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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

_28 朱长孝(当代)
王峻道:“大学士颜衍,秘书监陈观,此二人可担当大用。”
郭威心想颜衍、陈观皆是与王峻交好之人,倘若任用必与王峻结为死党,言道:“宰相人选,未可仓卒,待朕三思而行定。”
王峻道:“为臣所举人选,皆是国家栋梁之材,陛下不必多虑,可立即降旨册封。”郭威越不听,王峻越是侃侃而谈,唠叨不止。
见王峻不自量力,郭威心中已是厌烦,只得强压怒火言道:“爱卿所言,朕已知晓,不日便加封爱卿所举荐之人。”王峻见皇帝应允,才肯罢休,回转府中。
郭威越想越气,等到用膳之时,突感胃痛难忍,竟病倒床榻。郭威自知身体生疾,急召冯道、王朴、郭从义、李重进四位大臣进见。三人入宫,郭威令其赐坐床边,冯道问道:“陛下往日龙颜美润,但不知今日有何贵恙?”
郭威道:“皆是王秀峰对朕无理。朕念王峻征战有功,对其处处容让。偏偏王峻欺人太甚,妄想掌控左右重臣。速传我儿柴荣,即刻进京主政。”
王朴问道:“少殿下入主中枢,只恐王峻阻挠,臣以为可先幽禁王峻,再招殿下入朝。”郭威遂按王朴之计,召王峻入宫进见。
王峻得知皇帝召见,以为郭威已采纳启用颜衍、陈观二人为相,便欣然去往宫中。王峻来至内宫,郭威已端坐龙椅,冯道、王朴、郭从义、李重进分站两侧。王峻不知缘故,只是跪地叩拜。
郭威道:“王爱卿,朕以为颜衍、陈观并非宰相人选,朕欲招皇子柴荣回京主政,爱卿以为如何?”
王峻闻听心中一颤,奏道:“臣以为万万不可,殿下镇守淮北无人可替,还是任用颜、陈二人为宜。”
郭威道:“汝未免管的太宽了吧?难道皇室宗亲也需你来把持,左右侍卫降王峻拿下。”王峻始料未及,被几个宫廷侍卫捆绑囚禁,遂传旨贬为商州司户,颜衍、陈观也连坐被贬。
数日之后,晋王柴荣奉旨回京。此时,郭威已经病魔缠身不能理政,遂召郭荣及朝中数十余名重臣至病榻近前听诏,郭威言道:“朕大病难愈,已知天命。待朕归天之后,尔等当为朕薄葬,有八道不准,尔等记下。其一,不得大兴国葬之礼;其二,不可滥杀牲畜为朕殉葬;其三,不可命宫人为朕终年守陵;其四,不可强征民夫修陵,枉费人力;其五,不得打造地下宫殿,其六,不得打造石神石将,只须立碑一块;其七,只得后宫戴孝,不可满朝白缟;其八,新君登基灵前即位,不得再兴大典。此八道遗照尔等可曾记下?”
柴荣答道:“谨遵皇上圣谕。”左右重臣也齐声高呼:“谨遵圣谕。”郭荣遂令太监宣旨,皇位传于晋王柴荣。传旨已毕,只见郭威咳喘不止,口吐鲜血,不能言语,待至深夜,一命归天,终年五十一岁,葬于嵩陵。
郭威归天,众臣皆劝柴荣拟诏天下。柴荣道:“皇上龙御归天,若为北汉、南唐、辽国所知必会趁机来犯。诸位爱卿暂不可发丧,发丧之日,必有一战。”
王朴道:“臣以为北汉暗通辽国,谋我中原久矣,若闻新君即位,必然来犯。”
柴荣道:“所言有理,传旨命高怀德、高怀亮点精兵三万先往晋州。待朕即位之日,便是发兵之时。”所以密不发丧。
数日之后,晋州快马来报,高怀德、高怀亮兄弟二人已率兵驻扎晋州。柴荣即刻降旨,传告天下大周太祖圣神皇帝郭威驾崩。报丧之日,葬礼一概按郭威生前之愿从简而办,命冯道为大行皇帝山陵使主持丧事。后周世宗皇帝柴荣在灵前即位,史称周世宗。
郭威葬礼从简,柴荣即位也未举行登基大典。柴荣率冯道、王朴等官员草草祭祀登基。新君礼仪刚毕,赵匡胤入宫来报:“启禀吾皇万岁,末将已将五万马步军军在北郊集合,请万岁点兵。”
柴荣大喜:“告丧之日,定教北汉措手不及。”转身对冯道、王朴言道:“朕将出兵北伐,朝中之事,皆赖二位爱卿。”遂辞别朝中文武大臣,往北郊阅兵。
柴荣来至开封北郊校军场,只见上千面旌旗蔽日当空,几万口战刀映光闪烁。三军之前,大将赵匡胤、石守信、郭从义、李重济、曹彬、潘美等一派武将,披甲跨马个个威风凛凛,人人精神抖擞。柴荣高声喊道:“今先帝驾崩,但遗愿未了。朕带孝出征,必有先帝在天之灵护佑,大周当兴!”三军闻听,呼号震天,同心响应,只闻号炮三声,大军直往晋阳而去。
柴荣率兵数日,大军驻扎晋州。北汉皇帝刘旻此时才得探马急报,得知郭威驾崩。刘旻大喜,对众臣言道:“郭威已死,大汉复兴之日已到,朕欲趁柴荣大丧之际,出兵南下,重兴刘汉江山。”北汉群臣无不幸灾乐祸,连章请奏南下。正在君臣高谈阔论灭亡后周之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来至大殿,向刘旻奏道:“启禀万岁,晋州有十万火急军情来报!”
“传使者上殿!”刘旻道。
一个快马使来至宝殿,叩拜之后对刘旻奏道:“晋州急报,周主柴荣今率马步军五万人,会合高怀德、高怀亮三万兵马,出阴地关向晋阳杀来。”
“啊!”刘旻惊道:“柴荣小儿不在开封吊孝,竟偷袭我晋阳。诸位爱卿何人可为先锋?”
这一班北汉朝臣方才口若悬河,此时个个哑口无言,唯有谋士郑珙奏道:“臣举一人可为先锋。”正是:
大难苦寻国栋梁,威风南下振家邦。
但看中原多将才,未见北塞豪杰强。
不知郑珙所荐何人,期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一回:杨君爱延时退周师 柴世宗兴兵讨南唐
北汉皇帝刘旻焦急之下,谋士郑珙举荐人才,刘旻问道:“爱卿为朕举荐何人?”
郑珙道:“京畿领军都督杨衮,字君爱,磁州人氏,此人不但武艺高强,且通兵法,懂治军,是当世难得的将才。”
刘旻问道:“既然杨衮可为大将,那何人堪当先锋。”
郑珙道:“臣观殿前将军张元徽素来忠勇,可封为先锋出战。”
“好!”刘旻言道:“既然如此,加封杨衮为大将军,张元徽为先锋官即日点兵,朕要明早御驾亲征。”
次日,刘旻大点三军挥师南下,一路之上浩浩荡荡。大队人马来至高平县,,前方流行探马来报,周主柴荣率八万人马迎面而来。刘旻传令将三万人马分作左、中、右三阵。刘旻、杨衮、张元徽三人各领一军,刘旻大军居中,杨衮率兵居左,张元徽居右。三阵一字排开未过几时,只见一支人马高举后周旗号,荡尘迎风奔驰而来。柴荣率军摆开阵势,见北汉兵马不过三万,传令道:“三军进发,击鼓助战!”后周大军亦分作三阵冲来
杨衮衮望望去对刘旻道:“周兵士气正盛,陛下不可轻举妄动。”
刘旻摸了一把须髯言道:“时不可失,时不再来,朕定要一战搓周兵精锐。”
刘旻号令出战,杨衮劝道:“此时南风甚急,对我北军不利,陛下不可贸然出战。”
刘旻怒道:“大战在即,杨将军勿要再说这不利军心之话!速命先锋官张元徽督军出战!”
刘旻跳下战马登上鼓车亲自为北汉大军擂鼓助战,先锋张元徽率马步军三阵奋勇杀出,被汉将士将刘旻挽起龙袍亲自擂鼓,个个奋勇当先,人人浴血拼杀。一番交战到杀得周兵大败。世宗柴荣大惊,老将郭从义道:“陛下若能躬亲垂范,当先杀敌,军心定可重振。箭弩在后乘风远射,敌军必乱!”柴荣令高怀德、高怀亮兄弟分护左右,驱马当先,闻鼓杀出;曹彬、潘美率左军;赵匡胤、石守信领右军,三路齐发,杀向汉兵。
刘旻见柴荣亲自出马,大喜道:“柴荣不自量力,枉来送死,必当为我军斩杀。”旁边杨衮又劝:“南风骤起不止,对我北军不利,陛下当当速速收兵。”刘旻不听,再度擂鼓助战。
北汉将士闻听战鼓又响,二番奋勇杀出,只见上万只雕翎箭顺风袭来,犹如暴雨突淋,穿甲透心,汉兵未曾交锋便接连中箭。原来这雕翎箭射远不射近,此番远射又有南风推波助澜更是杀得汉兵魂飞胆丧,尸骨成堆。
后周大军奋勇争先,北汉将士一触即溃。刘旻大惊,跳下鼓车,登马便逃。只见大将高怀德挥枪追来,高声呼道:“刘旻小儿休走!”刘旻见高怀德勇猛善战,吓得魂不附体。幸有大将杨衮拦住吼道:“贼子!休伤我主!”,遂与高怀德大战四十回合不分胜负。又有大将高怀亮向刘旻杀来,先锋张元徽举刀来挡,却被高怀亮刺落疆场,一命归天。杨衮见刘旻逃远,虚晃一枪,驳马退去。柴荣见汉兵大势已去,遂令骑兵乘胜追击刘旻。
刘旻率兵退至一树林之中,见败退汉兵已是筋疲力尽。刘旻道:“传朕诏令,三军在此歇息半个时辰,再行军赶路。”
杨衮道:“此林之间,有大道贯穿南北,倘若周兵沿途追来,无险可守,陛下不可在此停留。”
刘旻道:“众将士如此疲惫,岂能再走?”
杨衮与刘旻争辩之时,只见后面跟来的几个汉兵喊道:“周兵杀到!”北汉将士闻听,拔腿就跑。杨衮道:“陛下先走,末将断后!”杨衮跨马提枪来迎追兵。周兵为首之将名叫樊爱能率一支骑兵到此,正遇杨衮当道拦路。细细观瞧杨衮年岁在四十开外,眉宇轩昂,目生雄光,鼻正口阔,长髯已是半白,头戴银翅帅字盔,身披亮银锁子甲,夸下一匹斑豹马,掌中一条皂金虎头枪。樊爱能笑道:“半老之人竟敢道间独当,待取了首级请功!”樊爱能驱马挥刀赖展杨衮,杨衮直枪一个回合便将樊爱能挑落马下。旁边周兵见主将被杀,掉头就跑。
杨衮退了追兵,悬挂樊爱能人头向北而去。走至山谷,正遇刘旻在此歇兵,杨衮献上樊爱能人头,刘旻大喜道:“杨将军退却敌兵,朕已命士卒伐柴煮饭,稍等片刻就为将军庆功。”
杨衮打眼一看,大锅已经添柴煮水,杨衮道:“此地已不可久留,陛下速领将士逃走。”
刘旻问道:“将军何事惊慌?”
杨衮道:“陛下山谷煮饭,炊烟袅起,周兵定闻烟寻来。山谷狭窄,若慌忙退却,重将士定拥挤相互践踏,所以请陛下速撤。”
刘旻闻听有理,遂命步兵先行,骑兵在后悉数过谷。刘旻与杨衮在后队正欲离去,忽然闻听谷口有人高喊:“贼子休走,留下人头。”只见一员后周大将催马举锤率兵追来,此人乃是石守信部将何徽。杨衮驱马来至谷口,对何徽言道:“无名之辈枉来送死!”遂与何徽交手,不过两个回合,何徽便被赐死,随行士卒各自逃窜。
天色昏沉,刘旻见有河涧阻路,哀声叹道:“前有阻涧,后有追兵,逼得孤家如今真是走投无路,进退两难。”
杨衮道:“陛下尽可宽心,大军所到之处,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区区河间不足忧虑。”
刘旻道:“只是桥未搭好,追兵又至,军心必然大乱。”
杨衮道:“倘若来追,末将自可当至。”刘旻也无别计,便命士卒伐木搭桥。
过了半个时辰,眼看木桥将成,远处遥传马蹄之声,山坡露出一面将旗,上书“赵”字,近前再观乃是大将赵匡胤。杨衮单枪匹马拦住追兵,赵匡胤道:“老将军,周主所到之处,郡县无不望风归顺,将军何不早降?”
杨衮道:“忠臣保一主,投敌万难从。休要费话,看老夫大枪。”话音未落,杨衮出马来战,赵匡胤举棍相迎。大战二十个回合,赵匡胤自知不是对手,只得率兵退去。
刘旻在高平吃了败仗,率残部仅万余人退回太原。皇帝刘旻面对满朝文武是失声痛哭,言道:“柴荣八万大军指日可待,朕欲逃往漠北,众卿以为如何?”
杨衮道:“陛下勿忧,为臣之子杨业督军雁门关尚有兵马两万,待臣前去搬兵。”刘旻如得救命稻草,遂令杨衮王雁门关搬兵。
不过两日,柴荣率大军杀至太原,将城池团团包围,又令攻城。北汉皇帝刘旻惊慌失措,对众臣道:“只恐怖等杨衮搬来救兵,这太原就已经陷入敌手。”
谋士郑珙奏道:“大将军卫融已调满城壮丁充作军役,陛下若在煎熬两日,此战成败尚未可知。”听了郑珙的劝言,刘旻才稍有安稳。太原死守已有两月之余,援兵尚未来到,刘旻又道:“杨衮搬兵两月有余,尚不见其踪影,只恐已降柴荣。”
郑珙道:“老将杨衮用兵沉稳,常有出奇制胜。柴荣率军猛攻两月也不曾攻陷太原,陛下再等几日又有何妨?”刘旻也只得应允。
杨衮救兵为何迟迟未到?原来杨衮与其子杨业率领两万雁门关守军一路南来,杨业劝道:“如今周兵八万之众,两万救兵难解燃眉。不如拖延一些时日,等周兵攻城疲惫,再救不迟。”杨衮父子便离太原三十里外扎营。过了两月,探马来报太原仍不曾攻破,杨衮大喜下令出兵。
杨衮命杨业为先锋率兵突袭周兵大营,这后周大军连攻太原两月不克,军士战心举丧,突逢汉军援兵杀到,后周大军是兵败如山倒。周世宗柴荣只得率兵向南后退二十里扎营。刘旻见周兵败退,大开城门迎接。杨衮与世子杨业率两万精兵进驻太原。
柴荣重新扎下大寨,再点兵马八万大军已折去三万有余。柴荣面对众将是唉声叹气,赵匡胤奏道:“我军连战两月,耗费巨大,军心疲惫,不如暂且回师开封。”
柴荣叹道:“朕率军血战数月,未想被那杨家父子杀得大败,前功尽弃。”话音未落,忽闻一声惊雷落地,顷刻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柴荣走至中军帐口,仰天叹道:“天不护佑,人能奈何?”遂令避过暴雨,班师回朝。
柴荣率军回至朝中,大臣王朴统帅百官迎接圣驾。柴荣见百官之中惟有冯道未来,问道:“冯相国为何不来接驾?”
王朴道:“老相国已在两个月前,病故升天。”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本奏章,交与柴荣言道:“冯相国临终之前,曾拟下奏章一本,委托臣呈交陛下。”柴荣接过本章,展开观看。上书:
“老臣冯道今已七十有三,自古圣人不过于此,臣自知天命,恐欲老迈将终。自大唐庄宗即位,臣遂为国之宰相,从政五朝,历侍四姓十君。饱尝百姓征役之苦,却未见四海一统之时,令老臣遗憾此生。观我大周天下民富殷实,兵强马壮,又兼陛下有唐尧之德,虞舜之功,念江山以忘寝,想生灵而劳神,实乃千古圣主,有道明君,令臣倾心佩服,日后定能一通四海。而今遵照陛下差遣,已将先帝葬于嵩陵,臣自感不能再理朝政,愿随先帝一同驾鹤西去,君臣为伴。大周上柱国太师、尚书令冯道呈上。”
柴荣看后心中亦是伤感,遂率回师众将往冯道坟冢祭拜。北伐失利,冯道过世,令柴荣心中忧郁,正逢烦闷。宰相王朴求见却有事求见,王朴奏道:“近闻南唐自灭楚国以来,朗州叛乱不止,南朝正乱;又闻汉中秦州、凤州等四地流民从关西而来,可见蜀主不得人心,汉中已乱。”
柴荣道:“北汉十州朕尚不能取,何况南唐已据四十州,兴兵南下谈何容易?”
王朴道:“南唐李景吞并闽、楚二国,大有一统江南之势。若不趁其内乱而讨之,日后必为后患。先帝在时,臣曾献上先南后北之战略。陛下若想灭汉,必先南征。”
柴荣点了点头,问道:“那爱卿以为北汉如何可灭?”
王朴道:“北汉十州不足挂齿,使陛下劳神的乃是把契丹逐出长城,而南唐却是后院之火,汉中乃富庶之地,臣请陛下先征南唐、汉中。”
柴荣道:“爱卿之言正合朕意,朕要亲征南唐。”
王朴道:“臣举向训将军收复汉中,可命李榖为参军随陛下南征。”柴荣应允。即刻降旨出兵讨伐南唐。李毂,字惟珍,颍州汝阴人氏。
后周显德二年十一月,柴荣拜李榖为军师,点郭从义、李重进、赵匡胤、石守信、高怀德、高怀亮、潘美、曹彬等人为大将,亲率大军四十万,沿淮河南下,进军南唐,先锋只指淮北重镇寿州。镇守寿州的南唐大将名叫刘仁赡,字守惠,彭城人氏。得知柴荣挥师南下,即刻写好密报一封,派人连夜飞报皇帝李景。寿州信使前脚离城,后周先锋官郭从义率兵即到,刘仁赡登城楼观看,四十万大军绵延上千里,接踵而至,旌旗飘扬,烟尘浩荡,一队队人么远望无边。刘仁赡只得坚守城门,闭关不出。南唐皇帝李景看了寿州军报,即刻将旨命大将刘彦贞、姚凤、皇甫晖三人各领三万马步军,兵分三路救援寿州。
南唐三路人马之中,首数刘彦贞行军最快,其麾下有一支水军,顺水而上,令周兵始料未及。后周军师李榖得知南唐水军突进,对柴荣奏道:“大周兵马北方将士居多,多不习水性,若与刘彦贞水军交战,十战就败,臣请陛下退避三舍,诱其陆战,必能克敌。”柴荣用李榖之计,命大将李重进点齐马步军三万人陆上迎敌。
刘彦贞驱使水军连连得胜,如入无人之境,喜不自禁。又见周兵纷纷退入岸上,刘彦贞对船上将士言道:“周兵连连败退,尔等随我杀伤岸去,直捣寿州必得头功。”船上将士更是目中无人,骄兵难抑。战船靠岸,刘彦贞率兵登陆,驱逐四五里地,只见前方一队后周兵马早已摆下阵势。但见后周阵中一员上将,双眉紧锁,二目生光,高鼻梁,大海口,短髯如针,高有八尺。头戴银练盔,身着雁翎连环甲,跨下铁青马,手提一口青锋合扇板门刀,此人便是大将李重进。
刘彦贞问道:“来将何人,快快报上性命!”
李重进道:“吾乃大周左千牛上将军李重进是也!”
刘彦贞道:“原来你就是郭威那个外甥狗。”言罢,哈哈大笑。
“好贼子,先吃我一刀!” 李重进催马举刀直取刘彦贞,二人拍马交锋,大战七八个回合,刘彦贞被李重进一刀砍下人头,后周将士军心大振,李重进一声号令,三军涌出杀向敌阵。南唐将士见主将被斩,军心大乱,纷纷掉头逃窜。李重进率兵杀到岸边,南唐士兵前面争相登船,相互践踏,后面被杀得血肉横飞,片甲不留。
刘彦贞首战失利,皇甫晖得知此事立刻派副将何延锡前去救应。何延锡率骑兵飞速奔袭,半路之上却遇一支队伍迎面而来。待这支兵马缓缓行来,何延锡才望见此乃是周军的押粮车队,为首押粮官旗号乃绣“赵”字,主将正是赵匡胤。何延锡心想那些败兵救与不救已无关大局,若能劫了周兵军粮确实大功一件。心想至此,何延锡率兵冲去劫粮,不知赵匡胤能否保住,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二回:赵匡胤智取清流关 高怀亮命丧寿州营
话说何延锡率兵来劫军粮,赵匡胤只点五百军士跟随来战何延锡。赵匡胤问道:“何人如此狗胆,敢来此劫粮!”
“我乃大将何延锡也!”何延锡道。
“呸!无名之辈!”赵匡胤举镔铁大棍闷头便打,何延锡举刀相迎,赵匡胤只不过三四回合一棍便在何延徽天灵盖,何延徽坠马身亡。身后唐兵吓得或是逃窜,或是投降。赵匡胤收降了少许降卒便往寿州大营而去。
赵匡胤回到营中,向世宗柴荣献了何延徽首级和南唐降兵数百人,柴荣即命中军官为赵匡胤上册记功。柴荣道:“寿州围困以来,唐兵已派数路兵马增援,皆从清流关而出,朕欲派一大将去多清流关,不知何人愿往?”
赵匡胤道:“末将请陛下拨我两万人马,定能取那清流关。”
柴荣道:“既然爱卿愿往,朕令潘美、曹彬二位小将为副将,点两万人马随将军同去。”
赵匡胤领了令牌,与潘美、曹彬点起马步军两万人,一路前往清流关而来。清流关乃南唐屯兵重地,皇甫晖、姚凤皆驻军于此关,得知赵匡胤率兵来战,皇甫晖、姚凤布下滚木雷石,开关列阵。
两军阵前,皇甫晖高声问道:“唐主麾下大将军皇甫晖在此,叫赵匡胤的速速出阵迎战!”赵匡胤闻听呼喊自己姓名,心中暗道好大口气,待我取这贼子人头。赵匡胤催马出阵,答道:“赵匡胤来也!”
皇甫晖见这黑大个儿提镔铁棍杀出,也拍马来战。战过十几回合,皇甫晖才只赵匡胤力大威猛,所以不敢恋战,掉转马头收兵回关。
回到关中,皇甫晖对姚凤言道:“我与赵匡胤大战竟不能得胜,这清流关只能闭关拒守,不可再出兵挑战。”
姚凤道:“关内粮草充足,与赵匡胤拖延便是,待周兵粮草耗尽自然退兵。”二人一拍即合,一连数日闭关不战。
赵匡胤在关外等得焦虑,令军中士卒关下大骂道:“皇甫晖,缩头龟!一把大火烧成灰!皇甫晖,缩头龟!一把大火烧成灰!”守关的牙将大怒,立刻报知皇甫晖。
皇甫晖大笑道:“此乃赵匡胤诱兵之计,不必理他。”周兵整整骂了半日,也未见唐兵有何动静。赵匡胤怒道:“皇甫晖这个老狐狸,闭关不出,让我如何抢关?”
潘美劝道:“末将听说南唐令皇甫晖与姚凤二人同守此关,不如再骂姚凤。”
赵匡胤又命一群士卒来至关前,对姚凤大骂道:“姚凤,姚凤,白日做梦!杀进关内,一个不剩!”,骂了半日不见唐兵出战。
次日,赵匡胤命士卒再骂姚凤,仍无人理会。骂到第三日,皇甫晖有些坐不住了,对姚凤言道:“赵匡胤欺人太甚,待我去为将军出气。”
姚凤劝道:“何不让他骂上半年,只要据守清流关,除非赵匡胤生出翅膀也不能取胜。”皇甫晖以为有理,便依旧任其乱骂。
赵匡胤在清流关下,以是等了半个月,却久无破敌之策。这晚,赵匡胤正与潘美、曹彬二人商议退敌对策,忽有中军官来报:“启禀将军,有一书生自称士将军胞弟,请求来见。”
匡胤道:“莫非是匡义来此,令其入帐。”中军官到帐外将那书生请入中军大帐,只见此人年纪又二十多岁,身长七尺有余,眉目清秀,举止儒雅,请袍绿带,白裤薄靴,此人便是赵匡胤之弟赵匡义。赵匡义与帐中将官一一见礼,对匡胤道:“今闻兄长在此鏖战已有半月,小弟特来投军。”
赵匡胤心中到是想给赵匡义一个军职,但这匡义是个读书人,不能和这一班武将相比,即使封个官职也是人心不服,不如智激一番,匡胤道:“匡义,不是为兄小瞧读书之人,我这军中将官个个皆是马上可开弓,马下能枕戈,你这文弱书生可当何职呀?”
赵匡胤说话故意憋了憋腔,赵匡义心领神会,答道:“小弟可破清流关。”此言一出,左右众将一片哗然,交头接耳,半信半疑这个文弱书生。
赵匡胤道:“有何计策,尽可说来。”
赵匡义道:“我来军中,曾路过清流关一侧的滁山,从此山坡可望见清流关内。山间虽无路可通关内,却有一溪涧流淌入关内。可命有水性的士卒夜入关中。”
“哦!”赵匡胤道:“若果真如此,今夜便取那清流关。”遂令曹彬在军选的八百通水性的士卒跟随赵匡义前往滁山溪涧,潜入关内;命牌美准备弓箭强弩,有寻来许多爆竹,准备佯攻清流关。
到了三更天时,赵匡胤估算曹彬等人已到滁山,即令攻城。潘美命士兵点燃爆竹,清流关外宝座作响,惊得守关士卒慌忙登城观望。唐兵拥挤在城头之上,尚未看清缘故,只见一阵乱箭迎头射来,使得关上还未交战却慌乱一团。
皇甫晖、姚凤得知关前有事,披甲顶盔,到城垛观望。姚凤言道:“不过是周兵惊扰之计,尔等不必惊慌。”姚凤、皇甫晖将城上士兵镇定下来,正要回去睡觉,忽然有人来报:“大事不好,粮草营起火!”皇甫晖、姚凤二人大惊,赶忙领兵前去后营救火。
这粮草被烧正是曹彬顺溪涧潜入清流关内,领兵烧得军粮。曹彬烧着粮草,遂向天空打响两声号炮。在关外放爆竹的赵匡胤见城内有信炮打到半空,必是曹彬已经入关,即命潘美架起云梯攻城。
一通外攻内扰,打得唐军首尾难顾。皇甫晖来救关时,潘美已率兵登上城楼,唐兵只顾逃命,无心守成。皇甫晖被一死尸绊倒,潘美抽宝剑将皇甫晖按倒生擒,拿下关头。
曹彬率领八百军士,见姚凤领兵前来救火,便对随行将士言道:“唐兵虽多,尔等只管杀那姚凤就是。”这八百军士遂曹彬冲向姚凤,姚凤尚不知怎么回事,便被这八百军士杀退左右侍卫,曹彬挥刀来战姚凤,姚凤急于救火,未骑战马,交战未过三四回合,被曹彬生擒。正是:
滁山一涧化溪流,成就宋祖破关头。
城前爆竹通险运,营后烈火助奇谋。
赵匡胤擒了皇甫晖、姚凤,此二人乃是南唐大将,均被解送柴荣大营听后发落。赵匡义因献计有功,被赵匡胤封为参军之职参与军机要事,曹彬、潘美也是破敌有功,自有封赏。
赵匡胤率军过清流关,南下占据滁州,将兵马驻扎城内。话说这一夜,军中将士安顿好了,赵匡胤正要休息,潘美来报:“将军,城上守兵远望有一支人马掌火把向滁州而来,将至城下,请将军定夺。”
赵匡胤道:“既明火把而来,莫非是我大周兵马?待我登城去看。”
赵匡胤随潘美来之城垛之上,只见却又一支人马行至城下。潘美对城下喊道:“尔等何妨人马,来滁州何干?”
只闻城下一为首之人喊道:“我家老爷乃大周马军指挥使赵弘殷,欲在此驻扎。”
赵匡胤一听,赵弘殷乃是自己的父亲,竟有如此巧合。赵匡胤问道:“你家老爷现在何处,请他来见。”只见城下有人举过火把,赵匡胤届火光隐隐看去,正是父亲赵弘殷。赵匡胤即可命人放下吊桥,大开城门将父亲赵弘殷及所部将士请入城内。
闻听赵弘殷来此,曹彬、潘美等将官皆来参拜,赵匡胤、赵匡义兄弟与父亲团圆也是喜不自禁。赵弘殷又为匡胤引荐一人为谋士,此人姓赵名普,字则平,幽州人氏,现在军中为掌书记官。
在滁州城过了一夜,赵弘殷将率兵往寿州回合。赵匡胤、赵匡义兄弟与曹彬、潘美、赵普皆往城外相送。临行之时,赵弘殷对匡胤言道:“赵普此人出事果断有谋,通晓大政,留他与你身边,定能助你和匡义成就一番大事。”匡胤一一记下,一番叮嘱之后,赵弘胤率队远去。
再表皇甫晖、姚凤二将被押至柴荣大营,柴荣闻听此事率领众人亲往辕门迎接。一见皇甫晖、姚凤,二人皆带有夹具镣铐。柴荣道:“速为二为将军解去枷锁。”押解的士卒命二将下跪,皇甫晖、姚凤是立而不屈。柴荣走到二将近前,对身边的李重进:“辕门离中军相隔多远?”
李重进答:“距中军约有四百步。”
柴荣道:“为皇甫晖、姚凤备马。”李重进闻听,心中犯了犹豫,柴荣又言:“朕要效仿李嗣源为敌将牵马引路。”李重进只得牵过两匹战马交与柴荣,柴荣对二将言道:“请二位将军上马。”
皇甫晖、姚凤二人互看一眼,便跨上马鞍。柴荣牵住马丝缰对左右将官言道:“诸位将军跟随其后。”后周将士分列两侧,柴荣将马牵到中军帐外,对皇甫晖、姚凤道:“二位将军有何话讲,就往帐中说与朕听。”
柴荣正往帐中走去,皇甫晖、姚凤双膝跪倒,叩首言道:“陛下真乃明主,愿降大周。”柴荣猛然转身扶起二人,笑道:“朕素来倾慕将才,二位将军若能归顺,则卧大周如虎添翼。”柴荣又将营中众将为二人一一引见,众人相互敬贺,皆是大喜。
皇甫晖、姚凤归顺柴荣,清流关又失守,败报接连传至南唐都城金陵府。元宗李景是焦虑万分,召来朝中文武重臣商议退敌之计,冯延巳举荐道:“陛下可命楚国降将陆孟俊,统帅十万楚国将士讨伐淮北。”
只见大将军边镐奏道:“臣以为不可,自我大唐吞并楚国以来,楚人连生叛乱,待楚国百姓民心安定,忠心于唐,再征用出兵方可万无一失。”
宰相冯延巳一听,心中犹是嫉恨边镐,对边镐问道:“将军既然以为楚人不可出战,不如将军亲自领兵。”
边镐道:“这有何难?若陛下恩准,末将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李景以为边镐所言有理,加封边镐为扫北大将军,点兵两万,救援淮北。
边镐率领大军渡过长江北上,连克数城,直奔寿州杀来。柴荣得知边镐一路势不可挡,便在中军点将。高怀德奏道:“边镐来势汹汹,末将愿率人马去战边镐。”
柴荣道:“将军前去须有副将跟随才是。”
高怀亮道:“末将愿为副将。”又有皇甫晖、姚凤言道:“边镐乃南唐大将,善用奇兵,我二人愿随高将军同往。”
柴荣道:“既有四位将军同去,何愁边镐不败!”四人领了令牌,出帐点兵。
数日之后,两军列阵开战,只见南唐军中一将身长九尺,面色苍紫,剑眉圆目,颔下短须,头戴皂缨盔,身着逆鳞银甲,跨下战马名唤一丈雪,掌中一对短柄镔铁戟,立马阵前,煞是威风。皇甫晖对高怀德言道:“阵前之人便是大将边镐,待末将试探说服一番。”皇甫晖催马向前几步,抱拳言道:“边将军向来可好?”
边镐一看是皇甫晖,顿时怒道:“皇甫晖!汝与姚凤还有颜面来至两军阵前?背主降敌是何道理?”
皇甫晖言道:“周主柴荣乃是有道明君,英明神武,礼贤下士。而李景听信冯延巳兄弟谗言,终不能成就大器,边将军何不另投明主。”
“宁为唐臣,绝不可降!汝休要废话,看我双戟。”边镐摘下双戟,拍马来战,皇甫晖直抢迎战,二人战了八九个回合,皇甫晖便边镐一戟打中后脑,只觉一懵便追马落地。边镐正要取皇甫晖性命,只听姚凤喊道:“将军留人!”姚凤催马来至近前劝道:“旧日同僚,何忍杀之?”
边镐道:“卖主贼子,你我各为其主,休来劝我!”边镐挥戟便打姚凤。姚凤举刀相迎,只战了五六回合,姚凤被边镐一戟捅死。
边镐连声两阵,高怀亮看了不由怒发冲冠,对怀德言道:“兄长为我压住阵脚,待怀亮取这贼将狗命!”高怀亮策马出枪来战边镐,二人不容分说战至一处,一连二十个回合,高怀亮才知自己并非边镐对手,正欲退回,镔铁戟却已打下,戟上月牙嵌入后心,高怀亮吐血而死。阵前的高怀德火冒三丈,七窍生烟,大吼道:“边镐贼子还我兄弟性命!”出马来战边镐。正是:
江淮百战储雄英,南北狼烟久不平。
喜怒哀乐但成梦,胜败输赢一场惊。
不知高怀德此战能否胜过边镐,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三回:打草惊蛇醉酒逐使 三诱唐兵响镝擒将
高怀德神枪大战边镐,二人打得是难解难分。战到三十回合,高怀德才自知不是边镐对手,心中暗想若是拼死一战,自己性命不足惜,但高怀亮之仇何时能报?不如暂且退让,令谋良策。高怀德虚晃一枪,驳马退回阵中,边镐催马欲追,周兵阵中射手发了几支弓弩,使得边镐勒马作罢,两军才各自收兵。
高怀德垂头丧气回到中军大帐,一见柴荣跪倒双膝,叩头请罪。柴荣问道:“将军起来说话,莫非今日出战失利。”
高怀德话未出口,泪已双流,言道:“南唐大将边镐勇猛在我三军之上,一阵皇甫晖重伤,二阵姚凤阵亡,第三阵我兄弟高怀亮亦被边镐诛杀。末将亲自出战,三十回合未能取胜,只得退兵请罪。”
“啊!”柴荣惊叹:“南唐蛮儿竟有如此大将,朕要亲自出阵,与他一比高下。”
军师李毂起身劝道:“陛下万万不可出阵,天子出战只能必胜。阵亡一将不过失去性命一条,倘若皇上失败,军心必溃。高怀德兄弟神威大将尚不能胜,陛下又怎保万无一失?”
李重进也奏道:“陛下可阵前督战,末将与纳边镐决一死战,愿立军令状!”
军师李毂道:“重进将军不可出战,边镐当年大战噪鼓阵,斗兽破铁骑岂是等闲之辈?以我之见,若破唐兵必先调走边镐。望陛下休战几日,等待破敌时机。”
柴荣就依照李毂之言,闭营休战。
一连等了十日,左等无妙计,右等无良策,柴荣已是按耐不住,招来李毂言道:“等了已尽十日,却不见破敌良机,不如与边镐决一死战。”
李毂道:“边镐有勇有谋,取胜唐兵绝非易事。”柴荣急得是干瞪眼。此时中军官来报:{奇书手机电子书网}“启禀陛下,南唐遣使者来议和。”
李毂问道:“何人为使?”
中军官道:“是兵部尚书冯延鲁。”
李毂大喜,对柴荣言道:“若破唐兵全在此人身上。”
柴荣问道:“敢问军师有何妙计?”
李毂道:“昔日燕国乐毅会六国兵马连克齐国七十余城,乐毅却遭流言反间,被燕王用大将骑劫代替,齐国趁骑劫无能反败为胜。冯延鲁徒有虚名,蒙蔽君主。若是冯延鲁提及议和之事,陛下尽管逢迎,为臣自有良计。”
冯延鲁为何此时到来?只因冯氏兄弟与边镐不和,闻听边镐连战连捷,心中甚是嫉妒,此行既是来刺探周兵军情,亦可顺道监视边镐举动。冯延鲁来至柴荣寝帐,帐内只有柴荣、李毂二人。
互见礼毕,冯延鲁对柴荣道:“陛下,我大唐兵马连战连捷,想必已有耳闻?”
柴荣道:“朕发兵数月,深感三军疲惫,亦有议和之意。只要唐主李景不计此恨,朕愿各据原本州郡,互不相犯。”
冯延鲁闻听此言,心中是暗暗窃喜,没想到这大周皇帝三言两语便被说服,倘若议和定是大功一件。冯延鲁张口夸夸其谈,对柴荣、李毂是说笑风声。
晚间,李毂向柴荣奏道:“今日陛下与冯延鲁议和,明日冯延鲁若返回南唐,陛下务必留他喝酒壮行,只可陛下醉,不可使冯延鲁醉。”
柴荣问道:“为何偏要使朕喝醉?”
李毂道:“陛下到时会宴众将官,席间装醉大骂冯延鲁,所骂之言……”李毂附耳对柴荣秘传,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定让冯延鲁中计。
到了次日,冯延鲁心满意足欲返回禀唐主,柴荣设下盛宴款待冯延鲁,并招来文武众将左右陪酒。众人推杯敬酒,各是自在。
柴荣喝下几盏酒后,假意装醉,扫了冯延鲁一眼,怒道:“冯延鲁!汝以为朕会与你真心议和吗?”冯延鲁心中一惊,暗想莫不是今日柴荣要酒后吐真言,我当耐住性子让他说个原委。又听柴荣道:“若不是朕让着边镐,只恐今日已过长江!”
冯延鲁听着话中有话,也装作胆颤问道:“陛下为何要让着边镐?”
柴荣打了一个酒咯,哼哈道:“朕弱胜了边镐,汝等必用陆孟俊的楚兵,那才是心头大患。当年你冯延鲁就是楚骑手下败将。只要边镐一日为帅,朕就敢一日不退兵。”
军师李毂赶忙劝住柴荣,言道:“陛下醉矣,快扶陛下后帐歇息。”柴荣被侍者扶下,却不住口中大骂:“将冯延鲁乱棍打出!”几个军卒举起沙威棍便冲冯延鲁打来,冯延鲁酒没喝好,又挨了一顿乱棍,只得匆匆离开大营。
冯延鲁刚出辕门不远,只见李毂骑马追来。冯延鲁问道:“先生追来是为何事?”
李毂答:“方才我主醉酒乱语,还望尚书大人切莫记在心上。”
冯延鲁心中暗想,乱棍之仇我岂可忘却,但还需装作镇定迷惑柴荣,冯延鲁哈哈大笑道:“柴天子也是酒醉所至,本官也没听清说些什么,议和之事,我如实告知我主便是。至于一顿乱棍,大丈夫岂能记在心上?”冯延鲁一阵装腔作势,告辞离去。李毂心中暗喜,此去边镐必被调虎离山。
冯延鲁挨了一顿打骂,回到唐都金陵。一见皇帝李景是伏地失声痛哭,李景问道:“爱卿此行,莫非未能议和。”
“岂止未能议和,险些中了柴荣诡计。” 冯延鲁眼珠一转,奏道:“陛下有所不知那柴荣相持数月不肯退兵,皆是因为陛下用边镐为将。”
李景问道:“边镐在淮北连战连捷,使其为大将有何不妥?”
延鲁道:“边镐之胜乃是靠柴荣诈败,只为拖住边镐寻求战机,使柴荣心中畏惧者乃是楚将陆孟俊。臣请陛下命陆孟俊率领楚军北上顶替边镐,必能全胜。”
兄长冯延巳在一旁也帮助延鲁连本保奏,请求令陆孟俊率楚军北伐。元宗李景轻信冯氏兄弟谗言,即刻降旨加封陆孟俊威扫北大将军统领五万楚地将士,北伐柴荣,而边镐诏令回京,另作听用。
自冯延鲁被逐出周兵大营,柴荣依旧整日闭营免战。这日,军师李毂来至宝帐,柴荣见李毂喜笑颜开,问道:“军师前来,莫非有何喜事?”
李毂道:“冯延鲁已中我计,南唐命陆孟俊为取代边镐,今率领楚兵五万而来,已下战书到营。。”
柴荣起身问道:“战书何在?”李毂从袖中取出,柴荣展开观看一番,乐道:“立刻传召众将到中军大帐,朕要点将发兵。”李毂遂出帐传旨。
中军帐内众将官点卯到齐,柴荣言道:“南唐李景自不量力,命陆孟俊率五万楚兵来救寿州,朕决意亲征与之决战。”
大将石守信道:“当初楚国铁骑曾大败南唐,只恐此番楚兵比那边镐有过之而不及。”
军师李毂道:“诸位将军,楚国自从被唐主吞并,楚人连生叛乱,多无诚心归服之人,楚兵虽屈身于南唐,却是离心离德,此其一弊;边镐数番交战,可谓知己知彼,而南唐临阵易帅犯了兵家大忌,此其二弊;楚将陆孟俊勇猛有余,却智谋不足,难与边镐同日而语,此其三弊;有此三弊,何愁唐兵不败!”
李毂一番评论,令柴荣胸有成竹,柴荣道:“朕令郭从义、石守信、李重进、高怀德各领各点本部人马随朕迎战,李毂留守大营,万不可使楚兵解了寿州之围。”众将领得诏令,各去准备。
次日,柴荣亲率六万大军在寿州南面摆下战阵,南唐大将陆孟俊列队阵前对柴荣喊道:“柴荣小儿,吾乃唐主麾下镇国将军楚襄侯陆孟俊是也,今日奉旨来讨周兵。尔等若是明白,快快滚回开封,如若不然寿州便是尔等葬身之地。”
柴荣对左右将官道:“狂言滥词,目中无人。谁可出战将他拿下?”
“小将愿往!”只见一员骑将年纪二十五六,面似白玉,眉目分明,头戴亮银如意盔,身着亮银云片甲 ,跨下玉顶乌骓马,手中凿金枪 ,与那陆孟俊战成一团,不分高下。柴荣见这小将骁勇善战,问道:“此将何人?”
郭从义答道:“此乃我麾下偏将韩令坤。”
“好一员虎将,击鼓助战!”柴荣道。
韩令坤与陆孟俊大战二十回合未分胜负,柴荣传令郭从义、石守信率左军,李重进、高怀德领右军杀向敌阵,南唐兵马也出阵迎战,两军一阵撕杀。正是:
鼓震三军溅血飞,号令兵马破阵围。
谁叹长矛难刺过,原是藤牌坚不催。
一场大战之后,后周兵多将广自然占了上风,陆孟俊败退二十里安营扎寨。首战失利,陆孟俊心里甚是烦闷,偏巧有探马来报,周军大将赵晖率军押粮正往寿州大营。陆孟俊大喜,遂点齐三千轻骑兵,沿小路急进劫粮。
此时夜幕已降,天色昏暗。赵晖押运粮车正往前行,忽然迎面又火光闪亮,随之喊杀声起,陆孟俊率轻骑兵纵火杀来。赵晖惊喝道:“不好,有人劫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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