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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黑洞:曼哈顿心理诊所手记

_3 张源侠 (当代)
越战综合症患者如是说
我在芝加哥时的心理治疗实习,被鬼使神差地安排在芝加哥老兵医院。我的导师里昂·考夫曼博士对我说:“你有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呢?你要面对的是当年与中共为敌的越战老兵,他们对共产主义都有刻骨仇恨。现在,他们却需要让一个来自共产国家的心理医生,来治疗他们可能源于越战的心理障碍。我不知道这样的面对会产生什么样的结局,你要好自为之。”
人类的意识形态之争,在历史上曾经让多少人为之疯狂。但疯狂过后回归平静,每一个人在面对自己真切的人生时,所有关于主义的东西都自然变成了次要的。越战老兵和来自共产国家的心理医生,在一间小小诊疗室面对面坐下时,主义的色彩无形退散,只剩下两颗心赤裸地碰撞。
汤姆是一位患有严重创伤后综合症的越战老兵,他在越战后20多年,一直饱受噩梦的惊扰,老兵医院成了汤姆的半个家,但汤姆的病始终无法痊愈。当汤姆接受我的心理治疗时,他看起来就像一棵濒死的枯树,没有一丝生气。
“汤姆,我们谈些什么呢?”心理治疗的开头总是模糊的。
“谈什么?我也不知道要谈什么。”汤姆不死不活地面对我的问题。
“我注意到你患有创伤后综合症,你一定有许多噩梦吧。”
“噩梦,我的整个人生都是噩梦。在越战时,每天都生活在惊恐之中,我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吸毒的。”
“吸毒后,你的恐惧消失了?”
“不是消失,是麻木。”
“麻木?”
“对,杀人如麻的麻木。”
坐在我面前的汤姆的确很麻木,他的回答好像都是从一家冰冷的机器里放出来的录音。我寻思着用什么方法来唤醒他的麻木,突然,我有了主意。于是我问道:“汤姆你说你杀人如麻,那么你有没有杀过妇女和儿童呢?”
“杀过。”汤姆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杀过多少?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数目。”
汤姆抬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里已经充满了眼泪。他哽咽着想说什么,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很快,两行热泪从他的脸颊流淌下来,汤姆的整个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在汤姆的呜咽声中,我好似听到了当年死于汤姆手下的越南冤魂也在四周嚎哭。也不知过了多久,汤姆停止了哭泣,他抬头看我,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生命的闪光。
汤姆吐了一口长气,叹道:“我们是被美国政府骗了。当我们到达越南时,原以为是和共产党的正规军作战,但哪里有什么正规军,我们整天面对的都是满脸仇恨的越南百姓。即使发生枪战,那些所谓的共产党正规军和老百姓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到后来,我们为了自保,只有滥杀平民。”
“所以你用毒品来麻痹自己。”
“对,在用过毒品以后,开枪杀人就没有那么多的禁忌了。到后来,杀人成了一种游戏,一种麻木的快乐。我们用毒品使自己在越南的丛林中,变成了杀人魔王。”
“用了毒品后杀人是不是感觉不是自己在杀人?”我想了解毒品对士兵杀人行为的影响。
“对啊,用过毒品以后,整个世界都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个非人的世界,人不必负什么责任。”
越战时,美军士兵使用毒品的情形到底是士兵的自救行为,还是美国政府有意的安排,这是一个历史大谜。我的另一位患者杰米告诉我,他在入伍前就开始吸毒,后来痛感毒品害人,于是想换一个没有毒品的环境。他想到了入伍,但一入伍后才发现,美军中的毒品泛滥程度比市面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22节 用阿芙蓉控制人心
“曼哈顿曾经是美国毒品的最大集散地,你知道吗?”患有多种毒品滥用症,坐过多次大牢的山姆两眼放光地说道:“在20世纪70年代的中央公园,来自全美国的毒贩们汇聚一堂,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毒品从这里源源不断地运向美国全境。”
“贩卖毒品不是很严重的罪行吗?”
“罪行?告诉你吧,毒品是美国政府用来控制人心的一项最阴险的方法。”
“你这倒是一个有趣的观点,你凭什么认为毒品是美国政府故意散发出来的东西。”
“凭什么?凭我的亲身经历。我在那时虽然只有16岁,但已是一个赫赫有名的毒贩了。我每天早上用麻袋装好大麻,晚上,我的那只麻袋里装的东西变成了钞票。连一个16岁的孩子都可以成为一个经手百万美元的毒贩,你说政府在干什么?”
“美国不是自诩为最民主的国家吗?为什么要用毒品来控制人心呢?”我故意问道。
“民主?你没看到60年代,民权、民主运动让美国政府多么焦头烂额?现在好了,都太平了,因为老百姓都吸毒去了,谁还有心去和政府过不去?” 山姆的观点在逻辑上完全站得住脚。如果看一看人类历史上有关政治的内幕有多险恶,那么山姆的观点也就不是什么完全不可信的奇谈怪论了。
“说给你听,你也不会相信的,在美国的监狱里,你如果想吸毒,照样可以得到毒品。” 山姆好像要在我面前撕破美国的画皮似的,尽告诉我这些让人无法相信的事。
“在监狱里,那怎么可能呢?”
“只要有钱,有什么不可能呢?毒品就是钱哪。”山姆这么一说,使我想起了中国目前流行的清宫电视连续剧,每每与牢房有关的事,都要找牢头疏通,那些牢头个个都是贪官。现在听到那些与中国人不同肤色的美国牢头们,也可能在做与百年前中国同行同样热衷的事,这使人想起人性相通的道理来。
“你是说在监狱里,你可以公开吸毒?”
“不是公开,牢头的面子是要给的。你只要自己私下里吸就可以了。”
“那么我问你,牢里有没有打打杀杀的事?”
“连吸毒都有,打打杀杀当然是家常便饭了,牢里经常有人打架,有人被捅更是常事。”
“犯人居然可以搞到匕首?”我听了实在有点惊讶。
“不一定是匕首啦,反正只要是锋利的东西都可以捅人的。”
“那这么一来,在牢里不是很不安全吗?”
“对啊,犯人在牢里有帮派组织,你一入狱,就要拜码头入会,如此,你才有朋友保护你。”
“那么,你们还打群架?”
“当然,如果两会因为什么事发生冲突,既然是会员,你就一定要上阵干架的。”
“我常听说美国议员谴责中国利用犯人的廉价劳动力生产百货倾销美国,不知美国犯人的工作收入是多少?”我既然逮到机会了解美国的监狱内幕,自然想多知道一点东西。
“嗨,美国政府只知道去管人家的事,其实,美国监狱也一样剥削犯人。我在牢里的收入是每小时20美分,这和美国政府规定的最低时薪差上数十倍呢。” 山姆很得意地将美国监狱的内幕告诉我。我后来也有意查证其他坐过大牢的患者,知道山姆的话句句是真。
山姆告诉我的只是面上的现象,关于现象背后的政治内幕,外人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人,绝大多数都不会也不敢乱说。美国的毒品是否是美国政府有意释放的迷魂药,我们不知道。但从美国任何一个角落里,都可以买到毒品这件事实来看,美国政府对毒品的控制程度实在是令人生疑的。
我还听过另外一种说法。美国政府最初有意把毒品投放到非裔和西裔社区,让非裔和西裔沉迷于毒品,以消除少数族裔对民权的关注和追求。只是到了后来,白人也开始吸毒,政府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想控制毒品,但为时已晚。这一类怀疑美国政府卷入毒品的民间猜测,虽然未必可信,但却自然投射出民众对政府的敌意和不信任。
警察先生,请逮捕我吧
在我的瘾君子病人中,十有八九都进过大牢,因为普通人的收入完全无法支付毒品的巨额费用,所以,偷和抢便自然成为一种手段了。
波尔是一个经常微笑的文文静静的绅士。有一天,我问他:“毒品很贵, 你是用什么方法支付的呢?”
“我用偷的方法。” 波尔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你这么文静,也会偷?” 我不由自主地说道。
“只要上了毒瘾,什么文静,杀人也敢。” 波尔继续说道:“我和我的朋友主要是偷办公大楼。进大楼很方便,从放空调的地方进去。”
这一招我也会。我在芝加哥的时候,经常忘了带钥匙,进门的方法便是移空调。我的房东梁太好心提醒我,这样做,让盗贼看到了,以后同样效法就惨了。有趣的是,没几天后,梁太居然也忘了带钥匙,她果然聪明,把我窗前的空调移走,从我家里转到她家里了。
波尔告诉我几乎每家办公大楼都可以搞到钱,少则几百,多则几千。虽然每次都得手,而得手后的钱都用来买毒品,波尔还是感到无比的空虚和焦虑。终于,有一天他和他的朋友在一个街角上,展开了一场是否应该向警察自首的激烈辩论,波尔坚持应该向警察自首,他的朋友则坚决反对。两个年轻人在街角大声争论这么一个敏感的话题,完全没有顾及到别人的反应。几分钟后,突然有大批警车出现在他们周围,波尔和他的朋友的争论便自然有了结局。
“你知道我想让自己被警察抓起来的真实原因吗?”波尔笑嘻嘻地看着我。
“你想戒毒?”
“对了,我对毒品感到厌烦, 但我又没有力量自己戒掉它,所以我想求助于警察,我想监牢应该是最好的戒毒的地方吧。”
因为我听说过监牢里的实情,我知道波尔一定会告诉我他的失望。果然他对我说:“没想到,监牢里毒品更多,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想戒毒,算是走错地方了。”
美国社会崇尚自由和法律,但在自由和法律的神圣外衣下,吸毒的自由四处泛滥,法律的尊严也无法抵挡毒品的渗透,毒品对美国社会的影响至深至远。美国人某些行为的荒唐,其实要从毒品这个角度去理解才有可能得到正解。毒品和暴力、犯罪紧密相关,毒品也摧残可怜的人性。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23节 半夜两点“鬼”敲门
我住在芝加哥的时候,天生好运遇到一对老广房东,先生梁建伟,太太梁惠妹。我住他们家的底楼,两房一厅,厅里可容下四条大汉同时操练中国功夫。我在门前贴一招牌,上书“太极功夫,气功推拿,张博士”,颇有羞答答卖狗皮膏药之嫌。但正应了酒香不怕巷子深,我的武馆还真的吸引了不少老美前来捧场,当然也有前来挑战的。感谢我中华武术之博大精深,我居然从未一败。
开武馆赚来的钱,用来维持生机还是有点困难,房东梁先生和梁太决定免我房租,这在拜金主义的美国实在是稀有之极。梁先生有一阶段居然每天从他的餐馆带饭回来给我吃,每月还要请我上中国城饮茶,简直把我当自家弟兄看待。梁先生家的后院种各色蔬果,夏秋之际,我都不用上蔬果市场了。梁先生夫妇之古道热肠即使在中国大陆我也很少遇到,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我之待人也自然变得淳朴厚道起来,心里一直默念要以他们为榜样,好好助人为乐。
有一年夏夜,当我这个夜游神刚进入梦乡时,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我睡眼惺忪地起来,看见铁门外站着一位中年白人妇女,乍一看,还以为自己到了聊斋世界。那个女人一看见我就开始哭泣起来,说要我救救她的女儿。
“我是你的邻居,住在街头。我的女儿生了重病,需要钱去买药,你能不能借我600美元?”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在美国的深夜两点,居然有一个和我毫不相识的女人,要向我这个中国穷学生借600美元。说实话,我当时手头上有200多美元,心里虽然对眼前的奇事感到不可思议,但感念梁先生夫妇对我的无私帮助,我一直也寻思着要找一个机会帮助别人。眼下这可不是一个让我实现助人为乐精神的好机会?我心里虽然也想豪爽一下,把仅有的钱拿出来为这位可怜的母亲救急,但转念一想,在做好事前最好搞清楚事实真相,以免事后成为笑柄。
于是我问道:“你女儿到底是什么毛病,买药需花这么多钱?”
那女人抽抽搭搭道:“我女儿突然患了急病,医生开了处方,必须立即抓药。”
“这半夜两点,你到哪里去买药啊?”我傻乎乎地问道。
“多米尼克超市里有通宵药店的。”她的回答合乎逻辑。
“那么,你怎么会没有钱的呢?我是一个穷学生,我真的没有钱。”我这么说的同时,差点把自己200块钱的老底抖出来。
那女人解释道:“我的丈夫到外地去了,他明天一早就回来,等他回来后,我让他马上把钱还给你。”
“那你没有亲戚朋友?”
“我们家从外州搬过来不久,所以没有亲戚朋友。”她的回答合乎逻辑。我心里暗想,如果她真的有难,我不伸出援手,岂非叫我良心不安。如果她的女儿因为我的冷漠而发生什么意外,那我就罪莫大矣。在那么一个神秘奇特的懵里懵懂的深夜,和一个奇怪的美国女人谈一桩离奇的借钱救命案,我不知不觉地好像被催眠似的相信了那个女人漏洞百出的故事。所幸我对我那200多大洋的爱惜之情至深至诚,非到万不得已决不肯露形。我在相信了那女人之后,决定亲自去看一下那个可怜的病危的美国女孩,我想我的针灸治疗或许有神效也未可知。
于是我把铁门打开,对那女人说:“走,让我看看你女儿去,我用中医或许可以手到病除,不必吃那么贵的药。”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她。那女人见我如此热心,反倒迟疑起来,嘴里蔫蔫地说:“我其实只要8美元就够了。”
“什么,你只要8美元?我听作是600美元了,我的听力真是糟糕。”那时,我对自己的英语听力毫无自信,在那个当下自责自己,怎么会把8美元听成600美元。“唉,早知道你只要8美元,何必如此多费口舌呢?你在这里等着,我立即拿钱给你。”我心里感到一阵轻松,我送出了钱,一方面没有误人家的大事,另一方面又实现了我学习梁先生夫妇的第一次助人行动。
当那个女人拿了钱走后,我心里还居然一直惦记着那个身患急症的美国小女孩,一夜没有睡安稳,真正是愚痴得可以。第二天遇到梁太,把昨晚的离奇经历讲给梁太听,梁太一听便笑道:“那个女人是这个街坊出了名的吸毒狂,这里的每家每户都被她在半夜敲过门,讲的故事都是一样的。”
“她女儿患急症?”我张大了嘴巴。
“对啊,她的女儿夜夜患急症。” 梁太对我幽默了一下,接着,梁太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以后,你在半夜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开门。如果这女人对你耍无赖,你就惨了。”
“耍什么无赖?”
“你想啊,你一个单身男人和一个吸毒狂女人在半夜里如果发生了什么, 你说得清楚吗?”
听梁太一讲,我顿时吓了一跳,回想昨晚情形,如果我中了仙人跳,那可真是跳进密歇根湖也洗不清了。
在曼哈顿的地铁车厢里,经常会有衣衫褴褛的人突然高声演讲,内容大抵是:“各位女士、先生,本人不幸无家可归,现在饥饿难忍,希望诸位解囊相助,任何小钱、食物不拘。”演讲完毕,行乞开始。如果得到施舍,必定感谢相答。我最初也愿意施舍一点小钱,心想可恶的曼哈顿将人逼成这个样子。后来,我才知道,任何无家可归者只要主动向收容所报到,一日三餐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在纽约如果有无家可归者向人开口要钱买食物,那都是令人生疑的。既然要钱的真正目的不是食物,那是什么呢?自然是毒品了。无家可归者十有八九是因为吸毒所至,而即使已经成了无家可归者,吸毒依然是他们每日生活的中心。当我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后,我在地铁里再也没有给过那些乞讨者一分钱。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24节 毒品与乱伦
在我的眼里,为了毒品而半夜去敲陌生人的门已是够疯狂的了,但我在纽约的病人告诉我这根本不算什么。一位名叫安琼的印地安妇女对我说:“如果毒瘾上来的话,什么疯狂的事都可能做出来的。我曾亲眼看到一个毒瘾发作的女人叫嚷着要把她5岁的小女儿卖掉。那个尚不懂世事的孩子只是不停地哭,她实在不明白她的妈妈为什么要把她卖掉。”
“那么你呢?” 我这个问题多少有点过分,但我想了解她的真相。
“我对那母亲卖女儿的一幕震动很大,我一直对自己说,不管我吸毒有多么疯狂,我都要保护我的女儿。” 安琼并没有回避我的问题,但也没有全部回答我的问题。
“你有没有保护好你的女儿呢?”
“没有。”安琼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她露出的神情阴晴不定,不知道是自责,还是愤怒。
“你女儿怎么了?”我低低地问道。
“那个畜生毁了我女儿。”安琼的眼里充满了愤怒。
“哪个畜生?”
“他原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因为吸毒而走在了一起。他是一个毒贩,我和他在一起,吸毒便不要花钱了,但他有一天居然对我说出天底下最厚颜无耻的话。”
我看着安琼,只是静静地听,因为我也不知道她的男朋友会说出什么厚颜无耻的话来。
“他说他请求我的许可,让他和我的女儿发生性行为。”
“你女儿多大了?”
“6岁。”
“什么?只有6岁。”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才是天底下最厚颜无耻的话。
“他居然有脸说出‘请求’这么优雅的词!我立即警告他决不容许他碰我女儿一根毫毛。”
“后来呢?”
“有一天,我回家,当我开门后,房内静得出奇。我当时就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当我走到厨房时,我看见他面对窗口站着,只是把头转过来对我说话。当我一回头时,我看到了我女儿,在她的嘴上沾满了那种冰淇淋一样的东西,我顿时明白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我女儿突然爆发出一声哭喊:“妈妈,我害怕。”
听到如此荒谬的事,我感叹美国文明的阴暗和堕落。一个男人居然有脸向他的女朋友请求与她只有6岁的小女儿发生口交,而当请求遭到拒绝后,他还是照样施暴,而施暴以后,居然还是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可以想像安琼当时的痛苦。安琼当场就把那男人所有的东西都扔出窗口,把他赶出了家门。然后,她一个人跑到房顶上,仰对苍天放声大哭。
“我责问上帝,为什么要对我如此不公。为什么要让我的悲剧在我的女儿身上重演。” 安琼愤愤地说道。
“你的悲剧?” 我暗暗猜想安琼可能也有类似的遭遇。
“我在4岁的时候,便因为父母双双酗酒吸毒而被政府强制安排离开父母,与养父母住在一起。我的养母对我亲如己出,但在我11岁的一个晚上,我的养父闯进了我的房间。那时,我和我的妹妹同睡一张床,我的养父居然全身赤裸地钻进我的被窝里和我强行性交。那是我的第一次,我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那你的妹妹呢?”我很惊讶安琼的养父会在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情况下,做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事来。
“我妹妹一声都不敢吭,我想从她那里得到帮助的希望破灭了。我虽然怪她,但我不恨她,我想她也一定是被吓坏了。”
“后来呢?” 我问道。
“后来这样一直维持到我14岁,我把这事告诉了我的老师。他们帮助我离开了我的养父母家。老师告诉我,如果我起诉的话,我的养父将被逮捕。但我还是放过了他,因为我不想伤害我的养母,她对我很好。”
“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和毒品连在一起的,但你自己也成了毒品的奴隶。” 我轻轻地点了一下。
“我知道。” 安琼叹了一口气道:“在我生活里的男人都和毒品有关,我如果戒了毒,男人便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已经戒毒两年了,但我实在是找不到一个钟意的人,我现在很孤独。” 安琼幽幽的眼神表达她的无奈。
毒品使人降格到禽兽的层次,在这辉煌灿烂的曼哈顿的外表下,掩盖了多少人世间的荒唐。毒品在西方的泛滥,可以说是自由主义精神所致,当瘾君子吸毒以后,他们内心世界里感受最强烈的便是自由,像超人一样的自由。这不过是一种虚假的自由,而回归现实,在这种虚假自由精神下所展示的原始动物意识,便以毫无羞耻的方式泛滥开来,以至于出现了“请求你容许我和你6岁的女儿发生性行为”这样将现代文明礼貌和原始动物冲动混为一体的行为怪胎。
“饮鸠止渴”这个中国成语正是现代美国毒品文化的真实写照。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25节 我体验到了毒品的三重“境界”
毒品不是善物,我可不想和毒品有什么因缘,但我和毒品相关的第一次经历却是一段惊魂故事。那是1994年,我在上海时发生的事情。我从老家黄岩乘长途汽车回上海,到上海时已是凌晨两点,我自然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华东师大。车的前座上有两人,我问其故,司机说是“半夜安全考虑”,我想也在理。车上道后,司机和我开始吹起牛来,他尽问我一些有关黑道的事,什么黄岩斧头帮之类。说实话,我在黄岩并没有听说过什么斧头帮,现在听司机谈起,感觉好像回到了旧上海似的。在我和司机胡扯的时候,前座的另一位毫不吭气,我也没有当一回事。
司机又和我扯起毒品来。我凭自己在变态心理学里得到的知识,回应司机的毒品话题,司机很惊讶我对毒品的了解。他开始问我的来历,想知道何以我对毒品有如此程度的了解,我便顺水推舟说自己和公安戒毒所有合作研究关系(其实没有,反正是半夜吹牛),没料想我的无意大牛居然扯出一段惊人内情。那位司机告诉我,他是一个瘾君子,进过戒毒所,现在还经营一家讨债公司。听其语气,当然是黑道背景的讨债公司。我学心理学,自然也练就一套察言观色的本领。听那位司机满嘴邪气,虽然不知其真正目的,但还是心下有了提防。在一对一答之间,有意制造一种亲近的气氛。我的直觉最后居然得到印证,那位司机突然对我笑道:“朋友,你今晚真是好运。”
“好运?” 我听出话中的寒气。
“对,我们兄弟俩原本想劫持你。”
劫持?一听此言,我心中顿感滑稽。因为我从黄岩带回的大包小包中,绝大多数是黄岩蜜桔,难道两位豪强看上我的黄岩蜜桔不成?
“那么两位为何改变主意了?” 我虽感滑稽,但劫持两字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可能是性命攸关的事。
司机又笑道:“因为我们经过交谈,看你也是一个朋友,所以我们改变了主意。”
此时此地顿感朋友两字的要紧,我用三寸不烂之舌,与两位吸毒豪强在无意中成了朋友。我的这两位“朋友”后来将我送到住处,还留下呼机号码,声称如果需要他们帮忙,尽管和他们联络。虽然我的这两位新朋友表示愿为我两肋插刀,我内心感觉实在还是心有余悸,不敢再领好意。
到了美国后,与吸毒者相处久了,便知道一旦毒瘾上来了,吸毒者是可以什么都不顾的。为了毒品,去抢人、抢东西、卖淫,什么都有可能。我虽然学了许多有关毒品的知识,但毒品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还是毫无经验。于是我想能不能也尝一尝毒品的滋味呢?我知道尝一尝当然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尝过之后,会不会上瘾?如果我弄巧成拙,成为毒品的俘虏,岂非笑话。
尝还是不尝,我为此思忖了数日。我想我的目的既然是为了了解毒品,更好地帮助吸毒者,有什么可怕的呢?于是,我请我的一位美国朋友帮我搞一些大麻来,那是毒品中程度最轻的毒品。在美国的大学中,有75%的大学生曾经吸过大麻。大麻是一种与烟草相似的植物叶子,原来是美国印地安土著用来提神的草药。
过了几天,我的美国朋友带来一个大玻璃筒。筒里面盛水,在筒的底部伸出一支长管,长管的尽头是一个放大麻的铜嘴。把大麻叶放在铜嘴上点燃,然后将嘴巴放在玻璃筒的筒口用力一吸,大麻烟便透过筒底的水被吸上来。当我吸第一口时,没有什么感觉,自己便愚蠢地以为有天生的免毒力。于是再吸一口,还是没有什么感觉,吸完第三口后,我闭上双眼,想仔细体会一下。只是过了几分钟,我眼前的世界开始恍惚起来,这种恍惚感渐渐弥散开来,周围的物件之间的分别也变得模糊不清了。这时我眼里的世界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特色,好像万物都不过是由外在的画皮所形成的一种存在,其内核都是一种东西,即使人和非生命物品的差别也都消失了。万法归一,古人顿悟后的那种体验在大麻的烟雾中自然呈现了。但这种万法归一的感觉到底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呢?我的有点不太灵活的脑袋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如果人和其他非生命的万物都没有区别,这到底是一种超越性的观点,还是对生命本身的贬低?” 我在那个当下问自己。如果我不在那个吸毒状态,我可以轻易地回答这个问题,但我想知道在吸毒状态下的真实感受。
“谁在乎呢?” 一个明白的声音从心底浮了上来。对了,我想要得到的那个回答自然呈现了,一个吸毒者在吸毒的当下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因为,这个吸毒者和周围的一切物体没有差别,吸毒者也是一个物体,顶多是一个会动的物体。既然一切都是物体,那么什么道德、羞耻、尊严在那个当下都失去了意义。毒品为人创造了一个“什么都无所谓”的心理空间。
我只是吸了3口大麻,但这小小3口大麻的威力远远超出我的想像。“万物合一”的感受只是第一步,很快,我便进入了“人声分离”的怪异状态。在整个过程中,我都一直和我的朋友保持交谈。但我发现,我说出去的话,好像一朵朵肥皂泡一样在空气中飘荡,当一朵肥皂泡飘离我的嘴巴后,我无法确定我是否说过那句话。我好像需要用手去抓住那朵肥皂泡,然后拿回来放在眼前端详,才能证明自己刚才的确说过此话。这种怪异感的意义是什么呢?我很快就得到解释:“人不必为其言语负责。”
人类是地球上所有的高等生物中惟一使用语言的动物,人类的所有文明都是建立在语言载体之上的。如果人不必为其语言负责,人就自然摆脱了因语言带给人的负担和困惑。但同时,也失去了人类的尊严和在生命界的领导地位。
当人声分离现象越来越严重时,吸毒者便可以胡说八道。而胡说八道又意味着什么呢?我虽然在那时脑袋发胀,我还是努力保持觉知,我更加清晰地觉知到人声分离现象的意义是,“我不必为我所说的话负责,所以,我可以尽情撒谎”。
大麻的毒性继续在我身上发作,我感到自己在向水底沉没。每次我下沉时, 我都努力想将自己的脑袋伸出水面,以证明我还想活着。但活着的努力是如此的痛苦和艰难,每次下沉的状态又是那么自然。到底是挣扎地活着还是懒懒地淹死,在那个吸毒的当下,我突然发现懒懒地淹死,居然比挣扎地活着更容易和舒坦。在面对现实生活的重压之下,有多少人想逃避,但同样面对现实的死亡的恐惧,又有多少人望而却步。毒品奇特地创造了这么一种状态,让吸毒者喜欢死亡,在死亡中沉醉,而不必面对现实生活的考验。
我只吸了3口大麻,但却体验到了毒品所造成的3层心理状态:无所谓态、胡言乱语态、沉迷死亡态。这3种状态的核心是放弃对人生的责任,毒品只是这种消极人生态度的催化剂和强化剂。对一个热爱人生的个体而言,毒品便没有了其存在的必要。
我在吸过了那一次大麻以后,便再没有任何吸毒的冲动。我的朋友问我需要不需要尝一尝其他毒品?我回道,一切都够了,我很庆幸我在这一次经验中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但大麻的力量之强大,实在超出我的想像。以大麻在毒品中的地位来看,那只是最轻柔的毒品。连这最轻柔的毒品也已让我差点无法招架,更何况其他毒品呢?再说,如果我更年轻一点,或者我不是学心理学的,实在很难说自己不会成为毒品的俘虏。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26节 一具资本主义的行尸走肉
我在中国读书的时候,饱受马列主义教育。其基本思想是:资本主义腐朽、没落、垂死。我到美国便想了解一下资本主义的实质,看一看资本主义到底有哪些毛病。同时,我也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主义要紧,还是人本要紧。
受中国道家太极阴阳思想的熏陶,我对极端性的存在总是抱有怀疑。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正如太极的阴阳两极,对任何一方的过分偏重,必然丧失整体性和超越性的觉知。即使如资本主义最推崇的新闻自由,我在美国也同样看出其偏颇性。
在芝加哥时,我每周要开车到处乱跑300英里,在车上自然要听电台广播。美国的电台和中国不一样,一个播音员可以在那个座位上连讲四五个小时。有一天,某个电台的主题是中国。那个播音员对克林顿的中国政策极其不满,于是那位仁兄几乎是竭尽所能对克林顿展开近乎谩骂性的攻击,对中国政府和现状当然也是没有一句好话。有一位美国听众打电话进来责问播音员是否到过中国,那位满嘴胡言的播音员自然没有到过中国,但他依旧强词夺理和听众争辩。那位听众显然对中国的近况了解甚多,播音员眼看无法辩赢,立即将对方的声音关闭,然后开始自说自话起来。我在车上听那无赖的胡扯,爱国热血沸腾,几乎忘了自己身在美国。
又有一次,是谈美国飞机轰炸科索沃。有一位美国听众打电话进来责问美国此次轰炸行动事实上已违反了国际法,那位播音员回道:“对,我们是违反了国际法,但我们已经这样做了,所以我们是对的。” 美国人对法律的崇尚在此照样被肆无忌惮地践踏。的确,在我举的这两个例子中,正反双方的意见都得到自由表达,看起来是要比社会主义的新闻控制要好,但美国电台里出现的反方意见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为了表明新闻自由而摆设的花瓶,新闻自由的真正精神已被严重曲解了。
我在开篇所提到的那位瘾君子杰德使我对资本主义有了新认识。杰德身体滚圆,活像一个充满气的大皮球。杰德的父亲是一个杂货店老板,家产虽然没有亿万,但在曼哈顿也算小康之家。杰德从小便吃穿不愁,游手好闲,没有上过一天的正经班。杰德在过去赚钱的惟一本事是贩卖各类门票,在中国叫做“黄牛”。美国黄牛的进账是惊人的,杰德有时一晚可以赚上1000美元。杰德的人生理论是“既然钱如此好赚,我为什么要去工作呢?” 杰德在赚到钱以后,便请女孩子上馆子,多下来的钱则去买毒品。年届50的杰德,在过去的30年中一直在贩门票、请女人吃饭和吸毒3件事中打转。就这么一位从来没有干过一天正经活的人,居然获得了美国政府的社会保险金,每月600美元。而这位美国黄牛在他老爹过世后还可以继承几十万美金的遗产。
杰德在千禧年过后,突然有所醒悟,想尝试戒毒。在经过数月的戒毒过后,杰德的毒瘾减轻了许多,但他的体重却急剧增加,从120磅增至220磅。杰德同时还有另外一个恶习,在商店里顺手牵羊。杰德从来不偷大东西,但小东西几乎天天好偷,哪天不偷,哪天手痒。杰德的家里早就成了仓库。
“杰德,你现在每天除了偷东西和吃东西以外,还做什么?” 我语带嘲讽地问道。
“还有睡觉,我一到周末,就吃药狂睡,从周五晚上一直睡到下周一早上。中间顶多起来上厕所,胡乱吃点东西。”
“那么周一呢?”
“周一到你这里接受心理治疗。”杰德把到我这里接受心理治疗,当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因为心理治疗是一件可以做的事。除了这件可做的事以外,杰德想不出其他可做的事。
“杰德,你现在除了偷东西、吃东西、睡觉以外就不想做别的事?”
“如果做事,我的社会保险金就会失去。我还是愿意这样混下去。”
“你就愿意这样一辈子荒唐下去?”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父亲将来去世以后,我就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你不是有几十万遗产吗?”
“钱才是我的麻烦呢。我如果有了钱,又拿去吸毒,钱很快就会花光的。”
“那你为什么不想着用钱去创造一些美好的生活?”
“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学会如何生活。”
“你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我对着50岁的杰德叹道。
“对,我是一个孩子。” 杰德忙不迭地赞同我的观点。
“杰德,如果一个人只会吃了睡,睡了吃,那和猪又有什么两样?”
“对,我和猪没有什么两样。” 杰德机械地回答我的话,脸上露出似有非有的羞耻表情。
“不过猪不会偷东西。”
“那我保证不偷了。”
在以后的一个星期里,杰德果然没有偷东西,但在接下去的一个星期中,杰德告诉我在他到诊所的路上,在一个咖啡馆里偷了一块桃仁蛋糕。
“杰德,你是真心想改,还是根本就无意去改?”我责问道。
“我当然是真心想改。”
“那么,你就应该表现在行动上。”
“对,我已两个星期没有偷东西了,今天只是一块小小的蛋糕。”
“不管大小,偷的性质是一样的。如果你真有决心改变自己,你把蛋糕交出来。”
“不!”杰德用手捂住口袋。
“你交不交?”我进逼道。
“不,我想尝尝那蛋糕的甜味。”
“你不能花钱去买?”
“我下次去买,但这次我一定要吃。”
50岁的杰德绝非低能,但他的行为是如此幼稚,到底是谁之过呢?
杰德的父亲一辈子勤劳工作,但其儿子却如此懒惰。杰德从小也没有受过虐待,我实在是不明白杰德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人生。
“杰德,你父亲如此勤快,你却如此懒惰,你们父子为何如此不同呢?”我止不住问道。
“我父亲是工作狂,我是盗窃狂,我们父子不都是狂?”杰德的幽默实在让人感觉很怪异。
“你不但是盗窃狂,你还是吸毒狂、贪食狂。”
“我曾经还是一个手淫狂。” 杰德居然不打自招。
“怎么个手淫狂呢?”我问道。
“你知道吗,吸了可卡因后,人的性欲会变得发狂。我曾经每天手淫10到20次。那时,我很少吃饭,身体精瘦,每天只想着吸毒、手淫、找女人。”
杰德的生活便是如此荒唐。如果你说杰德没有品位,那也不见得。作为票贩子,曼哈顿百老汇那些世界闻名的表演,杰德看过的比谁都多。在他家里,他收藏了无数和世界明星的合影。但现在的杰德内心空虚,生活贫瘠,虽然吃穿不愁,但活得犹如行尸走肉,一具标标准准的资本主义的行尸走肉。
“杰德,你难道不想在你的生活里安排任何有意义的事?” 我对杰德这样的患者实在无计可施。
“我不喜欢看电影。即使到了博物馆,我看那些世界名画时的感觉就像白痴。百老汇的音乐和歌舞剧,我也看厌了。要我去工作,我可没那份闲心。”
“你是不是不愿放弃你的社会保险金?”
“对啊,如果我去工作,我就会失去每月600美元的社会保险金,所以我不但不能去工作,我还要保持生病。如果我连病都不生,我的社会保险金也会失去。”
杰德的坦诚表白使得我相信,我希望他能够自立的愿望和他的懒汉哲学根本冲突。对这样一个生活在资本主义社会保险体制下的懒汉,心理治疗也成为一种玩笑。
“杰德,如果你甘愿如此生活下去的话,这是你的人生选择,我没有办法来要求你改变你的人生哲学。如果说你为了每月600美元的生活保险金而甘愿生病还有些道理的话,你前面不愿放弃那一块偷来的蛋糕的行为叫我对你失去信心。”
“博士,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想放弃对我的治疗?”杰德有点焦急的样子。
“如果你毫不悔改,我这个博士有什么用呢?我看对你最好的治疗方法是把你关进监狱,在那里,你想吸毒也没得吸,你想偷东西也没得偷。”我的内心真的有此想法。
“那可不能开玩笑的。我如果进了监狱,那帮强奸犯一定会把我给强奸了, 我可不愿意进监狱。” 杰德的回答实在让我哭笑不得,他怕进监狱是因为怕被强奸。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美国的监狱倒是一个有趣的地方,我想决不会有中国的犯人担心在中国的监狱里被强奸的。美国的监狱实在让人感到好奇。
“你不想进监狱,那么你也该在现实中好好生活呀。”我因势利导。没想到杰德居然对我说道:“博士,我原以为我到你这里看病,你收了州政府为我出的诊疗费, 你应该感谢我,请我吃饭才对。你倒好,口口声声想把我关进监狱。” 杰德的原始逻辑实在是叫人哭笑不得。
大家原以为社会主义大锅饭是养懒汉的温床,没想到在资本主义竞争最激烈的曼哈顿,照样也是养懒汉的温床。懒汉的生存力之强, 和曼哈顿地铁里肮脏的老鼠一样,总能够找到存活的方法。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27节 幸亏有了神的力量
蒂雅是一个标标准准的白种美女,她的脸庞有着希腊雕塑一般的美,一袭秀发瀑布一样披洒下来。当她坐在第五大道心理治疗中心的前厅的时候,她的美艳和其他不修边幅的患者相比犹如黑夜里的一颗明星。
蒂雅在我面前坐下后,开始讲她的迷乱人生。从小父母就离异的蒂雅由母亲一手带大。她的母亲脾气暴躁,对蒂雅竭尽语言和身体虐待。蒂雅从小就生活在分裂性的两极世界里: 一方面,她的自然的美丽总是获得旁人的赞扬;另一方面,她的母亲对她的虐待,使得她始终生活在自卑的阴影里。 而生活在一个没有男人的家庭,她对男性的渴望和了解又是混沌不清的。
蒂雅高中毕业后上了两年大学便辍学了。当她开始工作后,她无法对任何工作保持恒心,和男人的交往也是无法深入,只是泛泛而交。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真正的满足时,蒂雅迷上了毒品。
“那时,我的生活里除了毒品以外什么都没有了,我成了毒品的奴隶。”蒂雅双眼无神地看着我。
“毒品的奴隶?”我只是简单重复她的话。
“对, 毒品的奴隶。为了毒品, 我什么都干。” 蒂雅的声音中透出彻骨的寒气。对一个女人而言,“什么都干”自然意味着卖身。蒂雅瞥了我一眼,她大概感觉到我的沉默。于是,想转个弯来解释一下她的“什么都干”。
她说:“我那时有一辆车,我帮毒贩开车,所以,我获得免费的毒品。”
我知道她想用她的车的故事,来掩盖自己的荒唐生涯,我又何必去深究呢?看我没有什么反应,蒂雅却表现出一种莫名的慌乱。 她继续说道:“让我开车的毒贩总共有四个人。他们想占有我,但我只是想用开车来赚我的毒品。”蒂雅的声音越来越低。
可以想像蒂雅和4个毒贩生活在一起的情形,只是帮毒贩开车,而没有性是完全不可能的。我默默地看着她,这个32岁的漂亮女人,在她美丽的眼角可以看见浅浅的鱼尾纹, 只是那么几条浅浅的鱼尾纹,便好像在诉说着她迷乱而堕落的生活。
“我要感谢神,我感到是神的力量把我救出了苦海。”蒂雅突然转向了神。
“你是说,如果没有了神,你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解脱的?”
“对,在那些日子里,我好像被一种神秘的魔法笼罩住了。其实想来也简单,那4个毒贩想用毒品将我完全控制。每次我挣扎着想离开那种堕落的生活,我都被他们用毒品吸引回去。当我试着离开他们后,我一个人面对这么大的世界,居然感到无路可去。我万般无奈的时候,我也卖自己。幸运的是在我完全堕落成妓女前,神指引我走出迷障。”蒂雅低声讲着她的故事,眼中充满了泪花。
“蒂雅,你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你原本应该有灿烂美好的生活,但你内心没有解开的自卑情结使得你陷入毒品的泥潭。现在,所幸你在神的指引下暂时离开了毒品,你应该好好借这个时机来调整自我的心理状态。” 我对蒂雅有信心, 我相信她完全可以摆脱毒品的纠缠,真正开始自我成长的人生。
毒品具有一种神奇的特性,毒品可以将人未满足的愿望,在自己的肉体感觉中虚幻地实现。如果你面对任何现实的压力和不满,只消一点小小的毒品,你和现实世界的连接就自然远去了。你在用毒品的那个当下,你超越了,解脱了,那是活着的死亡。你知道自己在幻境中活着,但在现实中你却实实在在地死着。当幻境消失后,你无法面对现实人生,于是,回到毒品的幻境中去便是最好的选择了。这样的循环就犹如进入大海的漩涡, 如果你不想出来, 最后的结局便是比死亡更难受的空虚和一无所有。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28节 逃避自由的仙丹
弗洛姆在他的名著《逃避自由》中,提出现代人在获得从未有过的自由后,突然发现极度自由的感觉,并没有原来想像中那么美好。 而自由所带来的责任和挑战,又往往超越个体所能承受的压力,于是,现代人在满街都是自由的努力中,寻找逃避自由的空间。毒品简单而昂贵地给了现代人一个逃避自由的空间。
“你知道吗,我爱海洛因,我爱!”皮朋一说起海洛因,他那张干枯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好像海洛因就是他的梦中情人似的。
“你怎么个爱法?” 我问道。
“我和我的两个朋友在一起, 我把我姐姐的婚纱披起来。然后,每人打一针海洛因,很快,那种奇妙的感觉就上来了。”
“什么感觉?”
“超人的感觉,你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的感觉。我想自己是新娘子, 我就变成了新娘子;我想让自己变成新郎倌,我就变成了新郎倌;连我想和自己结婚,我好像也能做到。”皮朋边说边微笑。显然,他十分陶醉在海洛因的感觉里。
“有人说海洛因是神仙的药丸。”
“对,是神仙的药丸, 可惜,这神仙的药丸不能停,一停止下来,那种感觉就太坏了。”
“怎么个坏法呢?”
“体内的感觉先是头晕目眩,然后是腹痛如绞,最后是万虫齐发,好像是有无数条虫在里面咬你。体外的感觉是过印第安百人阵,你所经过的每一个人都对你拳打脚踢,你哀号痛哭,但却没有人理睬你,大家是照打不误。”皮朋在做如上描述时脸上收起了笑容,可见,海洛因的阻断效应是极恐怖的。
“这样看来,你在海洛因中找到了一个虚幻的极乐的自由世界,但海洛因却在同时把现实世界转化为一个魔鬼的世界。”
“唉,现实世界,我原本就是为了逃避现实世界才用海洛因的,但用过以后,现实世界居然加倍地恐怖了,连回头也难啊。”
“那可卡因又是什么感觉呢?”我想了解吸毒者对各种毒品的不同想法。
“可卡因是加速剂,用了可卡因以后,你感觉一切都被加速了,风驰电掣,痛快至极。有不少人用了可卡因后性欲旺盛,干起来犹如狗一样。”
“你能否比较一下海洛因和可卡因两者的区别?”
“海洛因使人如坠仙境,可卡因使人兴奋如癫。”
“那么这两者的花费何者为多呢?”
“当然是可卡因。可卡因使人疯狂,人如果吸可卡因上瘾后,每天生活的惟一目标便是如何搞到可卡因。海洛因使人懒洋洋,懒鬼的动作自然要比狂人慢半拍,所以,即使用毒品的速度也相应慢了半拍。”
吸毒者在逃避现实的自由的同时,在内心创造了虚幻的自由。一个对现实失望的人,很容易在毒品中找到自己所希望和向往的东西。这种现实和虚幻感受之间的巨大差别,使得吸毒者一旦上瘾后就无法自拔,直至将现实生活完全摧毁。
在美国这个自由主义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里,个体面对自由时所产生的无助和恐惧,在毒品中得到了自然的解救,但毒品在满足个体的虚幻感受后却无情地伤害甚至摧毁了个体的现实生活。当个体在现实生活中完全失败后,连购买毒品的经济基础也失去了保障。吸毒者不但失去了现实的一切,也失去了维持吸毒的经济能力,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摧毁一切的“连环毒计”。愚蠢而无助的吸毒者,一个一个地跳入这个无底漩涡,任生命随毒品而肢解、沉没。
自由主义和个体主义往往是连在一起的,以个体为本的资本主义在崇尚自由的时候,必然轻视集体主义和威权主义,而后两者正是社会主义的核心。个体在社会主义国家里失去充分自由的同时,却也自然减轻了因过度自由而引发的焦虑和无助。
逃避自由的倾向在以个人主义为核心的资本主义国家里,很自然地在毒品中找到了归宿。相对而言,逃避自由的倾向在以集体主义为核心的社会主义国家里,对个体的压力要相对减轻许多,所以,个体对毒品的依赖也相对较轻,我的这个推论其实在资本主义国家里早就得到印证。各种类型的瘾君子在美国自发成立了团体互助组织,其铺天盖地之势,完全超过了政府所提供的以医生为中心的治疗手段。瘾君子们在团体交往中,得到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缺乏的群体归宿感。虽是同病相怜,但其内在的核心意义,却是对“逃避自由的社会主义大锅饭”的向往。我从毒品论证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你说奇怪不奇怪?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29节 打开肛门说亮话
“文革”的文化基础是肛门,“文革”的表现形态是大粪。如果有人还怀念“文革”时期人们思想单纯,那么大粪其实也很单纯。
“我要你把你所有会讲的臭话都给我写下来。”老爸怒目圆睁地对我呵道。
那年我只有13岁,生活在“文革”贫瘠的文化沙漠里,别的本事没有学到,会讲的臭话倒是有一箩筐。面对老爸出的难题,我懦懦地应道:“有很多字我不会写。”
“不会写就用叉叉。”老爸意志坚定地要求我。
于是,我用歪歪斜斜的字迹写下了满满一张纸的臭话,上面当然是布满叉叉。当我把满纸臭话递给老爸时,心中居然有一种滑稽想笑的感觉,但在一脸严肃的老爸面前,只能装出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
“你满脑子肮脏,我要你从今天起读“毛选”四卷,好好净化你的脑袋。”
接到老爸的指令,我只得每天装模作样地读“毛选”,试图将自己肮脏的思想净化。现在,我回想此段往事,怎么也回想不出,我当时在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我居然可以写满满一张纸的臭话,让现在的小孩子来写,我看他们是无法超越我当年达到的臭度的。
生活在贫瘠文化下的那个13岁的我学会了满嘴臭话。那么,到底是贫瘠文化本身自然孕育臭话,还是我在贫瘠文化中选择用臭话充饥?以净化人心为标榜的贫瘠文化却产生出连篇臭话,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心理学的深意呢?
这么一想,我得出一个有趣但苦涩的结论:“文革”的文化基础是肛门,“文革”的表现形态是大粪。如果有人还怀念“文革”时期人们思想单纯,那么大粪其实也很单纯。
在改革开放之初的20世纪80年代早期,国内曾经发动过一次反精神污染运动。我当时任团支部宣传委员,奋勇披挂上阵,猛批西方精神污染,极力捍卫红色江山的纯洁。没想到自己在十几年后,居然身陷西方精神污染的发源地美国。虽然回想当年少不更事,但却对精神污染的本质有了更新的和全面的了解。我现在可以说,80年代末期那些激进的民运分子所提出的“全盘西化”的口号,实在没有深刻理解资本主义的真实状况。其思想的幼稚程度,和当年大家对共产主义不切实际的向往其实如出一辙。
我久违了的臭话在曼哈顿的纽约客嘴里泛滥的程度,让我有重回昨日的感觉。我惊奇地发现,原来资本主义的精神污染果然存在,并且泛滥成灾。如果我把上面的那段“‘文革’的文化基础是肛门,‘文革’的表现形态是大粪”转移到全世界资本主义的中心曼哈顿,我的很多病人都会赞同“曼哈顿的文化基础是肛门,曼哈顿的表现形态是大粪”。
粪不离口的曼哈顿女郎
有一天,我的一位名叫曼丽雅的病人对我大发牢骚,说她所住的一家位于曼哈顿中城的女子收容所,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那里面的女人在曼丽雅的嘴里没有一个是好人。曼丽雅的牢骚也不是第一次发了,我也知道我无法改变她所住的环境。该说的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听曼丽雅的牢骚,我随手记下了她所说的话。我突然发现她的牢骚几乎可以用“满嘴喷粪”来形容了,下面便是英汉对照直译的曼丽雅的臭话。
1.Oh, shit, let me tell you something(哦,大粪,让我告诉你一些事)。“Oh, shit”是纽约客常用的开场白,通常用于遗憾和不开心的事。当你从曼哈顿美丽少女的嘴巴里听到这样的开场白时,你大可不必大惊小怪,因为用大粪开道正是纽约风格。
2.I have to bullshit a question(我必须牛屎一个问题)。 “bullshit”意译是胡扯的意思,通常这个词是当作名词来用的。而纽约客觉得名词不过瘾,所以将名词升级为动词。通常“牛屎”是给对方的贬称,而纽约客实在不愿让如此酷词让他人独享,所以才有“我必须牛屎一个问题”的纽约说法。
3.I just want to put shit outside(我只是想把大粪放在外面)。这个意象很简单,大粪意指问题、麻烦,当实在无法或没有心思去处理的时候,将大粪放在外面是最直截了当的做法。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抽水马桶是一个遥远而不可及的梦,每家每户都把大粪用木制马桶很隆重地储存在家里。虽然很想把大粪放在外面,但却没法做到。相较之下,纽约客可能在100年前就开始用抽水马桶将大粪“放在外面”了。但直至今日,纽约客对自己心理上的大粪,依旧没有找到相应的“抽水马桶”,所以,心理医生的作用有时就像那个抽水马桶,来帮助纽约客把他们心理大粪“放在外边”。
4.I was f××ked up by that asshole(我被那个屁眼×上了)。 “屁眼”在中文里有精明的意思,“老屁眼”和“老狐狸”几乎是狡猾的同义词。而在美国英文中,屁眼则主要指可恶和愚蠢。至于“f××k”虽然是美国的国骂,但就使用频率而言,这个词当然是纽约客的最爱。在纽约,如果你羞羞答答不敢说这个词,你就没有资格做纽约客。有趣的是,纽约的贫下中农阶层在说这个词的时候,一定是中气十足,振聋发聩的,惟恐对方耳朵不灵;而上流社会在说这个词的时候,语音必须明显放低,说完后还要加一个“对不起”。不过,上流社会在说“对不起”的同时所配合的夸张体态,足以使得那个词的影响力达到最大。“我被那个屁眼×上了”,在外乡人的耳朵里听起来有点怪异,但纽约客觉得不这样说就显不出纽约客的牛气。我有一个朋友老刘,在餐馆送外卖。有一天冒着倾盆大雨将客人点的3盒盒饭送到,没想到那3个白人看到老刘一身落汤鸡的模样,不但不给小费,还发出阵阵浪笑。老刘顿时火冒三丈,指着那3个白人连骂“f××k you”,那3个白人居然傻了,连回嘴的劲也没有。第二天,其中的一个白人还特别到老刘的店里补上3元小费。老刘得意地说道:“你看这些家伙贱不贱。”我在一旁听了,暗笑我对曼丽雅的这句话又多了一个实证。
5.You can not help somebody who don’t want shit(你无法帮助那些不想大粪的家伙)。当曼丽雅说出这句话时,她漂亮的脸蛋上充满愤怒。我在一旁听了哑然失笑,曼丽雅问我为什么笑,我说我笑她把自己帮助他人的好意比喻为大粪,曼丽雅听我这么一讲,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回头一想,这句话在过去的农业社会里其实没有错。我记得幼时在浙江黄岩奶妈家的情形,农民有挑了粪桶进城买粪的,我奶妈将家里满满的一马桶粪卖给农民,居然可以得到好几毛钱。当时让我感到惊奇的是,我奶妈对我说,今天可以用这些钱去买些好吃的东西回来,这可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曼丽雅的那句奇怪的话,用在我童年的小镇上是完全合理的。但在资本主义最发达的曼哈顿,纽约客居然还在用小农经济社会的大粪交易逻辑,这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
6.I have to swallow all shit(我不得不吞下所有的大粪)。忍耐在这里被具像化为“吞下所有的大粪”。这是一个十分令人恶心的意象,但纽约客照用不误,好像不这么说,不足以表达纽约客的豪迈之情。嗨,外乡人,你敢吞大粪吗?不敢?那你就没有资格做纽约客。相对于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勇气,纽约客会以同样的勇气说:“我不吞大粪,谁吞大粪?”
7.What can I do? Just try to make the best of the shit(我能做什么?只有尽量努力将大粪做得最好)。对自我价值的认同,曼丽雅选择了大粪,这是她内心极度自卑的投射。虽然,纽约客对大粪情有独钟,但把自我价值用大粪来比喻,毕竟是一种病态的少数现象。
以上7句话是曼丽雅在5分钟内所说的。我记录下来,在此稍作分析,看似无聊,其实正反映了曼哈顿真实生活一个鲜活的侧面。在45分钟专注于曼丽雅的一个问题以后,她的另外一个问题没有时间讨论了。曼丽雅在最后对我说:“Let’s save the shit for next week.”(让我们把大粪留作下周吧。)哇,外表看起来漂漂亮亮的曼丽雅真的是“粪”不离口啊。
曼哈顿对大粪的热爱甚至上升到艺术的高度。有一天,我在曼哈顿下城百老汇大街的一家书店里看到一本装帧华丽的书。我拿起来一看,里面布满了各种形态和色彩的条团形物体。我在看到的第一瞬间的反应是:“这难道是大粪?”心中顿时生起一种滑稽的感觉,但却有点不敢相信,真的有人吃饱了没事干,去搞大粪艺术?于是,返回首页,一看果然是大粪艺术。
其实,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文革”的文化形态和曼哈顿的文化形态是南辕北辙的,但在这表面上截然不同的文化形态下,我却要推证出这两种文化都和人类的肛门脱不了干系。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30节 洗肠,塞保龄球瓶,缝屁股
肛门是人体污物的主要排泄口,当食物从嘴巴输入后,人体吸收其中的养分,然后将废物从肛门排出。虽然肛门地位低下,其重要性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当婴儿呱呱落地时,婴儿不用教便会主动寻找妈妈的乳头。但吃饱喝足后,婴儿对自己的排泄物却是放任自流。直到妈妈洗尿布的耐性被消磨殆尽,婴儿才开始了其人生第一次学习:让脑袋成为肛门的主人。据说这第一次学习的成绩对后来该子能否蟾宫折桂有关键影响。坊间有“老屁眼”一词形容某人如何精明,在英文中亦有“smart ass”一词相应, 可见肛门之于智商的关联。
相较于肛门的单向输出,嘴巴却要同时管理进出两项:输入食物,偶尔也在鼻子罢工时输入空气;输出声音,偶尔也在肠胃罢工时输出食物。因为肛门是输出专家,嘴巴自然会向肛门取经。可惜肛门通常输出臭物,嘴巴如果不分好歹盲从,结果便是满嘴臭话,甚至到满嘴喷粪的地步。英文中“shit”便是此意。如果嘴巴化腐朽为神奇,其言语便可称之为满嘴莲花,概莲花出污泥而不染。
老子曰:“顺则凡,逆则仙。”肛门欲求进步,则必于其主管输出的同时学会输入。三毛在其《撒哈拉的故事》中记载非洲土著有灌肠习俗,用水倒灌入肠,然后再将肠内积垢排出。现代医学从善如流,灌肠已有成套设备,为便秘患者带来福音。一日,有一韩国少女杰西卡随其男友到寒舍拜访,意欲向我讨教道家秘法。相问之下,知杰西卡的工作是皮肤美容和肠道护理。依中医之理,皮肤美容和肠道护理正是内外兼治。日后,应杰西卡之邀造访她的诊所,终于看到了那套灌肠机。杰西卡卖力介绍灌肠机之妙处,并怂恿我上机一试。我虽有心一试,然终觉别扭,并带三分害羞,最后还是让肠内老垢逃过一劫。
道家所谓“一阴一阳之为道”,讲的是阴阳摩擦可生快乐。肛门排泄时之摩擦原是幼时一乐。及至成年,肠壁已经千锤百炼,单纯排泄已不复极乐。是故,肛门变成第二性器,成为肛交乐园。因为有了肛交,男同志们复得桃源之乐。然相较于阴道之无菌,肛门之不洁更增添了性的污名。
肛交之第一功用是取乐,然仔细探究,肛交有如为一个漏底瓶塞上一只木塞。有谚语形容吝啬者为“铁公鸡一毛不拔”,其实,此谚语亦可改为“铁公鸡一屎不拉”。台湾有一男子把整整一支保龄球瓶塞进自家肛门,却没法取出,只能求助医院。那X光片所显示的肠内奇景令观者亦不由自主地收肛敛臀。
看过保龄球瓶塞肛门的报道后,自然忆起儿时乡人灭鼠的绝活。乡间老鼠个个练就飞檐走壁之功,即使青天白日,老鼠穿堂过厅亦如入无人之境。隔壁老莫在其米缸中逮住一只老鼠,大呼小叫惊动四邻。及至老莫家中,见老莫把一粒黄豆塞入老鼠肛门之中,然后用缝衣针将肛门缝合。众家顽童正待老莫施展更酷刑罚,不料老莫双手一松,竟让老鼠重归其乡。见众小愕然,老莫解释道,老鼠肛门被缝,痛苦挣扎之下,会发疯地攻击周遭鼠友。鼠类大战,常至尸横遍野,自不劳人类亲加征讨。当晚入梦,见百千万只老鼠血腥厮杀,惨绝鼠寰。
弗洛伊德认为幼童在2??3岁期间,若肛门欲的发展不当,其成年后的人格有可能成为一种“肛门攻击性人格”。见此理论,忽发奇想,莫不是弗洛伊德幼时亦见过奥地利“老莫”的灭鼠杰作?然较之于人类,“肛门攻击性鼠格”与“肛门攻击性人格”实在是如出一辙。人类自以为天下独步,不怕有神用黄豆来塞屁眼。殊不知神不必如老莫那般劳心费力地干那龌龊勾当,神只消让人便秘,满肠硬屎即可让人抓狂。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31节 美丽简史之后的真相
我出生于1965年,正好是“文革”前一年。当神州大地红旗招展,天翻地覆时,我正在我奶妈的怀里专心吸奶,对当红卫兵一点兴趣都没有。到1974年,我小学四年级,毛主席号召所有的学生都要到广阔天地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所以,我们放弃学校明亮的教室不用,转战到农村阴暗的仓库里“开门办学”。每天上学,我都要提一只篮子,里面放了我家新鲜的垃圾和盛有我中饭的饭盒。垃圾是用来支援农村的有机肥料。到了课余时间,我们便到农民家里帮忙,最能表现我们红小兵“破四旧”思想的是为农民倒马桶,一帮10岁左右的城市男孩子争先恐后抢着到农民家倒马桶。后来,无锡的一家报社前来采访,我和几个倒马桶积极分子被光荣入镜。我们一手扶马桶,一手提马桶刷,满脸神气活现的样子居然上了报。那是我少年时代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上报。
到了1976年,我进入初中,学校里要求每个学生交100只苍蝇的蛹。苍蝇是逐臭之夫,那蛹只有在厕所和粪坑边上才会有的,于是所有的学生都扑向臭地,可怜苍蝇几乎遭受灭顶之灾。我还依稀记得和一位漂亮女同学一起到农村的粪坑边挖蛹的情形。罗曼蒂克的记忆现在一点都没有,那粪坑的气味至今却记忆犹新。更绝的是学校要求每个学生交200斤的垃圾。我虽然历来是垃圾大粪运动的积极分子,这次也无法完成任务,因为所有的垃圾桶早被洗劫一空。于是我逼迫我妈帮我找垃圾。我妈果然神通非凡,到她厂里拉了一板车的垃圾出来。母子俩前拉后推累出一身臭汗,把一满车垃圾弄到学校。学校老师估计这车垃圾有150斤,我妈听了不高兴,坚持认为那车垃圾有300斤重。现在想来,我妈一定被那车垃圾累坏了。
以上革命经历没有一字虚假,想必现在的孩子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我将此书的初稿给我老爸看,老爸见我这“文革”小辈也敢在他面前耍大刀,语出惊人道:“我曾经将无锡每一个厕所都扫过。”老爸一脸志满意得的样子令我笑弯了腰。我长这么大,老爸是第一次告诉我他在“文革”中扫遍无锡每一个厕所的经历。他过去不说,可见这也不是他内心值得骄傲的事。现在儿子卖丑,老爸也起兴致凑热闹。“文革”给人的心灵创痛,随岁月的流逝已渐渐凝成一种黑色幽默,“文革”实在是一出肛门闹剧,这绝非我在此哗众取宠。我相信经历过“文革”的人都会对我如上的论述会心一笑的。
在“文革”中,连肛门也逃不过无产阶级专政。在我随外婆到她任教的小学读书的时候,有一天我的一位老师没来教课。校长脸色凝重地对大家宣布,李老师因为犯了反革命罪被逮捕。事后,我的外婆告诉我,李老师是因为用一张印有毛主席头像的报纸擦屁股而获罪。此事奇在,那张沾满大粪的报纸早已被扔进茅坑,必定是有人每天巡视茅坑才能发现阶级斗争新动向。另一有趣的问题是,那张已沾满粪水的伟大领袖头像该如何处理?“文革”对人民大众的影响可以说已达无“孔”不入的地步了。
吃屎在常人眼里不可思议,然在心理病态中却是一个出现频率颇高的心理意象。前面在酒鬼那一章里,我举过一个酒鬼把自己当成马桶的病例。马桶能有什么用呢?马桶当然是存屎的容器。把自己当成马桶显然足够恶心,然就事实而论,人体还真是一个马桶呢,不管一个人有多么伟大杰出,美丽动人,那个人的腹部的内景不正是一个马桶么?人类是一架造粪机器,这是一个事实陈述。然全人类在这一点上达成默契,以忽视人体肠内实相。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32节 一种典型的病理意象
“我的肠内充满了大粪,我想将满肠大粪排出去,但无论我如何努力,我还是满肠大粪。”乍听起来,我的这位名叫奥斯的患者正在向我抱怨他的消化系统功能紊乱,但我还是体悟到奥斯话中的象征意义。
“你是说你的生命之中充满了大粪,你无法将他们清理出去。”我只是将他的肠的概念扩展到他的生命。
“对了,我的生命充满了大粪,你能想像充满大粪的生命吗?那是恶臭、无用、痛苦、折磨。”
“大粪侵入你生命中的每一个角落。”我跟随他的思路并向前进一步推进。
“我全身都痛苦不堪,我的关节、我的内脏、我的神经、我的大脑都被大粪侵袭。”奥斯把他的生理病态归咎于他的大粪意象。
“所以,你需要清洗,将大粪从你所有的关节、内脏和神经中清洗出来。”我并不评判他的大粪侵袭论的科学性,只是跟随他的思路进一步向前推进。
“对了。我需要一个管道清洁工,到我的体内将我满身的大粪清理出去。”
“我想我就是那位管道清洁工了。”我自告奋勇道。
在“文革”期间有一个有趣现象:掏粪工人成为全社会学习的劳动模范。北京的一位掏粪工人因热爱掏粪工作而被伟大领袖接见并亲握双手。于是,报纸上经常出现某某掏粪工人跳进粪池,为某一个粗心大意的厕客寻觅跌落在粪池中的手表的先进事迹。现在看来,“文革”实在是中华民族的一次大粪运动,在那场运动中满世界拉大粪的和满世界清理大粪的都是英雄,任何与大粪意象有关的东西都可以盛行一时。当一个民族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大粪之上时,那是怎样一种可悲的群体心理病态现象啊。
“美国是一个充满大粪的社会,你知道吗?”我的一位名叫麦克的患者说道:“我曾经是那种加长礼车司机,赚钱很容易哦!但你若想赚那种钱,你得准备接受一天20小时的大粪。你的老板,你的顾客都是满满的粪桶,你得随时准备着被一桶大粪从头淋到脚。”
“shit”意即大粪。这个词在美国人生活中出现的频率实在很高。我在美国给病人作心理治疗,发现大粪这个意象居然也是美国当今生活的一个主流意象。那些高喊中国必须全盘西化的民运人士,大概没有意识到美国的大粪文化,也是铺天盖地、登峰造极的。如果全盘西化,我们中国人便要受二遍(大粪)苦,受二茬(大粪)罪了。
心理动力疗法客体关系学派的大师惠尼康特提出一种“容器”理论。 他认为心理治疗师必须像一个足够大的容器,去包容患者无法处理的心理问题。对应惠尼康特的容器理论,我若面对一个无法处理满肚大粪的患者,我岂不变成了一个马桶。哇,这个马桶还要容量足够大才算是一个称职的好马桶呢。
与退化到婴儿性欲肛门阶段的人亲密相处
我的一位患者丹尼对我说,他一直在寻找一位可以承受足够震撼性信息的心理医生。我顿时对这个“震撼性信息”概念颇感兴趣,并自认为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无论任何“震撼”皆无法使我心乱。
丹尼神秘一笑道:“我们相处已有3个月。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试探,想了解你对震撼性信息的耐震度。”
“你尽管放心,我是百毒不侵的。”
“你早饭吃什么?”丹尼突然问我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问题呢?”
“你难道不关心我早饭吃什么吗?”
“说给我听听。”我在那个当下感受到了这个简单问题的不简单性。难道有什么震撼性内容隐含在里面吗?
“我吃屎,那种新鲜的屎????”
我的一瞬间升起的滑稽感随着丹尼详细的描述而逐渐转为恶心,好似我也一起加入了丹尼那疯狂的异食僻。
“你感受到了吧?”丹尼眯着小眼睛审视我。在他的眼里,他似乎很得意我果然被他的震撼性信息吓着了。虽然我的确无法证明丹尼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我还是很快让自己内心的那个小波动平息了下来。不过,我想这样的震撼性信息对一位爱美的女心理学家而言几乎是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
美国精神分析学家梅宁杰认为,精神分析的核心便是让患者逐步退化回童年早期。根据弗洛伊德的儿童性欲起源性发展理论,儿童的“力比多”(性心理能量)在发展历程中经历了口唇、肛门和性器阶段,力比多在任何阶段的固结都会导致心理病态。于是,精神分析试图让患者在治疗过程中逐步退化回每一个儿童性欲发展阶段。梅宁杰指出,当患者退化到肛门期时,患者在言辞上会逐渐表现出与肛门相关的内容,所有与大粪相关的主题都会以各种方式表达出来,整个治疗室可以变得臭气熏天。一个喜爱洁净的心理医生,如无法忍受这样的心理折磨,患者的退化过程便不可能继续维持下去。
当丹尼一本正经并不厌其烦地描绘他吃屎的感受时,在心理上,他其实已退化到了儿童性欲肛门阶段。惟有在这个阶段,他才能经由对心理医生的污秽性言辞,来让自己在肛门期固结的肛门欲得以逐步重修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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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在秽语中通体轻松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到你这里来听你的牛屎(bullshit)。” 这位在上周还把我当作最善解人意的心理医生看待的女患者,没头没脑地对我大吼。我当然知道bullshit 并非指牛屎,而是指“胡扯”,但我还是习惯于把这个词当作牛屎来解。面对你的患者毫无理由地骂你牛屎, 你会怎么想呢?
我看着这位名叫凯利的非裔女患者,完全理解她内心的苦痛。凯利在4岁时随父亲与继母一起生活。继母是一个母夜叉,对凯利百般折磨。最让凯利刻骨铭心的是,继母的两位兄弟在继母的怂恿之下,对凯利进行了数年的性侵害。幼稚的凯利没有把自己受虐的情形告诉自己的父亲,而是自己忍受折磨。
“你知道吗?我的继母和她的两个弟弟都已经死了,我现在想报仇也没地方可以去报,我的满腔愤怒无处可以发泄,我的愤怒有时使我感到我的身体都要爆炸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低低地应道。
“你理解什么?你只知道胡扯。理解,哼!”凯利丝毫不理解我的好意,继续对我攻击道:“你们男人,臭男人,只知道把你们的尿和屎撒出来,撒在我身上,撒在我体内,我全身都是你们男人的屎。”
我怔怔地看着凯利,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其实,也不光是男人,我同样恨女人,我的继母不就是女人?这个烂女人毁了我的一生。我不相信所有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没有人能够帮助我。”
“我可能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心理医生,但我愿意成为世上最后一个理解你的心理医生。”我把自己放在一个很悲壮的地位,好像是对她说,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理解她,我还会全心全意地理解她,治疗她。
“哼,满嘴牛屎!”凯利丝毫不领我的好意。“你也别以为你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我从你这里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心理治疗的效果, 我为什么要到你这里浪费时间?”
“唉, 事实上,我也不过是一块屎而已,毫无用场。”我顺着凯利的口气把自己比为一块屎。在那一瞬间,我内心生起一种古怪的感觉,因为我知道在宣泄满腔愤怒的凯利眼里,我哪里是什么心理博士,只是一个盛粪的马桶而已。而我在这个狂暴的女人面前能做什么呢?我可以义正词严地打断她的攻击,但这也自然阻断了她宣泄愤怒的通道。我如果承认自己是一块屎,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你是一块屎!哈哈,你是一块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满脸愤怒的凯利在我的“一块屎宣言”以后,突然笑出声来。
奇迹发生了,我们两人之间所存在的那种紧张、不安和难堪随我的“一块屎宣言”立即冰消瓦解。这使我想起了“文革”,知识分子和农民阶级之间的矛盾,最后以知识分子认同大粪那一刻起才得以缓解。当所有的知识分子都发出“一块屎宣言”,农民阶级满意了,知识分子也可以苟活了。而我在资本主义的老窝曼哈顿,面对吸毒者、无业游民、赤贫阶级、受歧视人种和受性侵害的代表凯利,我这位心理学博士,同样要承认自己是一块屎知识分子,于是我又重新归队为臭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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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肛门——曼哈顿的文化基础
我在此篇开端的时候曾写道“曼哈顿的文化基础是肛门,曼哈顿的表现形态是大粪”,这样的评断自然有将伟大、壮丽、富贵的曼哈顿妖魔化的倾向,但我若将上面的评语稍加修改,改为“曼哈顿的文化基础之一是肛门,曼哈顿的表现形态之一是大粪”,那么,了解曼哈顿的人一定会认同我的观点,并且会为我提供佐证。
“你们想到曼哈顿最疯狂的男人俱乐部去吗?”老纽约凯希提议道。
“为什么不呢?”于是,我的一行数人在周末心怀冒险的兴奋,杀向那个恶名远扬的男人俱乐部。
纽约的这一类奇奇怪怪的俱乐部都有一个特点,大门前没有明显的招牌和色彩。白天如果经过这类俱乐部的大门时,你大多会以为,这大门内已无人居住多年了。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里面有料,外面什么招牌都没有,生意照样兴隆。当然,这类俱乐部不打招牌据说是纽约有关法律规定的。
那天,虽然不是什么月黑风高的日子,进到那门里去却总是让人感觉有点寒寒的。看我们鬼头鬼脑的样子,老纽约凯希更是精神百倍,昂首挺胸带我们穿堂过室。里面的布局其实在许多的电影里我们都已见识过,在一个小包厢里坐下,便有男服务生上前,双膝跪地为我们服务。服务内容无非是茶水点心,但我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看后面的好戏。
“你们还需要什么呢?”男服务生双眼直直的看着凯希。
“鞭子。”凯希恶狠狠地说道。
转眼之间,这位服务生真的拿了一根皮鞭过来。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这位老兄便把自己的屁股高高地翘起在凯希的面前,凯希拿过鞭子毫不犹豫地抽打起来,鞭子底下的屁股夸张地扭动着,那屁股的主人发出阵阵呻吟的声音,也不知道究竟是痛苦,还是痛快。
“能不能让我也来试一试?”同去的米迪小姐禁不住手痒,也想尝尝施暴的味道。凯希十分愿意地把皮鞭递给米迪,米迪举起皮鞭,小心翼翼地将皮鞭轻轻地撩了一下那个“嗷嗷待哺”的屁股。没想到那屁股的主人突然转过头来喝道:“你到底在干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惊喝把米迪小姐吓了一跳,赶快把皮鞭交还给凯希,凯希自然哈哈大笑。一顿痛打之后,这位屁股服务生完成了他的任务。
“凯希,你这样打他,不怕打出屎来?”我看这样的游戏,正是肛门情结的活生生写照,所以,我把话题转到屎上面来。
“打屁股只是助兴的游戏,这男人俱乐部的真正花样是在里面。政府有意禁止,但这样的俱乐部是无法完全禁止的。”
“那么,里面到底有什么花样呢?”
“你要成为会员后,才会真正知道其中的内幕的,你敢不敢成为会员呢?” 凯希挑衅地笑道。
“成为会员倒也没有什么必要,你能不能透露一二呢?”
“我又不是男人,怎么会知道里面的内幕呢?”凯希装模作样道。
“嗨,凯希,你是老纽约了嘛,有什么事你会不知道的呢?”我知道凯希一定吃我这一招。
“你想听什么?”凯希露出口风来。
“有关大粪的。”我正希望多多了解有关曼哈顿的大粪故事。
“你有没有听过用大粪当肥皂来洗澡的?”凯希果然语出惊人。
“你说什么?”我虽然听清楚了意思,但对这样的内容实在是无法接受。
“他们互相用屎给对方按摩,那屎不是滑黏黏的么,他们用屎进行全身按摩,然后,再互相接吻。”凯希为了表达她的老纽约见识,把这段骇人听闻的内幕描绘得活灵活现。
“这不是很脏吗?”我不由自主地喊道。
“没关系啦。玩完了屎后,再用尿给对方冲洗,那感觉和啤酒也差不多。”凯希变本加厉地描述,让所有一起去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发出狂笑。
我知道有些幼童是有玩屎玩尿的习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屎和尿的本质是肮脏。到成人以后,再玩屎玩尿,那就是心理的一种退化现象了,更何况吃屎呢。我在前面的描述中讲到过那位早饭吃屎的患者,而在这个男人俱乐部里,玩屎和吃屎已成为了一种日常的节目,而这样的节目在绝大多数人那里,连听都不可能听到的。当一种现象成为被许多人接受的现象,这种现象就变成一种文化,至少是一种秘密文化。当你进入这种文化氛围,如果你对屎有恶感,那么,你就成为异类而不受欢迎。若你想成为这个男人俱乐部的成员,那就意味着你必须成为这种文化氛围的一分子,你也必须成为一个爱屎客甚至食屎客。
我们过去经常批判资本主义腐朽、没落、肮脏,在资本主义的老巢曼哈顿,我真的看到、听到资本主义的腐朽、没落和肮脏。在这个丑恶的大粪的极端上,资本主义也比社会主义更加发达。资本主义这架机器在造出无数的精妙和伟大以后,也几乎以同样的高效率制造出大粪和丑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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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我梦见自己是同性恋
麦克希望能够找一个最好的减肥俱乐部,以实现他越快越好的减肥计划。当他到了第一个减肥俱乐部时,那里贴着一个醒目的广告:“25分钟减肥5磅。”麦克一想,这可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减肥行动。于是,他好奇地进入那个俱乐部。在一间宽大的房间里,麦克见到了一位美女。更让麦克惊奇的是,那位美女全身赤裸,只在腰间悬挂一面带有一个向下箭头的小牌子,上面写道:”如果你能抓住我,那下面便是你的。”经过25分钟的疯狂追逐,麦克始终没能抓住那位美女,但他却真的减掉了5磅体重。
麦克出了那个俱乐部,在不远处又发现了另一个俱乐部。那里贴着一个醒目的广告:“25分钟减肥20磅。”麦克心想这更是不可思议了。于是,他进入那个俱乐部。在一间宽大的房间里,麦克见到了一位壮汉。让麦克惊奇的是,那位壮汉全身赤裸,也在腰间悬挂一面带有一个向下箭头的小牌子,上面写道:“如果我能抓住你,那下面便是你的。”麦克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上面的这个笑话显然是出自一位异性恋者之手。对一位纯粹的同性恋者而言,那个笑话可就要颠倒过来了。同性恋在30年前还被当成洪水猛兽,但在当今的美国,同性恋者已成功地获取了他们在社会上的一席之地。即使总统候选人也必须表态对同性恋者的尊重和支持。而美国最权威的“心理障碍诊断和统计手册”(DSM-IV)中,已不把同性恋作为一种心理障碍,只留下委婉的“性角色认同障碍”。
同性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在以异性恋为天经地义的人来看,同性恋是完全无法容忍的一种乖僻现象。那么从心理学中是否可以得到专业的答案呢?30年前的心理学家大都视同性恋为心理障碍,自然他们振振有辞地证明,同性恋如何如何地起因,如何如何地演变,如何如何可以被治疗和纠正。不料,到了今天,同性恋势如滔天,连心理学家也不得不改弦易张。
更令人惊奇的是,目前在美国有诸多的心理学家本身便是同性恋者。如果你和一位心理学家讨论同性恋,你口无遮拦批判同性恋,那位令人尊敬的心理学家可能轻轻对你一笑道:“对不起,我本人也是同性恋呢。”在那一瞬间,你的尴尬就无以复加了。
我到美国后,便遇到过那样的尴尬。其实,就我本人而言,我对同性恋持一种开放的态度,我以为这世间存在的一切都有其存在的理由。我常想,这地球的人口太多了吧,地球应该有她的智慧来调节在她上面生息的人口的总额。于是,我想同性恋便是一种合理的选择了。
我自以为这种对同性恋的张氏注解不但了悟天机,同时也一定可以获得同性恋者的支持。不料,当我自我得意地向一位美国心理学家推销我的高见时,她开始与我争执同性恋的本质。她坚持同性恋是人性的本原之一,只是在历史的长河里被人类以繁衍后代为主的实用主义伦理排挤在外。而当代同性恋的重生,正是人类返本还原的一次人性的飞跃。
她居然不满意我对同性恋限制人口的功能的解释,而把同性恋提高到人性的层面。我马上聪明地意识到我眼前的这位心理学家莫非是一位同性恋者?她以她微笑的眼神肯定了我的猜想。
这可真是一种奇特的感受啊!我眼前的这位美国心理学家居然是一位同性恋者,而她若不告诉我的话,我还真的无法判断呢,看来我心里对同性恋的刻板定型有必要稍作修改。
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就不妨直言我心中的疑问:“你是天生的同性恋者,还是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是同性恋者?”
“我想是有天生的同性恋者,但我却是在我20岁以后才认同自己的同性恋倾向的。”她坦然地告诉我,我也喜欢这样的告白。
“那就是说,你在20岁以前还是喜欢过男孩子的?”我问得有点鲁莽。
“对啊。”她并不介意我的鲁莽,并继续说道,“但我与男孩子的交往令我很失望。”
“那么你是说,如果与你交往的男孩子没有令你失望,你现在还是一位异性恋者了?”我喜欢追根刨底地问。
她微笑道:“同性恋就像内心的一颗种子,只要气候适当,它就会发芽成长。我曾经是一位异性恋者,但我现在是一位同性恋者,我看到了生命的可塑性。”
相对于我把同性恋当作解救地球人口爆炸的药方,她认为同性恋原本便是深埋在人性中的一颗种子,同性恋在现代社会的澎湃出现,使得现代人生变得更丰富精彩。
当晚,我很惊诧地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居然也变成了同性恋者,南柯一梦醒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这人性真是奇妙呀,莫不是某一天,张大侠也要向世人庄严宣布:“大侠也是一位同性恋者。”不过,说不定,等我宣布之时,世人会对我叹道:“你为何迟至今日才宣布?现在铺天盖地都是同性恋了。”
美国虽然是一个同性恋铺天盖地的国家,但据我观察,同性恋在整体的社会里还是处于一种被歧视的状态。有一天,我乘纽约的地铁,进门以后,发现中间有空位。等我靠近才发现在那空位的中间坐拥着一对男子,两人的神态疲惫而亲密,但在两人左右的空位上却没人愿意去坐,周围的乘客都和那对恋人保持适当的距离。那对恋人似乎也意识到人们的态度,他们的眼神茫然而无视众人的存在。在那特殊的氛围里,我可以明显地感受到美国人对同性恋的歧视。
同性恋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因后天特殊的生活环境而演化出来的呢?现代基因工程揭示,同性恋有其基因基础,即使在动物界,同性恋现象也比比皆是。但从一个心理学家的眼里来看,如果一切都是基因决定的,那么心理学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本人相信同性恋是一种受后天特殊的生活环境影响而演化出来的一种生活形态。既然是一种生活形态,在本原意义上应该是没有善恶的,那只是人对生活环境的一种适应方式。例如,有研究指出,在越战美军中普遍存在的同性恋现象,在美军解甲归田后大都自然消失。在我对美国心理患者的治疗经验中,也发现同性恋是一种可以自由转换的生活形态。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36节 夏季里的同性恋实验
“去年夏天,我进行了我人生中一次重要的实验。”我的一位患者拉蒙对我说道。
“一次重要的实验?”每当我不明白我的患者在说什么时,我总是简单重复他刚才讲的话。
“对,一次重要的实验。”拉蒙低着头重复了一遍,他似乎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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