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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几度醉

_10 星无言(当代)
  影,我要加倍的爱你。
  阿佑在心里说了这一句,然后缩在他怀里,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好一会儿,似乎风平浪静,她从被窝里冒出个头来,又被某人一掌按进被窝去,“外面冷。”
  阿佑舒了一口气,没有什么事发生。那就说明大仙是允许她在心里说的?
  于是,欢天喜地的靠在影的胸膛上,安心的闭上眼睛,想睡了。
  阿佑觉得来人间真的很好。
  虽然每天都很忙碌,可是觉得学到好多有趣的东西。
  白天学医,有时候也可以跟着师兄开药方了,师兄都夸她有天分。一起回药王谷的路上,她已经开始给病人诊治。
  晚上也很忙,或者应该说比白天还忙,影会教她打坐调息,还和她玩两军对阵的游戏,再然后,会抱着她,睡觉。
  影的身体比被窝温暖,抱起来很舒服,尤其是,影抱着的时候,比较不容易做那些奇怪的梦了。
  当然,师兄有时候会说她两句。
  阿佑便答道,“师兄,不是都说成亲了就可以让我抱着影睡吗?”
  “可是你们不是还没成亲吗?”
  “早成亲晚成亲都是要成亲的,为什么不可以早点抱着影睡?”阿佑很是不明白,看着温夷,满满都是疑惑,“可是明明和影一起睡,很舒服啊!”而且,现在天还这么冷。
  “你……”温夷刚刚要出口的话,被门口闪进来的人打断了。
  楚影警惕的盯着他,顺手再把阿佑拉进自己怀里,两手放在她耳朵上,“温大呆子,你又想教坏我家阿佑?”
  温夷便长叹一口气,再不说什么了。
  反正迟早,他那个单纯的小师妹都会被他吃干抹净的。
  皇宫之中,御书房内一片静寂,侍候在一旁的太监,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当朝天子,在宣纸上练着书法,却笔迹凌乱,不停的写了一张又丢一张,明显的心绪不宁。
  “皇上!”侍候皇上几十年的太监总管福成,步履匆匆的走进来,气息不稳,“河阳王世子已经跪了一夜了,您也知道,这位世子生来带病,公言驸马疼到骨子里,从来不敢给半点委屈的,这要是在宫中跪坏了,这……”
  “哗啦!”又撕了一张纸,皇上顺手就把书中的笔扔了过来,“啪嗒!”掉在了福成脚下。
  福成惶恐的俯身,再不敢开口。
  皇上开口问道,“公主和驸马到哪里了?”
  福成擦了擦汗,“公主和驸马本来是和世子同时出的门,但是世子不眠不休一路狂奔,是以早了一些,公主大概今晚能到。”
  皇上脸色更加阴沉了。
  福成看看外面,又转回头来,为难的说,“皇上,外面还下着雪,这世子一路奔波,这会,怕是撑不到公主来了。”
  皇上恨恨的拍在案几上,霍地站起身来,大踏步的向门口走去。
  福成连忙取了一旁的狐毛披风,小跑步跟上。
  茫茫雪地里,安静的跪着一人,浑身雪花,已经分不清楚原来衣服的颜色。
  他那样安静的跪着,背挺得直直的,天生的风仪,并没有因为跪着,而折损半分。
  这世界上,总有些人,即使是谦卑的跪着,也掩不去骨子里的清华高贵,优雅天成。
  皇上当然也看见了,可是越是看见,越是愤怒。
  就是因为这般丰姿,他才宠爱有加。连他的皇子,他都从未操心过婚事,都是交给皇后贵妃在办,惟有对他,是明访暗查,精挑细选了逝雪那丫头,家世品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又听怡亲王亲口证实逝雪对他情根深种,才下旨赐婚。
  这是何等荣耀?可是他居然如此不识抬举,圣旨刚到王府就夺门而出,直奔京城而来,宫外跪了一夜,却是为了抗旨?
  金口玉言,断无再收回之理。
  “楚慕,你到底要跪到什么时候?”
  楚慕慢慢的睁开眼来,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他俯下腰去,身体因为僵硬而缓慢无比。
  “请皇上,收回成命!”
  一字一句,虽然微弱,却坚定无比。
  “逝雪有什么地方配不上你?”
  “她很好,可是,慕无意。”
  皇上死死的盯着他,半天,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那就是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是!”楚慕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渐渐柔和。
  “那么她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呢?将堂堂世子迷到如此荒唐的地步,朕断然容不下她。”
  嘴角隐隐约约有了笑容,楚慕轻声道,“我陪她。”
  万丈红尘,他陪她;
  千里黄泉,他也陪她!
  拒婚
  怡亲王府,逝雪郡主的闺房内,东西摔了一地,下人战战兢兢的跪在房外,不敢进屋,只能焦急的往屋内张望着。
  怡亲王妃远远的就听见了“砰砰砰”物体落地的声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逝雪!”
  推开房门便看见逝雪郡主正举起一个花瓶往地下丢。
  听见她的声音,郡主转过眼来看她,泪痕满面,形容憔悴。
  王妃顿时心头大恸,想这个宝贝女儿生来娇贵,更生得如花似玉,娇俏可人,端地是受尽宠爱,何曾料想有一日竟要受这拒婚之辱?
  一旁早有嬷嬷将那花瓶接了下来,王妃一把将她抱住,眼泪就掉了出来,“逝雪啊,算了吧,那楚慕虽是一表人材,可咱们也不差,多的是人争着娶,何苦要受这份气。就让皇上退了吧,啊?”
  “不!”逝雪郡主抬起头来,脸上悲戚之色更甚,“娘,不能了,除了楚大哥,这一辈子,我再也不要其他人。”
  良人如玉,是她十多年来的期盼,爱和梦想。
  “楚大哥,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可是……”王妃也是泪水涟涟,却再也说不下去。
  她要如何向女儿开口,那楚慕不眠不休,昼夜兼程,只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城求皇上受回成命。
  听说昨晚赶到宫门之时,所骑的汗血宝马都一头栽倒在地,口吐白沫而亡。
  恺恺大雪中,楚慕于御书房外长跪不起,从昨夜到今日,已经是整整十个时辰过去了。连太医正提着药箱守在一旁都已经脸色铁青,手抖不已。
  那楚慕明明已经跪得摇摇欲坠,却硬是紧抿着唇,不肯服软。
  本是天赐的姻缘,莫非竟要活生生逼死一个人么?
  虽然心疼女儿,可是那楚慕,也着实让人心酸,“逝雪,算了吧,姻缘之事也要两情相悦才行,咱们何必强人所难,是那楚慕有眼无珠,没有这份福气。”
  逝雪郡主紧紧的抓住胸前衣襟,使劲的摇头,“娘,失去他,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儿啊,可是现在再坚持下去,那楚慕也是要死的。”一个内力浓厚身体强健的人,也抗不住这样的损耗,更何况还是自小带有心疾的河阳王世子。
  逝雪手一松,顺着王妃的身体滑了下去,跪坐在地上,抚面大哭。
  王妃伸手要去扶,逝雪郡主却一下子推开了她,向门外冲去。
  “逝雪,你要去哪里?”
  转过头来,逝雪郡主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明白。”
  “来人,备轿!”
  而此时,楚宇和药茶公主也赶到了,一看到地上跪着雪人似的楚慕,药茶公主就腿一软跌了下去。
  楚宇也是脸色一变,取下身上披风就往楚慕身上盖去。
  此时的楚慕,已经分不清楚来人,只能僵硬的扯下身上披风,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
  皇上气得嘴唇都在发抖,指着楚宇破口大骂,“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你的好儿子,为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这样的皇室子弟要来作甚,就让他跪死在这里,也省得丢人现眼。”
  药茶公主已经推开身旁搀扶的侍女,不管不顾的扑上前去抱住了楚慕,使劲的将披风往他身上盖,“慕儿,你这是在犯什么傻,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还不行吗?先起来,先跟娘进屋去,太医,太医呢?”
  “太医不准上前,”皇上蹬蹬地走了过去,伸手去拉药茶公主,“皇妹你起来,这种儿子,不要也罢。”
  药茶紧紧的抱着楚慕的头,将脸贴了上去,想要温暖那已经冷得像冰一样的容颜,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楚慕脸上,他的眼睛里渐渐有了焦距,“娘,我不要娶逝雪。”
  “慕儿,你先起来再说。”药茶公主双手去拉他。
  楚慕眼里的希冀慢慢散去,使劲将手往外抽,竟是不愿意顺着母亲的力道起来。
  “启禀皇上,世子已在此跪了快一天一夜,再不施针救治,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一旁早已面如死灰的太医正,看着药茶公主已经到了,才有胆量在盛怒之中的皇上面前劝道。
  皇上这会是正在气头上,才对那楚慕如此苛责。但是那楚慕是什么人,药茶公主的大世子,到时候他们一个救治不当,随时都有可能人头不保。
  等到皇上气消了,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
  楚宇神情一紧,连忙抢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楚慕。
  楚慕一掌挥出,却在半途软软的掉了下去,“慕儿!”药茶公主惊叫一声,楚宇却已经急匆匆的将他抱了起来,朝皇上跪了下去,“求皇上!”
  皇上一看那楚慕的面色,也是心头一惊,厉声道,“太医,快!”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倔强,明明已经撑不住了还不肯服软,心头又急又气,又懊恼又不甘心。
  “皇兄,慕儿要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想起皇妹临去前那一眼,皇上又是一阵火大。
  那孩子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怎么竟是这样一个倔性子?
  逝雪郡主赶到宫中的时候,早已是人仰马翻,太医进进出出,神色紧张,她也被挡在了外面,只能焦急的等待着。
  可是,人群之中,她竟然看见了花翩翩,有些疑惑,招了他来问话,“你不是跟在楚二哥身边的吗?”
  印像中,楚二哥的这个手下只对他惟命是从,长年都呆在那些声色场所,今日怎么会进宫来了,忽地心中一动,莫非是跟那个丫头有关?
  花翩翩微低了头,“是有事向公主驸马禀报,半路上碰到,便一起进宫了。”
  “楚二哥呢?”
  花翩翩头俯得更低了,“公子的事,属下不便对他人言。”
  “他人?”逝雪郡主微微一笑,“或许咱们会变成一家人了呢!”
  花翩翩暗自一晒,并不反驳。
  “那个小丫头呢?”她突然问道,看着花翩翩因为诧异而猛然抬起头来,又自顾自的接了下去,“有些时日不见,还怪想她的。”
  花翩翩的视线在她脸上打了个转,眼里闪过了几丝冷意,“翩翩奉公子之命回府,是要禀明驸马公主准备宴席,公子即将迎娶斯佑姑娘为妻。所以郡主尽管放心,斯佑姑娘即将成为二世子妃,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二世子妃?这个称呼倒还挺顺耳的。”逝雪郡主极有深意的一笑,眼光转到那进进出出的房门上时,又染上了些哀伤之色,“如果是他知道了,又当如何?”
  花翩翩暗暗舒了一口气,但愿这位郡主娘娘能分得清形势,不要去招惹些不该招惹的人。
  又过了些时候,楚宇走了出来,他疲惫的揉揉眉心,看上去,又苍老了不少。
  “花翩翩?”他叫道。
  花翩翩立刻站直了身子,恭身答道,“是。”
  楚宇看了他一眼,“你立刻传书让温夷不用回药王谷了,直接来皇宫吧。”
  花翩翩僵了身子,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
  “哼,你不用想了,你以为王府的侍卫都是吃素的,你们在外折腾了些什么我能一点不知,你可别忘了,慕儿是侍卫从哪里接回来的。”楚宇闭了一下眼睛,放软了语调,“叫他来吧,寒气入骨,慕儿的双腿怕是保不住了,只有药王谷的人,兴许有些希望。”
  花翩翩心头一跳,倒也不敢再多说,连忙答道,“是,属下立刻传书给公子。”
  “驸马伯伯!”逝雪郡主跳了起来,眼泪扑漱漱而下,“我能进去看看楚大哥吗?”
  “暂时别去了,他还昏迷着。”见了也只是徒添伤感,楚宇叹了一口气。
  楚慕无知无觉的躺着,嘴角却有了隐约的笑。
  他看见,迷雾中有处安静的宫殿,繁花似锦,如梦如幻,他走了进去,欣喜的发现处处透着熟悉亲切之感。
  “大人!”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女子欢快的蹦了过来。
  “大人,你渴不渴,阿佑已经泡好茶了。”
  “大人,你累不累,阿佑给你唱歌好不好?”
  “大人,阿佑这次很聪明的,都没有把花浇死哦!”
  她叽叽喳喳的在他身边不停的转着,双眼专注的看着他,眼神发亮,笑靥如花。
  “阿佑!”他伸出手去,阿佑,是你吗?
  掌心里一片温热,楚慕紧紧的握住,再也不肯放手。
  “慕儿,不要怕,娘在这里。”药茶公主看着昏迷中的儿子,不禁悲从中来。
  “傻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让娘省心呢,生来就带病,好不容易治好了,却又如此折腾,这样不听话。”她一边哭一边骂。
  楚宇走上前来,双手搭在她肩上,安抚的拍了拍。
  药茶公主迅速红了眼眶,忍不住俯下身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可是却又如此聪明乖巧,才华横溢,是娘最珍爱的宝贝。”
  “不用担心,已经有人传书给温夷,他应该会和影儿一起来。”
  “宇,那个丫头怎么办?慕儿这个样子,花翩翩又说影儿要娶她。”药茶公主皱着眉头道。
  “他们年轻人的事,让他们年轻人自已去解决吧。”
  自己解决?药茶公主抚着楚慕的额头,一下又一下。
  为一个丫头让两个儿子伤了彼此之间的感情,似乎是太不值得了,她想。
  选择
  “影,你不要生气了嘛!”阿佑拉着影的衣袖,一下一下的摇着。
  楚影沉着脸,视线扭向别处,就是不看她。
  “影!”阿佑苦着脸,转到他眼前,楚影斜瞟她一眼,又冷冷的将脸转向别处。
  阿佑委屈不已,从昨天收到翩翩公子的信开始,影就变得不对劲,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她就知道他是在生气,而是在生她的气。
  “要生气也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的话我怎么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自己一个人生气多笨啊!”她小小声的咕哝着。某人的视线冷冷的扫过来,她立刻收声闭嘴,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只剩下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哼!”楚影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来。
  阿佑立刻乖巧的捧起桌上的茶水,凑到他嘴边,“影,喝点水吧!”
  楚影伸手接了过来,喝了一口,也不说话,拿眼瞟她。
  阿佑嘟着嘴,再把茶杯从他手中接过,放回桌上。
  楚影看着她,满眼风暴欲来的冷厉,阿佑只是不明所以的看回去。胸膛微微起伏,楚影刷地站起来,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影!”阿佑猛地拉住了他的手,“你要去哪里?”
  “放开。”楚影头也不回的喝道。
  “不放。”阿佑也发了脾气 ,都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她才委屈好不好。
  “我叫你,放开。”
  “不放不放就不放。”阿佑索性从后背将他牢牢抱住,一双手臂将他的腰环得紧紧的。
  “再不放我要生气了。”看着门后细密的纹路,楚影冷冷说道。
  “你明明都已经在生气了。”
  一口气噎住,好半天他才说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不知道。”阿佑老实的回答。
  “你还不知道!”楚影气急,反手将她抓到面前,“是谁一听到楚慕受伤的事,就连饭都吃不下,还一晚辗转反侧觉都不睡的?是谁,一心只顾着赶路,连身体上受伤都不知道的?”
  “我……”阿佑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楚影打断,“你什么你,别说你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脸红了一红,阿佑咬了咬唇,才偷偷看他的脸色,“你怎么知道?”双腿内侧脱了皮,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火辣辣的疼,可是毕竟伤在那样的地方,她连大师兄都没说,就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楚影闷闷的吐出一句,才拉过她,问道,“上药了没?”
  点点头,阿佑红着脸靠进他怀里,鼻间尽是他温暖安心的气息,“我只是担心大人的病。”仰起头来看他,“影,你为什么要生气?”
  楚影揉揉的头发,半天才冒出一句,“不要你管,笨蛋。”
  又骂她笨了,她哪里笨了,阿佑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不管了,反正他不再生气就好。忽地想起一事,她开口道,
  “影,如果皇上也要给你赐婚那个什么郡主的,你会不会也像大人一样?”摇摇他的手,“你不要学大人,那样很辛苦的,也很痛的。”
  “谁要跟他学,只有他才那么听话。”楚影搂住她,低头小声的问,“我看看你的伤口?”
  阿佑一愣,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猛地从他怀中跳出来,脸蛋烧得飞红,“不用,不用了。”
  楚影大笑出声,抱过她来,不顾那微弱的抗拒,硬是在她脸上响亮的亲了一记。
  “过来!”第二日要再赶路时,楚影对着正要爬上马的阿佑喊道。
  阿佑愣了愣,楚影已经不耐烦的策马走到她身旁,看看她的腿,低声说道,“还是你想今晚我亲自帮你上药?快点,上来。”
  阿佑咬了咬唇,看看温夷,温夷立刻将头转向了别处。
  “哦!”只得乖乖的将手搭向楚影,他一个使劲,便将她提到了马上,侧身抱到怀里,“抱紧我,掉下来我可不管。”
  阿佑双手紧紧的搂住他,抬眼望去,能看见他尖挺的鼻梁,偷偷的弯了嘴角。
  影,其实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到了京城,楚影没有带阿佑进宫去。
  用他的话来讲,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傻得将自个儿的女人往情敌面前送。
  当然,对着阿佑,他还有另外一套说辞,“你医术又不如温呆子,笨手笨脚的去能帮得上什么忙。好好的待在这里,有什么消息我回来告诉你就好。”
  阿佑看着他,还想说什么,他眼一瞪,“皇宫那就是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你去干什么?”
  皇宫啊,阿佑认真想了想,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影也说得对,她的医术又赶不上师兄,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好好待在这里,将我这几日教你的内功心法温习一下,我回来要检查的。”楚影叮嘱她。
  阿佑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担忧,不知道大人伤得怎么样了?向外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她低头,她又能为大人做些什么呢?
  黯然的坐在王府别苑的大门口,阿佑托着腮帮,望着路的那一端。
  隐隐觉得之前影的不高兴是与大人有关,所以她不敢在影的面前多说什么,可是真的很是担心,不知道大人的伤要不要紧,他们都去那么久都还不回来。
  待得温夷和楚影进宫后,才知道楚慕的内伤有多么严重。
  寒气侵入五脏六腑,腿部经脉更是严重冻伤,纵是有太医妙手回春,那双腿怕也是保不住了。
  楚影皱了眉,不赞同的看了那床上昏迷不醒的兄长一眼,才问身旁的花翩翩,“怎么会这么严重,就算要闹脾气,皇上也不可能让他如此任性的。”
  皇上对楚慕的宠爱,天下皆知,更何况谁都知道他是药茶公主的掌中宝手中肉,怎么可能任他如此糟蹋自已的身体。
  花翩翩摇摇头,“皇上也和世子赌上气了,两个人都不肯退让,没料到……”
  “还真是亲戚!”楚影哼了一声,完全没想到自个儿也是他口中那些亲戚。走到温夷身边,“还有希望吗?”
  一旁的药茶公主,也是泪光盈盈的看向他。
  温夷手上不停,头也不回的答道,“先看看再说。”
  一番检查之后,温夷皱了眉头,对着迎上来的楚宇道,“首要之务,先让大世子醒来再说吧。”
  伸手拉了楚影,“借一步说话。”
  不管众人的眼光,拉了楚影就往外走。
  “怎么了?”直至走出门外,楚影才问道。
  温夷压低了声音,“阿佑手中还有小半株香馥草,你去拿来。”
  “什么?”楚影双眉一竖,音调不自觉的拔高。
  温夷揉揉额际,“稍后再给你解释,你先去拿来。”
  楚影愤愤的咬咬牙,终是转身离去。
  那个臭丫头,最好是能给他解释清楚。
  “影儿!”却在此时,药茶公主叫住了他。
  “娘?”楚影扬扬眉,“温夷需要些药,我得出宫一趟,很快就回来。”
  药茶公主轻轻舒了口气,“你还是关心兄长的吧!”
  “那当然。”再怎么样,那也是和他一起长大,有着相同血缘的亲人。
  “影儿,你把那丫头让给哥哥吧!”这几天她也想通了,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儿子既然喜欢就成全他吧,再怎么样,也比看着他这样生死不知的强。
  等着新鲜劲过了,再替他张罗世子正妃的事也不迟。
  楚影脸色一凝,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阿佑?”
  “是,你也看到了,兄长这个样子也是为了她,你先让给兄长吧,以后你再喜欢什么样的,娘替你找。”
  “娘!”楚影咆哮道,“那是我的女人。”
  “是,那是你的女人,那又怎么样?”
  几乎是想笑了,楚影看着她,一字一句,皆斩钉截铁,“不可能,别说是兄长,即便是当今皇上,我也绝不可能让。”
  “影儿!”
  “娘!”楚影大声地打断她,“永远不要再提,我绝不可能答应。”
  “影,你怎知她也是和你同样心思?”药茶公主看着他。
  楚影握紧了拳头,“我当然知道。”
  药茶公主微微一笑,“影儿,不如让她自己选择。你既然对她有意,当然更应该尊重她的想法。”
  沉默半响,楚影终于艰难的问出一句,“娘,你怎么会如此有信心她的选择是他?”
  “影儿,她早知道当初害她九死一生,全身血液耗尽是为了慕儿,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有丝毫怨恨,仍然和慕儿一路相伴去了雪山。娘也是女人,自然懂得女人的心思。”
  楚影的脸,一点一点变得苍白,在药茶公主紧迫的视线里,他低低的道,“娘,你就不心疼我了?失去了她,我的痛,不会比兄长少。”
  药茶公主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住他,“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当娘的怎么选择。可是你自小便比慕儿大气,比不得他心思细腻,又那么执着认死理,你整日舞刀弄枪,一天到晚瞎折腾的,身体也比慕儿好。没有了个丫头,自然会失落一阵子,但是时日长了,也就好了。”
  “娘,你又何曾懂过我?”
  楚影看着她,眼里尽是苦涩,没有了她,他是还会好好的活着,可是并不能代表他的爱就会比别人少。
  他鲜少对什么人和事执着,那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可阿佑,是他绝不肯放手的。
  药茶公主闭了闭眼睛,不敢迎视幼子直视的悲伤,开口道,“娘不逼你,娘这次谁也不逼了,不管是慕儿,你还是那个丫头。你让她自己选择吧,只要她选择了,娘再也不多说,即使她的选择是你,娘也会照你的意思,禀明宗族,风风光光将她迎娶进门。”
  让她选择的话,她会选择谁?楚影低着头,嘴里开始有了苦涩的滋味。
  凤清
  “你就是影的小丫头?”
  阿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公子,不明白怎么她才随便打了个盹,醒来就多了一个像是以主人自居的人。连管家伯伯都来端茶递水,再躬着身退下去了。
  难道影除了大人外,还有其他的兄弟?
  凤目一挑,二皇子凤清看得是极有趣味,伸出手指去,指了指她的下巴,“流口水了。”
  “哦!” 阿佑低了头,在衣服里翻了一阵,找出个手帕来,擦了一下,嗯?明明没有,她抬起头来,狐疑的看着他。
  凤清却是看得大笑,想他自出生以来,所见的女子皆是进退有度,内在品性暂且不论,但是仪容举止定是一等一的,即便是身边最下等的婢女,也定是妆容严整,一丝不苟的。
  平常女子若是听到睡到流口水这等不雅景像落入堂堂皇子眼中,必定是脸红心跳忙不迭的低头拭去,何曾有人像她这样还慢条斯理慢慢找手帕?
  楚家两兄弟的品味,真真有些古怪。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阿佑抿抿嘴,警惕的看着他。
  凤清站直了身体,拉拉衣服,摆出一个他认为最完美的笑容,“我是二皇子凤清,请教姑娘芳名?”
  阿佑盯着他看了半响,终于咬咬嘴唇开口了,“我叫阿佑,那个,我,我已经有了夫君。”
  凤清微笑的脸顿时僵住,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不可思议,阿佑不自觉的缩缩脖子,在那样的视线里仍是艰难的接了下去,“嗯,还有,我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话一说完,立刻大大地舒一口气。说谎是不对的,可是比起说了谎话的心虚来,她更害怕影生气。
  所以好不容易说完,她立刻跳得远远的。
  凤清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你说你成亲了?”而且还有了孩子?怎么可能,那楚慕还在那要死要活的是怎么回事,影动作再快也是不可能的啊,莫非他们两人早已暗渡陈仓?
  略略一思索,旋即明白过来,“影叫你这样说的?”
  顿时有了啼笑皆非之感,也只有影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阿佑苦着脸,“那个公子,你能不能不要和我说话?”
  她现在很是担心大人的身体,没有心情和人讨论医术。所以这位公子能不能不要和她说话,她很累了。
  “为什么不能和你说话?”凤清被勾起了兴趣,向前走了几步,想要靠近她。
  阿佑像惊弓之鸟一样连连往后蹦了好几步,凤清新奇的瞪大眼睛。
  想他贵为皇子,风度翩翩,仪表不凡,女子见了他,就算不是趋之若鹜,也定然是含羞带怯,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成避之惟恐不及了?
  “我是楚影的朋友,翩翩我也是很熟的。”他补充了这一句,想来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被他的气场吓着了吧。
  听到这句话,阿佑浑身都放松了,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是影的朋友你就早说嘛,什么二皇子什么的,害得我紧张半天。”
  “公子,影叫你什么?”
  凤清被她瞬间变换的脸色搞得措手不及,只能呆呆的顺着她的话答道,“凤二。”
  “哦,凤二,你认识影的,那你认识影的哥哥吗?你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阿佑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期待的望着他。
  而凤清早被她那声“凤二”给惊得愣在当场,脸上神色古怪至极。
  他应该没听错吧,她刚刚是极为自然的叫了他一声凤二?
  “凤二?”等了半天等不到回答,阿佑伸出手来,在他面前晃了几下。
  影的这个朋友怪怪的,该不会是脑子里有什么毛病吧,阿佑偷偷地,往后退了几小步。
  凤清显然是看清楚了她这个动作,一口气缓过来,清咳了两声,“楚慕啊,我当然认识,现在还躺在宫中,生死不知呢。”
  话到这里,又打量了她两眼,又道,“你很关心他?”
  “嗯!”
  嘴角的笑越来越诡异,“他和影,你更关心谁?”
  “影好好的,现在是大人病倒了,当然更关心大人。”阿佑又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凤二是有点毛病。
  “大人,什么大人?”
  阿佑看了他一眼,以极其怜悯的眼神,怎么长得好好的公子,脑袋这么不灵光,影真是善良,还和他交朋友。
  忍了又忍,终于一句话问出口,“凤二,我给你把把脉吧,我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师兄,但是或许还是能看出来一点你脑袋里是什么毛病的。”
  她说得无比真诚,凤清却只觉得眉心一阵狂跳,暗暗吞吐了几口气,才摆出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不用了,阿佑姑娘……”
  “凤二,不想笑就不要笑了,你那样笑,我觉得我的脸也跟着扯得疼。你确定不要我帮你把脉?你看你连笑都不会了,或者你想等我师兄来也可以的。”
  凤清闭了嘴,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笑容慢慢的隐去。
  他说,“阿佑,我没事,你不用替我把脉。你说的大人是楚慕?”
  阿佑笑了开来,眉眼间尽是柔和的光彩,“看吧,你不要那样笑的时候,就变得聪明很多,你说得对啊,那你知道大人什么时候会好,我师兄能治好他吗?”
  这一次,凤清没有笑,他看着她,沉声道,“他很不好,或许会双腿俱残,再也无法行走了。”
  其实,不要随时随地的笑,果然轻松很多。
  只是,从生出来,便被教导皇子的谦和,笑如春风,突然不笑了,像是失去面具一样不习惯。
  凤清伸手摸了摸脸。
  阿佑也收了笑容,慢慢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双腿。
  她突然想起,大仙是让她来报恩的。
  大人之前有心疾,所以她全身的血液都给了他;
  那现在大人双腿有事,是不是也要拿她的双腿去救?
  她不是怕疼,她只是想着,上次没有了全身血液,是影救的她。虽然他从来没说是怎么救的她,但是她后来也学医了,当然懂得影当初的辛苦,不会仅仅是找了几株香馥草那样简单。
  这一次,要是没有了双腿,会不会也是让影辛苦呢?
  “凤二,你说要是没有了腿,是不是就变成了个麻烦?”那样的话,是不是影就不要她这个麻烦丫头了,师父和师兄不知道会不会收留她。
  就算没有腿,她还是可以学习医术的,她认真的想。
  凤清扯扯嘴角,“楚慕要是没有了双腿,你就嫌他麻烦了?”心里却在暗自冷笑,世间女子皆薄幸,饶是装出一副多么情深意重的样子,一旦那如谨如玉的公子变成了个双腿俱残的人,还会有那么多的人争相自荐枕席?
  不过是世间男女一场自欺欺人的风花雪月罢了。
  阿佑听了这话,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大人怎么会麻烦,大人没有腿了,我还有啊!”
  心狠狠地一震,凤清看着眼前自然而然说出这话的丫头,那一瞬间,似乎感到了恐惧。
  那似乎是皇家血脉中的本能,对无法掌控无法抗拒的某种危险,从心底升起的恐惧。
  他猛地转过身去,向旁跨了几大步。
  才冷冷的说道,“斯佑姑娘,请随我进宫一趟吧,父皇和皇姑姑要见你。”
  失去了调笑的心思,他极快的说完此行的目的。
  阿佑为难的看着他的背影,很想去,因为进了宫就可以看见大人了。可是,最终她还是绞紧了手指道,“我不去,影说了让我在这里等他,我要是走了他回来就看不到我了。我等影回来了,再跟你进宫去。”
  沉默了片刻,凤清调转回头来,那俊秀的笑容又挂回到脸上,“斯佑姑娘,皇上已经在等着了,还是先进宫吧。”
  阿佑疑惑看了他的笑容半响,开口道,“是,凤公子。”
  她虽然有些迟钝,但还是知道了,眼前的这位公子跟片刻之前她可以随便叫凤二的那个人不一样。
  凤清点点头,手轻微的摆了摆,阿佑只觉得身边一凉,两个漂亮的姐姐就一左一右的站在她的身边。
  “走吧,小姐。”她们拉着她的胳脯说道。
  凤清目不斜视的向外走去,这个女子,像一阵清风,危险,很危险。
  越是黑暗,越是向往光明,可是飞蛾扑火,随时都有葬身的可能。
  凤清是个极聪明的人,聪明得近乎冷酷,要不然如此众多的皇子之中,他也不可能成为佼佼者,能得皇上另眼相看。
  像楚家两兄弟那样性格迥异的人,都能和他无话不谈,便能看出他的过人之处。
  所以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女子,无法捕捉,便只能再不碰触。
  “二皇子,阿佑姑娘不能和您走。”还未走出小院,几个侍卫便闪身出来。
  凤清眉毛轻扬,“赵宏?”
  当中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子走了过来,微微躬身,“主子有吩咐,任何人都不能带阿佑姑娘离开。”
  凤清没有说话,府外还有一队禁卫军等着,可是他并没有召唤。一来,是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二来,他挑挑眉,赵宏是影身边的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个,花翩翩论计谋当然算第一,但要论起武来,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只不过,赵宏一直被影弄去训练他的那一帮四处搜罗来的怪物,想不到,居然变成了这个丫头的保镖。
  因此几乎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凤清便已经作好了放弃的打算。
  “影回来告诉他,带这个丫头进宫一趟。”
  凤清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斯佑姑娘,楚慕和楚影,你要哪一个,还是早早想好吧。”
  然后,头也不回的,带着禁卫军离去。
  心之所向
  阿佑一直不停的看着楚影的脸色,在凤清离去后不久,楚影就回来了。
  可是他很奇怪,一回来什么话也不说,只伸手抱了她,就将头埋进她颈间。
  再然后,就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吩咐人将饭菜摆了上来,埋头便吃。
  “影?”阿佑拉他。
  楚影抬起眼来,瞪她,“食不言寝不语,乖乖吃饭。”
  阿佑拿着筷子,没有动,有些迟疑,“是不是大人不好了?”要不然他的表现怎么这么奇怪。
  楚影的动作有稍稍停顿,视线在她脸上打了个转,阿佑赶紧低下头吃饭了。
  而楚影,看了她很久。
  “吃完饭,带你去看他。”良久之后,他说道。
  阿佑没敢抬头,便错过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黯然。
  这世间,什么都可以巧取豪夺,唯有心,强不得,逼不得。
  更何况,那还是他爱着的女子的心意。
  楚影带着阿佑进了宫,带着壮士断腕般的绝然。
  从来只有他说他爱她,从来都是他在自说自话,如今,娘亲的话,像是点醒了他长久以来的迷梦。
  再美的梦,总有要醒的时候,他总不可能,自欺欺人一世。
  他是楚影,骄傲而自由的楚影,何曾有过不敢面对的时候?
  所以,想要清清楚楚的明白,她的心意。
  向皇上公主行完跪礼,阿佑带着几分惶然的视线便四处搜索着楚影,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带她去见大人,而是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屏风后的楚影,左手捏紧了椅背,要用尽身力气,才能控制住想要冲出去将阿佑护在身后的举动。
  凤清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伸手按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皇上盯着阿佑,上下打量一会儿,才开了口,“你就是那个斯佑?”
  遍寻不着那令人安心的身影,阿佑惴惴不安的转回头来,低头答道,“是,我叫斯佑。”
  药茶公主也是看了她几眼,才微笑道,“你的身体都好了?”
  阿佑咬着唇,双手有些紧张的绞紧了衣裙,这个声音她记得,在生命渐渐流失的彻骨冰寒里,她清晰的记住了这个声音。
  “好了。”
  药茶公主轻轻一叹,站起身来,轻轻拉住了她,“也是个可人的丫头,不要怕,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来坐着,咱们好好说会话。”
  阿佑坐在了下首,摸着椅子上突起的花纹,不安的感觉稍稍淡了一些,这才问了一个她很早就想问的问题,“是不是大人不好了?”
  从影到面前的这些人,通通的表现都很奇怪,会不会真的是大人出事了?
  一想到这里,立刻就坐不住了,她急切的望着药茶公主的眼睛,“是不是大人,他,他……?”他了一半天,始终问不出来,眼睛里,无法自控的,便有了泪意。
  药茶公主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才道,“慕儿要真有什么事,你又当如何?”
  阿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置信的向前走了几步,却觉得双腿无力再也迈不出去。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了下来,掉落地面,似乎也砸进了某人的心里。
  大人,真的死了吗?
  要她怎么相信,那样微笑着的大人,会帮她梳头的大人,就那样,从这个世间上消失了?
  大人死了,是回到天上,还是去了她所不知道的其他地方。这一次,她是真正的再也看不到大人了。
  悲伤和着愤怒翻涌而来,阿佑猛地转向皇上,再也顾不得害怕,冲着他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坏蛋皇上,要不是你,怎么会害得大人死掉。”
  皇上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药茶公主也是张着嘴愣在当场。
  阿佑一抹脸上的泪水,高高的昂着头,一头长发便在脑后缕缕飞扬。
  “既然你是皇上,你的心里,就该装着很多很多的人,还有与这些很多人相关的事,要去管别人的婚事做什么?药草近乎绝迹,多少人失去了亲人,你有没有看见他们的痛他们的眼泪,大人明明在做着有意义的事,你却把他叫回来。叫回来也没什么好事,给他赐一个他不要的媳妇。”
  停了嘴,抽了一口气,任新眼泪又涌了出来,阿佑用衣袖擦擦,接着说,“大人的媳妇是要跟大人过一辈子的,他如果不喜欢,你们觉得再好再喜欢有什么用,又不是你们的媳妇。难道大人穿不上脚的鞋子,就因为你们喜欢就一定要大人穿上吗?实在穿不上的话,就拿刀把大人的脚削去一截也要逼他穿下去?”
  哭得更厉害了,阿佑哽声道,“你们都是坏人,你们才不喜欢大人,你们都是只喜欢自己的坏人。”
  “大人是多么骄傲的人,他一定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要你们的喜欢。”
  阿佑胡乱的扯着衣袖擦干了眼泪,努力的张大眼睛,再也不肯掉下泪来,她说,“大人在哪里,我要带我家大人离开这里。”
  “这里都是冷冰冰的,让人感觉不到幸福的地方。”她抿着嘴,露出悲伤的微笑,“你们都不知道,大人捧花而笑的样子,有多么温暖,让人只看一眼,便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他继续这样笑着的温暖。”
  一室寂静,近乎让人窒息的寂静。
  良久的沉默,然后皇上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嘶哑,“你不喜欢这里?你可知天下多少女子,挤破头想要踏进这里?”
  阿佑一听到这话,大大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这里有什么好?这里好还把大人害死了?”说到最后,已经带着明显的颤意,似乎又要哭了。
  阿佑紧紧的咬着牙齿,倔强的望着皇上。
  “小丫头,你就不怕死?”皇上盯了她半响,开口道,“敢这样指着朕的鼻子骂的人,这个世上还没有存在过。你信不信,你这颗漂亮的脑袋,立刻就会搬家了。”
  “为什么不能指着你骂?你就算是皇上,做错事了也应该被骂,没有人骂你,你怎么知道你错了?”
  再不管皇上张着嘴还要说什么,阿佑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害死了大人,还知错不改这样笨。”
  转向药茶公主,“我家大人在哪里?”
  药茶公主从一连串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颇有深意的重复了她的话,“你家的大人?”
  “你不喜欢我家大人,逼他做不喜欢的事,我不要把大人放在你们家了,你还给我。”
  药茶公主微微弯了嘴,淡淡的瞟了瞟一侧的屏风,才说道,“慕儿是你家的,那影儿呢?”
  “影?”阿佑愣了愣,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莫非她连影也不要了,要一起给她?
  药茶公主点了点头,“斯姑娘,你可要想好了,慕儿和影儿,你只能要一个人。”
  楚影几乎忘记了呼吸,浑身绷得紧紧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凤清隔着屏风,看着那模糊的身影,也有些期待,楚慕和楚影,谁会是她的选择?
  “公主娘娘,您什么意思,您连影也不要了吗,让我通通带回家去?”
  像是想到了什么,阿佑蓦地睁大了眼睛,“你们也要给影赐一个媳妇?”
  药茶公主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看着她,“斯佑姑娘,如果让你选择,慕儿和影儿,你想和谁一辈子在一起,想要选择成为谁的女人?”
  阿佑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我还能选吗?”
  “当然可以选了,你要选择谁,本宫自会替你自主。”
  阿佑摇摇头,“我选不了了。”脸微微红了,她不自在的低下头,她记得的,影亲了她的嘴,他说她是他盖了章的女人,再也跑不掉了。
  “为什么选不了?”
  脸颊还在发热,阿佑却仍是抬头说道,“大人是大人,阿佑是大人的小丫头,可是做女人的话……”却要做影的女人。
  最后的话,脸已经红得再也说不出,阿佑顿了顿,才轻声道,“这种事情怎么能用选的,想和谁一辈子在一起,那不是心里早就知道的事吗?”
  心之所向,是情自然生,岂是人力可以选择的。
  前世今生
  “阿佑!“门猛地被推开,楚慕扶着门槛,艰难的喘着气,俊秀的脸上还带着笑容,一如既往,“他们说,你来了。”
  “慕儿,你醒了!”药茶公主惊喜交加,眼泪盈盈的就要扑过去。
  “站住!”却是阿佑一把拉住她的衣裙,一双眼里,满是警惕,“不许你再靠近我家大人。”
  自己却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楚慕,抬起眼来,早已经是泣不成声,“大人,他们都骗我,他们说你不好了。”
  楚慕低下头去,柔光潋滟,挡不住的欢喜,“没有,我很好。”
  我很好,只要你还在怀里,真的很好。
  “大人,你真的没事了吧!”阿佑一边给他把脉,一边问道,眉头深锁。
  楚慕终究是大病初愈,殿门口和她说了几句话,便已经气力不继,药茶公主着人将他送回来,只把阿佑留下,其他人,都一并带走了。
  临出门之前,药茶公主转回头来,便看见长子脸上不加掩饰的喜悦,心头微微一松。轻轻将门掩上,一转身,便看见那站在外间的楚影。
  他背光而站,看不清楚脸上的神情,只是那修长的身形,在夜色里,硬生生站出了一地萧瑟。
  “影儿!”心底暗叹一声,走过去,想要拍拍他的手。
  楚影却微微一侧避开了,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低下头走了。
  而脚下,他刚刚站立的地方,青砖已经碎裂成几块。
  “大人,他们都不喜欢你对不对,所以把你害成这样,呜!他们都是坏人……”
  在阿佑的心里 ,大人无所不能,完美得不可挑剔,天神样的大人,居然被那些人害成这个样子,当真是不可原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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