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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奴

魏子(当代)
《房奴》
第一卷 1、馊事别多想
不管习惯也好,不习惯也罢,住在城市里,上班、下班和吃饭一样天经地义,否则咋对的起自己?死盯着电脑右下角,等那串阿拉伯数字蹦达到17:30,费溪噌的一下子就蹿到打卡机前按上了手印。
“谢谢”,听到这个破机器虚伪的声音,费溪就有些莫名的生气,你说你把老子的一天给收了,收就收了吧,每次还不依不饶的得了便宜再卖乖,我不寒碜你,你也别寒碜我了。但话又说回来,不管好说歹说,每天能糊弄个油嘴的小钱,费溪或多或少的能找到些心理平衡,尤其到月底拿到一叠毛老头的时候,他是无比兴奋和激动的。什么鸡翅啦、排骨啦,正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亲。难怪每次易萧萧总说他见了吃,眼睛总放出亲切外加贪婪的贼光,那样子比见了他亲娘还亲。
有时他也想:什么事想多了就会长毛,从小俺娘就告诉我馊了的东西不能吃,吃了会闹肚子。所以费溪想,一些事想多了做多了就是右手握着左手,馊的没啥感觉了吧。一定程度上,费溪不否认,他对易萧萧、对生活越来越提不起兴趣了。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和易萧萧说,一是不想招来她的一顿毒打,还有就是简直就受不了她叭嗒叭嗒掉泪的折磨。再说,最近费溪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抑郁了或者闷骚了。好在,这些天他什么也不想了,但他有些眉目的感觉到他和易萧萧正在审美疲劳的更年期。
好不容易连跑带走的逃出公司,一路还算平安,没有遇上老严那张猪腰子的嘴脸,同事都说老严就是这么一号人,看别人闲着心里就委屈难受的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老严是老板,给了他们这十几号人一个饭碗,不过是泥的,随时会碎。有些时候,费溪发现他还是有些同情心的,尤其对老严。
今天还算顺利,等了没多久公交车就晃悠着来了。等费溪找个座位把一堆肉码在凳子上的时候,他长舒了一口气,今天终于可以不加班了,这对他来说是没有比这更舒坦不过的事了。正当他美滋滋地想着今天买点啥犒劳自己,该死的手机在他回味吃鸡翅的美好心情里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是易萧萧这个丫头片子打过来的。
“哈喽啊——”
“哈喽个屁啊,咯咯”,这个小丫头片子最近越来越没有教养了。
“小易同志,要注意一点影响,咱可是淑女啊,……”舒心笑过后,费溪讨来了今晚做饭的罚单。
“没劲,又要吃西红柿炒蛋啊。我说易萧萧同志,你能不能可怜一下我快要挂了的身体,吃点荤的,让我更有力气接收你的摧残和折磨啊。”
“猪啊,你!就知道吃,你说你除了吃还有什么大本事啊……”电话那边,易萧萧有些激动的快言快语的絮叨起来。
费溪将手机离开耳朵几公分,直听到缓和了一些语气才靠近嘴边说道:“你还没完没了了,你路上注意一点,没劲,挂了”。没等她把话说完,费溪匆忙挂断了电话。没有事情可想的费溪,拿着眼睛在车厢里前后左右遛跶了一圈,一个美女都没有的车厢里,他有些郁闷的揽紧眼光放到了车窗外。
大街上,路灯又张开了睡了一天的眼睛,缺了钙似的守候着夜幕的到来。这路灯也够傻冒的哈,天长日久木在一个地方也不腻烦,或许老严就需要这样的员工,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用一点小钱就能打发的欢天喜地,费溪突然间想到。正是这样的心态为今后老严的公司埋下了关闭的种子,这是后话。
第一卷 2、鸟人蒙晓瑞
这个时间,春风已偷偷的潜入了麦城。趁我们不知不觉的时候,路两边的垂柳竟然按耐不住寂寞的吐出了嫩芽,并招摇着过市,全然没有一点谦虚,有些趁冬天失宠后的落井下石的嫌疑。这或许就是这个物质社会的一种自我生存的定势,在恰当的时机适时炒作,原本一文不名的跳梁小丑都能成为大红大紫的星级人物。不过,这也是一种文明,但需要在文明的前边加上“俗不可耐”的紧箍咒。
“这个,一块五卖不卖”。从租赁房子附近的菜市场地毯式扫荡一圈出来,费溪有些额外的兴奋,提着刚从肉食店买回来的猪肉,今天终于可以美美的大快朵颐了。傍晚六点四十五分,和往常一样打开了房门,前脚还没落进房内,蒙晓瑞在客厅转来转去的身影一下子逮住了他的目光。
对蒙晓瑞这个老小子,费溪气不打一出来,自从高中一个班以来,和这老小子就耗上了,大学四年虽不在一个系,但我们住的是左邻右舍关系的宿舍。大学一毕业,他听说费溪在找房子就缠上了他,非要和他同居一房。迫于老乡加高中同学和大学校友的法定事实关系,费溪只好给了他三分薄面。就这样,费溪和易萧萧、蒙晓瑞和他女友陈琳娜、以及他们共同的房客一起生活在了麦城郊区这个三室两厅的房子里。
“咋着,都这个点了,还在转啊”,不等蒙晓瑞的狗嘴吐出象牙来,费溪就像泼妇骂街一样大声嚷嚷了起来,浑然不知没了一点老爷们的风度:“老大,有没有搞错啊,动动手做一次饭就会死啊,你真给我们老家人丢脸。以后遇见熟悉的人别说咱们是老乡啊,你个鸟人”。
“嘿嘿,回来了,买的啥好好吃”,费溪嚷着话开着房门的时间里,蒙晓瑞死皮赖脸的抢过了他手里的提兜翻腾起来。“黄瓜、西红柿,哎你买的西红柿不错,我洗一个生吃去了”。“你看你个没出息劲啊,吃吧,吃吧,吃的你闹三天肚子打三天滚”。
“哎,哎,你个天下恶毒男人,不就吃你个破西红柿嘛”,蒙晓瑞嘟嘟囔囔念着经去了厨房。费溪也暂时封了嘴自顾自的开开房门走进了房间。趁易萧萧还没回来,他要赶紧收拾一下有些凌乱的房间,否则等待我他可不是一顿好果子,不是奚落就是怒目相向的猫爪功。
短暂的休息后,他起身给还没回来的易萧萧沏了一杯茶;这样生活在这个城市,从毕业开始算有两年多了吧。有些时候,费溪都不敢相信自己,从大一开始和易萧萧在一起,到现在都没有想到分手的事,现在和易萧萧的感情已经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事,不是随便鼓捣着玩的。
初春傍晚的麦城,被鸟人蒙晓瑞戏虐为标准家庭夫男的费溪走进厨房,抄起锅碗瓢盆侍弄起他和易萧萧的晚饭来。随着防盗门吱呀的开门声,正厨房里张牙舞爪忙活的费溪赶忙扔下手中的蔬菜,跑出了厨房。易萧萧被春风妒嫉的粗糙起来的俏楚脸庞,一下子让他感到温暖和满足的幸福起来。
易萧萧看着费溪微微笑了一下,没等她开门,他抢先一步打开房门站到一侧,很绅士的弯腰做出了有请的动作。被费溪一下子逗笑了易萧萧将提包随手一扔,走近费溪做出了欲吻状。费溪闭上眼睛等待这甜蜜的一吻时,才发现事情的不妙,他中了易萧萧的圈套。只用指头在他额头上戳了一记的易萧萧穿上拖鞋,浑身上下抖擞了一下后习惯的走到窗前放下了束在窗户东侧的窗帘。
没有等她回转身体,费溪已经从背后抄抱紧了她的蛮腰。作为报复,他狠狠在她的脸颊上左右开工,大声吻了一下又一下,直到易萧萧笑着讨饶,他才放开她,并有些磨磨蹭蹭地离开房间再一次走进了厨房。
第一卷 3、暂住证
昏黄灯光下的厨房被葱油香味弥漫无处可逃。隔着厨房门传来的半天一下的敲门声,费溪下意识里知道,陈琳娜回来了。费溪起身确认一下的时候,蒙晓瑞会趿拉着拖鞋试图抢过她提的蔬菜。
“一二三,加油”,费溪手握铲勺站在厨房门口喊道,“白,白什么眼啊,原来你蒙晓瑞也知道不好意思啊,难得哦”。
“姓费的,别把自己不当外人,我们小两口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摇着小旗喊加油,你存心让我难堪是不是啊。你再说我向易萧萧那里参你一本,非治你一下不可。”
“哎,蒙晓瑞,费溪有什么老底啊,你快来参啊”,听到费溪和易萧萧的话,有了兴趣的易萧萧拽开房门就冲了出来。有些时候就是这样,越是相爱的人就越是对爱着人的过去感兴趣,恨不得把她或他的历史翻个底朝天,以找到不可告人的蛛丝马迹。
原本想大义凛然的解剖蒙晓瑞对陈琳娜的虚伪和矫情,没想到被蒙晓瑞倒打一耙,费溪有些无奈的转身走进厨房,赶忙翻炒起味道有些糊味的菜来,唉,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嗨,没什么事的,易萧萧你还当真啊,就他俩这两个臭味相投的东西,能有什么勾当”,陈琳娜善解人意的把蒙晓瑞抛出的话题引向了别处。
“咳咳,咳咳”
“你个不知道死活的家伙,快把菜放进锅里,赶紧出来,别呛傻了”,和陈琳娜点头示意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易萧萧闻声而至,掩鼻推开了厨房门,“
正当费溪欲引经据典“喷”易萧萧一番,急促的门铃声憋死了费溪到嘴边的话。费溪还没说“你去看看”,易萧萧已经贴近猫眼看见了敲门的人。
“你们找谁啊”,易萧萧没有打开房门,打开猫眼窗问道。
“小区治安员,登记一下暂住人口”,听到他们牛气冲天的语气,易萧萧退身迎着费溪的目光进了厨房。
“我们是小区治安员,查暂住证的,你们开一下门”,可等意识到了什么,另一个声音有些客气的再一次叫门道。
听到动静的蒙晓瑞和陈琳娜相继走出了他们的房间,走到了易萧萧和费溪所站的客厅附近。“嗯吭吭”,自称是小区治安员的瘦高个呛咳了几声后,说:“呦,你们这个屋子里住的还不少呢”。短暂了停顿之后,他歪了一下头对着那个敦实的治安员自问自答的说道“这是谁的房子来?哦,是谁的,是那个刘茂国的。”
“是啊,以前我想着是他老丈人一家在这住着了,看来是租出去了”。
这两个不速之客不陌生的一说一和的拉起了家常,根本就没把费溪这几号人放在眼睛里。见是这样的情景,费溪、易萧萧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全哑了一样等待着他们接下来的表演。
“今天我俩过来,没别的事。最近小区里盗窃案发生的比较多,上边安排下来要登记一下外来人口。你们有暂住证吗?”
瘦高个的治安员边说着这些边看了一眼费溪后,注视着易萧萧他们所在方向说完了这句话。半响没有人回答,在蒙晓瑞和陈琳娜的沉默里,易萧萧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向费溪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我们没有办理暂住证,只有身份证,我们都是今年刚毕业的学生,还没来得及去办理”,费溪说着这些话,快步走向易萧萧和她并肩站在了一起。
“这样啊,那把你们的身份证和学生证拿出来我看看”,瘦高个的话还没说完,易萧萧和陈琳娜在费溪的示意下回了各自的房间去翻箱倒柜找学生证去了。
第一卷 4、治安员罚款
磨蹭了一刻钟,易萧萧才把她和费溪的相关证件递到他们手里。等瘦高个的治安员查看完毕,正在翻看蒙晓瑞他俩证件的敦实治安员说了这么一句:“呦,还真是大学生,麦城大学的。”
“靠,不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查就快点,我们还要吃饭呢”,费溪不等易萧萧扯住他就大声吼了这么一句。
“你们什么态度啊,我们来查暂住证是上边安排的,你们几个外来户耍什么威风啊。老子在这里混了几十年了,还没见过你们这……”
就当费溪接话怒骂时,那瘦高个治安员快速打断那个敦实的治安员说话了:“老王,你吵吵啥,大晚上的。”给那个敦实的治安员递完眼色,瘦高个治安员转头对费溪他们说道:“你们有身份和学生证,没有暂住证。需要近期办理一下。另外,这次由于你们没有办理,每人罚十元钱。”
他的话还没讲完,费溪就抢前了一步,“什么,十块钱,谁规定的”。蒙晓瑞感觉事态有些不妙的向客厅拐角挪了几下,在那个地方有两根一米多长的木棍。
“没有谁规定,不是你也不是我。是上边这么规定的,怎么着?这个上面都有文件”看到蒙晓瑞和费溪着急起来的样子,那个敦实的治安员大声嚷嚷道。
没有说话,看见蒙晓瑞站在木棍旁边,触手可及,有些胆硬起来的费溪把自己的手指握的嘎巴嘎巴的脆响。一场与治安员的战争一触即发,片刻的僵持,陈琳娜和易萧萧动了,她们各自拉回了自己的老公,到了自己身边。
就在这一屋的人准备找台阶下时,和费溪他们同住的房客开门走了进来。她不明所以看到客厅里一下子站着这么多人,有些低头的快步走到了自己房间门前,哑巴一样开门走进了房间,并关上了门。
“怎么着,还住着一个啊,你们这个房子住着几个人啊”,瘦高个治安员伸着脖子看着费溪合租访客的房间问道。
“爱几个就几个,你们管的着吗,没事你们就可以走了,再不走别怪……”,费溪没有好声好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易萧萧用手挡了回去。
“管你几个人,有几个没办暂住证就罚几个”,还没等那敦实的治安员把话说完,有些怕事闹大的陈琳娜敲响了他们房客的房间门。陈琳娜还没开口说话,那房客就悄声说她没有办理暂住证。
拗不过这些貌似公正的治安员的秉公处理,易萧萧他们最终还是息事宁人的交上了罚款。呯的一声的结实的钝响响过,那两个刚迈出房门的治安员吓的打了个哆嗦。没等那敦实的治安员说什么,费溪就随手拧死了防盗门,从猫眼里,那个瘦高个治安员拉扯着另一个骂骂咧咧的下楼而去。
回归了平静的房间里,费溪等人陆续从各自房间里走出来,聚拢在客厅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刚才的事。这个说不该,那个说他们趁机讹诈。不管咋说,费溪他们不得不在随后几天居委会再交上五块钱办理暂住证,这就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生气了,就让他们拿着那些钱去买药吃去吧,我们权当赞助了俩残废”,蒙晓瑞打断了众人各执一词的讨论声,一语让费溪大跌眼镜的说道。
既然蒙晓瑞都放出了阿Q的精神安慰,费溪等人哄堂大笑的赞同结束之后,他们各自回到了刚才的地方继续忙活着。端着炒好的辣椒和西红柿走进房间,余怒未消的易萧萧正坐在马扎上独自生着闷气。见到易萧萧嘟噜着脸生气的样子,费溪二话不说,屁颠屁颠的放下散着余温的饭菜,费溪走近易萧萧,试图挑逗的她开心起来。
第一卷 5、暂住证惹得祸
“好了,好了,不就几十块钱吗,可别把我的易萧萧凉皮给挤兑坏了啊,今晚忘买馒头了,要不吃你的吧,嘿嘿”。
这一逗可不要紧,费溪有些傻眼的定在当场,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在这种时候还不分轻重的开这类的犯忌讳的荤玩笑,不是找死是找什么。
“你看你,就是这么些炕头上的本事,一到正经事情除了知道动拳头你还有啥本事没有,你脑子让狗吃了,要动动脑子,你以为他们就那么好欺负啊。他们是本地的,我们是外来的,你不想好好过,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猛然被这些盖过来,原本就有些不快的费溪更有些懵了,但理解易萧萧是在心疼那几十块钱的他,没有接应易萧萧的话茬,一味乖傻的站在她对面,等待着接下来的训斥,满足她的持家人的欲望。
“笑,就知道笑,你笑个屁啊。你个窝囊废,你说我跟着你有什么好啊。平时你对我的那个狠样呢,怎么一遇到事就蔫了,也就炕头上的本事啊。整天也不知道省钱,一个月就挣那么点破钱,你说你拿什么买房子,难不成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还让我跟着你租房结婚?”
费溪刹住了自己的傻笑,脸上的颜色越来越凝重。“我看你啊,就你你现在这个本事,一辈子也别指望买上房子,也不知道过日子,还买肉吃。除了知道吃,你还能知道什么?!和猪有什么两样啊”。
“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边,姓易的”,费溪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喝道。
“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就是一头猪”,易萧萧看着被激怒的费溪,也从马扎上站了起来紧贴着他说道。
“你有什么了不起啊,我让着你不待让着你,你别没完没了,不识好歹”。
“我不识好歹,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个熊样的,我从大街能抓一把。你以为你是谁啊,是那根葱啊。”
“你看不起我,这些年你跟着我做啥呢。哄我玩呢。你什么玩意啊,耍我玩,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哄你玩,我闲的啊。你有什么值得我哄的,我能图你什么,穷光蛋一个。要房子没房子,要钱没钱。你有本事买个房子我们住啊。整天住在这巴掌大的破地方,你看把你给美的。姓费的,我可告诉你,没房子别想我和你结婚。”
怒火中烧的费溪准备撒泼时,被轻微的敲门声敛住了失去理性的脾气。陈琳娜和蒙晓瑞一块走了进来,看见有人来,易萧萧借机啜泣了起来。费溪两眼冒火的看着抽泣的易萧萧气更不打一处来。见到有外人在场,费溪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的一边奚落着易萧萧一边向她靠近,在两人身体即将接触时,陈琳娜拉走了易萧萧。
原本被费溪调理的很温馨和满足的晚饭被俩自以为是的治安员的踩的没有了一点感觉。闷葫芦一样瘫堆在椅子上,心里忿忿不平的盯着有些脱皮的冰冷墙壁,费溪忍不住伤心起来。自从考上大学,离开故乡来到麦城,原本以为自己从此以后就要脱离农村的苦海过着好日子的费溪,现在才发现自己毕业后依旧一无是处,只是比父辈人多了一纸文凭。
自嘲的干笑了几声,费溪看着被窗帘遮挡住的窗外。通过薄薄的窗纱,对面楼上的光亮正在方方形形的框子一个一个死命燃烧着,没有一盏属于他这个漂在城市的“土鳖”。有些逐渐加深的夜色里,不时溜进来、晚风在这个简陋的房间里逛一圈后就失落的离去了。有些清冷起来的房间里,除去两盘散去温度的菜,其他的就只有费溪的暗自神伤。
第一卷 6、网友孟夏
左想右想,前想后想,费溪越来越感觉自己一无是处,高不成低不就,啥也没有,唯一有的就是易萧萧一直跟着自己,和他一块活在对有房子、车子的贵族式生活的梦想中。
刚毕业那会,周围的同学在亲戚或托关系的帮助下都找到了一些不错的单位,甚至事业单位。一直工作没着落的费溪埋怨过父母,恨自己生在这个农民家庭,更恨过自己生不逢时。后来,好在易萧萧还算理解她,和她一块留在了这个城市。如此以来,他才在她的鼓励下找到了现在这份在地产广告公司的工作。
但说起来又是很可怜的事情,经过一年多的摸爬滚打,做地产广告客服人员的他一月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还不够买楼房厕所里的一块砖头。无奈之余,他偶尔神经一样奋发努力的念想折腾不了几天就被工作和生活消停的荡然无存。
情到伤心处,费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任凭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他关掉了房间的灯,听着从陈琳娜房间穿过来的易萧萧若有若无的倾诉。泪眼婆娑之中,费溪想起了自己在穷山僻壤深处忙碌了一辈子的父母,至今没有走出过大山,只在以家为圆心的方圆几十里之内转着圈生活、劳作着。
猛然想起什么来似的,眼角有些潮湿的费溪挣扎着从床上站起身来打开了电脑。电脑开始启动后的荧光里,费溪颓然的坐了下来,等待着电脑启动程序的结束。一阵启动结束的晃屏余波未消退,费溪就握紧了鼠标,在QQ的登录图标上双击了两下。输入密码,点击登录,在电脑荧光的闪烁里,费溪登录上了自己的QQ。缓动鼠标的费溪看见孟夏在线,他随手给他发出了一个笑脸。
“呀,你也在线啊,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还好吗?”
看着这么一句平常不过的问候,身处此时此景的费溪禁不住鼻子一酸。抽搐了两下鼻子,费溪噼里啪啦的在敲出了这么一行字:“不好,心情不佳啊,你呢,最近怎么样?上次你说正在看房子,买了吗?”
“房子看了几处,包括你说的圣腾家园、旺亚君都,我都去看了,都没有合适的。呵呵,说通俗一点,没钱啊,穷啊。”
看到这些字,费溪有些身有同感起来。随着心念的游动,费溪把持不住了自己有些感伤的情绪。费溪一阵急速的敲击和发送,QQ对话框那边的孟夏看到了这些话:“唉,有些时候真的感觉就是这样,我们辛辛苦苦挣一个月的钱,出去基本生活花销外,啥也买不起。不敢给女朋友买几件可心的衣服,不敢外出旅游……不管再怎么说,每月都要存上个三百五百的,万一那天我们或者家里人生个病闹个灾也好有份备用的钱”。
“是啊,是啊。对了,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还经常吵架?有些时候要宽容和理解一下,一个女人跟着我们这些穷光蛋不容易。”
“唉,和你说句实话,我们刚才还吵了呢。她被我老乡女友拉到他们屋里去了。我们到现在饭也没吃呢。哭啊,有些时候不是不理解,就是受不了她那种刻薄的劲。干嘛啊,两个人在一块不就是要相互体谅和谅解吗?每次都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至于吗?有些时候真想不明白啊?”
“呵呵,兄弟,我说句不见外的话。你们两个不是情感上不和,是有些时候把对方看的太重了。你们试着沟通一下看看。我老婆以前也这样,现在我们都能相互理解了。以前我们也想买房子,但考虑到以后要还贷,以及其他生活开支,评估一下我们的实力,我们打住了。我不想不被一套房子拴住了自己的脚。”
“呵呵,是啊,是啊。”
第一卷 7、破涕而笑
“男人要三十而立啊,要买一套房子,我就真难再为了视野发展寻找更好的机会跳槽什么的了。想象那是很痛苦的事情,后来,我把这些想法和我老婆沟通了。她听了后也同情了我,毕竟两个人在一块只要心向一处使,将来房子啊,车子都不成问题。所以现在啊,趁着年轻多发展自己,多根据自己的实力量力而行才可以啊。否则最终拖累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两个家庭啊,兄弟。”
看着从孟夏那边推心置腹发送过来的文字,费溪感动起来,却没有发现自己越来越婆婆妈妈,多愁善感。也难怪平时为啥,蒙晓瑞总捉弄他是骚人墨客。在对这些话的理解和认同里,费溪有些羡慕孟夏找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好老婆,就没想到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捞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简直就是情感的垃圾。
有些心气消了的费溪恍然大悟般的感到了他的愚蠢。易萧萧在气头上脱口而出的话也能随便信。切,小样,看我怎么修理你,等你心情好的时候,费溪咧嘴坏笑了一下。这时,孟夏从那边发送过来这么几行字:“兄弟,别难过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要下了。快去哄哄你老婆,你们吃饭吧。对于女人要疼更要哄,还有就是要多沟通,别自己给自己添堵啊。88,回聊”。
孟夏的帅哥头灰屏了,费溪伸了伸懒腰,耷拉下脑袋想了片刻,一个诡计从他心头生出来。关掉了电脑,起身走出了自己房间,去隔壁蒙晓瑞房间的途中,费溪就听见了易萧萧和陈琳娜等人说笑的声音。“嘿,小样的,气消了”,费溪心里一乐的同时,想捉弄她的心情也没了踪影,伸手敲了几下蒙晓瑞的房间门。在蒙晓瑞开门的有请神情里,费溪走进了蒙晓瑞他们的房间。
“费溪,那边有个座位,你坐下吧”。
“没事,我不做,我站站就好”,大大咧咧的随口婉拒落座的费溪,好像在自己房间里一样东游西逛起来。在蒙晓瑞和陈琳娜相视而笑的默契里,易萧萧佯怒的说了一句:“你看你个邋遢样啊。”“嘿嘿”,搓着手憨笑了两声,费溪对易萧萧说道:“天也不早了,你还没吃饭呢。回去吧,我去热菜,我们吃饭。”费溪没有尴尬,这么长时间住在一起,大家都了解彼此的脾性。
易萧萧没有坚持,跟随着费溪折身走出的身影向他们住的房间走来。易萧萧在费溪推开房门后抢先一步跳进了房间。没等费溪想过来,她就迅速用脊背顶了房门,把费溪关在了门外。有些孩子脾性的易萧萧的坏脾气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好在与她这么些年的生活,让费溪已经习惯了她被娇惯起来的脾性。
敲了几下门,被易萧萧逼说了几句对不起和答应了一件事,费溪才被放进房间。得到自由的费溪,没有理会易萧萧,一把抱住了她裹怀里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等费溪趔趄着歪倒在床上,终于破涕而笑的易萧萧从费溪的一侧爬起来把他压在了自己身子底下,拽着他的两只耳朵吹着气问了一些小孩过家家似的话。
“不要face的臭玩意,你以后听不听话”,不待费溪插话,她接着模仿费溪的声音粗声粗气地道:“不听话以后就撤我的大猪耳朵。”
费溪没有再折腾,任由易萧萧闹着。这个时候,被压在床上的费溪,虽解除了来自易萧萧的言语的中伤,但对未来房子的担忧以及如何结婚的问题不得不怅思起来。毕竟,随着年龄的增长,结婚已经是眼巴前的事。
第一卷 8、被喊着起床
静下来的两人世界里,易萧萧和费溪相互对视着。等待着易萧萧向他靠拢的柔唇,费溪轻轻啄吻了一下,笑着从床上站了起来。留下有些未尽兴的易萧萧,费溪端着菜走进了厨房。
在他们轻声说着话的时间里,被热好的饭菜顷刻间被扫荡了个底朝天,也难怪为什么有人说,男女吵架能刺激消费,要是今天在外边,费溪又要大力支援别人的钱包了,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但有些时候做的心甘情愿。
把一些都收拾妥当,窗外的世界已是深夜时分,端着易萧萧的洗脚水(每次吵架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费溪总要被罚帮易萧萧洗脚),费溪走进了洗手间。等他出来关上门,蒙晓瑞和那房客的房间里已没有了光亮,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费溪有些困乏的回到房间,随手关掉了房灯。在接连的呵欠声里,费溪关掉壁灯和易萧萧并排躺在床上,相互的依偎的幸福里,刚才还怒目圆睁的易萧萧温顺的像只小猫枕着费溪的胳膊睡去了。
易萧萧均匀的鼾声不时搅动着费溪漫上来的睡意,半睡半醒的意识里,费溪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睡,易萧萧几个小时前说过的话被他叼在心里,让他睡不着也不愿意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翻来覆去没有折腾出个啥东东的费溪才在头脑涨昏感觉里疲倦的进入了梦乡。
“把水龙头拧小点,他们还没起来呢”,陈琳娜轻声怒喝蒙晓瑞的话语伴随着被拧小的水龙头声音一并蹿进费溪懵懂的意识里。一觉醒来,憋屈了一夜的自来水使劲跑气,这不亚于每天早晨费溪冲进洗手间的放水行动。想到啥美事的费溪,猫在被窝里自恋的笑了几下。正当他准备再继续猫会时,被吵醒的易萧萧轻微的动了一下头发蓬松的脑袋。未等费溪开口说话,易萧萧语音含混的说道:“几点了,怎么这么吵啊?”
睡意将褪未褪的费溪想都没想就随口应道:“还早呢,再睡会吧”。
“费溪,你个没脸没皮的玩意,你把我害惨了,你还不起来,都快七点半了”,似梦非梦的感觉里,费溪飘了天上,亲切的拥抱着蓝天白云,正准备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从脑袋一侧冒出来的一阵揪心的痛,让他一下子撑开了牛眼蛋子。
“你个大坏蛋,超级大懒虫,你把我给害了,你要陪我迟到的精神损失和化妆时间费。”
“啊”,啥,七点半了,开口蹦出这些字,费溪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迅速扫了一眼,易萧萧正手忙脚乱的套着衣服。有些头胀的他坐在床上耷拉下了脑袋,摇晃了几下又倒在了被窝上。
“你给我起来,起来”再次被易萧萧用脚踢醒,彻底睁开眼的他看见易萧萧正用脚踢着他。
“你干啥啊,干啥啊,想谋害亲夫啊,你个母夜叉外加超级大巫婆”,嘟嘟囔囔的不情愿被易萧萧扯着耳朵揪起来,费溪极不情愿的穿完了衣服。这个点,那还来得及吃饭。在易萧萧梳妆打扮的功夫里,洗刷完毕的费溪闪在她一边,念起经来:“苦不苦啊,看看我小费啊,累不累看看我小费,懒觉不让睡啊,早饭不让吃啊……”。易萧萧转身给了费溪一个白眼,没有理他这个茬。见自己有些自慰的没趣,费溪就坐在了马扎上等待着易萧萧修补完妆,当他游移的目光投向窗外时,猛然间,他想起与旺亚君都楼盘项目现场代理商开碰头会的事。
看时间也不早了,费溪着急了起来,嗖的一下子起身的他却与易萧萧猛烈的碰了一下额头,两人趔趄着后退的同时各自揉着额头的哈哈对笑起来。“哼哼,让你总是欺负偶,老天都在为偶抱不平,下次让你吃一个更大的栗子,嘿嘿”,费溪幸灾乐祸的抛出这句话就率先跑出了房门。在你追我赶的嬉闹中,他们一起奔下楼来,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第一卷 9、售楼处的会议
走在楼前被水泥硬化了的路面上,想着昨晚治安员查暂住证的事,考虑着去居委会办暂住证的时间安排,不觉间他已经来到公交站牌前。等待了老大一会,眺望着去他公司的公交车驶过来的方向,依旧没有车进站的迹象。
瞧着那些争先恐后抢着塞进公交车的人们,费溪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再瞧一眼公交车驶来的柏油路,依旧不见他乘坐的公交车的影子。他有些等不住了,急忙向离公交车站几十米远的出租车停车点奔去。顺手拦下一辆空车的出租车,钻进车里,冲着司机说出自己要去的地方,费溪有些焦急的盯着被车轮粉碎的路面,掐算着到公司的时间起来。
打开车门,丢下的费,没等出租司机找零,费溪就像射出的箭一样,一口气跑进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门口。站在电梯间门口,看着电梯不断攀升的数字,他不停的来回看着手腕和电梯一侧屏幕上显示出的数字。离上班时间还差四五分钟时,电梯不急不缓的停在一楼。连续按了几次开门键,看到电梯门开到了一半,没等几个正在一同等电梯的人反应过来,费溪就跳跑进了电梯。
正当电梯门关闭的刹那,甄玉强喘着粗气边跑边“哎哎”的大喊声叫住了正欲关门上楼的电梯。费溪连按几次开门键,随着电梯门的再次打开,额头上挂着一层薄汗珠的甄玉强快步闪站在了费溪的身边。
待气匀神定,甄玉强看着费溪说道:“老费,你也才到啊,我们快迟到了吧?”
“没事,还有一两分钟呢,应该晚不了”,故作镇静的费溪安抚着甄玉强的同时也顺便安慰了一下自己。
电梯到站的提示铃声刚响过,费溪和甄玉强就慌不择路的冲了出来,直奔公司的指纹打卡机而来。在打卡机恰好显示早上八点半时,指纹默认成功的费溪和甄玉强对看了一眼,洋溢着解脱了微笑向各自的办公室走去。
这个时间,最后一个赶过来的费溪和客服部几个同事打着招呼,屁股刚沾上凳子还没暖热,旺亚君都项目的设计拿着会议记录本走了进来。
“费溪,我们该走了,还有半个小时,再不走就晚了”。
“好,我们这就走。你去喊一下甄玉强吧,我们是该马上走了”,费溪说着这些话的同时,手也没有闲着。待他拉开抽屉翻腾出会议记录本和一些广告创意草案,甄玉强和刚才过来的那设计折回进了客服部等着费溪一块出门。
迎着麦城没有被阻拦过的春风,在有些泥沙味的空气里,下了公交车的费溪和甄玉强并肩说着话走在了去旺亚君都售楼处的路上。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近十分钟,在售楼处几个售楼小姐的注视下,费溪率先走进售楼处向过了大厅的代理商办公室走去。
快到办公室的时候,旺亚君都案场的销售经理滕志强恰巧陪着客人走出来。在他点头示意的问候里,费溪和甄玉强等人坐在了这个案场的会议室里,等待着滕志强他们的到来。
等所有的参加今天会议的人们陆续入座,费溪和甄玉强开门见山的说起了旺亚君都后期广告推广的策略和广告创意安排。当大家为一些局部的细节各持己见而僵持不定时,滕志强的手机不厌其烦的响了起来。
“是开发商刘总的电话,费溪,你们继续谈论,我接一下电话”,说着这些话,滕志强边“喂,喂”喂着向售楼处大厅走去。没有滕志强在的会议室里,大家缓和一下气氛乱侃起来。不愿意多说话的费溪,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甄玉强与旺亚君都案场副经理的闲唠。
“老胡,最近销售怎么样?”
“还行吧,昨天他们开销售总结会的时候,上半周售出去了三十套。这个时候也是销售的最好时候,七、四、六号楼马上就要封顶了”。
“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看见开发商的几个工程监理了,他们整天都在这里耗着啊?”
“是啊,旺亚君都有一部分楼要拿出来给他们的职工做福利房。所以他们天天盯着呢。无论钢筋、水泥还是其他的建材,他们都用的是最好的。这批房子建起来质量肯定没的说啊。我们滕经理也刚买了一套,准备明年结婚用。呵呵……”
甄玉强他们没有再唠多久,接完电话回来的滕志远人还没坐下来就发话道:“老费、甄玉强我也不和你们再争啥了。刚才胡经理也说了,有几个楼马上就要封顶了,你们再回去该一下稿子,把这个信息重点加进去,行吧。”
费溪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点着头。得到一种默认的答应,没有停下下来的滕志强接着说道:“好,我们也别再瞎聊了,各司其职吧。一会我要去车站接个人,不留你们再多呆了。明天你们把稿子做出来后,我和胡经理去你们那里商量稿子。”
第一卷 10、过过嘴瘾
起身告别滕志强他们出来,赶在去公交车站的路上,费溪和甄玉强简单的沟通了刚才代理商要修改稿子的事情。确定无须大动下一步的项目推广的广告创意后,费溪他们有些轻松的坐上公交车向他们公司所在的位置赶去。
一路,分散在车厢几个位置的费溪等人无语。在有些沉寂的车厢里,公交车进站和报站的录音不时的响起又消失。这个时间,接近春天晌午的麦城,三三俩俩的老人们散做在城市角角落落的绿化区里看着孙子或孙女,或正以唠着家常的模样享受着春天阳光的煦暖和柔和。
响起易萧萧的来的费溪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在你来我往的短信聊天里,公交车驶进离费溪公司不远的公交车站停了下来。含着微笑,挤过站在车厢过道里的人们,跳下公交车,在一阵微弱的春风里,费溪和甄玉强等人结伴过了马路向他们公司走去。
“老费,你买房子了没有?现在旺亚君都的房子可真不错。可以考虑买一套”赶着路的甄玉强看着乐的和花一样的费溪边走边发着短信的样子,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听到甄玉强愣不丁冒出的这么一句,他挂住笑容收起手机接过了话茬:“唉,还买房呢,现在连基本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好。估计等我买房要到猴年马月了”。
费溪说完自虐的话,甄玉强等人呵呵乐了起来。陪着他们一起笑的费溪猛然想起了什么,打住笑声,接着对甄玉强说道:“老甄,你结婚了没有?怎么买的房子啊,举行婚礼花了不少钱吧?”
“早结了,我都快三十的人了,不结婚也不行啊,前两年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家里催的紧。没办法我就和我老婆去领了一个证,回老家请了几桌亲戚朋友就算举行了婚礼。没有弄什么讲究。现在也是租房子住,我的房子还不知道在麦城那块地皮上。”
甄玉强有些意味深长的说完这些话,和他同行的费溪看了一眼这个70年代晚期出生的大男人,不免为他外露出的伤感涌出了一份同情。
“唉,这也是没办法之举啊,非常理解你,让我们这些来自农村的,白手起家,要摆脱老祖几辈子的种地为生的生活真不容易啊。好在你找了一个体谅和善解人意的女人。”
“是啊,你想想咱们现在的工资现在还不够买一平方的,要在这里买房子,只能一块砖一块砖的攒钱了,嗨嗨”,无奈的苦笑了几声,费溪和甄玉强脸上挂着凝重的笑容一起迈进把脚迈进了他们公司,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
中午在公司吃完工作餐已临近一点,在这个被煦暖的阳光滋润着的城市里,费溪收拾完办公桌的饭屑,就顺路踅进了甄玉强的办公室,和几个文案凑在一起侃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先接续上了在城市买房的话题,正对着门口坐着的费溪看见公司副总路过的身影,接着他们的话道:“就是啊,现在就我们挣的这么点钱要是买房,连房贷都还不上。”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费溪观察着路过的公司副总的反应,在甄玉强他们附和的哈哈声里,把这件小插曲淡忘而过。有些时候,或许被压抑太久的人想把自己的生活向高出提一些,但现实裸露出的不可能总是让他们抓住过嘴瘾的机会,意淫一把。
第一卷 11、老同学刘艺昆
上班的时间刚过,费溪没有再在甄玉强的办公室坐下去。随着他们继续说笑的哈哈声,费溪起身去了总经理办公室。刚才和甄玉强他们聊天说到租房以及各自的房东的糗事,他脑子里过了一下昨天晚上治安员查暂住证的事。想到这里,他身随念动,到总经理那里请假,计划去他租住房子附近的派出所办理暂住证。
请假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阻碍。费溪出门前和甄玉强打了一声招呼,就快步从楼梯里走下了楼。乍一站到初春的阳光底下,一种别样的舒坦和慵懒迅速爬上了费溪的身心。用手遮了一些有些刺目的阳光,走在去公交车站的路上,眼睛扫过这个被春意唤醒的大街小巷,费溪禁不住哟些触景伤感起来。
自从上班以后,他很少有机会在大中午头里走在这个生活了五年的城市。难得的周末,原本可以一天在这个城市里晃悠,但每每周末他总是懒在被窝里睡了又睡。睡到头昏脑胀,他才在易萧萧不止一次的催促里爬起来。好容易起床了,还没等出门,就是忙活着吃午饭、洗衣服,等出门的时候差不多临近下午了。
想着这些事情,站着等公交车的费溪目光所及的远处有一个工地上正在紧张忙碌的施工。几栋正在修建的楼房以耸立的姿态侵占了这片曾经还是一片瓦房的居民区。环视着那片即将被钢筋混凝土据为己有的土地,费溪轻微的叹了一口气。从上午到现在他的神经就被房子刺激着,冷视着建筑工地周围的瓦砾堆,费溪有些惶惶然起来。更多的时候,漂泊在这个城市里,他是以一个寄居着的身份耕耘着他扎根城市的梦想。
车在一阵尘土飞扬里驶进的公交车站,紧跑几步登上公交车,没有空闲的座位的车厢里,费溪向车尾部移动了几步站了下来。被公交司机释放的音乐弥漫的狭小空间里,坐在座位上的那些人们已经在初春的公交车犯起了春困。没有熟人相遇的一路上,费溪机械的抓着扶手被颠簸的公交车承载着穿越在初春的麦城。
交上钱办理完他和易萧萧的暂住证,费溪疾步向自己租住的房子方向走来。只有几个人偶尔路过的小巷自子里,收废品的小贩不厌其烦的用扩音器播放着提前录制好的吆喝声。心里揣着事的费溪傻头傻脑的快到住处附近时,一声“费溪”的喊声让他一个猛然的转身几乎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乍听到喊声很熟悉,但无法确定是谁的费溪转身之后看见了大学同学刘艺昆的身影。他刚稳住身体,笑着等待着快步奔过来的刘艺昆。正当他伸手捶刘艺昆时,刚刚走近的刘艺昆嬉笑着在他的胸口处来回砸了几拳头。
“好个你小子,大学毕业后就没见你的影子,整天混啥呢,也不和哥们说说”。
“呵呵……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上次听蒙晓瑞说你老舅给你在你们那里团委给你安排了一个工作吗?”
“蒙晓瑞,这小子,你们最近还有联系吧?我现在在麦城这边学习,刚过来看了一个高中时的同学,真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了。”
“是啊,我也纳闷呢,听着声音很熟悉,我心想在麦城我也没几个朋友啊,谁想到是你个老小子啊。”
“嘿嘿,怎么样,毕业后混的还行吧。啥时候结婚啊”,听着刘艺昆说的这些话,正欲张口说话的费溪话到嘴边就被他堵了回去,“还和易萧萧在一块啊,有些年头了你们。怎么着不会奔08奥运去吧”。
“结婚,这是有些扯淡的事,还没想呢,现在连房子毛都没买着一根,怎么结婚啊。你怎么样啊,看你小子油光满面的,混的挺好啊。”
第一卷 12、费溪的博客
一来二去就和刘艺昆当街叙上了旧,沉浸在同宿舍铁哥们的意外相逢里,他们忘却了时间已经要忙活的正经事。如果不是刘艺昆的手机响起,估计他们一时半会还说不完。
“喂……嗯……好,好……行,行,行……我马上就回去了”,刘艺昆转了转身体接完了电话。“费溪,我马上就要赶会麦城八一招待所,不和你多聊了,你小子结婚的时候别忘了我啊。”说着这些话,刘艺昆迈出要离开前脚。
“哪能啊,没问题,结婚一定给你电话,电话还没变吧。”
“没有,你有事直接找我就行。什么时候去季城给我电话,我好好招待你。我得马上赶回去,刚才一起来的同事说下午要培训。要不,咱们今晚就好好聊聊了”。
“那行,我也不留你了,下次你再过来提前给我电话。净顾着和你说话了,我就在这前边那楼上住,蒙晓瑞也住在里面,我们一起合租的房子。”
“好,下次过来,找你们俩喝酒,见了易萧萧、蒙晓瑞问好。对了,蒙晓瑞和陈琳娜还在一起吗?”
“我靠,你小子,怎么一来就没别的了。是不是祈祷我们这些人们都成孤家寡人啊”,嬉笑着和刘艺昆说完了这句话。刘艺昆没有再和费溪闲侃下去。只是他临别前冒出的一句话让费溪在回家的路上揣度了半天。
“那倒不是,前些日子,我在网上遇上蒙晓瑞。从他和我聊天的语气里,感觉他和陈琳娜要分的那种感觉。你既然不知道就别问了,就当作不知道吧。”
既然知道了,他不可能当作不知道的。整天和蒙晓瑞他们在一个房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没见蒙晓瑞他俩争吵什么的,怎么会有分手的事情呢。有些不死不得其解的费溪沉思着打开房门,有些意外的看见陈琳娜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身影。
微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费溪开门房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现在他更加困惑了,这个点应该是陈琳娜上班的点,她怎么会在家里?坐在马扎上想了一会,有些不明思议的费溪走到了电脑前坐了下来。
在易萧萧没有下班回来之前,有些感到无所事事的费溪只好开启了电脑,以打发无聊的等待时间。一篇接着一篇新浪、163、搜狐等网站上的新军事新闻浏览一个边,一道时间还早的费溪,只好登录进了QQ。
一圈搜索下来,没有几个熟人在,感觉有些困乏的费溪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费溪一激灵坐了起来。急急忙忙摆动鼠标和敲击键盘的一连贯动作之后,他眼前的电脑桌面上弹跳出了一网站的主页面。找到刚才折磨的他乍醒的字眼——“博客”,他就顺势单击了一下鼠标。片刻间,他看到了一网站的博客平台。
一阵依据提示的注册和登录之后,费溪在这个网站的博客频道里建立了以“”痕落无迹”命名的博客。看着被自己一激灵催生出来的灵感杰作,费溪有些自言自语的道:“我还是有些才的”。自己透着乐了几下,他看了一眼被春天蛊惑的走出沉寂的城市,心念一动的写下了这么一些文字:
“时间指向下午十六点九分,我刚从电脑桌上醒来,就坐起来开始敲击键盘。好久了,想为自己写点什么。但经历太多之后,我失去了诉说的勇气和激情。在岁月无声无息的流逝里我开始沉默,以至于感到恐慌……
日子走向碎逝的必然和永恒,我踩着日子的肩膀忙碌在被马达和霓虹统治的城市:每天下班上班;每周过单休日;在被钢铁和钢筋混凝土的征服里我每天不厌其烦的说着一句话:真想好好睡一觉。
每天早晨撑开惺忪的睡眼,心里真的不愿意再去上班,只想坐下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譬如说:逛逛街散散步或一些让自己心情愉悦的文字抑或喝一杯清茶。
但这一切只是一朵昙花的想象。伴随着时钟一声一声的催促,我习以为常地穿上衬衫、长裤和皮鞋,把自己武装起来,带着生活的面具开始自己有些麻木的漠视的生活。多年来一种色彩的行走,我知道我是一个俗人,摆脱不掉太多俗世的痛苦和烦恼。每天我还要在真情的失落以及喜悦的收获里经营自己的人生。”
第一卷 13、房子的梦想
在键盘上敲击上末引号,提交了首篇博客日志的费溪关掉了电脑。揉了几下睡眼渐远的眼睛,伸着懒腰的他打了一个呵欠,随手抄起了放在电脑桌一侧的门锁走出了房间。易萧萧回到家之前,他做好晚饭等着她回来。脑子过滤着易萧萧爱吃的菜,费溪的脚步声已从房间里挪移到了居民楼前的水泥路上。
拎着菜再次回到他租赁的房子,关闭房门的费溪向厨房走去的路上顺眼看了一眼蒙晓瑞租住的房间。刚才出去前还微开着的房门现在已经落锁。联想起今天早些时候遇到刘艺昆时听到的传言,他对蒙晓瑞和陈琳娜之间貌似平和的表面心生了怀疑。但究竟有什么不对,忙于做晚饭的费溪在事不关己的心态逐渐淡忘了这件事。
最后一道干炸里脊被费溪从油锅里捞出来堆放到盘子里,随着吱呀的开门声,蒙晓瑞的头和大半个身子蹿进了客厅。向租住的房间走去的蒙晓瑞看见了在厨房忙碌的费溪。没等费溪开口,他就扯开破锣一样的嗓子嚷开了:“一进门就闻到香味了,还以为是外边飘进来的,原来是你小子在做好东西吃啊”。
“做的啥”,他原本回屋的身体看见费溪盛放盘子里被炸的金黄酥软的里脊,旋了一个弯就拐进了厨房。瞧着直奔里脊伸手而去的蒙晓瑞,费溪还来不及阻拦,他已经抓起一块塞在了嘴里。
“嗯,真香,真好吃”,看着他又要伸手去抄的样子,费溪开口了:“你看你那个脏样啊,我一会拨一些给你们,等陈琳娜回来你们一块吃吧”。
费溪的话刚吐出来,蒙晓瑞就停下了自己伸出的手缩了回来。费溪没有理会他,继续随意的提了一句:“今天下午我遇上刘艺昆了。这小子这两天来麦城参加什么玩意的培训。听他说住在麦城八一招待所。”
“哦,是吗”,蒙晓瑞很随意的说出这几个字之后,若有所想的顿了一下自己的话头,“我回屋放东西去,你小子可别反悔啊,你刚才说的话,今晚有好好吃喽。”有些哭笑不得的费溪站在厨房里看着蒙晓瑞欢呼雀跃般的身影离开了厨房。
易萧萧回到家里已是傍晚时分。尽管她这次到家比以前有所提前,但提前做好的饭菜还是有些不热了,在残存的微温里,已经开始的费溪和易萧萧说起了今天去旺亚君都开会的事情。说到旺亚君都的销售经理在那里买了一套房子时,易萧萧接过了话茬:“他们怎么这么有钱啊,什么时候我们能在自己的房子里吃你做的饭就好了。再凉我也感觉很幸福”。
“你的话的意思就是说你现在也不幸福了”,正嚼着饭的费溪停下来说道。
“幸福是幸福啊,但终归不是自己的家啊。有时候想起来就心痛,你知道吧。我很多同学现在都买了房,准备明后年结婚。你说我们怎么办啊?咱俩啥时候结婚,你盘算过吗?”
“怎么办啊,凉拌。还能怎么办。人要学会知足常乐,什么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要慢慢来,不是吗?!”
“你这个人啊,上来这么一阵就是这么不可理喻。怎么就叫不知足了,我现在和你在一块,你就知足吧。你说你有啥啊……”
看了一眼易萧萧不停的吐字的嘴巴,费溪心里翻腾出了一些意外的烦躁。想到昨天晚上的争吵,他压下了无名的怒火。易萧萧老生常谈的话,他听了快一年了,耳朵都快长出老茧来了。每次这样他原本可以不动怒,但每次易萧萧说完非要费溪表态的执拗和任性让他心里有些消受不起。
第一卷 14、扎疼心情
“好了,好了,宝贝好好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说吧”,不愿意被絮叨烦的费溪按压不住的说道。
“什么好了,好了。你糊弄谁呢,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不是又烦了。每次一说到这里你就烦,你就来这一套。你想怎么着,不愿意在一块,不愿意结婚就说一声啊。没有然愿意求着你,别不识好歹。”
“我哪里像你说的这样啊,这不是在吃饭吗,生气对身体不好,吃完饭再好好说不是一样啊。”
“吃完饭,吃完饭,那次吃完饭我们正儿八经的说过这些事啊。你不是说这里疼就是那里痒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在蒙我。拖着吧,你就拖着吧,早晚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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