以一个较明确的名称:非典型性肺炎。晚饭时分我收到华总一个短信:“春节,你非要在五星级酒店点炮玩,众人制止无效,遂强行架走,你一边挣扎一边喊:我非点,我非点(非典)。于是立刻有白大褂将你拖走,入院,隔离。”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才多久就有相应的笑话传播出来,这就是民间智慧了?但是随即想到自己的状况,又高兴不起来。下楼到管理处,华总已经派人把东西送来了,一个可口可乐的箱子静静摆在那里,我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他换了包装。如今这玩意儿比茅台都金贵,放在这儿还不被人疯抢了。心里不由暗赞他不愧是做领导的人,心思缜密,想得就是周到。
我提心吊胆挨到深夜不敢睡去,生怕自己再次发烧,每隔半个小时都要测一次体温,以求心安。我百无聊赖上网打发时间,上QQ时发现多数人都在互相问候和打听关于非典的问题,此时的广州已经成为大家心目中的重灾区,好多人纷纷留言问我广州此时的情况是否如传言般可怕。我无心理会这些好奇心,只是突然奇怪地想起小花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跟我联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互相问候一下总是人之常情。
我忍不住打电话给他,却发现这厮已经关了手机。
一直到凌晨三点我才迷迷糊糊睡去,临睡前我还测了一次体温,清晨醒来的时候发现体温计还在腋窝里。我惊喜地发现,我的体温正常,我从来没有如此喜爱过这个数字:36度5。
起来站在凉台上,时值清晨,空气清新,初春料峭,令人神清气爽。我忍不住大声地呼喊了两声,对生命充满了感激。
我发了短信告诉杨洋我一切很好,请她不要担心。从昨天开始,我没接她的任何电话,也没正面回复她的短信和MSN留言,只是简短地回了一条短信说我在北京出差,很忙。因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在这方面,我一向很善于逃避。
早饭时间我心情很好地给自己榨了新鲜的果汁,烤了面包,正在涂抹果酱的时候,我接到了祖贺贤的电话,他的语气很局促:“东楼,我刚从欧洲回来,途经香港,刚才听说国内目前爆发了什么‘非典’?据说香港和广州还是重灾区?你没事吧?早知道应该让你跟我一起去法国跟投资方谈合作的事情。”他一口气像机关枪一样自顾自说了许多,我很感动于他真挚的关切,我告诉他我一切安好,只是短期内可能不会去杭州,因为最近检查隔离很严。他说是,他们一行从香港回去都准备先在酒店住下,观察后再说。我们又聊了几句,他饶有兴趣跟我谈了关于跟投资方合作的新意向,最后叮嘱我一定要保重。
刚挂上,我就接到了马胖子的电话,他先是假惺惺地关心了我之后,告诉我不急着上班,多休息,然后突然压低了声音说:“老萧,这里还有一个超级大单要等你操作,别人我还真不放心。有多大?该职位年薪五百万!”
04
胥江祖庙位于三水芦苞镇北郊,始建于南宋咸淳年间,是三水最古老的寺庙建筑,历经元、明、清各代多次修葺,清嘉庆和光绪年间多次重修。祖庙由北座观音庙、中座武当行宫以及后加筑的南座文昌宫组成并列的三座建筑,占地面积近千平方米。
我一路驱车从广州来到此地,路上田野风光令人心旷神怡。广州似乎一夜之间变成了灰色的城市,全城被一种肃杀的气氛笼罩着,无比压抑。酒肆及夜场都门前冷落车马稀,人们甚少聚会,公共场所人极少且行色匆匆。我一时上不了班。朋友若是聚在一起,三句话都离不开非典。
《猎头局中局》客子 《猎头局中局》客子(5)
前日我试图联系一下伍岳,发现他手机已处于停机状态,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在做些什么。从杭州回来前的那个晚上,实际上我已经把伍岳的这条线与天一集团搭上了。我相信,如果宾主可以相容的话,倒真是将遇良才。只是伍岳当年被民营企业的老板伤得够呛,仅仅是所谓的高职和高薪,怕是他不会有多大兴趣。
我发了封电子邮件给他,告诉他有重要事情相商,请他见信后即刻跟我联络。想不到今早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他的电话吵醒。电话里他说前几天应一个老朋友之邀去了趟香港,回来之后就被隔离了,昨晚才被朋友“捞”了出来。手机也丢了,今天早上刚去补了卡。
我们寒暄完毕后我把关于天一和祖贺贤的事情以及我的想法跟他简单做了个沟通。快消行业出身的伍岳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天一集团,所以倒也无需多言。对于我的提议他居然表示无可无不可,这个态度已经让我喜出望外。
挂上电话后我直接跟祖贺贤通了个电话,告诉他有个合适人选给他看看,祖贺贤让我把简历发给他的助理。简历发出去后不到十分钟,祖贺贤的手机就急火火地打了过来:“东楼,此人是否姓伍?”我确认后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知道这样不合行规,不过我能不能现在知道一下此人的名字?”
我笑道:“祖董客气,此人名叫伍岳。”按道理,定金未到账之前,我们可以对联系人的部分信息保密,但是对于祖贺贤,不信任倒是大可不必。
祖贺贤“哦”了一声,片刻后有些失望和意外道:“伍岳?好像不是那个人。但是简历上的描述真的很像是业界的一位宿将。”
我忽然想起伍岳跟我在除夕夜讲过的往事,立刻补充:“此人以前的名字叫做伍千山。”
祖贺贤的语气立刻兴奋起来:“这就对了!果然是他。东楼跟他熟吗?”
“认识时间不长,倒是交情不错,算是一见如故吧。”
“可否请他面谈?如可能的话,我想此人正是我想要的。”
我答应帮他联络安排。他又叮嘱我希望越快越好,言辞之间颇为急切。我想到此事大概电话里难以说得清楚,而且也不够正式,但是又不想过于郑重着了痕迹,于是想要约伍岳出来散心。早就听朋友讲过胥江祖庙,只是苦于平时抽不出时间。现在闲来无事,于是约了伍岳一同前往,想不到他也颇有兴趣,于是我开了车过去接上他。我们的心情居然也随着远离城市好将起来,这几天生死徘徊的阴霾也逐渐消除。
在路上,我把这次杭州之行和祖贺贤的意思跟伍岳大致聊了几句,伍岳笑着说:“现在非典横行,我出去一次被隔离一次,我都怕了。你不知道多恐怖,心理压力太大。反正我是惜命,他要真有诚意就来广州跟我谈吧。”
我知道伍岳的脾气,也知道他此言算是婉拒,于是决定回头再侧面劝说他。一路开到目的地后,我将车停在庙外泊好,取了件外套搭在手上,和伍岳一起踱了进去。
三庙均为二进院落四合院式布局。山门和大殿是标准的硬山顶三花风火山墙。山门面宽三间,大殿面宽、进深皆三间,抬梁与穿斗混合式木构梁架结构。三庙有横门相通,通道隔一弄,南弄题“奎光”,北弄题“斗曜”。
我对古刹名寺素有研究,于是饶有兴趣,细细看来。伍岳对儒释道各类典故烂熟于心,跟我边看边聊,倒是颇有共同语言。
三庙六条屋脊上,分别饰有陶塑花脊。转回正殿,武当行宫山门屋脊的两龙争珠,栩栩如生。观音庙山门檐廊结构、木雕与武当行宫略同。
武当行宫大门额上悬挂一块珍贵的楠木镂花竖匾,上镌“武当行宫”四个隶书贴金大字,字体端庄浑厚。山门金柱上横悬一巨型匾额,正楷书“天枢星拱”。
武当行宫天井靠近大殿石级左下方有水井一口,石井栏上刻有“金沙圣井”四字。相传此井井水清冽不涸。香客到此大多恭饮一杯,以求消灾除病,延年益寿。
转过水井,进入偏院,参天大树郁郁葱葱。大树之下,有一石桌,桌旁一雕花木椅,椅上坐着一人,面目清秀,眉长过人,身穿一袭布制对襟衣褂,正在闭目养神。不知为何,我似乎被此人所吸引,目光不由自主多次投向此人,脚下也不知不觉向石桌移动。离约两米远处时,此人忽然张目注视着我,又看了看伍岳,眼中精光锋利,却又满是笑意。片刻之后,此人微微一笑,将手中折扇往桌上一放,开口道:“两位先生远道而来,眉宇中似有死里逃生之喜;年前一役,若有浴火重生之叹,为何仍旧放不低?”
《猎头局中局》客子 《猎头局中局》客子(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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