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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风云全传

_42 禾青 (当代)
文天祥断定他有事要谈,便直截了当地说:“文某不胜酒力,有什么话张将军就直说吧?”
“这……”张弘范沉吟了一下,说:“也好,那咱们就以朋友身份,谈谈心里话。眼下的形势不用在下说您也清楚,宋朝亡局已定,是谁也无法挽回了。你是宋朝的忠臣,本人十分敬佩,您此时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再说,您已经努力了,您是对得起朝廷的。到了现在,抵抗已经没有作用,只能造成无谓的伤亡。既知不能,还何必要做呢?所以,在下请丞相给张世杰、陆秀夫两位将军写封信……”
文天祥接过话茬:“劝降信?叫他们投降?”他故意把语气说得很重。
张弘范说:“别说得那么难听,俊鸟择秀林而居,贤臣选明主而事……”
“呵呵呵呵!”文天祥一阵冷笑,笑得很潇洒。
张弘范问:“你笑什么?”
文天祥收住笑,说:“你刚才说我是宋朝的忠臣,无疑,你也是元朝的忠臣,如果我没有记错,自令尊张柔起,就是蒙古汗廷的忠臣。这样看来,可谓世代忠良喽!既是忠臣,一定知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的道理,君就是臣的父亲。如果一个人身陷囹圄,不能救他父亲的性命,不能为他父亲报仇雪恨,难道他还能去阻止别人去救他父亲,为他父亲报仇雪恨吗?这样的儿子还算人吗?张将军,如果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张弘范被问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呵……我……这……”
文天祥对张弘范说:“如果张将军一定逼我写,那就拿去吧。”
文天祥说着,拿来一张已经写好的纸,仍给张弘范。
张弘范展开一看,原来是文天祥写的那首《过零丁洋》诗。
张弘范知道劝说无望,一面派人报告阿术,一面开船上路。
张世杰和陆秀夫被元军打散,张世杰寻找不到陆秀夫,被元军追赶到海边。文天祥、张世杰、陆秀夫三人分手前曾经约好,如果陆上不能立足,就越海逃往琼州,再图中兴。张世杰带着少数几名亲信,乘船逃到海上。不巧的是遇上风暴,船被打翻,全部落水而死。
陆秀夫背着七岁的小皇帝赵昺,被元军追得东躲西藏,最后被逼上海边的一座悬崖。
这天的天气格外恶劣,风雨交加,乌云翻滚,海浪滔天,弥漫的水气使海天变成混沌一片。陆秀夫背着宋少帝赵昺和一名随从仓皇逃奔,后面的元军紧追不舍。
陆秀夫背着赵昺跑上崖顶,这时才发现前面已经没有了路,脚下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随从惊得瞠目结舌:“啊?陆大人!前、前面没有路了!”
陆秀夫站在悬崖边,望着脚下的大海,眼里喷射着仇恨和怒火,象雕塑一样,久久挺立不动。
元军呼喊着眼看就冲上来了,随从着了急,对陆秀夫说:“大人!元人冲上来了!怎么办?您得赶快想个办法呀?”
陆秀夫沉默不语,嘴唇咬出了鲜血。
随从沉不住气了,着急地说:“大人!元人是冲小皇帝来的,反正宋朝也完了,不如干脆把他……”
随从说到这里,嘴象冻僵一样停住不动了。原来,他看到陆秀夫愤怒地看着他!这目光太可怕了,象狼一样闪着凶光,象是要把他一口吞掉!他害怕了,觉得浑身毛骨悚然,把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元军越来越近,已经听到他们的喊声:“前面是大海,你们跑不了啦!那孩子还小,快投降吧!保证不伤害你们的性命!”
陆秀夫显得极为镇定,让小皇帝赵昺坐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赵昺吓得哇哇大哭。陆秀夫掸了掸身上的土,庄重地给赵昺行君臣大礼,含着泪说:“陛下!请受右丞相陆秀夫大礼参拜!臣痛心疾首,惭愧至极,愧对圣上洪恩。臣无能,不但挽救不了江山沦丧,甚至连圣上性命也不能保全!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苍天不保大宋,臣空有满腔忠心,却乏回天之术。陛下尚在幼年,臣实在不忍看到如此结局。可是,恭宗皇帝被掳已是大耻,臣不能让陛下再受那样的侮辱!”
陆秀夫见阿术率元军冲了上来,匆忙把小皇帝赵昺捆在自己脊背上,悲怆地大呼一声:“大宋的列祖列宗们!臣不能挽救大宋,臣为幼主殉葬尽忠啦!”
这时,恰巧阿术赶到,急忙下令阻拦:“啊?别!不能!快抱住!”
已经晚了,陆秀夫毫无惧色,凛然大笑,背着七岁赵昺纵身跳下波涛汹涌的大海。
宋朝在悲怆和苍凉中灭亡了。
从宋太祖赵匡胤公元960年建立宋朝,迄今三百一十九年。可巧的是,赵匡胤是从幼儿手中夺取的政权,恰恰又从幼儿手中丢掉。有人说是巧合,有人说是报应,是苍天的嘲弄。
写书人没有考证,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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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风云全传 正文 第十四章 朽空的大船终于沉没[56回]
第56回
担头不带江南物,坦坦荡荡
只插梅花三两枝,潇潇洒洒
伯颜灭掉宋廷,今天,要带着废帝、太后和王室成员回到大都。忽必烈传旨百官去郊外接官亭迎接。
太阳和人们的心情一样,早早地就跃出了地平线,用橘红色的朝霞把人们的笑脸映得分外灿烂。万里晴空湛蓝如洗,自由自在地舒卷着几朵洁白的浮云。
太监宫女们天不亮就来到接官亭,清扫布置,预备酒菜奶茶。
太监宫女们还没有收拾完,阿合马便由赤星子服侍着骑马走来。他今天打扮得格外鲜亮,精神,崭新的朝服没有一条折痕。接官亭备有足够的酒菜,奇怪的是,阿合马还让下人带来酒菜,托盘和酒具。
来到接官亭,赤星子“吁——”的一声勒住马头,对阿合马说:“大人,接官亭到了。咱们来早啦,大臣们都还没到。”
阿合马没有停住马,脸上挂着神秘的笑,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说:“再往前走。”
赤星子心里好纳闷,说:“诶?不是在接官亭迎接伯颜丞相吗?”
“叫你往前你就往前,少罗嗦。”阿合马催马向前跑去。
赤星子不敢怠慢,急忙打马追去。
阿合马为什么不在接官亭迎接伯颜,而要到前面去迎接呢?阿合马自有他的想法。伯颜此次攻宋,破临安,捣宋廷,俘获宋朝皇帝太后,自然也抄没了宋朝的国库。宋朝坐天下三百多年,国库里的宝贝还能少得了吗?再说,临安是什么地方?就是原来的杭州。杭州!好家伙!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那是人间天堂呀,好东西能少得了?伯颜是最高统帅,就是当地的皇帝,奇玩珍宝还不是随便拿,哪个敢管?哪个又能管?他随便送给自己几件,就会是无价之宝。当然,这种事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进行的。所以,他故意前迎三里,一来表示自己与伯颜关系更进一层,二来不会让伯颜为难。赤星子很佩服主人虑事周到。
大约走出二三里之遥,路旁有座凉棚,阿合马叫赤星子停下,让下人把酒菜放在棚子里的小木桌上。
刚布置妥当,伯颜的队伍从远处浩浩荡荡地走来.前面是大元的龙旗和伯颜的大元帅纛旗,其后是各色牙旗,迎风招展,猎猎生威。伯颜骑马走在队伍最前头,后面是众将士。个个精神抖擞,神色凛然,但掩盖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
赤星子最先看见伯颜到来,对阿合马说:“大人,伯颜丞相来啦!”
阿合马整理了一下衣冠,急忙迎上前去,热情地大声:“伯颜丞相,统军大元帅!阿合马可把您盼回来了!丞相南征以后,我是日牵夜挂,寝食难安呀!今日终于奏凯而归,小弟高兴得一夜没合眠,天不亮就到这里来等您啦!”
伯颜与阿合马并无深交,见他跑这么远来迎接自己,一时有些慌促无措,赶忙擦马背上跳下来,惶遽地说:“这可不敢当!不敢当啊!多谢!多谢了!阿大人这么远来迎接伯颜,伯颜实在担当不起呀!怎么?就来了阿大人一人?”
阿合马说:“真金太子率领百官在接官亭迎候,我是特意赶到这里来接您呀。”
伯颜不知道阿合马为什么对自己如此热情,忙说:“阿大人如此看重伯颜,伯颜实在惭愧,惶恐不安呀。”
阿合马说着,亲热地挽起伯颜的手,一面往凉棚里走,一面说:“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远征江南,鞍马劳顿,平定了南宋,是大功臣!”吩咐下人:“快,快给丞相斟酒,快!”
阿合马接过下人递上的酒,举到伯颜面前,说:“先喝了这杯接风酒,洗洗一身的征尘。”
伯颜不好推辞,说:“好,我就喝了阿大人这杯接风酒。”
伯颜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好!痛快!”阿合马开始试探,弦外有音地说:“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杭州就是南宋都城临安,那里一定是非常富庶繁华,绮旎满街,珠宝遍地吧?”
伯颜已经猜出阿合马之意,笑笑说:“绮旎满街,珠宝遍地倒说不上,不过,临安确实非常繁华富饶。”伯颜说到这里,换头一转,说:“你这么远来接我,我真的很感激,可是,军旅倥偬,实在没有什么拿出手的东西送给你的。这只衣带钩……”伯颜说着,解下随身佩带的一只衣带钩,对阿合马说:“虽然算不上什么稀世珍宝,但它是旭烈兀大王送给我的,我把它看得很珍贵,总是随身携带。送给你吧,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伯颜万万没有想到,阿合马的脸居然一下子耷拉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你说的也太可怜了吧?听说宋室和贾似道搜罗了不少奇珍异宝,多得数不胜数。随便拿几件……”
伯颜没等阿合马说完,便打断他,说:“阿大人,您真会说笑话。宋朝宫中奇珍异宝确实很多,用数不胜数来形容毫不为过。不过,伯颜真的一件也没有拿。”
阿合马当然不相信,身为最高统帅,谁能管谁又敢管他?那些奇珍异宝还不是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把自己说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骗谁呀?阿合马尖酸地说:“伯大人,您这可就不够朋友啦?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要……”
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伯颜本想发作,但还是忍住了,正色说道:“实不相瞒,就为了您说的那点心知肚明的事,好几个弟兄丢掉了性命。而斩杀他们的命令就是我下的,我若再去……”
“哼!”阿合马小声嘟哝:“那还不是做样子给人看的?你是统帅,偷着拿多少谁知道?”
伯颜问:“阿大人,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阿合马十分不悦,没有再说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伯颜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便说:“喔,天不早了,太子殿下一定在等我们,咱们走吧。”
伯颜不等阿合马答应,便向走出两旁,上马向接官亭走去。
阿合马一边向凉棚外走,一边愤愤地说:“哼!跟我来这个假正经!和尚不爱财还多多益善呢?我不信你就不爱珍宝?身在大海而滴水不沾?赤星子。”
“奴才在。”
阿合马把嘴凑到他耳边,低声吩咐说:“派人去暗中查访,看他到底拿了没有?我不信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要是叫我查出来,哼哼!可别怪我不客气!”
赤星子答应:“是。我马上去办。”
钱能通神,赤星子买通伯颜府中的仆人,果然探出了一个岭阿合马惊颤的大秘密。阿合马高兴得一晚上没有睡好觉。
第二天是黄道吉日,亡宋的皇帝、太后在大安阁朝见大元天子,忽必烈和皇后察必端坐御座之上,王公贵戚文武百官肃立两厢。
忽必烈特别恩准,亡宋幼主和太后可不必改换服饰。宋幼主赵显和谢太后感激不尽。
朝见吉时到后,司礼官高喊:“吉时到!朝贺开始!奏乐!”
宫廷大乐缓缓奏起,悠扬而庄重。
司礼官唱道:“宋幼主、太后,朝见大元太子、仁明神武皇帝陛下,贤懿仁德皇后殿下!”
恭候在殿外的亡宋幼主宋幼主和谢全二太后不敢怠慢,急忙依序走进大安阁,垂手肃立。
司礼官接着唱道:“跪!”
赵显和全、谢二太后向忽必烈和察必行臣子大礼。
赵显跪伏在地,窘迫惶遽地说:“侄臣赵显,率母后、祖母、太祖母,拜见大元太子、仁明神武皇帝陛下,贤懿仁德皇后殿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司礼官继续唱道:“拜。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礼毕。”
忽必烈极为高兴,说:“平身,起来,快起来。”
“谢天子大恩。”赵显和全、谢二太后站了起来。
忽必烈说:“幼主虽尚在冲龄,但颇能审时度势,顺天应人,归顺圣朝,使百姓免遭涂炭之苦,不失为仁义之举。朕心甚悦,特授你为检校大司徒,封瀛国公。”
赵显赶忙谢恩:“圣主留小侄性命,已是法外开恩。今又封官加爵,圣主大恩如同再造。赵显诚惶诚恐,祝圣主贵体康健,万寿无疆!”
忽必烈点点头,说:“太后、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安置宫中,颐养天年。”
谢全二太后感动得落下泪来,她们没有想到,一个亡国的皇帝皇后还能有此善终。谢太后感激地对忽必烈说:“大元天子仁慈宽厚,不但不杀我们母子,还待之如此优厚,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扭过头去地赵显说:“来,显儿,再给圣主磕几个头,愿皇天保佑圣主福寿无疆,与日月同辉,天地同寿。”
忽必烈接受亡宋帝后朝拜以后,又召见了伯颜。
伯颜手捧平宋都元帅印绶,后跟董文炳等随征大将走进,向忽必烈行君臣大礼:“臣行中书省右丞相、平宋都元帅伯颜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众将齐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忽必烈非常高兴,忙说:“诸位爱卿平身。”
伯颜没有站起,奏道:“臣奉旨南征,赖圣上天威,宋廷已灭,君臣归附。阿术正率王师乘胜追击,荡平江南,统一全国,已是指日间事。故请陛下收回元帅印绶。”说完,把印绶举过头顶。
忽必烈说;“好,帅印收回。”
奉御彻里接过,交给忽必烈。
忽必烈亲切地对伯颜说:“爱卿请起,快快请起,赐坐。”
皇帝赐坐,这是多大的恩宠和荣耀呀!在场的大臣都大感意外,惊诧不已,纷纷议论:“朝堂赐坐,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
阿合马一副不屑一顾、幸灾乐祸的样子。
伯颜顿时慌了,诚惶诚恐地说:“不不,微臣不敢,朝堂之上,哪有臣下坐着的道理?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
忽必烈说:“朕叫你坐你就坐。你统兵伐宋,一路所向披靡,势如破竹,一年多的时间就攻下临安,灭掉宋室。更为难得的是,攻下临安,未动一兵一卒,真正做到了兵不血刃,使江南繁华之都临安‘九衢之市肆不移,一代之繁华如故’,古往今来,哪次改朝换代不是血流成河?卿确实是朕的曹彬呐!我记得你出征前曾经写过一首诗,好像是……”忽必烈一边想一边背诵了出来:“剑指青山山欲裂,马饮长江江欲竭。精兵百万下江南,干戈不染生灵血”
伯颜对于忽必烈的记忆如此之好,大为惊异:“没想到陛下的记性这么好,居然一字不差。”
忽必烈说:“‘干戈不染生灵血’,你做到了!你没有滥杀无辜,没有掠抢奸淫,称得上是干戈不染生灵血!如今凯旋还朝,何等威乎壮哉,也应当写一首抒抒胸中豪气嘛?哎?写了没有?”
伯颜不好意思地说:“回陛下,臣倒是胡乱写了一首,只是……”
忽必烈说:“别只呀是的啦,快念给朕听听。”
“是,臣遵旨。”伯颜蹙眉回想了一下,说:“那、那我就念了。”
忽必烈催促道:“念,快念。”
伯颜念道:“马首经从岭岛归,
王师到处悉平夷。
担头不带江南物,
只插梅花三两枝。”
伯颜刚念完,众大臣便惊呼起来,这首诗写得确实很好。别说那些蒙古王公贵戚,就连姚枢、刘秉忠、郝经这些汉学大儒,也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位蒙古武将,汉诗竟写得如此之好,尤其后两句:担头不带江南物,只插梅花三两枝。一下子就把意境托了上去,清新洒脱,韵味无穷。
惟独阿合马一脸的轻蔑和不服气。
忽必烈不大懂诗,但他对后两句大加赞赏,对伯颜说:“好,不错。尤其后两句‘担头不带江南物,只插梅花三两枝’,说得很确切。听说宋朝宫中奇珍异宝多如牛毛,你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实在是难得!朕要大大地奖赏你……”
忽必烈话音刚落,阿合马出班奏道:“陛下,臣阿合马有本要奏。”
忽必烈看了阿合马一眼,说:“朕今天专门召见伯颜爱卿,其它的事以后再奏。”
阿合马慌忙跪下,说:“臣所奏之事,正与伯颜丞相有关。”
“喔?”忽必烈眨了眨眼,说:“你说吧,什么事?”
阿合马并没有直接说出他要奏的是,而是故作玄虚,弦外有音地说:“臣虽然愚钝不才,但知道历来有大奸若忠和大忠若奸的说法,也知道功高盖主之徒,皆从欺君开始。”
众大臣见阿合马神情诡秘,话中有话,好象他知道伯颜什么秘密。都交头接耳,议论猜测。
忽必烈也听出了阿合马话中有话,便说:“有什么事尽管明说,别拐弯抹角。”
“是。”阿合马毕恭毕敬,一派敦厚老实的样子,说:“欺君有两层意思,一是欺负君王……”
忽必烈说:“现在还没有谁敢欺负朕。”
阿合马说:“二是欺骗君王,欺君罔上。”
忽必烈一怔,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欺君罔上?照你的意思,是有人欺骗朕?说,谁如此大胆?”
“这……”阿合马故作惶恐,“臣实在不敢……”
敢欺骗皇帝,忽必烈顿时气上心头,对阿合马说:“别怕,说,他是谁?”
阿合马鼓了鼓勇气,说:“就……就是口口声声说‘担头不带江南物,只插梅花三两枝’的大奸若忠的平宋元帅伯颜!”
“啊?”忽必烈和众大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伯颜怎么可能欺骗忽必烈呢?一个个惊得瞠目结舌,许久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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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风云全传 正文 第十五章 疆域最辽阔封建帝国[57回]
第十五章疆域最辽阔封建帝国——
忽必烈灭掉宋结束自唐朝末以来三百多年的分裂战乱局面,建立起统一的幅员最辽阔的封建帝国,奠定了中国当代疆域的基础,使人民过上相对安定的生活。其历史功绩是应当肯定的——
第57回
小人心度君子腹
阿合马弄巧成拙
阿合马说灭宋英雄伯颜欺君罔上,太出乎忽必烈的意料了。
他经过短暂的惊怔以后,迅速恢复了清醒。看了看伯颜,伯颜面带冷笑,一副虽然气愤,但却不屑一顾的神态。再看看阿合马,扬扬得意,一副胸有成竹,非常有把握的样子。忽必烈本来不相信伯颜会欺骗自己,但看了阿合马那神情,心中也狐疑起来。对伯颜说:“伯爱卿,你有何解释?”
伯颜平静地说:“没有,也没有必要。”
阿合马对忽必烈说:“陛下,他是故作镇定,掩饰心虚,以守代攻。”
忽必烈问阿合马:“阿合马,你应当知道,无中生有诬陷朝廷大臣,是什么后果?”
“臣一清二楚。”阿合马回答。
忽必烈说:“你参伯颜欺君罔上蒙骗朕,有何证据?”
“当然有。”阿合马理直气壮,言之凿凿地说:“他到处宣扬‘担头不带江南物,只插梅花三两枝’,不光是附庸风雅,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
忽必烈问:“此话怎讲?”
阿合马说:“他确实没拿一般的宝物,而是拿了人间少有的稀世之宝!”
又引众大臣一阵骚动:“真有这事?什么人间少有的宝贝呀?”
忽必烈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何物?”
阿合马故意用夸张的表情和语气说:“一尊金身、银饰、玉座、珍珠玛瑙宝石冠的菩萨神像!”
众大臣一片哗然:“啊?这么贵重的东西?真是人间少有的宝贝!”
伯颜气得脸都青了:“阿合马!你!”
阿合马反唇相讥:“我怎么啦?没想到我会知道你的老底儿吧?哼!这就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还知道,那东西就放在你家后院的佛光阁里,你还有什么狡辩的?陛下,是真是假,您派人去搜一搜就全清楚了。”
阿合马说得如此真切,由不得忽必烈不相信了,当即传旨,让奉御彻里带领禁军去伯颜府中去搜查。不出阿合马所料,果然搜了出来。
这尊菩萨珍贵太精美了!纯金身子,白银衣饰,软玉莲座,各色宝石珍珠玛瑙的帽子,闪闪发光,熠熠生辉,刺人眼目。简直是美伦美奂,世间少有。忽必烈和众大臣都惊呆了,找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它的美妙精致。
忽必烈和许多朝臣一样,起初都不大相信伯颜会做出明一套暗一套的欺君之事。但证据就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功高盖主,做臣子的功劳不能太大,太大就会冲昏头脑,无法无天。
姚枢和刘秉忠一直没有说话,眼睛紧紧盯着那尊精美的菩萨造像,他们似乎看出了什么,脸上浮起不屑的笑容,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会意地点了点头。
忽必烈虽然表面看起来还很平静,但内心的气恼却象海涛般汹涌激荡,脸色变成了猪肝色,压着一除即发的火气,用沉闷干冷的声音问伯颜:“这东西是你的?”
伯颜并不紧张,平静地说:“不错,是微臣的。”
忽必烈又问:“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伯颜回答得很爽快:“临安。”
忽必烈的声音再颤抖,有点压不住火了:“这次南征?”
“对,它是微臣这次南征的唯一收获。”伯颜毫不掩饰,似乎在向众人炫耀。
“够嘞!”忽必烈终于压抑不住了,爆发地大吼,“好啊!这就是你的‘担头不带江南物,只插梅花三两枝’?原来,你不带的是一般珠宝,而是旷世少有的奇珍异宝!宝贝谁都喜欢,你是征宋最高统帅,朕的爱将,为朝廷立下了功大,拿几件宝物,算不得什么?朕不会怪你。可是,朕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明一套暗一套欺骗朕!朕一贯赏识你,对你说的话从来没怀疑过。可是,朕万万没想到你……让朕如此伤心!寒心啊!”
阿合马更来了神儿,趁机拱火,说:“陛下,做臣子最重要的,就是对圣上绝对忠心。伯颜自恃功劳大,目无圣上,犯的是欺君之罪,绝不能求饶。不然群臣效法,势必君不为君臣不为臣,后果不堪设想!”
不少大臣同意阿合马意见,说:“伯颜藐视圣君,罪不可赦。阿大人说得对,不能因为有功而迁就姑息。”
忽必烈已经下了决心,但见他紧咬着嘴唇,并不看伯颜,目光怒视着前方,他要做到仁至义尽,问伯颜:“你还有什么话讲?”
伯颜依然神情自若,没有一丝惶恐害怕的样子,说:“臣有话讲。”
忽必烈仍然没看伯颜:“说。”
“确实是有人在欺君,但不是微臣!”伯颜目光炯炯,气势逼人,胸中似有千军万马。
“嗯?”忽必烈一怔,下意识地向伯颜看去。
伯颜出人意料的镇定,反倒使阿合马心中没了底,气急败坏地说:“陛下,赃证都搜到了,别听他狡辩!”
忽必烈听伯颜话中有话,没有理睬阿合马,对伯颜说:“照你的意思,好象欺君的不是你。那你说,是谁?”
伯颜一指身旁的阿合马,说:“无中生有,挑拨君臣关系,欺骗圣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口口声声表白自己对陛下最忠的阿合马阿大人!”
阿合马一听急了,气得说话都磕巴了:“啊?你……你血口喷人!这东西又不是从我家搜出来的,怎么成了我欺瞒皇上啦?陛下,他……他这是胡搅蛮缠,反咬一口!”
“我反咬一口?”与阿合马的气急败坏不同,伯颜不但很平静,而且还带着几分调侃和嘲弄,拉着强调说:“那好啊,我就叫皇上和诸位大臣好好看看你的证据。”
阿合马不屑地梗了梗脖子,说:“证据就摆在御案上,大伙都看见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还有好看的。”伯颜说着,走到御案前,拿起那尊精美的佛像,对忽必烈和众大臣说:“皇上,诸位大臣,大家都看清楚了……”
伯颜说着,高高举起佛像,看那架势是要往地下摔。
天呐,可把阿合马吓坏了,慌忙阻拦:“哎哎!拿住!别摔了!啊?你要干什么?不能摔!住手!反了你啦!”
可是,已经晚了。伯颜的手一松,佛像“啪!”地落到地下摔得粉碎。
“啊!?”众大臣一阵惊怵,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忽必烈顿时大怒:“在朕面前竟敢如此放肆!来人!拿下!”
彻里命禁军擒拿住伯颜。
阿合马这下更攥住了有把烧饼,对忽必烈说:“陛下,他这是要毁灭证据!您看见了吧?在您面前他还这样放肆,简直是无法无天!”
伯颜神情凛然,冷笑着对阿合马说:“你嚷嚷什么?快快去看看,你拿来的是什么宝贝证据?”
阿合马觉出伯颜话中有话,不由走过去低头一看,登时傻了眼:“啊?这……怎么会、会是这样?”
原来,这佛像只不过是一尊泥塑,表面华美绝伦,却是由一钱不值的黄泥塑成。
这样的结果,大大出乎忽必烈和众大臣的预料:“啊?是、是泥塑的?这……这是怎么回事?”
惟独姚枢和刘秉忠没有感到惊讶和奇怪。
伯颜说:“回陛下,临安能工巧匠很多,技艺极为精湛,所做的工艺品不但精美绝伦,而且质地绝佳,几可乱真。微臣奉旨平宋,一件江南之物也不带回实在是个遗憾,便买了这一件。没想到却成了被人陷害的罪证,演出了这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阿合马心怀叵测,对忽必烈专事阿谀奉承,百依百顺,实则包藏祸心。真金对他早就不满,便对忽必烈说:“父皇,阿合马扑风捉影,诬陷对朝廷建立大功的勋臣,包藏祸心,险些让父皇错杀忠良,陷父皇于不义。必须严惩,不然人人效仿,岂不助长诬陷之风?”
阿合马吓得脸色煞白,虚汗直冒,慌忙匍匐在地,跪拜求饶:“陛下,臣虽然一时失察,可是臣完全是一片爱主护主的忠良之心啊!臣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君罔上、对圣上不忠,所以才造成今日之错。臣完全是一片好心呐!臣完全为的圣上,为的是朝廷,臣的一片忠心苍天可鉴啊!”
此时的忽必烈,心中极为矛盾。阿合马诬陷勋臣,构陷之罪已成,应当降罪。可是,他需要阿合马这样的忠臣。怎么办?忽必烈不愧是位能驾御局势的君王,很快想出个两全的办法,把一场严重而严肃的忠奸斗争,化成一场无关紧要的误会,玩笑,呵呵笑着说:“误会,是一场误会。其实呀,伯颜和阿合马二位爱卿,对朕都是一片忠心,都是忠于朕,为朕好。他们呢,一个是朕的攻城略地骁将,一个是朕的理财管家能手,是朕的左膀右臂,朕都离不了你们。如今,误会消除,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谁也不要再提它啦,都好好为朝廷效力吧。”
忽必烈明明是在有意袒护阿合马,伯颜、真金、姚枢、刘秉忠等人虽然心中不满,既然忽必烈这样说了,只好与其他大臣一起说:“皇上英明,臣等谨遵圣训。”
忽必烈为了安抚伯颜,升伯颜同知枢密院事,赐银鼠青鼠只孙二十袭。
但伯颜实在高兴不起来,推辞道:“伯颜实在不敢。平宋大略,乃圣上运筹定夺,伯颜不过奉旨而行。再说,诸将皆很奋力,要论功劳,阿术当在伯颜之上。”
忽必烈说:“这你放心,阿术回朝后,朕另有封赏。你就不要推辞了。”
伯颜坦诚地说:“陛下,您知道吗?在伯颜心中,最想得到的不是封赏。”
“不是封赏?”忽必烈眨眨眼,问:“那是什么?”
伯颜说出了两个字:“信任!”
真金深深地意识到,由于忽必烈对阿合马过度信任和袒护,大大伤害了伯颜。便乘一天黄昏陪忽必烈在琼华岛散步的机会,对忽必烈说:“父皇,您也不能怪伯颜心生怨艾,实在是阿合马做得太过分喽。我看他是别有用心、故意陷害。”
忽必烈不同意儿子的看法,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阿合马也是为了维护朕,本意是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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