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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儿

_7 曹保印(当代)
  和蚂蚱一样,柳桩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他紧紧咬着牙,一言不发。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柳桩才缓慢却有力地对工人们说:“都跟我来!”
  虽然没有人回答他,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自觉地跟着柳桩,朝蚂蚱家早已塌了小屋走去。在那里,蚂蚱的爸爸还是跪在泥水里,紧紧抱着蚂蚱妈妈。这一幕,再次强烈刺激了大家的心灵,尽管看不到,但可以想象,几乎每个人眼里,都在燃烧着悲愤的火焰。
  柳桩默默走到床板前,一咬牙,把它从地上提了起来。转过身,他看了看工人们,又看了看蚂蚱的爸爸、妈妈,大声吼道:“抬人!”
  话音刚落,猫眼儿的大伯就抓住了床板,二蛋儿的爸爸也抓住了床板的另一边。与此同时,其他人已经从泥水里架起了蚂蚱的爸爸,小心翼翼地抬起了蚂蚱的妈妈,把她放在了床板上。
  “去
  医院!”柳桩又吼道。
  “走!”大家齐吼着,奋力抬起蚂蚱的妈妈,离开坟墓一样的工地,向依然漆黑的大街走去。尽管大街已经变成了冰冷、发臭、危机四伏的河,尽管大家肚子里早已没有一粒可以消化的米,可还是有力地迈动着脚步。
  蚂蚱拉住爸爸冰冷的手,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然而,当他们再一次赶到医院时,医院的大门已经关了。柳桩跑到保安室的窗户下,猛烈敲起来。“开门,快开门!”柳桩边敲边喊。
  “干什么?”从保安室里传出了问话声,但是,还没等柳桩回答,这个声音又不耐烦地说:“急诊没人,今天不看病了。”
  “开门!”柳桩没有理会这个声音,他依然猛烈敲打着窗户,大有再敲不开,就把窗户砸烂的样子。这让保安室里的人很生气,所以,在柳桩又猛烈地敲了几下之后,窗户“哗”地一声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
  “告诉你了,今天不看病,怎么还敲?”保安大声威胁着,“找死啊?!”
  不过,当他借着灯光,看到敲门的是白天来讨要工钱的柳桩时,脸上却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笑。“你们还敢来?”保安说,“还真有种啊!”
  “为什么不敢来?”柳桩问。
  保安没回答柳桩,回过头,他对还躺在床上的另一位保安喊:“快起来!”喊过之后,他才对柳桩说:“你稍等。”说完,就把窗户又“哗”地一声关上了。过了好一会儿,两位保安才走出保安室,打开了医院的大门。
  大门刚打开,大家就抬着蚂蚱妈妈,涌了进去。
  “跟我来!”其中一位保安说。
  大家跟着保安,朝医院里面走去。然而,走着走着,蚂蚱的爸爸忽然觉得不对劲儿,因为那不是通往急诊室的路。“这是去哪儿?”蚂蚱的爸爸问。
  “去哪儿?去看病啊。”保安回答。
  “可是,急诊室不在这边。”蚂蚱的爸爸又说。
  “急诊室是不在这边。”保安说,“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急诊室现在没有人,我领你们到另一个地方去,哪里有值班的医生,适合看你们的病。”
  蚂蚱的爸爸不再说话,但是,他仍然感觉疑惑。不过,既然保安都已经说了,那就听保安的吧,毕竟,医院里的情况,他们是最清楚的。就这样,大家深一脚、浅一脚,跟着保安朝医院的深处,急急忙忙赶路。
  “到了。”又走了好一会儿后,保安说。
  大家停住了脚步。这时,蚂蚱赶紧朝妈妈跑去,他不知道可怜的妈妈现在怎么样了。借着昏黄的灯光,蚂蚱看见,躺在床板上的妈妈,头发黏黏地贴在额头上,脸色像蜡一样黄,嘴角上不停地滴着血。
  “妈妈!妈妈!”抓住床板,紧靠着妈妈的耳朵,蚂蚱轻轻喊。然而,妈妈没有答应他,哪怕连轻轻的一声喘息都没有,她就那样静静躺着,像是睡着了。
  保安挨个儿看了看大家,不停地微微点头,像是在清点人数。看完了以后,他对柳桩说:“你们先等着,我去喊医生。”说完,他像逃跑似的,急急忙忙地快步跑开了,仿佛自己身处随时都要爆炸的火药库似的。
  第十一章 母亲4(2)
  “行。”柳桩说。
  然而,刚刚吐出这个字,柳桩也猛地觉得不对劲儿,因为那个保安实在是跑得太快了,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不见了;而环顾四周,根本找不到一点儿医院的影子,既看不到医护人员的身影,也闻不到医院特有的、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即便是灯光,也昏昏黄黄的,鬼火似的闪。
  就在柳桩迷惑不解的时候,在保安消失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哐啷”一声响,像是两扇铁门被人用力关上了。这让柳桩大吃一惊,他连忙顺着保安消失的方面追去。紧随着柳桩,蚂蚱的爸爸也追了出去,和柳桩一样,他也意识到了什么。
  一切,正如柳桩和蚂蚱的爸爸担心的那样,一扇紧闭的大铁门,横在了他们面前,路断了:他们被关进了一个四周全是高墙的小院子里。
  第十一章 母亲5(1)
  惊讶、愤怒、着急,把蚂蚱的爸爸和柳桩差不多快逼疯了。
  一想到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天活,不但没有挣到一分钱,反而连最简单的饭都吃不上了;一想到亲人因为打工而身受重伤,不但连医院都住不起,而且祸不单行,重病之下又被风雨折磨垮的房子再度砸伤,人事不醒;
  一想到白天饿着肚子,讨要本该属于自己的工钱和饭钱,却又被医院领导刁难、羞辱,像讨饭的狗一样被欺负;一想到亲人的生命本来危在旦夕,竟又被医院保安设计骗到这里,像犯人一样关起来,像待杀的猪一样被凌辱……
  蚂蚱的爸爸手脚冰冷、全身发抖,他像一头被关进了笼子里的狼一样,用尽了几乎全身的力气,冲着漆黑、冰冷的夜空吼道:“拼了!”
  随即,蚂蚱的爸爸紧握双拳,完全像疯了一样,拼命捶打那两扇铁门,边捶边愤怒吼叫:“开门!开门!”然而,那两扇铁门就像聋了一样,不管蚂蚱的爸爸捶打得多么猛烈,始终连一丝缝儿都没有张开,依然牢牢地、死死地阻挡着道路。
  这时,蚂蚱已经跑了过来,除了几个仍在看护蚂蚱妈妈的人,其他人也跑了过来。看着愤怒不已的蚂蚱的爸爸,看着紧闭的铁门,看着像监狱一样的院子的高墙,每一个人都被激怒了。他们和蚂蚱的爸爸一起,边狂怒地捶打铁门,边怒吼着“开门!开门!”然而,那两扇铁门,依然无动于衷。
  这一切,都被蚂蚱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结结实实地记在了心上。
  就在这时候,柳桩声音低沉,但却异常有力地说:“别捶了!”一时间,怒吼的声音、捶门的声音,猛然停住了,大家都望着柳桩。
  “翻墙!”柳桩说。
  柳桩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大家。很快,人梯搭了起来。蚂蚱的爸爸扶住猫眼儿的大伯的肩膀,第一个稳稳踩上了人梯,双手扒住了墙头。然而,就在他的双手扒住墙头的一刹那,却又痛苦地大叫一声,从人梯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怎么啦?”大家“忽啦”一下围了过去。可是,不等蚂蚱的爸爸回答,大家什么都明白了:蚂蚱的爸爸的双手,正流着鲜红的血!
  看到这些,蚂蚱扑向了爸爸:“爸爸”!像爸爸的手一样,此时此刻,蚂蚱的心也开始流血。这心中的鲜血,是流给爸爸的,也是流给妈妈的。
  “墙上栽有玻璃茬!”二蛋儿的爸爸惊呼。
  “别说是玻璃茬,就是通了电的铁丝网,今天,我也要翻过这道墙。”爸爸一把推开蚂蚱,把双手的鲜血在衣服上擦了擦,吼叫道:“蚂蚱,脱鞋!”
  尽管蚂蚱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叫自己脱鞋,但他还是迅速脱掉脚上的布鞋,把它们递到了爸爸手里。接过蚂蚱递过去的鞋,爸爸冲着大家喊:“搭梯!”
  蚂蚱的爸爸的话音落地刚一会儿,人梯又搭了起来。蚂蚱的爸爸又一次扶住猫眼儿的大伯的肩膀,稳稳地踩上了人梯。
  “小心点儿!”猫眼儿的大伯喊。
  “爸爸,当心!”蚂蚱也喊。
  蚂蚱的爸爸没有回答,他把手穿在鞋里,又一次扒住了墙头。“起!”蚂蚱的爸爸喊。人梯慢慢站起来,蚂蚱的爸爸的身体很快就与墙头持平了。空中的蚂蚱的爸爸稍稍喘了一口气,用穿着鞋的手,用力按住墙头,然后,一跃身,便翻到了墙的那一边。随后,蚂蚱的爸爸便纵身跳了下去。
  紧接着,柳桩也踩住人梯,像蚂蚱的爸爸那样,翻过了墙。
  “走!”柳桩对蚂蚱的爸爸说。于是,两个人一起,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着走着,他们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就在同时,这个人影也看到了他们。
  “谁?”这个人影有些惊慌地问。
  即便只是这一声,蚂蚱的爸爸就已经准确判断出了这个人是谁。所以,蚂蚱的爸爸并没有答应他,而是咬着牙,直直地朝他大步走过去。等走到了这个人面前,蚂蚱的爸爸挥拳打了出去——“狗日的!”蚂蚱的爸爸骂道。
  也许是打到了这个人的心口,也许是打到这个人的头,也许是打到了这个人的肩膀,不管这一拳打到了哪里,反正,这个人一下子就飞了出去,被打到了泥水里。蚂蚱的爸爸这一拳打得太重了,以致于那个被打倒的人,竟然没能立即站起来,只能躺在泥水里,重重地喘着粗气。
  “为什么打人?”这个被打倒的人很是气愤,但也有些害怕地问。
  “打的就是你!”蚂蚱的爸爸几个大步跨过去,冲着这个人又狠狠踢了一脚。那个被踢的人痛苦地大叫着,有些语无伦次地又喊:“为什么打人?”
  “不打,你懂得怎么做人?!”说着,蚂蚱的爸爸又要踢过去,却被这个人躲开了。随即,一束强烈的手电光,照在了蚂蚱的爸爸脸上。借着手电光,这个被打的人终于哆嗦着看清,自己到底是被谁打了。
  “别打了,别打了。”他喊道。
  蚂蚱的爸爸俯下身,一把抓住这个人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痛苦,蚂蚱的爸爸的眼睛血红,像喷着火,手也略微有点儿颤抖。这个被他提起来的人,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像筛糠一样哆嗦。
  这个被蚂蚱的爸爸提起来的人,正是那个把他们锁起来的保安。
  “我们来医院看病,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们?”蚂蚱的爸爸愤怒地问,“你这样做,也算是个人?是人,能做出这样没良心的事吗?”
  “大哥,大哥。”保安求饶说,“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是被逼的啊!”
  “被逼?”柳桩问,“谁逼你啦?为什么逼你?”
  “你们还不知道?”保安说,“刚下雨的时候,你们中的一个人,冲到办公楼里,把我们的副院长打昏了。副院长一醒过来,就打电话报了警,要求派出所抓人。因为当时雨实在太大,派出所的人没有来,说是等雨停了再说。”
  “打人?”柳桩竭力回忆着,“有人打副院长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你们的人。”保安说,“所以,当你们抬着人,又一次来到
  医院时,我就打电话给领导,问该怎么办。领导就让我把你们领到前面的那个院子里锁起来,说是等派出所的人来了以后,就由他们处理。”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干那么昧良心的事啊?!”柳桩说,“我们是抬着病人来看病的,医院总归是医院,再怎么着,也不能见死不救。”
  就在这时,不远的地方,又出现了几束手电光。
  “谁在哪儿?”有人冲着蚂蚱的爸爸他们喊。
  “我。”保安答应着,“是我,他们人在这儿呢!”回答完这些,保安又对柳桩说:“派出所的人来了。”
  很快,几个穿警服的人,在一位医院领导模样的人的陪同下,出现在了蚂蚱的爸爸他们面前。看到保安满身泥水,嘴角流着血,又看到蚂蚱的爸爸和柳桩也站在这里,那个医院领导就问他:“他们又打人了?真是,这些臭打工的还反了!”
  保安看了看医院领导,又看了蚂蚱的爸爸,低声说:“他们没打人,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倒了,嘴磕在了砖头上了。”
  然而,蚂蚱的爸爸却对那位医院领导说:“他不是滑倒,是我打的。”
  蚂蚱的爸爸的这句话,把警察和那位医院领导都说愣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蚂蚱的爸爸的话才好。
  “你们做事也太分了。”柳桩说,“欠我们的工钱不给不说,我们抬着人到医院来看病,你们不但不给治,反面把我们骗到前面的院子里锁起来。我们打工的再穷,再没地位,也不能像狗一样,被你们这样任意凌辱!”
  “看病?”一位警察问,“谁看病?”
  柳桩含着泪,把蚂蚱妈妈的病情,告诉了他们。
  “打人是打人,救人是救人。”这位警察说,“病人在哪里?”
  “就在前面的院子里。”柳桩说。
  “走,看看去!”这位警察说着,就朝前面的院子走过去。当他走到院门前时,手电光照到了一块很不起眼的牌子,牌子上写着三个黑体字:太平间。
  这时候,蚂蚱的爸爸和柳桩都看清了牌子上的字,顿时,一种强烈的刺激,猛地袭上心头。蚂蚱的爸爸再次用喷火的眼睛,无比愤怒地瞪着保安,双手又握紧了拳头。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把拳头挥出去。
  “打开!”警察命令似的,对保安说。
  保安把手伸进口袋,可是,掏来掏去,却什么也没有掏出来。“钥匙呢?钥匙哪儿去了?”保安自言自语地说,“我放在口袋里啊,怎么不见了呢?”
  “不会丢了吧?”警察问。
  “不会……”保安说,“噢,对了,可能掉在水里了。”
  说完,他撒开腿,就往回跑,等他跑到被蚂蚱的爸爸打倒的地方时,随即蹲下身,在水里找起来。可找来找去,还是没有找到钥匙的影子,这使他越发着急。尽管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冻得直发抖,可他的额头上还是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别找了。”远远地,警察对保安喊,“去打一根铁棍来,把锁砸开!”
  又过了好一会儿,保安才提着一根铁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柳桩二话没说,从保安手里抓过铁棍,狠命朝那挂大铁锁砸去。只听到“啦”的一声响,铁锁应声而落,溅起了一大片肮脏的水花。
  随着铁锁的落下,那两扇大铁门,也被里面的人拉开了,蚂蚱第一个从里面冲了出来。就在保安去找钥匙和铁棍的时候,蚂蚱已经隔着铁门,听到了爸爸和柳桩叔的声音。此前,他一直陪在妈妈身边,一声声呼唤着她,尽管,她始终没有回应过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看他一眼。
  第十一章 母亲6(2)
  “爸爸!”蚂蚱依然嘶哑着喉咙,“妈妈她……”
  爸爸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就又推开蚂蚱,朝蚂蚱妈妈躺着的地方跑去。蚂蚱妈妈还是像刚来时那样,静静地躺在床板上,仿佛睡着了一样。只不过,她额头的血迹,这时候已经全干了。
  “杏儿!杏儿!”蚂蚱的爸爸拉住蚂蚱妈妈的手,急急地呼喊着,“杏儿,你醒醒,快醒醒啊!”然而,就像蚂蚱的呼唤一样,蚂蚱妈妈依然没有回应他,哪怕是微微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就一眼……
  一位警察走过来,把手放在蚂蚱妈妈的鼻子下面,过了一会儿,又翻看了一下蚂蚱妈妈紧闭的眼睛。然后,他用十分低沉而又缓慢的声音,对蚂蚱的爸爸说:“别叫了,人已经去了。”
  “我不信,我不信!”蚂蚱的爸爸依然紧紧拉住蚂蚱妈妈的手,大声地、无比悲痛而又无比愤怒地喊。苍凉的喊声,先是把蚂蚱吓住了,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于是,他用嘶哑的喉咙,拼尽全身力气,喊——“妈妈!”
  草根儿 缩写结尾版及后记
  尾声(1)
  自从“好汉”生了小狗狗,放学后,在蚂蚱和小胖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个项内容:和“好汉”一起,陪小狗狗玩儿。
  有时候,小胖子爱打一些坏主意。有一天晚上,他偷偷地把六个小狗狗,弄到了被窝里,想自己抱着他们睡。结果,“好汉”找不到小狗狗后,急得满屋子乱叫,把三虫儿的叔叔都吵醒了。
  “小胖子,出什么事儿了吗?”三虫儿的叔叔大声问。
  “没……没有!”小胖子急忙说,然后匆匆忙忙地把小狗狗们,又还给了“好汉”,气得“好汉”冲得他一连声地叫,仿佛是在表示严重抗议。
  蚂蚱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切。本来,他想阻止小胖子,不想让他把小狗儿放到被窝里。可是,当六个小狗狗被抱进了被窝以后,看着它们那憨态可掬的样子,蚂蚱也被深深吸引住了。于是,两个人都趴在被窝里,逗小狗狗们玩儿。
  这一天,蚂蚱和小胖子蹦蹦跳跳,从学校里回来了。恰好,三虫儿的叔叔和蚂蚱的爸爸都在家,他们刚把一天来收到的废品卖掉,商量着晚上去什么地方拉客,生意会更好一点儿。
  “爸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蚂蚱放下书包,就奔向爸爸。
  “什么好消息?”爸爸问。
  “蚂蚱要代表我们学校,去参加全市作文比赛。”小胖子替蚂蚱回答。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蚂蚱的爸爸和三虫儿的叔叔,连着给蚂蚱买了七八本作文书;再加上菊儿和小胖子送给他的,蚂蚱差不多快有二十本作文书了。每天,老师布置的作业一做完,蚂蚱就趴在书桌上看作文书。
  这一天,蚂蚱正在读最后一本作文书,小胖子也在做着最后一道作业题。他们商量好了,等这些都做完后,由小胖子出作文题,先考一下蚂蚱。
  当蚂蚱终于读完了作文书的最后一页,小胖子也在作业本上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菊儿来了。
  菊儿告诉他们,今天,她去市教育局负责作文比赛的办公室,给蚂蚱报名时,那里的工作人员说,因为蓝天农民工子弟小学是民办性质,所以,没资格参加这次比赛。参加比赛的,都是省城正规的公办学校。
  听完了菊儿姐的诉说,他们俩很生气。
  小胖子大声说:“我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蚂蚱问。
  “咱们为什么不组织一场自己的比赛呢?”
  “对!我怎么没想到?”菊儿姐也笑了,“咱们可以联系其他民办学校,办一场咱们自己的作文比赛。到时候,咱们自己评奖,再把获奖作文直接寄到省里去。到时候,到底谁能拿大奖,谁笑到最后,还真不一定呢!”
  “小胖子,你真棒!”蚂蚱大声地夸奖着小胖子,“如果比赛成功了,你要记头功!”
  “对,给小胖子记头功!”菊儿姐说,“你们先在家好好学习,我抓紧联系其他学校,争取明天上午,和他们同时比赛!”菊儿姐说完,就匆匆忙忙走了。
  菊儿走后,小胖子为自己出的主意激动不已。他对蚂蚱说:“趁现在太阳不错,咱们领着‘好汉’出去晒晒太阳,怎么样?”
  于是,两个孩子领着“好汉”出了门,来到了大街上。蚂蚱和小胖子跟在后面,快乐地睬着阳光,想象着明天的比赛。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看到五个穿城管制服的人,手里提着橡胶棍,朝“好汉”包抄过去,看样子,是想抓住它。
  “好汉,快跑!”蚂蚱和小胖子大声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好汉”被城管们打死了。
  打死“好汉”后,五个城管打算扬长而去,其中的一个矮个子,却被小胖子死死抱住腿,怎么也挪动不了脚步。这使那个很生气,他举着棍子,大声训斥小胖子:“小兔崽子,松开我,要不然,看我不连你也揍死!”
  小胖子根本不怕他的威胁,依然紧抱着他的腿,哭喊着:“坏蛋,你赔我的狗,你赔我的狗!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好了!打呀,你打呀!”
  “你松不松,再不松,我可真打了。”矮个子城管晃着手中的棍子。
  “打呀,你打呀!”小胖子继续哭喊着,“坏蛋,你赔我的狗!”
  “赔你,我赔你两棍子!”这个城管说着,真的举起棍子,朝小胖子打过去。小胖子没有躲,结果,头上被棍子打中,顿时,鲜血流了出来。
  城管的暴行,终于激起了路人的愤怒,大家纷纷走过来,把那几个城管围住了:“看你们坏到啥程度了,连小孩子都打!还有没有人性了?”
  ……
  回家后,望着墙角边“好汉”经常吃饭的碗、经常喝水的盘子,望着那个用大纸箱做成的狗窝,尤其是望着六只饿得乱爬乱叫,努力寻找着妈妈的小狗狗,蚂蚱首先哭出声来。接着,小胖子也哭了起来。
  小胖子抱了三只小狗狗,一遍遍抚摸着;可是,越是抚摸小狗狗,泪水流出来的越多,以致于把小狗狗们的毛,都弄得有些湿漉漉的了。
  蚂蚱也一样,他抱了另外三只小狗狗,直接坐在地板上,“呜呜呜”地哭着。有只个头儿稍大些的小狗狗,努力爬到靠近蚂蚱脸的地方,用自己的小舌头,一遍又一遍地舔着蚂蚱脸上的泪水。
  开门了。进来的是三虫儿的叔叔,他的身后,跟着蚂蚱的爸爸。
  “虫儿叔?”小胖子哭着对他说,“好汉被城管打死了。”
  “城管?这帮土匪……”三虫儿的叔叔咬着牙说。
  原来,三虫儿的叔叔和蚂蚱爸爸的三轮车,也被城管没收了。
  天快黑时,菊儿来了。一进门,她就发现气氛不多。蚂蚱和小胖子的眼睛都红红的,好像还有些肿;蚂蚱的爸爸和三虫儿的叔叔,也红着眼,一个坐在床上,一个蹲在地上,两个人都不停地抽着烟,弄得屋子里满是烟味,雾气腾腾的。
  “山子叔,出什么事了吗?”菊儿问。
  “菊儿姐,‘好汉’被城管打死了。”小胖子说。
  “爸爸和虫儿叔的三轮车,也被他们没收了。”蚂蚱也说,“为了救‘好汉’,小胖子也挨了他们的打。”
  菊儿说:“这些事你们记住就行了,以后,你们更应该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参加工作了,千万不要像他们那样。”
  菊儿告诉蚂蚱,明天的作文比赛照常进行,省城的民办学校都要参加。大家商量好了,将通过这次比赛选拔出来的最好的作文,由省城民办学校的老师代表直接送到省里去,和那些公办学校当面锣、对面鼓地比一比,看谁能赢!
  听菊儿姐这么一说,蚂蚱又一次握紧拳头,大声对爸爸、对菊儿姐、对虫儿叔、对小胖子……不,对所有的人说:“我一定赢!”
  “蚂蚱,咱们全校师生,为你加油!”菊儿说,“你一定赢!”
  第二天,比赛开始了。
  蚂蚱刚一看题目,眼泪就忽地一下,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题目:我的妈妈
  体裁:记叙文
  字数:800—1000字
  时间:10:00—12:00
  望着考卷,蚂蚱的笔有些颤抖,关于妈妈的一切,像过电影一样,全部浮现在蚂蚱眼前……
  “小同学,你为什么还不开始写?”突然,一位监考老师的声音,把蚂蚱从恍惚中唤醒,“比赛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快写吧!”
  蚂蚱从回忆中醒来,手中的笔落了下来,笔完全是在飞……
  校门口,蚂蚱的爸爸、小胖子、三虫儿的叔叔,正在等着蚂蚱。
  “蚂蚱!”小胖子第一个看见了蚂蚱,忍不住大声叫起来,“我们在这儿!”
  回到家后,蚂蚱刚一坐下,小胖子就把两个用纸包着的炸鸡腿拿来了。
  “快吃吧,还热着呢!”小胖子说,“你闻闻,多香!”
  “谢谢你,小胖子!”蚂蚱说着,接过了鸡腿。
  可是,蚂蚱并没有立即就吃。
  “吃呀,快吃呀!”小胖子催促着他,“再不吃,就凉了。”
  “你一只,我一只。”蚂蚱说着,把其中的一只炸鸡腿,递给了小胖子。
  “我吃过了。”小胖子说,“这两只是专门给你留的。”
  “不,一人一只,要不,我也不吃了。”蚂蚱说。
  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蚂蚱的爸爸端着菜走过来,对小胖子说:“小胖子,你也吃一只吧!两只鸡腿,本来就该两个人吃!是好朋友,就得分享。”
  “好吧!”小胖子说,然后,接过蚂蚱递过去的鸡腿,“啊呜”一口,就咬下了一大块肉。“啊,真香!”小胖子大声说,“真好吃!”
  “梆梆梆!”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进来的是柳桩。
  “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柳桩说,“我正好饿着呢,呵呵。”
  “柳桩,快坐下来,一块儿吃点儿吧。”三虫儿的叔叔刚说完,蚂蚱就把筷子递了过去,小胖子则搬过去一把凳子,放在了柳桩身旁。
  “好,那我就吃点儿。”柳桩说,“不过,在吃之前,我宣布一件事。”
  “什么事儿?”三虫儿的叔叔说,“不会是你又联系到新项目了吧?”
  “你还真说对了。”柳桩说,“这个项目,就在蚂蚱他们学校边上,是一家商场。合同我已经签了,过了眼下这个春节,就开工了。”
  “怎么样,还到工地上干吧?”柳桩问。
  “当然。”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转眼间,寒假就来了。
  在全体师生参加的大会上,菊儿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激动的消息:在新学期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六,蚂蚱将代表蓝天农民工子弟小学,同时代表省城全部民办学校,参加全省作文大奖赛!
  掌声落下后,菊儿又宣布了另一个让大家高兴的消息:在今天的大会上,每一个同学,都能得到一朵象征着“好孩子、好学生”的小红花,在班里综合表现前三名的同学,每人还将获得一本优秀儿童读物的奖品!
  “在所有这些奖励之外,学校今年还设了一个特别奖!”菊儿大声说,“这个特别奖,将授予一年级一班的赵笑盼同学,以表彰他勤奋好学、自力自强、热爱劳动、富有爱心、坚强勇敢的精神!他利用自己的课余时间,不怕脏、不怕累地收集废品,又把卖废品的钱,捐给学校!大家今天将获得的小红花和奖品,就是用这些卖废品的钱,买来的!让我们为他这种精神,鼓掌!”
  掌声又像暴风般响起来。
  一朵朵小红花发下去了,一本本精美的童话书发下去了,最后,两朵大红花,分别戴在了蚂蚱和小胖子的胸前。
  放假典礼结束后,蚂蚱和小胖子手拉着手,一路唱着歌儿,回到了家里。
  “小胖子,今天晚上,咱就要回老家过年了!”三虫儿的叔叔说,“走的时候,把这朵大红花也戴上,让村里人看看,咱赵笑盼是多么好的孩子!”
  “干爹!”小胖子亲亲热热地喊,“回老家后,我要把这朵大红花送给虫儿兄弟,让他也和我一样高兴!对了,我还准备了送给他的礼物!”
  说完,小胖子就跑到卧室里去了。不一会儿,就抱出了一大摞东西,除了二十多本他和蚂蚱已经看完的童话书,还有他特意给三虫儿买的一个新书包。
  和小胖子的高兴劲儿相比,蚂蚱却突然显得心事重重。
  六只小狗狗,在大家的精心照顾下,已经长得壮壮的,经常撒着欢儿满屋子跑。现在,就有一只跑到了蚂蚱脚边,张着小嘴,去咬蚂蚱的裤角。
  行李刚收拾好,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是英子来了。
  “英子。”蚂蚱跑过去拉住英子的手,说,“小狗狗就交给你照顾了……它们没有了妈妈……你要多心疼它们……”
  “嗯。”英子用力点点头。
  就在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进来的是菊儿,她一只手提着十几袋包装好的烧鸡,另一只手提着几瓶酒。
  “菊儿姐!”蚂蚱和小胖子都跑过去,亲亲热热地叫。
  “菊儿老师!”英子也高高兴兴地叫着,又问,“你也要回家过年?”
  “今年,我不回去了。”菊儿回答,然后,对蚂蚱的爸爸和三虫儿的叔叔说:“这些东西,是饭店经理给的,麻烦捎给我家里,问他们过年好!”
  除夕之夜。秋后。大雪。
  “下雪了!”蚂蚱轻轻对小胖子说。
  “下雪了!”小胖子也轻轻回应着。
  “下雪了!”二蛋儿、猫眼儿、狗剩儿,还更多的孩子,也轻轻说。他们都是受到热情邀请,来到蚂蚱家,陪蚂蚱和小胖子一起守年夜的。
  围着红红的火堆,吃着各式各样的零食,喝着香香甜甜的米酒,孩子们一个个轮流讲着自己的故事,讲得夜慢慢深了,孩子们慢慢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不知不觉间,天又慢慢亮了。
  大家一个个醒来了。
  “过年好!”蚂蚱对小胖子说。
  “过年好!”小胖子对三虫儿说。
  “过年好!”三虫儿对石头说。
  来串门的人们,猫眼儿的大伯,二蛋儿的爸爸,狗剩儿的爷爷,彩蛾,柳桩牵着女儿的小手也来了,大家亲亲热热地互相问候——
  “过年好!”
  很快,鞭炮声越来越密集地响起。
  “饺子来了!”
  随着这一声喊,石头的爸爸、妈妈、爷爷,每人端着一个冒着滚滚热气的大脸盆,走进了蚂蚱家。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些人,他们每个人都端着热腾腾的水饺,一脸的喜气洋洋。
  突然,小胖子发现,蚂蚱不见了。
  “虫儿哥,你见蚂蚱了吗?”小胖子问三虫儿。
  “没见。”三虫儿说,“他刚才还在这儿呢!”
  “石头,你见蚂蚱了吗?”三虫儿又问石头。
  “蚂蚱?没见。”石头回答。
  “干爹,你知道蚂蚱去哪儿了吗?”小胖子急忙跑到三虫儿的叔叔身边,拉着他的手问,“刚才他还在这儿,这一会儿,不知道去哪里了?”
  “蚂蚱?”三虫儿的叔叔想了想,然后,轻轻对小胖子说,“跟我来吧!”
  此刻,大黄狗“兔子”依偎着蚂蚱,而蚂蚱正面对妈妈的遗像,长长地跪下去,重重地磕着头。每磕一个头,蚂蚱都喊一声——
  “妈妈!”
  (完)
  后记 马上行动,就在今天(1)
  冬天的北京,寒风刺骨,今年更是特别冷。天气预报上说,这些天的北京,已经冷得打破了过去50年的历史纪录。
  我不是气象专家,也无从查找历史上的纪录,但是,仅凭我自己的体验,今年北京的天,的确就是这么冷,甚至更冷,可以冷得你感觉骨头都是痛的,心都是冰的。
  这种冷,既有自然的原因,也有社会的原因。至于为什么,等我的小读者们长大以后,我相信,只要睁大自己的眼睛,就一定会找到答案。
  而今天凌晨,当我从供职的单位下班时,走出电梯,那仿佛带着刃的风,直刺我每一块祼露的皮肤。然而,我没有感觉到痛,相反,和刚在心头刮过的寒风相比,这种自然的风,也许还是温暖的。
  当天晚上,我知道:在一个城市里,上百名农民工,在
  矿难中死去;在另一个城市里,一位农民工因为工资被拖欠,爬上了高高的楼顶……
  由于工作的关系,我甚至每天都能听到类似的哭声。这哭声,是如此悲痛,却又万般无助;是如此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所有这些,孩子们是不知道的,而成年人也不愿让他们知道。何况,很多事情,连成年人自己也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成年人想让自己的孩子,远离这些生活的苦难,想给他们一个童话的世界。比如,安徒生的世界、格林兄弟的世界、哈利波特的世界。在这样的世界中,孩子们将永远是快乐的,所谓眼泪,也许只是浇灌开心树的露珠。
  我也是读着童话长大的,我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读着童话长大。
  然而,当我在人生的风雨中,无比艰难,并且越来越苦闷地前进时,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如果一直读着童话,一直相信童话,我将永远也长不大。
  童话的世界里,也许满是快乐。
  可是,人生的真正世界,却一定是快乐与痛苦同行。
  快乐自然可以给人健康的身心,可痛苦,却能够把人磨练得更加坚强。
  所以,孩子、尤其是今天中国的孩子,在将自己沉醉在童话世界时,也要睁大自己的眼睛、放大自己的耳朵,去看一看真实的故事,去听一听真实的声音。
  也许,这样的故事,会让你流泪,一遍又一遍流泪。
  也许,这样的声音,会让你震惊,一次又一次震惊。
  但是,流泪和震惊,会让你变得更自信、更独立、更坚韧。
  在今天中国的大地上成长,自信、独立、坚韧,是必不可少的三样东西,这三样东西,将会指引你走过风雨……
  蚂蚱和我的小读者——你一样,也是一个孩子,可是,他却经历了那么多本不该孩子经历的事……关于这些,孩子,你该知道。
  蚂蚱妈妈和我的小读者——你的妈妈一样,也是一个勤劳、善良、慈爱的母亲,可是,她却永远闭上了眼睛……关于这些,孩子,你也要知道。
  蚂蚱爸爸和我的小读者——你的爸爸一样,也是一个勇敢、正义、淳朴的父亲,可是,自从由农村来到城市以后,他却遭遇了那么多苦难……关于这些,亲爱的孩子,你还应知道。
  孩子,你不要以为,关于蚂蚱一家的故事,是虚假的。
  尽管蚂蚱的确是这本小说的主人公,是小说中的人物,可是,他和爸爸、妈妈,以及菊儿、小胖子、柳桩、三虫儿的叔叔、猫眼儿的大伯、二蛋儿爸爸等人的这些故事,却无比真实。
  其实,为了不让你特别难过、特别悲哀,和生活中无数的蚂蚱、无数的蚂蚱爸爸妈妈相比,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还并不是最能让你哭泣的。
  那么,别的蚂蚱和他的爸爸妈妈,又在什么地方呢?
  孩子,你不用刻意寻找,只要睁开自己的眼睛,你就会看到,这样的蚂蚱和他的爸爸妈妈们,就在你的身边。如果你愿意,你就可以感觉到他们艰难的呼吸,就可以听到他们的沉重叹息……
  这不,我手头这一张《新京报》(2005年12月9日A21版)里,就有“蚂蚱爸爸”的另一个故事——
  2005年12月8日,在北京市宣武区广义街北口的一间没有房顶的简易房里,住着14名农民工。他们为一家电信公司挖沟埋电缆,工程完工已经四五天了,可工钱却没有结算。
  在这些农民工中,有一位叫孙浩,28岁的他因为只能喝冰凉的自来水、吃大白菜和冷馒头,结果,胃病犯了。于是,在北京寒冷的风中,他只能和同伴们一起,裹着被子,冻得默默哭泣……
  这个孙浩,不正是又一个“蚂蚱爸爸”吗?
  除了这个“蚂蚱爸爸”,还有另一个更让你流泪的、关于“蚂蚱爸爸”的故事,它也在《新京报》(2005年9月7日A17版)里——
  2005年9月5日晚上,北京西单西西工程4号工地坍塌,46岁的农民工林兰志,被一个由脚手架钢管、混凝土、木板、钢筋构成的“大饼”砸死。
  林兰志死后,工友们在他的床底下,找到了十几个酒瓶。可是,身材瘦小的他几乎从不喝酒,之所以收集这么多酒瓶,是为了卖些钱供孩子上学……
  这个林兰志,我的小读者,你能说他不是又一个命运更苦的“蚂蚱爸爸”?而在这个工地上,和林兰志同时遇难的,还有其他6位农民工。
  亲爱的孩子,你能说,这6位农民工中,没有三虫儿的叔叔、猫眼儿的大伯、二蛋儿的爸爸的身影?
  所以——
  如果你是城市孩子,我希望,在看完这本小说后,你能善待农民工、善待他们的孩子,试着和他们交朋友,因为他们就是蚂蚱爸爸妈妈,他们的孩子就是那个和你一样爱读书、好学习的蚂蚱。
  如果你是农民工的孩子,而且跟着爸爸妈妈一起来到了城市,我希望,在看完这本小说后,你能更加心疼爸爸妈妈,在他们下班后,给他们端一盆洗脚的热水,帮他们捶捶背、揉揉肩,一定要努力比蚂蚱做得还要好。
  如果你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到城里打工了,而你还留在家里,我希望,在思念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的时候,你能更加懂事,自己照顾好自己,不但不要让他们为自己担心,还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让他们放心。因为你已经知道了,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在城市里打工,是多么辛苦,又是多么危险。
  孩子们,做到这些,其实很容易。
  城市孩子,对你来说,给蚂蚱一个代表友谊的微笑,难吗?
  跟爸爸妈妈一起,在城里生活的农民工的孩子,对你来说,向爸爸妈妈说一句舒心的话、递一杯暖胃的开水,难吗?
  留在家里的孩子,对你来说,等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从城里打工回来时,把你写满好成绩的考试卷,作为礼物送给他们,难吗?
  不难,只要你做了,真的一点儿不难!
  既然这样,你还等什么呢?
  对啦,快去做吧,马上开始!
  当你坚持做着这一切,你会发现,每一天,你都会走进一个比童话更真实、更美丽、更能让你沉醉的美好世界,慢慢地,你就会长成一个真正的好孩子:你善良、勇敢、正直,你富有爱心、热爱正义、渴望真理。
  当你坚持做着这一切,你就会慢慢感觉到,尽管各种各样的风还是冷,但至少,你自己为自己,也为更多的人,创造了一个温暖的、春的世界!
  当你坚持做着这一切,你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推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拿掉塞在耳朵里的棉花,用自己明亮的眼睛、灵敏的耳朵,去独立自主地观察一切、思考一切,然后,一点一滴地,去改造一切,让恶之花凋零,让善之花开放。
  我亲爱的小读者,请你记住:
  今天,虽然你还是小孩子,可是,如果你坚持这样做了,那么明天,你将会长大成为建设国家、改造国家、强大国家的栋梁!
  要知道——
  国家明天的命运,就把握在你们手中!
  更好,还是更坏?
  就看你们今天的选择和决心。
  既然这样,好孩子,你还等什么呢?
  行动!
  马上行动!
  就在今天!
  就在此时此刻!
  2005年12月12日凌晨于北京天桥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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