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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风云全传

_6 禾青 (当代)
“不!那根本不是成吉思汗的规矩!是奸人耶律楚材仇视和报复蒙古贵族的阴谋诡计!耶律楚材是什么东西?一个巧舌如簧的奸猾小人!那规矩早就不算数了!”塔察尔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叫喊,脸色胀红,青筋暴跳。
“不!”忽必烈也很激动,“你说的不对!主意虽然是耶律楚材出的,但却是成吉思汗同意恩准颁行的!”
忽必烈觉察到自己太不冷静了,咽了一口唾沫,强压了压自己的昂奋的情绪,压低声音,耐心地对塔察尔说:“阿叔,您怎么不想想,中原的汉人多为农耕,不善牧猎,我们把良田都改作牧场,他们如何生存?”
塔察尔一脸的不以为然,说:“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叫他们随我们,都去放牧打猎,不就得了。”
忽必烈说:“你说得轻巧,他们世代农耕,哪里会牧猎呀?”
塔察尔连想也没有想,说道:“这好办,我们是征服者,他们得听我们的。服从的,给他一条生路。顽固不从的,统统杀死!”
“这怎么成?”忽必烈苦口婆心地解释,“中原的汉人比我们多的何止十倍百倍,怎么能杀得绝呢?这不是逼他们联起手来反抗我们吗?再说,好地都作了牧场,没有地种庄稼,就是我们占了中原,用什么养活那么多人呢?希望老王爷能替朝廷着想,把圈的地退回去……”
塔察尔不想再争论下去了,用摊牌的口气对忽必烈说:“我实话告诉你吧,地我是绝对不会退回去的。请你不要再费口舌了。”
“你!”忽必烈气得脸色煞白,手脚发凉,胸脯一鼓一鼓地喘粗气。这个塔察尔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当面让他下不了台!这口气他怎么能忍得下呢?
忽必烈刚要发作,塔察尔已经看了出来,赔着笑脸抢先说道:“王爷,您别误会。您虽然尊我为阿叔,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您是大汗的亲弟弟,又是这块封地的主人,我就是再狂妄、傲慢,也是不敢跟您作对的。”
忽必烈冷冷地责问:“哼!你说得好听。既然你不跟我作对,为什么不按我的命令把圈的地退回去?”
塔察尔说:“请王爷息怒。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我干脆就跟您说明了吧。我就是胆子再大,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是不敢擅自圈田占地的。我圈田占地是得到了蒙哥大汗的恩准,是尊旨而行!”
“什么?你圈地是得到了蒙哥汗的旨意?”忽必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呢?蒙哥汗怎么会下这样的圣旨呢?忽必烈是了解蒙哥的,他是绝对不会下这样的圣旨的!不会,绝对不会!
“不信?王爷请等一等。”塔察尔看出了忽必烈的怀疑,进到里屋,工夫不大,拿着一个锦匣走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锦匣,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卷发黄的纸,对忽必烈说:“圣旨在此,请王爷验看。”
忽必烈疑惑地展开塔察尔说的圣旨一看,不由惊得浑身震颤了一下,目瞪口呆地惊叫了一声:“啊!?”
原来,这真的是一道蒙哥汗下的圣旨,上面写着:“奉天承运,大汗诏曰:特恩准塔察尔王爷,在蒙哥大汗治内,任其圈占牧场,如有反抗不从者,按违抗圣谕论处!”
由于时间长了,什么的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忽必烈能辨认得出,这确确实实是蒙哥汗笔迹!忽必烈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想,大哥啊大哥,你怎么能下这样的谕旨呢?你又为什么单单给他下这样的谕旨呢?
塔察尔好象看出了忽必烈的疑惑,不无得意地说:“您大概在怀疑,蒙哥大汗为什么给我下这道谕旨吧?当年,诸王在阿剌豁马黑开忽里台大会推举新大汗的事,您还没有忘记吧?我的一票,成了谁当大汉的关键,也就是说,我当时决定着那个一方和窝阔台命运。所以,他们都在不遗余力争取我,拉拢我。我起初是支持窝阔台一方的,后来……”
忽必烈已经明白了,说:“我大哥给你下了这道密旨,你便转而拥戴了他?”
塔察尔十分得意:“不错,就是这样。您大概不会违抗蒙哥汗的旨意吧?”
塔察尔面露微笑,语气平和,但忽必烈听得出话中的分量。只好嗫嗫地回答:“呵……这……不……不会……当然不会……”
忽必烈告别塔察尔走出客厅,听到客厅里管家对塔察尔说:“王爷,您给忽必烈的这个见面礼,可真够厉害啊!”
忽必烈再也听不下去了,急忙向外走去。
第11回倔老头执意扳虎牙
断头台救下姚夫子
忽必烈窝了一肚子火,气咻咻地走出塔察尔王府。等在门外的郝经、子聪、廉希宪、安童看见,急忙迎了上去。他们蓦地发现,忽必烈的脸色极为难看,阴沉如铅。便知道谈得不顺利,很可能是谈崩了。子聪想安慰忽必烈几句,关切地问:“怎么?谈得不顺当?”
忽必烈没有回答,气呼呼地说了句:“回去!”不顾众人反应,径直怒冲冲地向前走去。郝经子聪断定忽必烈碰上了硬钉子,没有说什么,会意地相互看了一眼,紧紧追上前去。跟在忽必烈身后,谁也不敢大声说话,默默地走着走着,气氛紧张而沉闷。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骚动,人们纷纷向前面的十字街奔跑,好象是去看什么热闹。忽必烈觉得好奇,拦住一个人问:“你们去看什么?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急匆匆回答:“看杀人,杀一个怪人。”说完,拔腿就要往前跑。
忽必烈心生疑惑,拽住他问:“怪人?什么怪人?”
“就要被杀头了,还抱着一部什么书不放。命都没了,还担心书流传不下去。这还不怪吗?天底下少有的怪人!傻子!”
那人说完,急匆匆地跑走了。
“啊?还有这样的人?”郝经和子聪与忽必烈交换了一下眼色。
忽必烈似乎把先前的不愉快暂时忘记了,说:“那么喜欢书,一定是个读书人。走,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十字街上,这里果然是在斩人。街的正中央是行刑台,刽子手已将犯人押了上去。四周布满气势汹汹手持兵器的蒙古武士,凶狠地驱赶拥挤的人群。
台上被斩的犯人是个干巴瘦的男子,看样子有五十来岁。跪在行刑台上,手里捧着一摞厚厚的书,好象在向围观的人们讲说着什么。忽必烈他们因为离得较远,所以听不清讲说的内容,但看得出来,那人的样子很急切,心情很激动。
忽必烈正在疑惑间,郝经突然忍出了台上的人,蓦地惊叫起来:“啊?怎么那么像姚……姚枢!?”
子聪听郝经说台上的犯人是姚枢,不由用力向台上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惊讶和激动得他脸色都变了:“啊!?真的!真的是姚枢、姚先生啊!他……他怎么到邢州来了?为什么要被杀头啊?”
忽必烈见郝经和子聪对姚枢流露出敬佩之情,很想知道姚枢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便对二人说:“你们认识他?他是什么人?”
郝经说:“这位姚先生,算得上是天下名士啊!他是柳城人氏,字公茂。在窝阔台大汗时,曾任燕京行台郎中,为人忠鲠正直,因不被上司信任重用,愤而辞官,听说在辉州苏门一带隐居。怎么到邢州来了呢?”
子聪接茬说:“姚枢可是个大学问家呀!他是理学大师赵复的得意门生,尽得老先生的理学精髓,是位有大用的难得之材呐!是啊,他远在辉州苏门,怎么来到这边远的北地了呢?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不!绝对不会!”郝经说得很肯定,他的理由是:“姚枢嗜书如命,是士子中谁都知道的。那人把书看得比性命还珍贵,肯定是姚枢无疑!”
为了看个究竟,他们向行刑台挤去。
这时,姚枢跪在行刑台上,正在解一个蓝色包裹。由于过分激动,脸上泪水滚滚,双手瑟瑟颤抖。包袱皮终于解开了,郝经和子聪发现,原来里面包着的是一部新近雕版印制的《资治通鉴》!看得出来,姚枢对这部书极为珍爱,爱抚、亲吻,不忍释手。
行刑的时辰就要到了,刽子手凶神恶煞般地在催促他。
姚枢知道,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不得不发自肺腑、泪流满面地对围观的人说:“诸位父老乡亲们!在这无理可讲的地方,我姚枢死而无憾。在临死之前,我只有一个心愿。大家知道,关云长靠半部《春秋》辅佐刘备成就了三分天下。我姚枢不才,不敢自比先贤,但我带着这部珍贵的《资治通鉴》,期冀得遇明主,罄尽心志,辅佐明主成就万世基业。怎奈漠漠广宇,天地昏暗,明君何在?英主何存?生有何喜?死又何忧?与其苟且偷生,何如慷慨而死!今日死去,只有一事放心不下,就是这部视如我命的珍贵之书啊!这是我经过千辛万苦、倾尽半生心血才从民间寻找到的呀!任其毁掉我实在于心不忍。有哪位学者义士识得此宝,我愿无偿奉送!但有一个条件:须保证能完好无损地将此书流传下去,不得毁损丢弃。这样,我便可安心而死,瞑目九泉了!有识得此书之人吗!?”
姚枢说完,捧着《资治通鉴》“咚!”地向围观的人群跪下。
这时,一个高大威猛的蒙古将军气哼哼地走过来,恶狠狠地对说:“哼!你们这些书呆子,死到临头还把一堆废纸当宝贝!有愿意要的快拿去!时辰已到,要开斩了!”
这位将军名叫麻里阿图,忽必烈并不认识。他把姚枢手里的《资治通鉴》踢落在地,刽子手把姚枢摁在行刑台上。
姚枢见书散落在地,真不剜他的心还疼,拼命挣扎叫喊:“我的书!别踩我的书!不能踩啊!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的书啊!难道当今世上,就没有识得此书之人吗?”
郝经和子聪不约而同地齐声大喊:“不!识书之人来也!不才愿得此书!”
他们顾不得看忽必烈的反应,不顾一切地冲上行刑台,拣拾散落在地上的《资治通鉴》。
姚枢惊喜万分,眼睛里闪出一丝亮光:“太好了!二位是……”
郝经:“在下许州郝经!”
子聪:“小僧法号子聪!”
姚枢感到很意外:“啊!你们果真在邢州?那……”
姚枢想问忽必烈是不是也在邢州,还没等他开口,麻里阿图一面粗野地驱赶郝经和子聪:“快拿走!快!快点儿!”一面催促刽子手:“时辰已到,开斩!开——斩!”
随着麻里阿图一声令下,号角齐鸣,追魂鼓震天敲响。刽子手举鬼头刀要向姚枢砍去。
就在这一刹那,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喊:“住手!刀下留人!”
包括麻里阿图在内所有在场的人都怔住了,疑惑地向传来喊声的地方望去。
郝经和子聪发现,出来阻止行刑的正是忽必烈。二人欣喜万分,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
原来,忽必烈从郝经和子聪的介绍中,得知姚枢是位博学儒生,嗜书如命的大才子,肯定是位可用之材。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斩掉呢?他到底犯了什么罪呢?所以,当麻里阿图下达斩令之后,他决定先救下来问个究竟。
麻里阿图见有人阻止他行刑,不由勃然大怒,凶狠地说:“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阻止本将军行刑?拉上来!一起杀掉!”
“是!”众武士答应一声,如狼似一般扑向忽必烈。
安童和廉希宪护住忽必烈,大声喝道:“大胆!忽必烈王爷在此,休得无理!”
“啊!?”姚枢和麻里阿图同时吃了一惊。
姚枢曾听他的师傅赵复说,忽必烈与一般的蒙古王爷不同,不仅志向高远,雄心勃勃,有开创一世基业的宏图大志。更为难得的是,他胸怀宽广,能善待中原汉人儒生。郝经、子聪、窦默等等一些中原名士都投归到他的门下。姚枢怀有匡时济世之志,期望得遇明主,以展才华和抱负。但不知上述传言是真是假,心中一直犹豫不决。现在,证明师傅说的都是真的了。所以,他显得很激动,忍不住向忽必烈看去。
这时,围观的人群已经闪开一条道路,忽必烈由安童、廉希宪和众武士扈拥着,大步向行刑台走过来。姚枢发现,忽必烈身材高大魁伟,粗壮威猛,面庞较胖,嘴上留着淡雅俊美的胡须。两只眼睛很特别,目光像鹰一样凌厉有神,仿佛能穿透人的五脏六腑。
麻里阿图不认识忽必烈,顿时慌了手脚,赶忙行礼迎接:“麻里阿图给王爷请安!不知王爷驾临,多有冒犯,王爷恕罪!”
忽必烈并不理他,指着姚枢问:“他身犯何罪?”
麻里阿图理直气壮地说:“以下犯上,图谋不轨,意在造反!”
啊?忽必烈心中一咯噔!暗自说道,好大的罪状!若真是如此,恐怕本王也救不了他喽。便问道:“你可有证据?”
麻里阿图说:“他一个南蛮子,竟敢狗胆包天,顶撞本将军!还说本将军无权抓人杀人,骂本将军无法无天!这不是以下犯上、图谋造反又是什么?”
姚枢丝毫没有怕死的样子,脸上挂着嘲讽的冷笑,蔑视地说:“哼!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在你眼里,百姓生命还不蝼蚁草芥,愿抓就抓,愿杀就杀,压根儿不经过官府!别人说半个不字,就被说成是犯上作乱,谋逆造反!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王法啊?”
“你!”脾气暴烈的麻里阿图被噎喘不过气来,举刀要杀姚枢。
“住手!”忽必烈喝止住他。
忽必烈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便对姚枢说:“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说实话,要有半句瞎话,本王决不轻饶!”
姚枢见忽必烈态度诚恳,便把事情经过讲说了一遍。
姚枢的师傅赵复,是位博学大儒,又是位出世高人,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潇洒飘逸,一派仙风道骨。因看破红尘,拒不作官,隐居邢州,养鹤种芹,幽闲自得。他有一个心愿,就是能得一部司马光辑纂的《资治通鉴》。但是,这部书自宋神宗元丰七年编成以后,一直没有刻印,直到宋高宗时才在杭州印制了十几套,一般人是很难得到它的。靖康年间金兵南侵,杭州失陷,听说有几部流落到了民间。姚枢知道师傅的心愿,所以一直在用心寻找,工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千心万苦,终于张到了一部。高兴得他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不顾兵荒马乱,千里跋涉从辉州苏门来邢州寻找师傅赵复。
赵复见姚枢千里迢迢为他送来了朝思暮想的《资治通鉴》,高兴和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见老人眼含热泪,无比珍爱地抚摩着《资治通鉴》,枯瘦的双手止不住瑟瑟颤抖。一边抚摩一边对姚枢说:“啊!太好啦!我寻思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它了,没想到……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姚枢,兵荒马乱的,你找到它,一定不容易,吃了不少苦吧?你瞧,几经战乱,保存得还如此完好无损,真是太不容易了!传世的无价之宝啊!”
姚枢见师傅如此高兴,经历的千心万苦顿时烟消云散,雪化冰消。能为师傅了却一桩心愿,他觉得任何辛苦都是值得的。
然而,赵复的想法姚枢并不知道。所以,赵复下面说的一番话,大大出乎姚枢的意料。赵复心情平定下来以后,很认真地对姚枢说:“姚枢啊,三国关云长,凭一部《春秋》,辅佐刘备成就了三分天下。凭你姚枢的才能,再加上这部《资治通鉴》,足可辅佐明主完成千秋大业呀!”
姚枢没想到师傅会说出这样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怔住了,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啊?师傅……您……您是说把这部书……”
赵复哈哈大笑,笑得很爽朗很畅快:“你以为我千方百计寻找这部书,是要把它据为己有,藏之密室,将来带进棺材?我是希望它能帮助你实现抱负,大有作为呀!”
姚枢一直以为是在帮助师傅实现心愿,没想到师傅却是在为自己着想,他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紧紧握住赵复的手,发自肺腑地叫了一声:“师——傅!”千言万语,千情万意,千恩万谢,尽倾注在这两个字中了!可是,姚枢并没有显出太多的喜悦,长叹一声,苦笑着摇摇头,说:“如今天下大乱,南宋皇帝昏庸无能,贾似道当道,排挤贤良,惑乱朝纲。嘿!到哪里去找有雄才大略的英君明主哟!”
赵复说:“这里离漠北比较近,老师曾听到一些关于忽必烈的传说,说他与别的蒙古王爷不一样,胸怀大志,很想有一番大作为。更为难得的是,听说他很能善待中原的汉人儒生。听说有神童之称的子聪和尚,已经投奔了他。”
此话引起了赵姚枢的兴趣,说:“师傅说的这个子聪和尚,可是先生的同乡,出家前俗姓刘,名叫刘侃,十七岁就在邢台节度使府当了令史?”
“不错,正是他。”赵复肯定地点点头。
姚枢惊诧地说:“诶?听说他不是当了道士吗?什么时候又皈依了佛门?”
赵复说:“我是听此地圆觉寺的住持说的,他的师兄是和林云中寺的海云大师,而海云大师正是子聪的师父。所以,这个消息是不会错的。”
“喔?云海大师可是位闻名海内的得道高僧啊!”对于海云大师,姚枢曾有耳闻,知道他是位学识渊博的儒僧,在中原是很有些名气的。
赵复告诉姚枢,正是海云大师把子聪举荐给的忽必烈。另外,赵复还把他听到的忽必烈冒险亲到临安去请郝经是事,像讲传奇故事一样给姚枢讲了一遍。
姚枢的心动了,一个蒙古王爷能有如此的气魄和胸襟,太不容易了,心中萌动了去投奔这位王爷的念头。但他不知道这些传言是真是假,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也该着出事,一天傍晚,夕阳染红了苍穹,景色很美。姚枢陪和师傅去街上游玩。因为是收工的时候,街上人很多。他们一边聊天一边走,突然街上骚乱起来,人们纷纷逃避躲闪,样子十分惊慌。原来,从街的另一头闯过来一队骑兵,速度很快,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地。腿脚快的还好,躲闪开了,腿脚慢的可就遭殃喽,被撞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恰在这时,赵复发现路中央有个讨饭的老婆婆,衣服褴褛,羸弱无力,步履蹒跚,扶着个瘦弱的小男孩,艰难地向前挪着步子。骑兵呼啸着向她直冲而去!在场的人都吓傻了,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起初姚枢没有看见,当他发现时,赵复惊呼一声“啊!?不好!婆婆!快闪开!”不顾一切地向老婆婆飞速奔去!
赵复虽然年事已高,但身板硬朗,动作敏捷,几乎与飞奔的骑兵同时赶到老婆婆身边,与老婆婆一起被骑兵撞出去老远。然而,骑兵依然呼啸奔跑,压根儿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太无理了!赵复被激怒了,不顾身上疼痛,从地下爬起来,愤怒地喊着:“站住!站——住!混蛋!撞着人连停也不停,岂有此理!”向骑兵趔趔趄趄地追去。
老人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居然追上了后面的一个骑兵,硬是把他从马上拽了下来。
跑在前面的正是麻里阿图,是位蒙古将军。他正在纵马驰骋,猛地听到后面传来叫骂声,便勒住马缰,向后面喝斥道:“何人坠马?拉出去砍了!”
被赵复拽下马的是个随从,挣开赵复,回报道:“启禀将军,不是奴才自行坠马,是这个老家伙把奴才从马上拉下去的!”
竟敢把他的人拉下马,麻里阿图顿时大怒,纵马跑到赵复面前,恶狠狠地:“你好大胆!不想活啦!敢把我的人拉下马!”
赵复的拧脾气姚枢是知道的,怕师傅吃亏,急忙奔过来护住赵复。
赵复果然犯起了拧,一点惧怕的样子也没有,推开姚枢,对麻里阿图说:“你们撞了人,连停也不停,哪有这样的道理?太不象话啦!”
麻里阿图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嬉皮笑脸地说:“什么?撞人?不象话?哈哈!我们撞人不象话……哈哈哈哈!”
随从们也跟着他嘲弄地哈哈大笑起来,有的还用马鞭子戏弄他。
赵复受到如此侮辱,脸色变得很难看,眼里含着泪花,嘴唇紧咬,一字一顿地说:“你要向老人家道歉!”
麻里阿图感到非常意外,因为还没有哪个汉人让他道歉过,瞪着大眼珠子说:“什么?你说什么?叫谁道歉?谁跟谁道歉?”
“你!你要跟她道歉!”赵复指着被撞倒在地上的老婆婆。
麻里阿图噗嗤笑了,用皮鞭指着赵复的鼻子说:“什么?你叫我、一个高贵的将军给一个要饭的道歉?我看你是活腻味啦!”恶狠狠地命令随从:“打!给我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叫他清醒清醒!”
如狼似虎的随从,抡起皮鞭向赵复劈头盖脸地一阵乱打。赵复既不叫喊又不求饶。姚枢一边用身子护着赵复,一边拼命大喊:“哎呀!你们怎么能这样!不能啊!他这么大岁数了!你们不能这样啊!不能啊!”。
赵复和姚枢被打得血流满面。
麻里阿图带随从吆喝着骑马扬长而去。
“师父!您不要紧吧?”姚枢一边为赵复擦拭伤口一边心疼地问。
赵复牙关紧咬,忍着痛,摇摇头,说:“我没事。你快去看看,老婆婆怎么样了?”
“哎哎。”姚枢听话地点点头,向老婆婆走去。当姚枢安顿好老婆婆,发现赵复不见了。他知道老人家的脾气,犯起拧来八头也拉不回来。他预感到要出大事,急不可待地向麻里阿图的将军府追去。
赵复果然追到了麻里阿图的将军府,不依不饶、口口声声叫喊着要麻里阿图给老婆婆道歉,撞了人不能白撞。麻里阿图见赵复居然找上门来,不由勃然大怒,说道:“不白撞怎么着?本将军当时心情好,没怎么着你,叫你拣了大便宜。嘿!你倒登鼻子上脸,不识抬举,反倒找上门来了!轰出去!”
军卒往外轰赵复,赵复用手死死抓着门框,就是不走:“我不走!你不给老人道歉,我就不走!今天,我就死在你府里了!”
麻里阿图脸色一沉,说:“好啊,想死容易!抓进来!先叫他尝尝皮鞭的滋味!”
军卒把赵复抓将军府,哐当关上大门。
恰好在这时,姚枢找了来,见赵复被抓进去,急忙大喊一声:“住手!你们不能无缘无故地抓人!”大步追了过去。
可是,巨大的府门已经紧紧关了起来,里面传出皮鞭抽打赵复和赵复是高声叫骂。
姚枢急了,用力砸门,叫喊:“开门!开门啊!你们不能打一位老人!不能啊!开门!开门呐!求求你们不要打我师父,要打就打我吧!打我吧!”
门猛地打开了,从里面闯出几个军卒,不容分说,凶悍地把姚枢拖了进去,重新关上大门。
姚枢被带到麻里阿图面前,麻里阿图乜斜着眼,阴阳怪气地说:“你很心疼你师父,是吧?那好,我就叫你看着打!叫你心疼个够!”恶狠狠地对军卒:“打!给我狠狠地打!”
军卒抡鞭子抽打赵复,赵复被打得遍地打滚儿,但嘴里仍不停地叫骂。
“啊!?师父!”姚枢心如刀铰,他想冲上去保护师傅,可是双手被军卒用力按着,动弹不得,只能拼命哭喊、哀求:“你们不能这样呀!不能这样对待老人啊!何况他是满腹学问,受人尊敬的一代名儒啊!不能再打啦!会把他打死的!你们打我吧!杀我吧!只求你们放了我师父呀!”
麻里阿图抬手止住军卒,军卒停止毒打赵复。
赵复已被打得皮肉模糊,奄奄一息,挣扎着抬起头,用无神的眼睛看着姚枢,有气无力地说说:“姚枢……别……别哭……我都八十多岁了……死又何惧……”
姚枢早已泪流满面,他再也忍不住了,不顾一切地挣开军卒,跑过去抱起赵复,伤心大哭:“师父!您不能死!我一定要救出您去!”他蓦地站起身,对麻里阿图说:“你把我抓起来吧,要打要杀由你,只要你放了我师傅!”
麻里阿图一脸的幸灾乐祸,说:“好啊!想死容易!我就成全你!来人!把他绑了!”
军卒扑上去,七手八脚绑起姚枢。
赵复见姚枢要顶替自己受责罚,急了,大声制止姚枢:“姚枢!这事与你无关,你别管!”
姚枢显得很镇定,不理睬赵复,两眼直勾勾逼视着麻里阿图,一字一顿地说:“我可以任凭你处置,但你要讲信义,立即把我师父放掉!”
“放他可以,不过嘛……”麻里阿图一脸不怀好意的奸笑。
姚枢说:“你说,不过什么?”
麻里阿图脸色一沉,恶狠狠地说:“要给我磕仨响头,当面认罪!”
军卒狗仗人势,大声冲赵复喝喊:“磕头!跪下!快给将军磕头认罪!”
姚枢气得发抖:“你!你欺任太甚啦!”
赵复并没有生气,反而出乎意外地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蓦地止住笑,忍着巨痛倔强地站起身来,挺立在麻里阿图面前,因极度愤怒目光变得像锋利的钢锥,义正词严地骂道:“呸!大白天说梦话!老夫并无过错,谢什么罪?下什么跪?有罪的是你!你撞了人,还如此仗势欺人,蛮横无理,应当下跪谢罪的是你!你跪呀!跪呀!哈哈哈哈!”赵复放声大笑,笑得那样豪爽,颇有气吞山河之概!
“来人!把他关起来!关进牢房!”麻里阿图气得眼睛冒火,像只发疯的野兽,大吼大叫。
姚枢见麻里阿图不讲信义,急了,大声说:“放了我师父!你不能不讲信义!”
“堵住他的嘴!”此时的麻里阿图已是气急败坏,揪住姚枢的胸口,恶狠狠地说:“信义?哼!到地狱去讲你的信义吧!明天,本将军就送你去地狱!”
“啊!?你!”姚枢万万没有想到,不但没有救出师傅,反倒搭上自己一条命。
姚枢讲到这里,子聪不由双手合十,念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呀!”
郝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姚枢说:“就因为这些,你就被判了斩刑?”
姚枢极其郑重地对忽必烈说:“王爷,我姚枢敢拿儒生的人格担保,我说的句句是实,绝无半句虚言。别说我师傅毫无过错,退一步讲就是真的有罪,也应当由官府审理宣判,他一个将军也断无随便抓人杀人的权力啊!”
麻里阿图是个卤夫莽汉,只知跑马射箭,打斗厮杀,懂不得多少道理,更不懂什么典章法度。听姚枢说他没有抓人杀人的权力,居然像抓住有把烧饼,理直气壮的对忽必烈说:“王爷,您都听见了吧?当着您的面他还敢说本将军无权抓人杀人,这不是公然藐视蒙古人又是什么?不杀还留着他做什么?”
有如此不可理喻的将军,岂有不把事情搞坏的道理?忽必烈把麻里阿图拽到一边,低声对他说:“他说的没错,这不是打仗,你确实没有随便抓人杀人的权力。”
“呵……这……”麻里阿图没想到忽必烈会不向着他,一时有些语塞。但随即辩解道:“我们蒙古将军一向是随便杀俘获的奴隶嘛!”
“那是什么时候的规矩?”忽必烈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不是早就废除了吗?”
麻里阿图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说:“王爷,您一直住在和林,还不知道下边的情形。您说的成吉思汗时的那些规矩,早就不实行了,全都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将军不杀人,怎能显示出咱蒙古武士的威风,征服者的气魄?现在,有哪个将军还把犯人交给官府审理?”
忽必烈大感意外:“那……官府不是如同虚设了吗?”
麻里阿图把手一扬,兴冲冲地说:“要官府本来就没有用,早就该撤掉!像从前在漠北大草原那样,无拘无束,纵马驰骋,随便打,随便抢,随便杀,随便……”
“够了!”忽必烈再也听不下去了,厉声喝止住他。邢州是当年耶律楚材亲自治理的地方,今天,竟也成了这个样子。依然像从前一样,王爷可以任意跑马圈地,将军可以随便杀人,官府眼睁睁看着不管,它也不敢管,如同虚设。这样下去,势必民怨沸腾,激起汉人的拼死反抗。别说消灭南宋入主中原,恐怕连得到的地方也难以保住。忽必烈越想越气,指着姚枢对麻里阿图说:“把他放了!这人我要了!”
“啊?这……王爷……”麻里阿图觉得丢了面子,还想争辩解释。
“放肆!连本王要的人你也敢杀吗?反了你啦!”忽必烈勃然大怒,几乎是在怒吼。
麻里阿图脸色极为难看,不情愿地说:“本将军不敢。”气急败坏地命令军卒:“放人!放——人!”看得出来,他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气恼。
忽必烈从行刑台上救下姚枢,回到王府,已经是中午了。他命令仆人摆下宴席,为姚枢压惊接风。经过这场虎口逃生,姚枢完全相信了师傅赵复说的,忽必烈确实是可以辅佐的志向高远、有雄才大略之人。在加上郝经、子聪、窦默等人的劝说,疑虑全消,欣然答应忽必烈的诚意邀请,同意留在王府,辅佐忽必烈成就千秋大业。忽必烈极为高兴,与众幕僚开怀畅饮,好不快哉畅意。
姚枢却忧心忡忡,面带愁容。因为,他师傅赵复还关在麻里阿图的将军府里,麻里阿图释放他便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迫于忽必烈的压力。他会不会把怒气发泄在师傅身上,向师傅下毒手呢?
子聪看了出来,问道:“姚先生,虎口脱生,应当高兴才对,因何闷闷不乐呀?”
忽必烈也看了出来:“是呀,有什么事使先生不痛快?是不是本王有什么地方慢待了先生……”
“不不。”不等忽必烈说完,姚枢慌忙打断他的话,说:“学生的命都是王爷给的,王爷对学生恩比天高,哪有慢待学生的地方。实不相瞒,我是担心师傅的安危呀,他还在麻里阿图的手里,我担心时间一长,麻里阿图会向他老人家下毒手。”
忽必烈自责地直用拳头捶自己的前额:“哎呀呀!你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安童说:“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这个,这有什么难的,我现在就去麻里阿图的将军府,把老先生接回来,不就得了。”安童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慢。”忽必烈叫住他,“回来,我去。”
姚枢和郝经等人都说:“何劳王爷亲往,安童去就行了。”
忽必烈很认真地说:“不,老先生论年龄是我的长辈,论学问是诸位的老师,算得上是年高德硕啊!这样的老先生,我怎么能不去亲自迎接呢?再说,我也不放心那位糊涂将军,真怕他再做出什么蠢事来呀!”
忽必烈的担心完全不是多余的。
麻里阿图回到将军府以后,把满肚子怒气和怨气全都发泄了出来,气急败坏,暴跳如雷,恨不得要把屋顶掀翻:“哼!他简直是疯了!居然向着汉人!仗着他是大汗的亲弟弟,硬是从我的刀口底下把人给救出去了!嘿!我的脸面全叫他给丢光了!这口窝囊气我咽不下去!”
正在这时,进来一个小头目,是麻里阿图的亲信,这小子一点儿眼力架也没有,居然没看见麻里阿图在发怒,直冲冲地施礼说道:“请将军示下,关在牢房里的那个糟老头子怎么办?是不是……放了?”
麻里阿图一听就炸了,蹿过去揪住他的胸口,把积聚在心中的火气一股脑撒在这个倒霉鬼身上,凶狠地骂道:“混蛋!你它妈竟敢帮着忽必烈跟老子作对!”
这家伙霎时吓傻了,小脸煞白,浑身颤抖,连忙解释表白:“啊!?不不!奴才不敢!奴才活是将军的人,死是将军的鬼,绝不敢跟将军有二心。奴才只是问问,怎样处……处治那老东西?”
麻里阿图把那小子推了个趔趄:“哼!老子谅你也不敢!至于怎样处治那老东西……哼哼!”提起怎样处治赵复,麻里阿图立即变成凶残的野兽,眼冒凶光,牙根儿恨得发痒,咬牙切齿地说:“杀!不杀掉这个老不死的,难消我心头之恨!杀!杀——!”
“末将尊令!末将这就去杀掉那个老混蛋!”他转身刚要往外走,外面突然传来喊声:“忽必烈王爷到!”
麻里阿图一惊:“啊!?他来了?他来干什么?喔……”这位将军立即意识到忽必烈肯定是为救赵复而来,心中顿时有了主意,脸上浮起阴狠的奸笑,大声对站在屋门口发愣的亲信说:亲信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务必赶在忽必烈之前把那老东西杀掉!快!快去!一定要抢在忽必烈前!”
“是!知道!”亲信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麻里阿图觉得这回忽必烈肯定是白忙活了,心中很得意,脸上挂着嘲弄和轻蔑的笑容,大声吩咐:“府门大开,迎接忽必烈王爷!”
廉希宪带着五六个人从外面大步走进来。
麻里阿图已从大厅迎出来,躬身施礼,皮笑肉不笑地说:“麻里阿图迎接王爷,王爷亲临寒舍,麻里阿图倍感荣幸,蓬荜生辉,三生有……”
麻里阿图的心情是幸灾乐祸,因为他觉得赵复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这一回合他胜了。所以他格外兴奋,想多说点祝福话嘲笑嘲笑忽必烈。没想到,廉希宪很扫他的兴,没容他说完,就冷冰冰地打断了他:“将军,您看清楚喽,王爷没在这儿。”
“啊!?不在?”麻里阿图一怔,惊诧地问:“那他去了哪儿?”
廉希宪乜斜着眼,完全是一副猫耍耗子的神态:“直接去了你的将军府大牢!”
原来,正是忽必烈担心麻里阿图抢先下手杀了赵复,便从后门直接去了麻里阿图的大牢。这一点,麻里阿图却没有预料到,所以他听后大感惊讶,急忙向后院大牢走去。
麻里阿图气喘吁吁地跑进大牢,他发现忽必烈已经到了,同他前来的还有郝经、子聪和尚、和那个在他的刀下硬是被忽必烈救走的姚枢。被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赵复,果然还活着,气哼哼地坐在墙角的茅草上。麻里阿图犹如挨了当头一棒,心中又恨又气,又无可奈何。嘿!没想到又晚了一步,让忽必烈占了上风!心里咬牙切齿地说,忽必烈啊忽必烈!看来你是跟我作对定了!
这时,热泪盈眶的姚枢,正蹲在赵复面前,抚摩着他的伤口,心疼地说:“师父,您受苦了!”
赵复的眼里没有泪水,浑浊的目光里闪着倔强和仇恨,梗梗地说:“不苦,是我心甘情愿的。”
姚枢止住伤心,脸上浮起微笑,压着内心的激动,说:“师傅,您猜谁来啦?”
“谁?”赵复问,并没有显出太多高兴。
姚枢兴奋读大声说:“忽必烈王爷!王爷亲自到牢房来救您了!”
子聪和郝经走过去,向赵复施礼,说:“邢州子聪,许州郝经,见过赵老先生,赵老先生受苦了。”
“多谢,多谢。”赵复忍着痛,挣扎着站起来回礼,“你们果真在忽必烈帐下呀?”
郝经说:“不错,我们确实在忽必烈王府。”指着身后的忽必烈,说:“这就是忽必烈王爷,他亲自来接您了。”
忽必烈走过去,刚要与赵复说话,麻里阿图抢前一步,对忽必烈说:“末将麻里阿图见过王爷!唉呀,这地方哪是您来的地方?请!快请到客厅一叙。”显然,他不愿意让忽必烈接触赵复。
“不必了。”忽必烈有些冷淡,“你来得正好,本王是来接赵老先生的,你不会不让吧?”
“啊……这……”麻里阿图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忽必烈脸色一沉,冷冷地说:“本王的话你也敢违抗……”
麻里阿图虽然心中不服,但依然赔着笑脸,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说:“不不,末将不敢,末将军胆子再大,也不敢违背您当朝第一王爷的钧命呐!”对看守的军卒说:“打开刑具,放人!”心中的不满和怒气,是谁都听得出来的。
看守的军卒为赵复打开枷锁。
麻里阿图憋着一肚子气,狠狠地说:“走吧!还愣干什么?快走吧!”
“哼!嚷嚷什么?”姚枢狠狠瞪了麻里阿图一眼,走上前去搀扶赵复:“师父,咱们走。”
令众人想象不到的是,赵复不但没有走,反而把脸扭向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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