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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姜传奇

_5 卫风(当代)
后来当然知道我是少见多怪了。
世上妖怪没一万个品种,九千九总是跑不了。记得很久之后我见到血之女王,那股子艳绝人寰的气派,个头儿有我两个那么高。
当时就想,人也好精灵也好兽人更不消说,安安份份踏踏实实最好,千万可别长得太出挑了。
你看这个最出挑的,可不是已经成了妖么。
本来就觉得青溪不大可能来这里,现在看了这种越长越变态的草,觉得葱头到这里来找人真是荒唐。
可是我还陪着他一起荒唐。
没有青溪的葱头,都不象葱头了。
如果不跟着他看紧点儿,我都不知道他要成什么样。
晚上快睡着以前。
我扳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今天我想念沧海那死东西十一次。
算上现在,十二次。
希望明天可以再少一次。
半夜冻醒一次,葱头也抱成一个团儿,两眼直勾的看天。
我踢踢他:“喂,好东西应该有福同享对不对。你和青溪到底怎么好上的。”
他回踢我一脚,倒是没怎么用劲儿。
然后他说了,让我死活也想不到的话。
他们好上,是因为青溪杀了人。
不是手误,不是意外,不是打晕打半死。
是真的杀了人。
那是个名声不好的战士,在外面闯荡了一段时间,回岛上养伤。太阳西斜的时候,青溪从神殿出来,被他拖到了栈桥底下。那天天黑,当值的两个守卫,一个喝多了溜岗,一个怕冷根本没来。
快天亮的时候,换岗的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在桥下看到已经断气的恶棍,还有半死不活快被海水冲走的青溪。
葱头把青溪抱回战士工会的小屋子里,足足暖了两天两夜。
青溪大半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真恨不得抽自己一顿嘴巴。
我不知道葱头会说出这番话来。
要是我知道,打死我也不问。
青溪。
一直笑得象月光那么温柔的青溪。
眼睛里像是可以包容一切的青溪……
XX的,我怎么想起来问这句话的!
天X的葱头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月亮的银光,映得一地水白。
青溪……
青溪,你在哪里?
葱头都变的不象葱头了,我也变的不象我了。
又想了沧海一次。
十三次了。
这夜真够长,天老也不亮。
一早爬起来,在包里寻摸点儿吃的,我们继续向里走。
葱头说这里只是外围,刚挨到刑场一点边儿,所以还有乱坟,到里面哪里还有坟,不知道怎么弄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处理了。
哪还有人去理去埋。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觉得早上吃的东西老往上犯。
我到底还是没他皮厚肉粗神经强韧。
我发现原来我是个脆弱的小精灵。
看到绞架的时候,我真的哇一口就吐了出来。
还有断头的桩子,腰斩的台,火烧的铁架子,四处里浓郁不化的腐败的气息,瘴气浓重,隔几步远就什么也看不清。一道弯水流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水,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上面飘的是些什么,我现在是一个字儿也不想问,一个字儿也不想知道。
葱头一直向里走。
这地形很怪,四面是山,里面洼进去,各种各样的古怪东西都在谷底下。
我们在这里转了半个上午,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呼吸。
就怕吸进了什么东西似的那么小心。
别处的芦花都是雪似的白,独这里是一片紫红。
什么东西都枯了,就这芦花还红着。
其实芦花本来不是红的,红是因为它已经老了。
但葱头说,红是因为这里杀人太多,血溅的。
我胸口一阵翻腾,中午没吃下东西,全便宜了他了。
我发觉葱头变了。
那双眼睛和以前一样的黑,可是不再闪着那星星似的亮光。
晚上找地儿过夜,葱头突然冒出一句话,说我变了。
我心里有点儿发虚,问他我哪里变了。
他想了想,说,不知道,反正变了。
刑场没有。
没有青溪。
这里人不算多,个个儿都沾了死气,问三句不答一句。
然后我把葱头排开,上去笑一笑,问道,我要找的是一个漂亮法师,我们的同伴。
那人态度马上大好,居然还很殷勤地要陪我们找。
其实本来我就知道这是白来的一趟。
所以临来前,我给大神官发了一封信,问他怎么才能知道所有教堂里人来人去的信息。
离开刑场的时候,我在一个小教堂那儿问到了大神官送给我口信儿。
神殿,亚丁大教堂的第一神殿。
所有的法师的信息,都会汇集到那里去。
但是一般人查不到。
我是巫师,我所属的是巫师殿。就算这条道儿走到顶,我也是只是个顶天的巫师。
我查不了法师教堂的记录,更不要说是亚丁的第一教堂。
那个门我根本是想都不要想进去。
可是我要找青溪。
我一定要找到。
不然,葱头会死掉。
他眼睛里的火光,已经一天一天的暗了。
葱头喝得烂醉,我把他扔给战士工会的人。
一个人跑到古鲁丁教堂去。
看门人很奇怪的看着我,不大想让我进去。
我跟他微笑。
他立马儿放行。
里面的祭司教师都很讶异,以为我是摸错了门儿,很客气跟我说,他们教不了我,我该去找巫师堂的人学艺。
我甩下一句话,我还就要学你们的本事了。
这话说完,他们一脸悲天悯人,拉开了三姑六婆的架式,开始跟我滔滔不绝。
什么人千万不能走错第一步啊,已经选择的道路是不能后悔的啊,既然当时选择当了巫师,现在就该老老实实认命咬牙,好好儿当个巫师吧。要知道选择时那个烙印可是砸在了灵魂上,永远不能改,不能抹,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哪来这么多废话。
我眉头蹙了起来,垂下眼帘,轻轻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泪。
屋里一片死寂。
我再颤乎乎抬头,用悲凉的目光看着满屋子的贤者大教师。
他们陪着我叭嗒叭嗒掉了半天泪珠子。
最后是祭司大人一咬牙:“行,冲你这份诚意,我们教你!不过能领会多少,就看你自己!”
我二话没说,抹了泪就给他鞠躬,本本份份喊老师。
他一拦我,说:“丑话说在前头,你的烙印是巫师那种霸道型的,用以攻击,灵力还撑得住。要是学起法师那些奉献技能,就是把小命儿捏在手里了,就算是学会了,也就当个安慰,自己开开心就好。要真是把自己当个法师出去牺牲奉献,那就是找死。”
平时教堂这些人说一句话恨不能九曲十八弯,今天这么直白。
我知道他不是唬我,可我还是要学。
不但要学,我也要用。
等着年尾,亚丁教堂和神殿一年一次的法师招考。
17.去参选
大葱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扬手给他加了个风走,他就象火车头一样朝我撞了过来,一下子把我撞个趔趄。
“哎哎--你轻点!”我揉揉胸口,站直身子。
“我说,你,你怎么偷学到了法师技能?”他口吃着,指着我鼻子手指头抖啊抖的象抽风:“你……你怎么偷学的?”
我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啊。”
“风走啊,风之疾走可是法师的技能标志,你别想瞒我!你这几天不见人影,肯定是偷了鸡摸了狗回来的!”
我哭笑不得:“依你说,我是把刀架在了某法师的脖子上,才逼人家教我的口诀是不是?”
他点头的姿态--
坚,定,不,疑!
我哈哈一笑:“那你还不快跑,回来巫师法师两边教派都要出来通缉追杀我了,你跟我在一起,会被认为是我同伙哎!”
他的表情很古怪:“开玩笑,朋友当假的么?要逃命当然一起逃!……我觉得我就够能惹麻烦的,没想到你比我还厉害,能同时得罪两大教派,当官方通缉犯……”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声音很小,我凑上去听,他又说了一遍:“喂,你怎么偷学的,倒是也教教我,我早就想学你们巫师的技能了!”
我一愣。
大葱头的反应真是出人意表。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我淡淡的笑了:“那,我现在要学做法师,你要帮我啊。”
他点点头,又皱眉头:“你好好儿的巫师不做,为什么要去做法师啊?”
我扁扁嘴:“我没说不做巫师啊……我两个都做,不好么?这样我们一起出去冒险,二人组合三人实力啊!巫师法师我一身兼,你占大便宜了。”
他深以为然:“还是你想得远!”
他醉了很多天,再醒来的时候,依旧在寻找。
但是,嘴里却不提起青溪这两个字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飞快。
总在念完属于法师的咒语之后,有极大的不适感。
像是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抽掉一样,那种巨大的无力和虚软。
可是灵力却一天天在增强。
葱头和我,渐渐闯出了名气。
被叫做葱姜二人组的,象地痞一样的他,还有象冰山似的我。
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葱头一直说:“哎哎,人一成名就变得傲慢了,现在居然连我都不想理,你说你的尾巴什么时候儿翘到天上去啊?”
我白他:“你是靠拳头打架的,我是靠嗓子念咒的。话说多了,念咒的时候会受影响。”
他贼笑:“提醒我了……下次你再对我不客气,我就捂上你嘴,你不能念咒,就跟拔掉了牙的毒蛇一样,没什么可傲的了!”
亏他说得出来。
他也不想一想,我早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小精灵,在你的手能有机会捂着我的嘴巴之前,我早就把你放平在地上了。
我们两个好象没怎么分开过,横扫死亡回廊,平趟龙之谷,包K塔上面有巨怪的房间。有时候也和别人打架。
有时候也会遇到以前认识过的人。
最爆笑的是遇到天玑。
好象每一回见他,他都被一大群的崇拜者围追堵截,不堪其苦。
那一回又见,是在亚丁城门口。
葱头先看到他,指给我看:“哎,那不是天玑那老小子吗?”
我抬眼看到一队穿银甲披拿小旗子的,立刻条件反射打个哆嗦。
结果没等我们隔岸观火笑话人家,也有一群拿鲜花儿的冲我俩冲上来。
对看一眼!
分头就跑!
他往左我往右,或者他向南我向北。
反正分开跑目标分散。
人怕出名猪怕壮,猪笨长了也变强。
躲这些都躲出心得来了。
左突右窜钻巷口,好在亚丁城就是一个大,随便哪墙角儿都能藏住人。
等我转了一个大圈子从一排冬青后面绕出来,那些人早不知道冲哪里去了。
我原地站了五秒,考虑了一下我要不要去找葱头。
想一想还是算了,两个人在一起目标太明显。再说我住巫师殿他住战士工会,一个城东一个城南,就算捆一块儿吃了饭喝了酒出尽了不该出的风头儿,最后还不是各回各的窝儿么。所以,五秒钟之后我就决定,不义气一回,大葱头被人包抄也好爆炒也好,那是他本领不济时运不佳。哥哥我还有要紧事儿得办,懒得理他那么多。
找个地儿把身上衣服换了。
然后大摇大摆地,去大教堂报名参加甄选。
法师甄选。
填报名表儿的地方,就大教堂左边儿台子顶上,一群的各族法师在那里排长队。我就站在一条队伍里。城外怎么横,是一回事儿,到了城里,我还是个文明的小精灵。
我后面是个兽人,问我:“你是一江秋水?”
我摸摸鼻子,这谁给起的绰号啊?为什么叫一江秋水不叫一江蜜糖,那我还不天天乐死!一江水有什么好的,我又不想当水鬼,我也不缺澡儿。
他很好意的说:“你站错地方了,这里不是巫师招募,是大教堂招法师。”
我哦一声,转过头去。
我估计我后边那兽人儿一定郁闷开了。
伙计,不好意思。
你倒是好意,可我就是奔这儿来的!
要不说大教堂到底是大教堂,办事讲究一个细致。
我排队的时候,把精灵村儿的旧识挨个儿想了个遍,从大神官一直想到看门儿的大兵,从小精灵一直想到世界树上的小树枝子,才轮到我填表。
填完了表把笔一放,穿酒红衣服的接待员向左一指:“里面体检。”
KAO,手续不少。
其实体检才是白费事,打眼儿一看个个都是不缺胳臂少腿儿全囫个儿,还有什么好检?
我闷闷地看前面的人挨个检完了。
拜托能快点儿不?再晚赶不上饭了。
等负责检验的人,手向我额上来探的时候,我向他微微一笑。开玩笑,要让你摸出我是巫师烙印,我不白玩儿了。
他手僵了一下,我不着痕迹的侧了一步,轻声说:“很辛苦吧?年年如此么?”
他回过神,连连摇手:“不苦不苦,你进来之后就知道,这样神圣高尚的工作,怎么会觉得辛苦?”
我又是一笑,眼看他他毫不犹疑在我的表格上卡了一个合格的戳。
过关!
这就算是入选了,明天是……甄试。
我又凑过去,嗓子又压又抑又提又挤:“想求您点事儿。”
他有些晕晕陶陶,脸上带着傻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说。”
嗯,效果不错耶。
那天听到一个法师这么拿腔捏调儿的跟几个骑士说话,多大高个儿,才听了两句立刻软了半截,笑得象傻瓜。
“有个朋友,也是法师。可是好久没见到面了,想着他可能也来参加选试,您……要是方便,能不能帮我看一看,有没有他的名字。”
他两眼直直盯着我,像是没见过精灵长什么样子一样:“好好,没问题。我晚上去统计室看看,你要不要留下来等等消息。”
我笑得极甜:“那就有劳您了。”
青溪,会不会来呢?
不过,只要有一点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18.参选
找了一圈儿,没有叫青溪的法师应试。
大葱头第二天我要启程去竞技场的时候,才知道我报名的事情。
好说歹说他也非要跟我一起去。我都把话摊开了说了,他要不去,别人还想不起我是个有名儿的巫师。他要去了,葱姜二人组谁还认不出来?那我的计画不就泡了汤了!
本来打定的主意就是先混进去,把各地的人事汇总资料偷看过了,再找个借口辞职不干,很圆满的计画。
可是葱头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
“你干嘛非要去?”我横眉竖眼。
“别做白日梦了,就是我不去,难道别人就不知道你是巫师了?喂,玩儿归玩儿,让神殿知道你是鱼目混珠的,真得当官方通缉犯了啊!”
我翻翻白眼,突然双目一亮,看着他身后的门扇惊喜出声:“青溪?”
大葱头猛力转头那瞬间,我念出了熟极而流的催眠咒。
刹那间知道被骗的大葱回过头来,身子明明已经被淡粉的烟雾包围,脸上却出现一种悲哀到绝望的神情,那样清楚地看我。
我心里猛地一痛。
对不起,葱头。
对不起,用青溪的名字来骗你。
他伸出手来,向我这边抓了一下,似乎还想最后努力一下。
但是指尖擦到我的衣襟时,他的眼睛已经阖上。
我退了一步,他重重仆倒在地板上。
抬头看看天,已经不早。
“再见,葱头。”我轻声说。
明明知道他已经听不见,我还是说了一遍,再见。
迈开步走出门的时候,那天天气真好。
天那么蓝,让我想酝酿一点悲壮的情绪都办不到。
那天我一点儿不紧张,顺顺利利,不怎么出风头,也不怎么落后,通过了甄试。
老实说,在竞技场那个地方,别的特色没有,就是风大!
吹得每个人都灰头土脸。
我把头发捋一把,到场中央去领成为神职人员的标章的时候,本来乱哄哄的场地里突然静了一静。
大主教把标章从盒子里取出来。
淡蓝的水晶的标章。
要说我现在的感觉……就是累。
头嗡嗡的痛,胸口觉得喘不上气,眼睛明明睁着却看不清眼前的人,一闭上却银星满天。
深吸一口气,把标章接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要把标章别在法师袍的第二枚扣子上。手指颤着怎么也扣不上去,努力了半天,越急却越是看不清。
“孩子,过来。”
大主教温柔的声音说。
我向前踏了一步,他伸出手来,把标章给我系在襟前。
场中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听到大风呼啸着刮过竞技场,长长的旗帜在空中华丽乱舞。
我眯起眼来,努力想看清楚一些。
可是看不清。
我向旁边退了一步,下一个通过了甄选的人走上了前来,领受标章。
摇摇晃晃站不住,我慢慢向后退,靠到了场边的墙上,撑着身子靠在那里喘息。
顾不上担心或是害怕。
只是觉得有点惆怅,这就是灵力透支的感觉?
就是逆天而行的恶果?
“一江?”
我有些心虚的抬起头,眼睛比刚才好了些,看清楚眼前站的是什么人。
“天玑?”我无力地微笑:“你也来了?”
他踏前一步,几乎要贴上了我,头微微俯下来,在耳边说:“你胡闹什么?你明明是巫师!”
我胸口生疼,干脆蹲了下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巫师了?我本来就是法师!”
他满脸无奈的表情:“你以为这是好玩的事情?一江,玩笑也要有限度。刚才众目睽睽,大主教亲手给你系襟,若是将来你是巫师这事情泄露,神殿会怎么处置你?”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他还给我喋喋不休。
“那你要……去揭发我吗?”我挤出一句话来。
他不作声,把我扶了起来:“快点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我站直身子,甩开他手:“我不会走。天玑,你要还念着师兄弟一场,就别管我的事。”
他愣在那儿不动。
KAO,真是鸡妈妈的妈妈。
谁要你来多事!
走了两步,再回头看,他还站在那儿。
太阳很大,他金色的头发在太阳底下耀眼闪光。
“进了神殿,就不能有爱情了。”他突然说:“你已经忘记沧海了吗?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你要怎么办?”
我扯扯嘴角:“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沧海?
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
我都已经以为,我忘记这个人了。
沧海。
你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任何音讯。
我和葱头结伴闯出名头来,消息闭塞的村镇也会听说。
如果你还记得我,应该会来找我吧?
可是,等了又等,却什么也没有等到。
沧海没有回来过,青溪也没有。
他们那样莫名的失了踪影。
只有我和葱头,一对笨蛋,还一直在寻找,在思念。
死死抓着过去的记忆不松手。
如果有一天,我们也忘记了。
如果我们也忘记了……
入选的那天晚上,时间还可以自己支配,去收拾行李,做一些应该做的事情。
第二天就要准时去教堂。
从此之后,你不是你自己的。
我没回去。
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
也怕,见到葱头。
晚上在神殿过夜。
走廊里光线很暗,我一眼看到自己被安排到的房间,立刻瞪大了眼。
真是……
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
房号:007。
19.似是故人来
要说神殿哪里好。
一个字,大。
要说神殿哪里不好。
两个字,太大。
我攥着刻着我名字的银章,左晃右晃,找不到007号房。
这已经是来到神殿后的,第二个月。
后来三转两不转的,碰到一个很可爱法师弟弟,和我一样穿著新制服,披着头发,本来是擦肩而过,突然他一把拉住我:“一江?你是一江吧?”
我愣一下。
“我是小蔚,小蔚啊!”他差点儿没跳起来,本来文秀的小脸儿象开了一朵花:“哎呀,竞技场那天看着象你,我说不对呀,我怎么听说你是当巫师去了,还觉得是看错了,只不过是长得象呢。你,你也是法师啊?怎么一直没有见过你啊?老实说你当年那个闹腾,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你是要当巫师的哎!没想到你居然当了法师!你呀你呀,你看你穿这身儿,还真是唬死了人呢!我看看我看看,哎呀呀,你怎么这么会长啊,当年就觉得你丫是一大祸害,没想到你居然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变成祸害中的祸害!嗯嗯,你是要往哪块儿努力啊,你主要是想攻自然系法术还是元素系法术啊?你小子有一手儿啊,那天大主教给你系襟,我们羡慕的下巴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我头嗡嗡想。
KAO!
居然碰到这个长舌头。就算我刚才想不起来现在可也想起来了!
当年住004的长舌头。
倒还记得当年见他时候的情形,背个小包儿,一脑门汗珠子,小脸儿通红,从桥头跟到我桥尾。结果我没进村儿,他又从桥尾跟到我桥头。我实在不耐烦,回头吼一嗓子:“小子你想干嘛?”本来觉得又一生面孔儿,大概又是留学生来着,想着他是要问神殿问路问人……
他问:“美人哥哥,厕所在哪儿啊?”
我面不改色:“上了桥右转二十米。”
他利索地哎了一声,小跑儿去了。我仍旧面不改色站在原地不动。果然三十秒之后,一声长长的惨叫,那小子又象火烧屁股一样呈火箭加速朝我冲过来,脸比刚才还红了一倍,紫胀紫胀的:“哥,哥……”
我慢条斯理地靠着桥栏上,捋捋头发:“解决了?”
“啊?哪……”他结结巴巴:“哥哥,你可能没大见过我们人类分不清,那个,我是男生,不是女的……你说的那个地方,它……它是个女厕所,我,我不能用啊!”
我肚子里早笑得一塌糊涂,脸上还撑着,斯斯文文地说:“哎哟,我真的没看出来。男生还要特意找什么厕所啊,哪里不能方便?不知道你们说话岛是不是都有男厕所,反正我们精灵村儿是没有,大家都是随地方便的。”
他一下子瞪大了眼:“啊?真的?”
我笑了笑,特真诚:“是啊。你没听说精灵是自然之子么?”
他傻傻点头儿:“是啊,听说过。”
我说:“精灵还要上厕所,你不觉得这想法儿本身就反自然么?承天而生,灵气所结的精灵,还要上什么厕所啊?”
他一愣一愣的:“是啊……”
我一拍他肩膀,他立马儿哆嗦。
其实我知道他恐怕是尿憋的,我没怎么用劲儿。
“你看这里,是不是特别灵气十足?”
他顺着我的目光所指向远处看。
“嗯,是啊。”
“那,你还想找厕所么?”
他傻傻地摇了摇头。
我大力一拍他,他又打个哆嗦:“好,小朋友,快去方便吧。”
一面微笑着转身要走,一面想着这小朋友会不会真的就地方便。
忽然袖子一紧,小朋友两手把我扯着,可怜兮兮地说:“哥哥……那个,这里,哪里有树?”
我向他瞪眼:“找树干什么?”
他可怜兮兮,看来是真不行了,夹紧了腿:“我,我不习惯,没遮没挡的……大白天……”
天哪!天哪!
还有这么可爱纯洁的小朋友。
后来的事儿,就一言难尽。
反正他知道我是涮他,时刻想逮机会涮我。他也不想想,我什么腕儿啊,精灵村儿我远近也是一霸啊,能让他涮了我……
“一江?一江?”他伸手在眼挥挥:“你是不是太累了。你看你眼睛都抠下去了……”
我立马儿回神,让小子一开口,三天三夜他都有本事儿向下说,要治他这样儿的,只一条,先发制人!
“你住哪儿?”我掐住他话头儿。
“哦,老地儿!”他眉飞色舞:“我来得早,先挑的,还和当初在精灵村儿一地儿!对了,你知道我前面一间住的是谁?就是老三那蔫家伙啊!想不到他也会来,而且还住在我前一间,真该喊他一声三哥的,他也够顽强啊。大家都挺怀念那段时候啊……我今天还看见了老六……”
我急忙再掐:“再我去你住的地儿看看。”
他哦了一声:“嗯,你今天没课了?”
“上完了。”
“后面四栋一楼,004,嘻嘻,在精灵村儿的日子啊……”
我抱著书,跟在他后面慢慢拖着步子走。
随便他说去吧,我也懒得跟他掐。
心里有一点儿,不大安生。
怎么回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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