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五代十国

_29 朱长孝(当代)
话音未落,陆孟俊率兵杀到。周兵纷纷拔刀迎战,各有死伤,但军粮多被付之一炬。
劫粮之地离寿州大营不远,有人往大营求救。柴荣得知此事,急令大将石守信率一支骑兵前去就应。
未几,石守信率兵来到,不容分说便杀向唐兵。陆孟俊见周兵来援且军粮已烧,不敢恋战,率兵沿原路逃走。
石守信与赵晖收拾了未毁的辆车,一同回往寿州大营。中军帐一见柴荣,赵晖跪倒双膝,向世宗柴荣请罪:“末将罪该万死,粮草被劫,请陛下治罪。”
柴荣道:“老将军请起,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自责。”
“多谢陛下!”赵晖道:“情陛下赐臣一支兵马,明日我往南唐营前叫阵决战,以求将功补过。”
柴荣道:“朕令韩令坤为副将与老将军同去,也好作个照应。”赵晖赶忙谢恩与韩令坤领了军令出帐。
到了次日,赵晖、韩令坤二将领兵来到南唐大营,百般叫骂诱敌出战。陆孟俊高挂免战牌闭营不出。一连三日皆是如此,赵晖、韩令坤只得无功而返。
南唐久不出战,军师李毂对柴荣言道:“陆孟俊用兵意在奇袭,可令人扮作粮队再诱敌出战,为臣已有两册令陆孟俊有去无回。”柴荣召来众将,李毂道:“我观西面有一小山,今晚石守信率粮队绕山而行,郭从义、高怀德、李重进、韩令坤各领一支人马沿山南小路设伏。我与赵晖在山顶督战,以火弩为号,众将若见有火弩射下,便按弩落方向率兵杀去。”众人皆言晓得。
晚间,陆孟俊在营、帐中正准备歇息,探马来报周兵又有粮队往西山而来。陆孟俊大喜即刻率兵去劫粮草。
来至西山脚下,正遇后周大将石守信的粮队,石守信一声令下,只见辆车上的蒲草掀开,周兵挥刀举枪掏出粮车,陆孟俊惊呼:“中计也,快撤。”在山顶的李毂看的清清楚楚,命赵晖射出一支火弩。埋伏在路边的郭从义第一镇兵马向火弩所射方向杀来,陆孟俊掉头又撤。山顶设下第二箭,高怀德率第二镇兵马杀出。陆孟俊正进退两难,副将陈觉劝道:“周兵皆是按火弩所指杀来,将军克令我部兵马举火把摇动,定能破了此计。”陆孟俊速令士兵摇动手中火把。等第三支、第四支火弩射出,李重进、韩令坤所率兵马被唐兵摇动的火把晃的看不清落箭之处,陆孟俊乘机逃走躲过一劫。
后周虽是胜了一阵,却逃走了主将陆孟俊。柴荣言道:“陆孟俊能识破军师妙计,看来必有能人相助,我等还需从长计议。”
军师李毂道:“虽是一计不成,但为臣二计已出。”
柴荣道:“既然军师有妙计,可速速说来。”
李毂道:“可用响镝为号,再诱陆孟俊出战。”
老将赵晖问道:“军师所言响镝,不知是何宝贝?”
李毂道:“古时匈奴冒顿单于,将木哨绑于弓箭之上,称为响镝。响镝射出木哨随风而响,匈奴士卒随哨声而杀出。一旦陆孟俊出战,众将可闻声而出。”
柴荣问:“只恐再用粮草引诱,那陆孟俊必不会中计。”
李毂道:“此番需陛下独自往唐营诱敌。唐营之东,有一东山,我与赵晖将军在东山督战,可令高怀德保护陛下左右。其余众将依旧埋伏东山山下。”柴荣以为妙计,令李重进、郭从义、石守信、韩令坤 分作四队埋伏东山脚下。
高怀德扮作侍卫跟着柴荣来至唐营大寨之外,指指画画,说说笑笑。守营的唐兵看见,急忙报与陆孟俊,陆孟俊登上箭楼观看,大喜道:“柴荣只带一人来探我大营,此时出营将其生擒,大功可成。”
副将陈觉劝道:“柴荣如此冒险,只恐其中有诈,将军不可轻易出战。”
陆孟俊道:“这到无妨,我多带些兵马就是。”遂点起三千精兵,推开辕门,一哄杀来。
高怀德将陆孟俊率兵出营,赶紧劝道:“陛下快走,唐兵中计。”柴荣与高怀德君臣二人调转马头,向东山跑去。陆孟俊见二人无有兵马,率兵飞奔一并追去,柴荣在前,高怀德在后,追来一个被高怀德刺死一个。等追至东山,在山顶督战的军师李毂,命箭手将响镝射向陆孟俊,响镝掠过长空,拉出一道长音。郭从义率第一路兵马随哨音杀来,陆孟俊见周兵不顾一切只冲自己杀来,慌忙抛弃左右只率三百骑兵往回逃。又闻二支响镝射出,李重进率第二路兵马直冲陆孟俊杀来,陆孟俊抛弃身后骑兵,向一山谷逃去。三支响镝射向谷口,石守信率兵冲向山谷,众将士高呼:“生擒陆孟俊!”陆孟俊再无退路,值得往山谷中逃窜。
这第四支响镝乃是一支雕翎箭,雕翎射远不射近。猛闻一阵长空呼啸,箭落山谷之中,响起阵阵回音。陆孟俊听得此音吓得魂不附体,竟跌下战马。凑巧周将韩令坤率第四队杀到,不知陆孟俊能否逃此劫,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四回:周世宗下书金陵府 赵匡胤夜袭正阳关
山谷传出响镝回音,陆孟俊惊恐落马,正巧韩令坤在催马杀来,大喊道:“陆孟俊拿命来!”陆孟俊早无战心,翻过身来跪地求道:“我愿归降,将军饶命。”韩令坤马到近前,勒住丝缰,命手下士卒将陆孟俊五花大绑。
周世宗柴荣、军师李毂和众将领会合谷口,韩令坤擒了陆孟俊,其余将领也擒获不少唐卒,众人皆是大喜不已。李毂言道:“主将已擒,诸位将军可扮作唐兵,骗开营门,一齐杀入。”遂命赵晖押解降卒回营,柴荣亲领一支军卒换了唐兵衣装,押解陆孟俊前去骗营。其余众将各率本部兵马尾随于后。
柴荣押着陆孟俊来至唐营,命陆孟俊喊开辕门。陆孟俊对守卒喊道:“我乃大将军陆孟俊,尔等速开辕门!”守营的士卒一看陆孟俊,二话不说即开辕门。
柴荣一声令下,后队的周兵喊杀而上,前呼后拥杀进唐营。唐营之中一片大乱,有人报之副将陈觉,陈觉提刀上马,未出中军,高怀德、李重进等人已迎面杀来。陈觉大乱分寸。调转马头竟弃营逃走。营中士卒多是楚国人,本不愿侍唐,如今主将被俘,更是无心再战,索性纷纷投降。
周兵得此大胜,柴荣即令大将李重进率兵三万,乘胜南下。寿州之南便是扬州,乃是南唐所设东都,冯延鲁为东都留守。陆孟俊大败,李重进率兵杀来,连夜起兵攻城。冯延鲁躲在城内不想如何死守,等待援军,只想城破之后如何逃命。
思来想去到了天明,冯延鲁想到当年伍子胥文昭关一夜愁白了头,自己不如一夜剔光头。冯延鲁找了个下人剪掉自己满头须发,扮作一个僧人模样,打算潜逃出城。
冯延鲁刚装扮已毕,周军便攻陷扬州,一面安抚百姓,一面招帮缉拿东都留守冯延鲁。
李重进刚入扬州,有一士卒来报,拿住一和尚,这人怀揣官印欲从南门出城。等士卒将这和尚押到近前,李重进看了看那官印,又瞧了瞧和尚,猛然惊呼:“汝乃冯延鲁!”
冯延鲁见事情败露,赶忙叩头求饶。李重进骂道:“毛发受之父母,如竟为贪生而剔光;死到临头,却贪恋官禄,携官印逃走。无耻之徒,扔进囚车,待我请功。”
扬州大胜,周军正欲渡河南下,柴荣得赵匡胤急报,淮南大雨连降泛滥成灾。柴荣只得召回赵匡胤,放弃清流关,屯兵南岸。
自从冯延鲁被擒,宰相冯延巳是日夜难眠。为保住二弟延鲁性命,心中便生出割地议和之计,冯延巳对李璟奏道:“长江之北与中原相连,柴荣视为后顾之忧,陛下若将江北十四州赠与柴荣,周兵不战自退。”
太傅宋齐丘道:“江北尚在恶战之中,淮河两岸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相国怎能轻易割让十四州。”又对李景奏道:“强弱不敌暂可避让,陛下削去帝号自贬为王,向周称臣。只要江北重地不失,亦有卷土重来之日。”冯延巳唯恐救不回冯延鲁,与宋齐丘再三争辩,以求割地议和,换回冯延鲁。
李景左右为难,劝道二人:“朕先遣使自贬为王,若是不成,再议割地之事。”
后周丞相王朴开封病故,临终前举荐范质、薛居正二人为相。范质,字文素,大名人氏。薛居正,字子平,北宋开封人氏。这二人皆后唐时的进士,历经后晋、后汉,在朝中颇有资历,范质通晓时政要务,薛居正精于刑部律法。有此二人在朝为相,柴荣自是可在前敌安心征战。
这日,柴荣正在帐中与军事李毂商议兵事,有中军官来报:“启禀万岁,南唐遣使者孙晟来至辕门外,称有要事求见。”
军师李毂对柴荣道:“此时又来使者,必是为议和之事。陛下只可应允割地议和,其余无需多论。”柴荣也点头称是。
少时,南唐使者孙晟来至帐中,施礼叩拜。柴荣细观孙晟,此人长得面目清瘦,却有仙风道骨;身长七尺,但见二目精气十足,略有些当年冯道的气度。孙晟,初名凤,又名忌,密州人氏。少为庐山简寂宫道士,后投南唐。南唐中主李景用人注重诗词书画,见孙晟文辞出众,诗赋皆通,又口舌能辩,遂视为心腹之臣。
柴荣问道:“唐主命汝前来,可是为了议和之事?”
孙晟答:“陛下见识不凡,下官前来正是为两主议和。我主李景为求江淮太平,愿自贬为王,削去帝号,像大周纳贡称臣。”孙晟将李景称臣奏表递上,又道:“我主为表诚意将名讳‘景’字,改为‘璟’字,只称王不称帝。”
柴荣道:“周、唐久战淮河两岸,百姓多遭罹难。朕欲代南唐重治江淮十四州,汝可告知李璟,待淮河百姓富庶之后,朕再将十四州归还南唐。”
孙晟答道:“我主已将帝号削去,向大周称臣。陛下却借此谋图江北十四州,如此我主李璟到不如以义争锋,与周兵一战。”
柴荣笑道:“以义争锋?朕到要听听李璟有何大义?”
孙晟问:“有当如何,没有又当如何?”
柴荣道:“倘若有义,江北十四州依旧为南唐所有;若说不出义,朕当即杀汝!”
孙晟道:“我主李璟既无虎狼之心,又无桀纣之暴,治政江南尚无过失;周兵南下,出师无名,大兴徭役,战乱江淮。我主怜悯百姓之苦,自贬为王,陛下却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十四州久受唐恩,人心所向,倘若拼死一战,成败尚未可知?”
一席话让柴荣心中暗暗钦佩,对孙晟道:“先生出口不烦,议和之事容朕思量几日,必做答复,咱情先生往别帐歇息。”孙晟遂告推出帐。
柴荣正为议和之事为难,军事李毂却在一旁掩面而笑。柴荣问道:“孙晟将朕数落一番,爱卿不住一言,为何又独自偷乐?”
李毂道:“我观孙晟舌如利刃、口似悬河,却有些辩才。但不过是嚅动舌簧之辈,陛下不可被此人蛊惑。”
柴荣道:“不知军师有何良策赐教?”
李毂道:如今南唐有理而无力,此乃李璟的缓兵之计。削去帝号,却不失一州一郡,青山可留,柴薪何愁?而陛下劳师远征,万不可前功尽弃!陛下可草拟诏书一道,务必措词强烈,言语激昂,以文才镇住孙晟口才,让他枉费徒劳。”
柴荣道:“既然如此,军师何不代我草拟此诏。”
李毂道:“陛下乃真命天子,笔下自有皇威所在,为臣不可代笔。”
柴荣本是武将出身,不擅工笔,自拟诏书一写便是三日。唐使孙晟见柴荣不急于议和,心中反到焦虑,隧往御帐求见。孙晟又言议和之事,柴荣言道:“大江南北本为一统,李璟割地裂土,罪过不清。朕已拟下诏书,汝速传于李璟!”柴荣脸色突变,令孙晟惊讶不已,不敢接诏。柴荣又道:“南唐若无人识字,待朕念来。”柴荣展开诏书,读曰:
“自有唐失御,天步方艰,六纪于兹,瓜分鼎峙。自为声教,各擅蒸黎,交结四夷,凭凌上国。华风不竞,否运所钟,凡百有心,敦不兴愤?朕擅一百州之富庶,握三十万之甲兵,农战交修,士卒乐用,苟不能恢复内地,申画边疆,便议班旋,真同戏剧。至于削去尊称,愿输臣节,孙权事魏,萧詧奉周,古也虽然,今则不取。但存帝号,何爽岁寒?倘坚事大之心,必不迫人于险。” (《新五代史》卷六十二 南唐世家第二)
孙晟无奈接了诏书,匆匆赶回江宁府。南唐李璟看了此诏是伏案而哭,南唐众臣皆来劝慰。冯延巳道:“为臣曾劝陛下,早早将江北十四州让与柴荣,便可皆大欢喜。”话音未落,便听一人怒道:“柴荣欺人太甚!”众人一看,正是李璟之弟、水军都督齐王李景达。景达道:“我大唐尚有数万水军,臣愿为皇兄在淮河与柴荣决战。”
太傅宋齐丘道:“今逢淮河水涨,北军未曾准备大船,大唐水军正可趁此北上。”李璟早已心无主张,只得准奏。
齐王李景达不仅有统兵之才,又有爱将之品。李景达领了诏书,会合左监门卫上将军许文缜,左千牛卫上将军边镐,又命陈觉、朱元为副将,在淮河南岸寿县会集兵马,寿县有一山名曰紫金山,李景达就在紫金山下,依山隔河扎营立寨,操练水军。
自淮河水涨成灾,后周军中多有士卒得了疫病,军师李毂也染上此疫,大病不起。柴荣得知李毂重病,遂往床前慰问。柴荣道:“朕有今日,全赖爱卿与王朴运筹帷幄。前月王朴京师病故,而今爱卿又重病难愈,让朕如何南征?”
李毂道:“臣闻南唐李景达督领水军已屯兵南岸,不知陛下如何破敌?”
柴荣道:“朕已命赵匡胤、石守信在北岸征集木料,连日打造大船,已备来日水战。”
李毂道:“恕臣直言,南唐李景达知兵爱才,非是陆孟俊之辈可比;北方军士不习水战,唐兵隔河河拒守,对我军不利。臣前日细观草图,再寿县之西,有一正阳关,地处颖河、淮河交叉之处,陛下当先取此关,自有破敌之策。”
柴荣道:“爱卿权且养病,朕定按军师之计破敌。”君臣一番抚慰,柴荣遂往点兵。
柴荣回至中军,大将王环来报,五十只大船已经造成。接着又有大将向训求见,柴荣令向训来见。向训入中军拜见柴荣,柴荣问道:“向将军率兵讨伐蜀国,怎么来到淮河大营?”
向训道:“末将半月之内已收复汉中四州,受宰相王朴遣派,率一万精兵前来会合。”柴荣大喜遂命王环为水军都督,向训为副都督统领战船由颖水入淮,偷渡正阳关;又命赵匡胤、赵匡义率三千精兵藏于大船之内,靠岸之时袭取正阳关。
正阳关本是颖河、淮河相交之处,河运兴隆,商船往来,甚是热闹。王环、赵匡胤率大船由颖河南下,眼看船队将到正阳关,赵匡胤道:“远望河道商船居多,想必正阳关是个热闹地方。船队并进,唐兵必做准备;若能分队潜入,必可偷袭此关。”
王环以为所言有理,命令十只大船并作一队,分为五队,皆是战旗放倒,人换布衣,扮作商队入关。这五支船队间隔一个时辰,便驶入一队大船。河道之上往来船只大小各异,守关士卒也见怪不怪。天色将晚,五十只大船纷纷靠岸,赵匡胤将一面战旗扯成五十条,各邦一支弓箭,命为“旗角令”,传告各船若得“旗角令”便登岸偷关。
到了子夜,赵匡胤吩咐士卒传下“旗角令”。各船牙将得令,率领藏于船内士兵登岸。岸前高耸一关,此关便是正阳关。赵匡胤率领三千士卒口中衔枚,轻声慢步来之关下,一面抛出绳索,一面点燃号炮。一声炮响,绳索飞抓抛向城垛;二声炮响,周兵口衔单刀牵索攀墙;三声炮响,人已登上城头。南唐士卒未曾料到周兵杀到,三声信炮响后,才掌灯巡城。忽闻周兵喊杀惊天,正阳关城头大乱。正是:
旗角为令河道传,三炮夜登正阳关。
狼烟未曾掩星月,颖水南流已换天。
正阳关内一场夜战,杀得唐兵大败。赵匡胤、赵匡义、王环进了此关,见麾下士卒押来一人,此人衣装凌乱,发髻蓬松,身长八尺,却垂头丧气。赵匡胤问道:“汝乃何人?”
那人答道:“下官正阳关守将朱元。”
匡胤道:“身为大将丢了关隘,留你何用,将其斩首!”朱元赶忙跪地,苦苦求饶。
赵匡义劝道:“兄长何不留他狗命,让他诈书一封诓骗李景达。”赵匡胤闻听有理,便饶过朱元一命,令朱元写下书信一封诓骗李景达。天亮之后,正阳关依旧高挑南唐旗帜,赵匡义命人封锁水道、陆路,隔绝四处消息。
这日,李景达在军中正与边镐、许文缜商议兵事,中军官来报,称正阳关大将朱元送来急报。李景达接过书信,展开细观,信中言:
“昨日周兵来犯正阳关,末将率水军迎战,诛杀赵匡胤、溺死赵匡义,缴获周兵战船五十艘,连夜修书报之都督。”
李景达看罢此信大喜,命中军官为朱元记上头功,又传令各寨水军起航向北岸进发,只留副将陈觉所部一支人马留守南岸大营。
驻扎北岸的周兵眺望南唐战船驶来便报知柴荣。柴荣命大将高怀德率小船出战,只可败不许胜;其余将士退后十里,留下岸边空营一座。高怀德率几十只小船迎战,只有弓弩冲南唐战船乱射一气。南唐大船迎面冲来,周军小船一碰即翻。高怀德见南唐小胜,遂鸣金收兵。周兵退回北岸弃船逃走,唐兵杀进后周大营,见营寨皆空,唐将许文缜言道:“周兵弃船北逃,想必害怕我军,都督当乘胜追击。”
李景达笑道:“此时追击只恐有伏兵包围,传我将令,大军摆成一字长蛇阵向北行进。”南唐大军拉成一队向北行了几里,忽见前方一队兵马早已列阵,周世宗柴荣立马阵前。李景达喊道:“阵前立者可是周主柴荣?”
柴荣道:“既然认得朕,尔等就该下马早降!”
李景达道:“柴荣,难道不知赵匡胤昨日已命丧淮河?孤王劝汝一言,早早退兵,好自为之。否则,本王杀格片甲不留,于汝何益?”
柴荣闻听放声大笑:“朕昨日得报,正阳关已被赵匡胤所占。不是殿下杀得是哪家赵匡胤?”
李景达闻听此言,心生疑虑,命人回去探查。只见后周大将高怀德持枪出马,南唐这边也有大将边镐迎战,二人战至二十回合未分胜负。韩令坤、郭从义各领左右马步军一千人杀出,唐将许文缜也晒一支人马助战。
两队人马厮杀正酣,一个南唐马探飞奔来至阵前,对齐王李景达报道:“启禀都督大事不好,赵匡胤从正阳关而出,奔我南岸大营杀去!”李景达闻听此言,心中一惊,不知如何是好,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五回:齐云舟二番渡淮水 十四城周唐划长江
齐王李景达得知赵匡胤从正阳关杀出,心中是惊骇不已,暗想昨日信中朱元已将赵匡胤、赵匡义兄弟二人诛杀,今日又杀出一个赵匡胤,真实难辨,不如暂且退兵。李景达传令鸣金收兵,唐兵纷纷退走。李重进对柴荣道:“陛下,唐兵退却,末将愿领三千精兵追击。”
柴荣道:“李景达率兵退走并非溃败,其中虚实难测,不可追击。”
过了少时,探马来报,李景达已率兵登船。柴荣道:“若是登船撤走,军士必无战心。”遂命李重进率三千轻骑追击。南唐士兵撤走之时,见周兵未来追杀,不慌不忙列队登船。忽闻马蹄震地,鞭挞惊耳,后周大将李重进率领骑兵飞奔杀来,多数唐兵尚未登船,顷刻惊恐大乱,仓惶迎敌。正是:
飞骑卷土震淮河,怒携浩淼化长歌。
踏碎岸边无名骨,洒尽水中血滂沱。
一痛厮杀,南唐将士哀鸣苦喊,死伤难计。柴荣率后队人马跟到,又是一场好杀。五万唐兵或死乱军刀下,或溺淮河水中。唐将许文缜见势不妙,高声叫道:“齐王快走,末将断后!”李景达仅率十几只战船,军士不足千余人狼狈逃回淮河南岸大营。许文缜杀得一条血路正欲逃走,大将高怀德催马赶到,伸手揪住许文缜腰间丝绦,一声大吼将其扯下战马,十几个军卒一拥而上,将许文缜按住生擒。
李景达与边镐刚上南岸,见紫金山大营紧闭不开。边镐喊道:“齐王率军回营,快开营门!”话音未落,一支弓弩从箭楼之上射下,从边镐耳畔擦过,边镐大骂道:“狗奴才!哪里射?”从弓兵身后闪出一将,高声喝道:“陈觉小儿已被杀败,大将赵匡义在此!”
“啊!气煞我也,今日拼了性命也要夺回大营。”李景达暴躁怒吼,却招来紫金山上战鼓擂声,后周大将赵匡胤率一千骑兵从半山腰上,倾泻而下。边镐劝道:“败局已定,殿下且走,臣自挡之!”李景达领了几百败兵逃走,边镐率其他兵卒迎至山坡与赵匡胤大战。唐军被周兵一冲击溃,南唐士卒纷纷投降。大将边镐杀出重围,寻一小道逃走,偏巧参军赵普早有预料在道间布下绊马索,绊倒战马,生擒了边镐。
李景达、陈觉败退江宁府,边镐、许文缜被周军生擒。镇守寿州的大将刘仁赡得知此事,是暴病不起。寿州城被困已近两年,城中粮草竭尽,人心惶惶,李璟再三派兵来援,却屡战屡败。此番李景达全军覆没,寿州副将孙羽见待援无望,而刘仁赡也是病入膏肓,便擅作主张,借刘仁赡之名举城降周。柴荣得知此事,亲往寿州收复,并散发军粮接济城内军民。孙羽作得一碗肉粥献与刘仁赡,仁赡问道:“平日只有糠汤,今日哪来的肉粥,莫非援军已到?”
孙羽答:“末将已归顺周主柴荣,此粥乃是周军接济。”刘仁赡顿时大怒,打翻碗筷,骂道:“我食唐禄,怎可再吃周食?贼子负我!”刘仁赡气血攻心,呕吐鲜血,昏厥而亡。
柴荣率军收了寿州,占据淮河南岸,指日可到长江。众将官大摆筵宴,相互称贺,偏巧有人来报军师李毂病危,柴荣遂率领众将返回北岸大营探望。君臣相见,自是依稀泪下,李毂道:“陛下已袭取淮河两岸,南唐败军已定,但幽云十六州尚未平定,实乃老臣后顾之忧。”
柴荣道:“爱卿鞠躬尽瘁,朕于心不忍,明日即送爱情回京师治病。”
李毂道:“世人皆有大限之日,为臣死不足惜,只盼陛下早日一统四海,完成大业。”说罢此言,李毂病情愈重,咳血不止,未过几时,便一命归天。李毂病故,柴荣甚是悲伤心酸,赵匡胤劝道:“今淮南平定,陛下当速发精兵,一统江北。人死不能复生,还当节哀才是。”
柴荣道:“李毂出征未捷却马革裹尸,朕心难安。传令收兵据守淮河北岸,朕要亲送李毂灵柩往京师,待下葬之后再征南唐。”
匡胤道:“陛下仁爱,但此时南征,时机千载难得,军师灵柩遣一大将护送便可。”
柴荣道:“君臣骨肉相连,朕不可忘却手足之情。”后周大军遂即收拢兵马屯兵,淮河北岸,水军都督王环督领北岸各寨,柴荣率亲军一路北上,送李毂灵柩返回京师。
南唐中兴元年,公元958年十月,后周世宗皇帝柴荣点兵三十万人再度南征,水陆并进,与南唐濠州府隔河相望。濠州刺史名叫郭廷,乃是一介文弱书生不懂兵法,麾下到有一员大将名叫林仁肇献计言道:“今见周兵大船居多,非濠州战船可挡,末将以为可在船上加造高塔,命旗手居高临下号令战船。”郭庭便依照林仁肇之计,在濠州战船之上加造木塔。
这日北风骤起,柴荣以为渡淮河时机已到,即命水军都督王环统领战船出战。南唐战船仅有十余艘战船之上建好木塔,林仁肇遂将大小船只分作十队,旗手登上木塔以旗帜为号。林仁肇对郭庭言道:“大人督领十队战船,末将亲举牙旗在木塔上指挥。遇黄旗则进,红旗则退。”郭庭以仁肇之计吩咐众将,遂登船出战。
河流之上,后周战船顺北风南下,林仁肇高举一面大红牙旗,分向东西挥舞,南唐战船便分作两队驶向东西。又见周船顺风来至横流之上,林仁肇将一面杏黄牙旗高举,两面船队望见旗号更替,便借横流中击截断周兵船队,将后周战船杀得大败。
柴荣在河岸观战,见王环败退而回。问道:“唐兵船少且小却操练有序,诸位爱卿可有何破敌良策?”
赵匡义道:“南唐战船虽是小船,却有塔楼居高,河面战局尽收眼底。陛下若能将船舱加高一层,则船高遮住南唐耳目,定可破敌。”柴荣采纳其计,传旨各寨水军日夜伐木,加修船仓,大船加高两层,小船加高一层。
时隔一月,后周战船修复已毕,世宗柴荣亲登战船向南岸眺望,心中大喜道:“船高河宽,其势雄伟,就为高船取名‘齐云舟’。”左右将官皆是称赞战船高大。
三日后,柴荣亲登齐云舟,命水军都督王环领中军,曹彬、潘美率一队小战船为左,李重进、赵匡胤率一队小战船为右,水军副都督向训领一队齐云舟为先锋,横成一队并列南下。郭廷、林仁肇率战船出寨,木塔之上只见挂先锋旗号的高大战船二十余只,却望不见跟随其后的船队阵势。南唐水军畏惧齐云舟,纷纷败退。
后周战船靠南岸,周兵纵火焚烧濠州大营,郭廷、林仁肇率败兵退回濠州城内,闭城坚守。柴荣传下诏令,命赵匡胤、赵匡义、高怀德、李重进分兵四路,围攻濠州。周兵云梯登城,撞车冲门,箭弩飞射,杀得城上唐兵好生悲惨。一连围攻数日,濠州城内粮草已尽,郭廷对林仁肇言道:“外无援军,内无粮草,老夫不忍城内百姓受苦,决议献城降周。”
林仁肇丧气言道:“大人乃文官,怜悯百姓疾苦,尚可降周;仁肇乃武将,只可战死,不可投降。大人待末将战死之后,再降不迟。”
郭廷道:“将军此言差矣,仁肇有韩信、乐毅之才,日后定是大唐社稷之臣。老夫已定下一计,可送将军回江宁。”郭廷命人取来笔墨,写下降表一封。表曰:
“今见周师威武雄壮,乃唐王水军不能敌也,破城已是旦夕之事。臣不能守一州以抗王师,然愿请命于唐而后降。”
写罢此表,郭廷对林仁肇道:“柴荣为人心胸宽阔,看到此表定不会为难老夫。林将军可扮作信使,自然可以脱身。”遂命人将降表坤在箭上射入周营。
后周大将高怀德在营中得到此箭,将降表送入中军大帐。柴荣观看一番,自然喜上眉梢。高怀德道:“郭廷老儿死到临头才想献城归降,未必是真心归附。”
柴荣道:“郭廷不献谄媚之言,而要告之其主,到也是个忠厚贤良之臣。传令各营今日起攻城暂缓,放郭廷使者出去。”
周兵各营得柴荣诏令,各自收兵。周营又回书一封准濠州可放出使者三人,郭廷令林仁肇带了两个亲信扮作使者出城。临行之时,郭廷叮嘱道:“将军能逃出此围,大唐必无忧矣。” 林仁肇再三拜别才驱马离去。
郭廷见林仁肇走远,自是开城献降,周主柴荣招抚百姓,厚待郭廷不做细表。单说林仁肇快马加鞭到长江北岸,又连夜渡船来到江宁。林仁肇将郭庭奏章上呈南唐元宗李璟,李璟也觉心酸,言道:“郭爱卿不忍百姓遭难,朕又岂能让爱卿心寒,传旨户部务必厚待郭廷家眷。”
又过两日,南唐泗州、楚州相继失守。柴荣已命人造成齐云舟数百艘,浩浩荡荡由由水路南下。偏巧楚州有个北神堰,此地河道狭窄,虽然可通长江,奈何齐云舟船体高大,难以通过。柴荣对众将言道:“齐云舟难过河道,朕欲率小舟先行。”
水军副都督向训劝道:“陛下倘若以小船列于江岸,南唐大船来犯,我军必败。臣以为当地百姓久居此地,定有通晓河运之人。”柴荣闻知有理,便令王环、向训在楚州打听通晓河运的百姓。
向训在楚州四处勘查河道,终日无果,到见一渔夫在划着小渔船唱歌,且词调清晰,婉转悦耳。唱词曰:
“老鹳河,波连波,百转千折入江河。老鹳河,波连波,曹操索船亦可过。”
向训听得上耳,便将老渔夫唤了过来。问道渔夫:“敢问老者,方才所唱传调有何寓意?”
渔夫答道:“楚州有一老鹳河北连淮水,南衔长江,水大浪急。自从南唐先主李昪封河治水,就是曹操铁锁连战船也可游到长江。”
向训闻听大喜:“实不相瞒,我乃大周皇帝柴荣麾下,欲请老者引我去开掘老鹳河,大事若成,我主柴荣定重重有商。”渔夫闻听有赏,便随向训去往周兵大营。
老渔夫指引周兵来至老鹳河故道,柴荣命人取来一宗金银谢过渔夫,遂命大军掘河开路。几十万大军不过三日,便引淮河之水流向长江。过了半日,大水泛涨,河道冲宽。柴荣大喜,名王环、向训督领齐云舟延老鹳河南下,其余众将率马步军水陆并进,杀至长江北岸。
柴荣扎下水陆两座大寨,又向唐主李璟下战书。李璟本以为周兵大船不能行至长江,今见数百艘齐云舟沿岸列阵,好生威武,心中自是畏惧。宰相冯延巳看出了皇帝心思,献谗言道:“楚州水道狭窄,周兵大船本不能如江。只恐柴荣是真命天子,率周兵自天而下,才至今日。”
李璟道:“宰相若有良策,可尽管说来。”
冯延巳道:“江北十四州乃柴荣后顾之忧,若陛下能将十四州让与柴荣,不仅周、唐克平息兵戈,还可换回郭廷、陆孟俊、边镐、许文缜、冯延鲁等被俘将士。”
李璟叹道:“寡人连年征战,有负苍生,今天助柴荣,非朕无能。”
李璟草拟臣表,命钟谟为使到江北求和。钟谟,字仲益,会稽人氏,柴荣见钟谟来营议和,问道:“朕已将百艘齐云舟列于江面,唐主可曾定下决战时日?”,
钟谟道:“陛下天兵至此,唐兵岂敢相抗?我主李璟愿削去帝号,尽献江北诸州,以长江为界以求太平。”自从南唐动兵,已近三载。柴荣自知劳师远征,军心疲惫,既有李璟割地求和,自是心满意足,准许议和。此时,扬、泰、滁、和、寿、濠、泗、楚、光、海十州为后周所占,南唐又献庐、舒、蕲、黄四州。李璟不再称帝,奉后周皇帝柴荣为正朔,自称国主,两家划长江为界。
一月之后,柴荣班师回朝,释放冯延鲁、陆孟俊、边镐、许文缜等众多南唐官吏放还,惟有边镐被俘又被放还,自觉大辱,含恨病故于金陵。寿州大将刘仁赡恪守忠节而死,唐主追授太师封号。
钟谟往周营议和返回南唐,自以为有功于国,同朝中百官相互称贺。惟有太傅宋齐丘却怒道:“割地求和,卖主为荣,何颜再见江南父老?”言罢转身便走,钟谟念宋齐丘乃老臣不敢顶撞,心里憋气。冯延鲁来至钟谟耳畔笑道:“宋齐丘倚老卖老,阁下怎可受者老儿之辱?”正是:
忠奸同室不相容,但看君王识贤庸。
江南春光来又去,偶尔也曾遇寒冬。
欲知冯延鲁有何奸计,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六回:伐契丹周兵破三关 梦谶语点检为天子
钟谟听了冯延鲁直言,心中生怒,言道:“叔文兄所言极是,这老儿自持老臣,欺人太甚!只是官居太傅,举足轻重,怎好对付?”
冯延鲁笑道:“宋齐丘为人孤傲,少有人缘。仲益若能参劾一本,满朝文武定无人为宋齐丘求情,何愁老儿不倒?”钟谟听了冯延鲁之计,便回府草拟奏表弹劾宋齐丘。
次日,钟谟上奏表弹劾太傅宋齐丘,元宗李璟展看观看,奏章上书:
“太傅宋齐丘趁朝廷危殆之时,广结党羽,擅权朝纲,闭门日议朝政,开窗夜观天象。行鬼祟之事,怀不测之谋,背主为窃,居心不良,恶莫甚于无军,罪莫深于卖国,望陛下圣断。”
李璟看罢此章,将信将疑,招来宰相冯延巳、户部尚书冯延鲁二人,询问太傅之事。冯氏兄弟早与钟谟勾结一通,异口同声请治罪宋齐丘。元宗李璟信以为真,遂草诏降罪,将宋齐丘贬官为民。宋齐丘被贬为民,自往九华山隐居,不闻朝事,整日以读经诵史度日。
柴荣得了江北十四州,班师回开封。左丞相范质、右丞相薛居正率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后周南征大胜,百官自由一番朝贺。朝贺过后,世宗柴荣留下范、薛二相商议北伐辽国之事。柴荣问道:“今江北十四州虽为朕有,但百姓未忘唐恩,南国尚有余威,乃朕后患也。”
范质道:“陛下当休生养息,先大治淮南。若干年后再向北用兵,收复幽云十六州也为时不晚。”
柴荣叹道:“朕虽贵为天子,亦是人生苦短。收复幽云十六州乃朕毕生所愿,朕意已决,今夏出兵北伐,但江淮大治还需二位爱卿出谋划策。”
薛居正道:“若论治理也分文治与武治。”
柴荣问道:“何为文治,何又为武治?”
薛居正道:“若文治,当在十四州设知州以礼施政,以法治乱,兴办儒学,劝桑兴农;若武治,汉有藩王屯兵,唐有节度使列镇,选雄才之人总领诸州威震江南。”
柴荣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言道:“今四海不能一统,天下尚有割据,朕当以武治天下!”话音刚落,只见柴荣眉头紧锁,疑虑言道:“只可惜朝中无人堪当总领十四州之人?”
薛居正也道:“陛下所言极是,若定藩王,众皇子均年幼,不能更事;若封大将,只恐权大压主,要挟朝纲。还需三思而行。”
范质奏道:“下官到愿保举一人,既有皇脉之亲,又有大将威仪。”
柴荣心中惊喜,问道:“爱卿所举何人,速速道来。”
范质道:“大将军李重进乃先帝外甥,与陛下又是后表亲,为人忠直,不善心计,总领十四州之兵非他莫数。”柴荣听得是连连点头,遂命范质草拟诏书,加封李重进为淮南王,领十四州兵马政事。
后周显德五年,大辽应历八年,公元958年五月,后周世宗柴荣命淮南王李重进镇守江北,宰相范质、薛居正留守开封,柴荣自命为帅,王审琦为参军,率大军三十万北伐辽国。王审琦,字仲宝,辽西人氏,为人厚重,足智多谋。后周大军一路之上浩浩荡荡,威风百里,忽见征尘之中先锋官石守信拍马而来。柴荣问道:“石先锋不在前队开路,掉转中军作甚?”
石守信道:“启禀万岁,前面道路崎岖难行,马队尚能通过,但两车辎重难以行进。”
柴荣问:“现在哪州地界?”
向导官答:“启禀万岁,现在沧州地界。”
柴荣翻身下马,召集左右将官来至一隅。柴荣问道:“今行军艰难,又遇崎岖之路,只恐粮草辎重难以经过,诸位爱卿可有良策否?”
参军王审琦道:“沧州古有浊水,向北流通瀛、莫二州。陛下可调一支人马挖掘浊水,征民船漕运军粮辎重,水陆并进,不日便可兵临幽州。”柴荣闻听大喜,遂命都虞候韩通率一万将士从沧州高筑堤防,凿开浊水游口,使水漕直通瀛、莫二州。
过了几日,浊河水涨,大将赵匡胤、赵匡义率三万精兵押运粮草辎重沿水路北上,柴荣率大部兵马走陆路,两军并进。石守信率先锋前行,来至淤口关前,迎面一支人马截住去路,雁翅阵左右排开,大辽旗林立军前,为首一员上将,年纪四十开外,长得眉目有神,鼻正口方,长髯捶胸,宽肩阔膀,头戴卷沿紫金盔,身着龟背骆绒甲,足蹬牛皮战靴, 跨下踏雪追风马,掌中一条浑铁驼龙阴风枪,此人姓萧名思温,字寅古,官拜辽国燕京大都督,淤口关总兵。石守信把萧思温打量一番,知是辽国人马,便高声喝道:“番邦贼子听好,吾乃大周殿前副检点,正印先锋官石守信是也,今日天兵所至,尔等何不早早让路归降?”
萧思温一把掠过长髯,呵呵笑道:“南蛮小儿未免轻狂,大将萧思温在此,岂能容你等阵前撒野!”石守信闻听心中大怒,提枪催马来战萧思温,二人交手大战而是回合未分胜负。柴荣率军前行,闻听前军嘈杂止步,必是与辽兵相遇,遂命大将潘美、曹彬点三千骑兵往阵前助战。曹彬、潘美二将一左一右率兵杀来,逢兵兵死,遇将将亡,杀得辽兵哀哭悲叫。萧思温见周兵势众,不敢恋战,丢弃了淤口关仓惶败走。
周兵杀败萧思温,柴荣率军直逼瓦桥关下。瓦桥关都督名叫姚内斌,平州卢龙人氏。姚内斌得知萧思温大败退走,心中焦急,又见柴荣大军已到关下,只得硬着头皮出战。两军阵前,后周大将高怀德出马迎战,为过三个回合便将姚内斌生擒而回。姚内斌被押至中军大帐,一见柴荣便求饶请降。柴荣道:“姚将军既然有心肯降,可招降关上将士,朕也算汝献关有功。”
姚内斌道:“承蒙陛下不杀,末将立刻令士卒开关。”遂出了大营,转回瓦桥关开关献降。
再表赵匡胤、赵匡义兄弟二人统领水军,直抵益津关。镇守益津关的辽将命叫终廷辉,得知赵匡胤率兵杀到,终廷辉登上高关眺望。只见河道之上后周战船列队如同长蛇,马步军接踵而至,列阵关下。终廷辉心想赵匡胤武艺高强,赵匡义诡计多端,强攻智取自己不是对手,唯有骑射绝技兴许能吓住赵氏兄弟。终廷辉计上心头,传令点响号炮,大开关门迎战。
终廷辉来至两军阵前,闻听赵匡胤高声叫道:“终廷辉,久闻汝乃中原人士,还不快快将益津关献上,归顺我大周天朝。”
终廷辉道:“既是大周天朝,就请赵都督一展天朝神威,让终某也开开眼界。”
赵匡胤道:“这有何难?我即令擂鼓,与汝大战三百回合!”
终廷辉道:“周兵人多势众,胜之不武。昔日李克用在珠帘寨与周德威比箭,不知今日周兵阵中可有射手,与我比试弓箭否。若是赢了我献关归顺,若是输了汝退兵回去”
赵匡胤闻听此言正心中纳闷,赵匡义道:“终廷辉欲效仿周德威,可见已有归降之心,只是爱及体面才出此策,兄长答应便是。”
赵匡胤对终廷辉喊道:“尚不知汝箭法如何,快射来观看。”终廷辉命人放飞一只鸽子,遂搭箭开弓,“嗖”的一箭,飞鸽半空坠地。终廷辉神气十足,周兵将士无不望而兴叹。赵匡胤对匡义道:“若军中无有骑射之才,黯然退兵岂不是窝囊?”兄弟二人商榷之时,忽听阵中有人喊道:“末将愿与终廷辉一比高下!”只见一员牙将请战,匡胤问道:“此乃何人?”
赵匡义答:“此人乃折冲校尉米信是也。”
赵匡胤问米信:“汝有何才何能,敢阵前与终廷辉试箭?”
米信答:“在下曾学百步穿杨绝技,欲在阵前现眼。”赵匡胤闻听大喜,遂令米信出阵比箭。米信,字海进,本溪族人,善使骑射。米信命人高抛一枚铜钱,只见钱抛箭出,一箭中钱。赵匡胤喝道:“雕虫小技已破,汝等快快归降。”终廷辉心中后悔,大呼道:“快鸣金收兵!”话音未落,米信又射一箭,箭飞城头,射断鸣金锣挂绳。辽兵阵脚大乱,周兵呼号震天,终廷辉收兵不成,只得下马跪倒向赵匡胤献降。
赵匡胤收了益津关,封米信为麾下部将,率水军会合柴荣,后周大军威名大震。辽国三关失守,关南的定州、莫州、瀛州接连向世宗柴荣献城投降。后周收复三关三州十七县,众将自是筵宴庆贺,世宗柴荣喝得大醉,昏昏沉沉回到帐中歇息。
半夜时分,酒力发作让柴荣在卧榻上翻来覆去。睡梦之中,柴荣忽见面前一棵参天梧桐树,树干之上刻有五言诗一首,柴荣细细观看,诗曰:
“尔辈由南来,凶生向北死。此木化凡尘,点检为天子。”
读到最后一句,柴荣惊慌失措,拔除宝剑怒砍梧桐树,口中大呼:“点检为天子!点检为天子!”一番乱喊,柴荣方是噩梦醒来,只见被褥蹬掉地上,浑身寒颤交迫。猛听寝帐木门作响,柴荣一把抽出宝剑向门砍去。偏巧推开木门之人手疾眼快拔剑相挡,并高声呼道:“陛下勿慌,臣等前来保驾!”柴荣定睛一看,才见开门之人乃是高怀亮,身后跟着王审琦、赵匡胤。柴荣问道:“即位爱卿因何深夜来此护驾?”
赵匡胤道:“方才有侍者来报,陛下在帐中惊呼,臣等恐有辽国奸细,便前来护驾。”
柴荣放下宝剑,心中暗想梦见“点检为天子”是不祥之兆,不宜传出,便擦了一把鼻涕答道:“方才朕有些着凉,也不知说了什么梦话,众卿各自回帐吧!”众人见柴荣也无大碍,便告退回帐。
转过天来,众将往中军宝帐见驾,却不见世宗柴荣。有侍者来报,天子着了风寒,龙体欠安。众将得知柴荣生病,便前往御帐探望。来至帐中,见柴荣背靠龙榻,面色发黄。参军王审琦劝道:“陛下今得风寒之症,不如暂且班师回朝,待龙体痊愈再争辽国。”
柴荣道:“区区小疾怎可耽误大局,风寒之症不足挂齿。”
高怀德劝道:“北征数月,逢此秋冬之季,已是多生恶疾。陛下龙体要紧,还望三思。”
柴荣道:“朕举兵出征,空乏民力,所耗巨大,一旦退却,前功尽弃,不可拿征战当儿戏。众卿勿要再劝,命先锋官石守信明日出兵易州,收复幽州指日可待。”
次日,柴荣率兵向易州杀来,已感身体愈加不适,未往中军帐议事。赵匡胤来至柴荣御帐,见柴荣病无好转,不敢惊扰,转身欲退。忽闻柴荣问道:“卿有何事,但讲无妨。”
赵匡胤道:“易州守将李在钦出城叫战,末将特来请陛下诏令。”
柴荣道:“贼子来犯,将军务必取胜,已震军威。”
赵匡胤得令出兵,列阵易州城下。易州守将李在钦出马交战,不过三四回合,便被赵匡胤生擒回营。易州主将被擒,军心大乱,高怀德、石守信、曹彬、潘美等人一齐杀出,攻下陷了城池,夺了易州。赵匡胤得胜押着李在钦入帐,柴荣问道:“汝已为败军之将,见朕为何不跪?”
李在钦答道:“柴荣匹夫,俺奉辽国天子,岂能再降你南蛮竖子,在钦宁死不降!”
柴荣甩去肩上披衣,大怒道:“左右来人,将这贼子辕门斩首!”几个军卒上前按住李在钦,闻李在钦言道:“尔辈由南来,凶生向北死。我当面朝大辽天子而死。”李在钦转身面北而跪,面朝大辽君王而死。柴荣心中捉摸“尔辈由南来,凶生向北死。”这话好生耳熟,随口嘀咕竟无意说出:“此木化凡尘,点检为天子。”柴荣顿时头晕目眩,面色发青,是怒上加气,病上生疾,竟跌到帐内一病不起。
柴荣久病难愈众将皆是束手无策,唯有殿前都点检张永德议道:“天子安危乃朝之机密,再行北伐恐龙体难保,不如班师回朝。”
赵匡胤道:“退兵未得君命,恐有不妥。”
张永德道:“我为三军监军,虽无君命,可传军令。”众人便依照张永德军令,率领大军班师回朝。
柴荣在御撵中病了几日,这日稍觉有愈。掀开车帘,见几十万周兵行军,便问道:“大军杀至何处?”
赵匡胤答道:“大军现已班师回朝。”
柴荣闻听大惊,遂令止住行军,命众将到御撵之前来见。众人来至撵前,柴荣问道:“何人擅自传令退兵?”
张永德道:“为臣下军令退兵。”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