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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谐与自由的保证

_2 威廉.魏特森 (德)
  ①恩格斯:《关于共产主义者同盟的历史》,《马克思恩格斯文选》两卷集第2卷,1955年莫斯科中文版,第343页。
  ②“如果克利盖把解放土地的运动看作无产阶级在一定条件下的必要的初步形式,如果他认为这个运动由于发动它的那个阶级的生活状况必然会发展成为共产主义运动,如果他说明为什么美国共产主义最初应该以似乎和共产主义相矛盾的土地运动形式出现,那末他的意见也就没有什么可反对的了。但克利盖却把某些实在的人的这种只有次要意义的运动形式夸大为一般人的事业。克利盖把这件事说成一切运动的最终的最高的目的(虽然他知道这是违反真实的),从而把运动的特定目标变成十分荒唐的胡说”。马克思、恩格斯:《反克利盖的通告》,《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1958年人民出版社版,第11页。
  下面所说的“决议”,就是这篇“通告”。——中译本编者
  1846年5月11日,委员会作出一项决议。在决议中谴责了克利盖的行动,并且否认他有权继续自称为同盟的代表。①在决议上署名的有马克思、恩格斯、日果、海尔堡、载勒尔、冯·威斯特华伦和沃尔弗,而魏特林是唯一根据下列理由拒绝签署的人,这理由是,按照他的意见《人民论坛报》是一个“完全合格的共产主义者刊物”,人们应该去批评德国国内的敌人,而不应该去攻击在外国的同盟的同志。他把对克利盖的批评拉在他自己身上,并且写信给克利盖说:“我是他们最痛恶的敌人,他们首先要砍下我的脑袋,……”②现在魏特林已经完全暴露了他那小资产阶级的态度。如果说,在此以前,还有这种可能他和以马克思、恩格斯为首的、团结在他们周围的一些重要革命领袖保持密切合作,从中检验他的见解,并继续为工人阶级事业而奋斗,那么,现在他已完全脱离了他们,因而也弃绝了发挥任何作用的基础——参加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克利盖趁此邀请他到美国去担任他那报纸的编辑,于是魏特林于1846年12月满怀忧愤地离开欧洲,他自信是一个真正的、但是被人误解的工人阶级的领袖。
  ①马克思、恩格斯:《反克利盖的通告》,《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1958年人民出版社版,第11页。关于克利盖,还可参看H·施吕特:《初期的美洲德国工人运动》,1907年斯图加特版,第7页及以下部分。
  ②参看H·施吕特:同上书,第38页。1849年魏特林对克利盖持反对态度,参看本书第307—308页。
  在美国,他又和西蒙·施米特遇在一起,编写了许多传单,把《一个贫苦罪人的福音》一书出了一次新版,并出了英译本,还和美洲的傅立叶主义者发生了联系。(在这期间,克利盖的报纸已经停刊,克利盖本人加入了坦门内厅,一个民主党的反动政客的集团)此外,魏特林仿照美国自由圬工互济会的榜样成立了一个按等级划分的秘密组织“解放同盟”。及至人们在美洲听到革命风暴的消息,他被这个同盟的纽约盟部派往欧洲。1848年6月他到了巴黎,8月间——还有克利盖——到达柏林。他在德国的作用是完全无关重要。他参加过柏林的民主主义者大会(1848年8月和9月),并且创办了一个杂志《初选选民》,因为柏林为普鲁士军队所占领,在出版五星期之后又不得不停刊。它总共只有一百五十份订户。11月21日被弗兰格尔驱逐出境,他又跑到汉堡去,想在那里继续他的宣传工作,由于警察不允许他居留——汉堡的所有工人协会曾经对此提出抗议,但是无效——他被迫迁居阿尔托纳,并且从那里不合法地继续对汉堡进行工作。他在汉堡成立了一个美国“解放同盟”的支派,一个“家庭的或是解放的同盟”,同盟的主席就是他。在《和谐与自由的保证》的第三版里,魏特林又把它叫做“民主——共产主义的家庭联盟”。
  除了试图使他的“思维和语言学”问世以外,他主要从事《和谐与自由的保证》一书的第三版的修订工作,为此他加写了一篇新的序言。革命的发展已经超过了他的这本书,这本书——在1849年春出版之后——只能把在革命斗争中成熟起来的工人们从他们的真正的任务上引开去。新序言表现出魏特林对于他所遭受的批评感到懊恼,也表现出他对于自己在革命时期的德国毫无作用感到失望。他把共产主义运动的全部进展归于自己一人的成就,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活动,以及“共产主义者同盟”的活动,他不是一字不提,就是轻轻略过或是加以贬低。在结语中,他列举了一些非工人阶级出身、但是成为工人阶级代言人的名字,其中也提到马克思和恩格斯,但是这些人,他说,人们却是不能倚待他们,因为他们“不是通过自己的困苦”而达到共产主义的。①其实他正应该通过革命的事变取得教训,认识一种科学的战略和策略的研究和传播,对于无产阶级是如何的必要,以及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同他的争辩里是抱着怎样的正确态度,但是他仍然不信任他们,坚持他的反动的敌视理论的立场。
  ①本书第374页。
  第三版的文字和第一版相比有不少改动,这些改动——完全撇开它出版的时代不说——大大地减损了它的价值。一般的显然可见的是,魏特林的语调是伤感的、郁闷的,他的语调已经变得和“真正的社会主义”很近似。如果说在第一版里他还只是把乌托邦——和粉碎旧社会这个意图相比居于次要的地位——描写成一个值得赞美的目标,还只是希望别人把他的作品估价为供讨论的蓝本,那末,在第三版里所表现的就是一个独断、顽固的乌托邦主义者了。这个乌托邦主义者对于自己的体系是丝毫不肯让步的,不止如此,他还进一步把不能实现的种种见解分析为许多详尽的项目(例如交易小时)。内容上重要的和范围最广的是他在第二部分第四、第十、第十五和最末一章里所作的改动。他在第十、第十八章里详细地说明他关于交易小时、关于一种交易系统和“革命纸币”以及关于商品价值的意见。他用更长的关于无产者所具有的窃盗权利的说明扩展了第十五章。关于这个问题,他在《和谐与自由的保证》一书里曾暗示过,并且曾在《一个贫苦罪人的福音》一书里作过进一步的说明。在《和谐与自由的保证》一书的第一版里,他说到两种实行革命的手段:启发或是强力,在那里无疑义地他是把重点放在工人阶级的强力行动上。现在他把“社会的无政府状态”直接地称作第三种手段,也就是说对于富人财产的有组织的抢掠和由穷人占有这些财产①。在这里魏特林自居于怎样一种反动的、暴乱骚扰的立场,已经是清楚可见的了。至于他在这里如此夸大的恰恰是这样一种混乱的思想,这对于他的倒退发展来说正是十分典型的。在第四章里,对资本主义制度下的选举的尖锐批评作了重大的扩展。他否定单凭选举改变资产阶级社会的可能性,并且指出,这样的选举永远不会表达人民的意志,这一点是正确的。但是他把这种批判推论到那样远,以至于完全否定选举的益处,以及它对于工人阶级的组织和宣传作用。他认为一种真正的民主只有在共产主义社会里才可能,这同样也是正确的,但是在这里他同样也完全忽视了,资本主义比之封建的社会制度有它的历史进步意义。此外在这些地方也表现出来,由于他在英国和美国的居留,他如何扩大了眼界,认识了一个比较地更进步的资本主义社会的实际情况。但是因为他对马克思和恩格斯所发现的历史的规律性的无知和不理解,他只能从中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就是工人阶级在资产阶级的社会里什么也没有得到,因此和资产阶级共同去反对封建势力也就是错误的。因此他非难马克思和恩格斯,说他们曾经主张“无产阶级首先要和资产阶级联合起来反对封建君主”①。他的思想方法使他完全以一个乌托邦宗派主义分子的态度来认识问题。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里写道:“在德国,当资产阶级还采取革命的行动的时候,共产党就同它一起去反对君主专制、封建土地所有制和反动市侩”。“但是共产党一分钟也不停止培养工人尽可能更加明确地认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间敌对情形的意识,以期德国工人能立刻利用资产阶级统治所必然带来的那种政治的和社会的条件,作为反对资产阶级本身的武器,以期在推翻德国各反动阶级之后,立即就开始进行反对资产阶级本身的斗争”②。这个政策马克思和恩格斯在革命中也彻底地实行了。反之,如果按照魏特林所设想的战略,就将使无产阶级完全隔离孤立起来,并从而削弱革命的力量。其结果将是对于封建专制主义的一种支持。
  ①参看本书第280页。
  ①本书第309页。
  ②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1958年人民出版社版,第503页。
  第三版第十八章包括了“解放同盟”的基本原则,魏特林曾经成立这个同盟的汉堡分部,并且把这些基本原则——和在最近将来的社会革命中所必需采用的办法一起——印成传单。“解放同盟”在汉堡据说有一千名以上的盟员,但是依据报道,参加大会的最多不过五十人,甚至更少些。无论如何魏特林曾经写到过,第三版有六百份预订;他总共售出了九百到一千本①。1849年8月,“解放同盟”的活动为汉堡警察局所注意,并且加以干涉。魏特林不得不最后离开了汉堡,并因而也最后离开了欧洲,这一年年底又回到了纽约。
  ①魏特林:《宇宙的分类》,1931年基尔版,第60页。关于他在汉堡的活动,参看同书第50 59页。
  他在美国的活动并没有为当地的工人运动带来什么良好的作用。相反,现在魏特林的组织和其他乌托邦主义的流派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后者分裂工人阶级并延缓工人阶级成熟的过程。1850年1月15日他的期刊《劳动者的共和国》出版,在一年之内由行销九百五十份上升到四千份。这主要是由于1850年的经济危机,使大部分的无产阶级特别是德国工人加入了运动。随着德国细木工的罢工,营造工人、成衣工、面包工人、钟表工人以及其他职业部门的工人都连续举行罢工。魏特林要想设立一个职工交易银行,主要目的是为准备在将来建立的移民组织筹集款项。在1850年10月一次由他召集的工人大会上,虽然通过了他的计划,但是因为参加计划组织的人数不多,这个计划没有见诸实行。此外他建立了一个“工人同盟”,从1847年起就在依和华州建立的一个移民组织“公社”加入了这个同盟,他在1851年和这个移民团体发生了联系。他曾十分详尽地从事于建立移民区的计划,草拟了广泛的组织计划和章程,尽管他在《和谐与自由的保证》的第三版里还在谴责各种联合组织,也就是说,“在现存社会秩序范围之内的一种大小不等的小社团”。“一种这样的联合组织并不能对资本势力进行任何抵抗,必须忍受大资本家的竞争,并且只要一旦大资本家要它们破产,它们就立即不得不陷于破产。因此,凭这种办法是搞不好的。”①在接收时,这个移民区由十个成员组成;1851年末增加到十五个。1853年魏特林被选为移民区的主席,但是在1854年1月,因为发生经常的争执不得不辞去了这个职位。1855年这个移民区终于解散,同时“劳动者的共和国”只是宣传魏特林自己的见解,很少报道工人运动的消息,也不得不于同年7月停刊。在这个期刊上宗教的因素又居于主要地位,他不断攻击马克思和恩格斯,并且表示反对工会的斗争。和他自己的改革计划相比,他把罢工称之为愚昧无知,例如,他认为某一个工会为争取改善生活条件而进行斗争是不正当的,因为必须并且只能是一切工人都共同为争取建立交易银行等等而努力。
  ①本书第339页。
  随着他在美国宣传的失败,他又重新从事于已经开始的天文学和技术问题的研究,完全退出了工人运动。但是,他之所以与其他许多人不同——包括这一期间在内——,因为别人虽曾参加过年轻的工人阶级的初期活动,后来就归结到与资产阶级和现存社会的和解上去了,而魏特林即使在他退出工人运动时,仍然保持着对资产阶级社会的仇恨,他过去向它斗争,现在还要求向它斗争,尽管他所找到的是一条错误的、并且最后完全迷失方向的道路。在“劳动者的共和国”的最后一期上,他还表示了他的意愿,希望能生活在巴黎那样一个“伟大的革命城市”里,而不愿活在美国的“钱袋共和国”和“欺诈共和国”里,“在巴黎无论如何不会不幸到这样,连跟压迫者作斗争牺牲的愿望都被剥夺了。”①虽然如此,他自从1855年以来,已弃绝参加无产阶级的任何斗争。1868年他拒绝在新成立的“社会党”执行委员会里工作,他是未经征得同意被选入这个委员会的。1871年1月25日他在纽约逝世,遗族处在十分贫困的境地。逝世之前不久,他还参加了一次第一国际的德国、英国和法国各支部的结盟典礼,或者这时候,他已经意识到愈来愈强大的独立的工人运动,在马克思、恩格斯所早已指示的道路上,正在向着社会主义社会正确地迈步前进。
  ①海尔曼·施吕特:《初期的美洲德国工人运动》,1907年斯图加特版,第124页。梅林编《和谐与自由的保证》纪念版《序言》。
  1843年——科学社会主义开始建立——特别是1848年——马克思主义开始取得胜利——以后,魏特林的退步使他早先那些重要的成就也被大家遗忘了。但是,恰恰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却对于他的重要性和他的发展,给予了一种客观的无偏私的评价,虽然为了给无产阶级指出必要的、科学的方向这个利益出发,曾不得不对他进行过原则性的斗争。1844年,马克思对他的高度赞誉,恩格斯在1885年还在无保留地加以复述。所以在学习德国人民的、特别是工人阶级的革命传统的时候,不容许忽略了魏特林的主要著作《和谐与自由的保证》。这本著作是德国无产阶级形成时期的一个突出的凭证,同时也是我们民族历史上的一份宝贵的文献。
  现在的这个版本是根据第一版忠实复印的,其中在文字拼写和标点符号上改用现代的了,并且校正了一些印刷上的错误,原文并无变动。“附录”包括:魏特林第三版的序言,增补和修改以及本版编者的注释。①
  贝恩哈德·考夫霍尔德
  ①原编者的注释,中译本一律改为脚注。下面编者还有几句有关体例的说明,因中译本体例有所改动,所以这几句话未译。现将中译本的体例说明于下:魏特林在第三版所作的增补和修改,正文中用阿位伯数字右面括上圆括弧,如1)、2)、3)、……顺序标出,注释则以圆形注码,如①、②、③……标出。全书的注释绝大部分是原编者注的,只有一小部分是著者,译者和中译本编者注的,这一小部分注释分别注明了著者注、译者注和中译本编者注字样,原编者的注释没有标出原编者注字样,请读者注意。——中译本编者
[商务]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德]威廉·魏特林《和谐与自由的保证》
序言
  在凡有人类聚居的地方,你且用一种研究的眼光看一看你的周围,你走进穷人的茅屋草舍,富人的豪华宅第,登上商人们的船舶,走下矿工的坑穴,你详细检视一下你自己的家庭生活,追溯一下其中每一个烦恼和不幸、欢畅和快乐的经历,直到它的细微末节,你就会在每一个这些不同的居住和工作场所,随处听到那同样的怨恨的声音,埋怨事物安排得不当;埋怨社会上这个或那个行业的恶劣的经营状况。
  现在,你且避开所有这些几乎在我们四周掩盖了一切的怨恨的声音,带着你的观察所得,回到你的精神小我的最遥远的角落,你所听到的就不是这些个别的怨恨的声音,而是远远地听到的一种共同的喃喃诉苦。
  把你的一切思想集中注意一下这喃喃诉苦,比较一下各种怨恨的声音和它们的原因,把各个相反的极端在心里互相配合起来,并且把它们混合在一起,这个不满的喃喃诉苦就变成了交响乐中的一个和声。
  一切立法者至少应该把他们的思想提高到这样一个观点上,而不是让他们的思想只是在古老的案卷橱和他们的钱柜的四壁之间团团乱转。
  如果用这种方式你对于包藏在社会里的病态有了一个真实的印象,那末你就翻过这一页,再把我们的地球在心里想象成一个悬挂在你眼前的球体。
  一个人的肉体和地球上的高山相比,还不如一粒尘沙和一个足球相比来得重大,而这些高山比之于地球,又和人与高山相比一样。
  人是多么渺小!地球表面对于人来说是多么辽阔的空间!
  现在我们把这个球体上带着古欧洲的那一面转到我们眼前。在那里纵横交错着怎样一些五颜六色的界线,在那些界线之中人们高唱着自由之歌,好象小鸟在笼子里一样:“我们活得自由又自在”。小鸟当然不懂得它唱的是什么;而在那界线之间的人又是否懂得呢?
  现在我们且用命运之手予这个球体以重重的一击(当然,是在心里的想象),你们看到吗?百万大军狂奔猛冲越过了所划的这些界线,但并不是为了要废除这些界线,而是为这些界线的形状和颜色而彼此屠杀;因为他们原来彼此不相了解!
  但是,他们都从大自然赋有一个同样的语言器官。
  这不是一个可笑的族类吗?他们聚集拥挤在若干点上,又凭着他们的幻想在人烟稠密的居地之间画上许多界线,为了好给必要的互相往来和互相帮助造成困难。
  并且他们那些被称为语言的各不相同的方音土语,是使他们永久分离和痛苦的主要原因,而他们却认为是神圣的东西,至今还加以极大的重视!
  结束这个地球仪的观察吧!这里你们已经有了一个门径,每个人就可以按照他自己的方式继续前进。如果谁还想对这一点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他只要想象一下这整个的地球又是如何微不足道,如果他把这个地球和无数大多都比它大得多的天体比较一下;这些无量数的天体在我们视线所及的无限空间里形成了一条闪烁的长流(银河),而既然在我们这个小得多的地球上是有人居住的,在那些天体上很可能也居住着比我们更完善的生物族类。
  现代知识能达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可思议的范围,由此再往上就是信仰的领域了。
  但是我们也不要爬得这样高,以免在这紊乱的社会症结中迷失方向;因为现在还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这种紊乱的实际状况的广泛性。在全面地探讨这个问题之先,让我们首先把罪恶的严重性明白易懂地表述出来;然后也就有勇气可以伸出手去粉碎那千年来的紊乱状态。
  我们将告诉社会,它在一个坏的组织里是什么!在一个好的组织里又能够是什么,如果它了解了这一点,我们就不必为建设存丝毫的顾虑,我们且不要过于重视我们那些心爱的、玩具式的建设计划,而是要全力去摧毁、彻底去摧毁那个破烂的旧摊子,打倒任何竖起来的新支架,扫除一切还包藏着旧罪恶任何一点残余的新基地。
  宇宙之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从来没有过一个万古不变的、永远是最好的社会组织,因为这就首先必须假定人类精神能力的停滞和进步的停滞,这是不可想象的事。
  既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由此就产生了不断改革的必要,神化旧秩序、神化旧习惯是有害的。
  进步是自然的法则,停止进步就等于是社会的逐渐解体。阻止社会的解体,推动社会的前进是我们大家的事,不是某一个特权阶级的事。
  因此我也把我自己贡献给这个事业,我的许多同志们鼓励我。他们说:“你和我们的意见一致,你知道我们的要求和我们的愿望,我们给你机会,干吧,只要你还感觉自己有一分力量,就集中精神来搞这个工作。”
  这是一种最大的鼓励!此外还需要什么呢?他们为我劳动,我为他们劳动;这件事如果我不做,自然还有可以替代我的千百个人来做;但是既然我有了这个机会。我就有义务来利用这个机会。
  因此放在读者面前的这本书并不是我的作品,而是我们的作品;因为如果没有别人的支持,我不可能写出任何东西。
  我在这本书里汇合了我的同志们所集合的物质和精神力量。但是这个总结以后还会有重大的改进,因为在宇宙之间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
  现在这样吧,读者,如果你在这本书里找到真理,你就立即行动起来,传播这些真理;因为时间不容虚度。千百万不幸的生灵在对上帝呼号求救。捐税和慈善救济,法律和刑罚,诉愿和宗教安慰,一切都无济于事。旧罪恶的腐蚀已经太深。一场大变必然会导致善恶的分裂。如果每个人都尽力为它作准备,这场大变就不会不来。
  万能的是我们的潜藏的力量,我们的言论自由和我们学说的日益提高和完善,这就是我们的胜利的信号。
  著者
[商务]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德]威廉·魏特林《和谐与自由的保证》
第一部分 社会病态的产生 第一章 社会的原始状态
  我们发现,最初的人类发展的踪迹是在地球上最肥沃和最美丽的地方。在这里人类度过了他的童年,他们在这里玩乐、欢笑、戏谑和享受,除了大自然加给他们的阻力以外,没有其他的法律和障碍,除了努力去克服这些障碍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劳作。
  当时,丰富的大自然所供应给人类的,远超过他们的需要千百倍而有余。地球对于人类是辽阔而广大的。他们所认识的还不到地球面积的十万分之一;因为他们还没有必要,为了满足他们的需要而四面八方徨徨奔走,一直搜寻到地球的一切角落。
  打猎、吃喝、恋爱、游戏,这就是他们最心爱的生活。劳动、懒惰、奴役和统治欲,私有财产和盗窃这些概念,他们还完全没有。
  打猎、采集果实、建造他们的窑洞或草棚,这些事在他们看来,并不是象今天劳动这个概念。因此也从来没有人想到,把这些事让别人去做,把这些叫作劳动,而把休息叫作懒惰。
  凡是人类所需用的东西,他们随时遇到就收集起来。有一个人准备好了一顿丰盛的餐饭,邻居们不必邀请就坐下来共享。因为当时的人类根本还没有我的、你的这种观念。
  人类,这个慈爱的上帝和大自然的骄子,在那洪荒初开的原始时代,在这个美丽的地球上所享受的,真正是一种极乐的幸福。
  在当年和今天之间有怎样一道鸿沟!在我们今天的各个文明国家里是怎样一种完全变更了的社会状态!
  真的,今天的美洲野蛮人生活在他们的森林里,要比我们生活在这些筑上围墙的城市和画成小圈圈的田地、篱笆里幸福得多;因为他们的生活是自由的。
  但是,真正说来,原始人类根本没有现代文明所提供的这一切生活上的便利,那么,他们的幸福生活状态主要的原因究竟在于什么呢?
  在于他们全体都生活在里面的自由和独立。
  他们所需要的不多,而当时还是人烟稀少的大地,不必付出劳动,就可以满足他们的需要而绰绰有余。而正是由于这种状态,它使每一个人都能够对于其他的人保持一种独立、自由的地位,没有必要经常防范其他人的侵犯,来保卫他自己的独立和自由。
  一个人只有感到满足才能感到幸福,而一个人只要别人所具有的他也都能具有,就能感到满足。因此愈是使社会里每个人都有可能得到其他每个人所有的一切,这个社会也就愈是满足,并从而也就愈是幸福;但是只要任何一个人,在社会里感到在他周围和在他近旁有这样一些人享有一种比他更优越的生活地位,他和他们接触,或者——更烦恼的是——如果附属于他们,他就既不能满足,也不能幸福,即使按他的社会地位说他也许还算是富足的、有权势的。
  并且这也是一种不该有的情况;因为满足并不是一种道德,并不是象人们数千年以来,自从不平等和压迫的统治开始以来,向我们喋喋不休地宣传的那样一种道德,满足是一种出于自然的欲望和能力之间的和谐感。那被人们作为一种道德向我们推荐的满足,只是一种怯懦。如果一个人的需要得不到满足,而这个需要在别人却是能得到满足的,他就不能、不该、也不容许满足;因为这是一个奴隶的满足,这是一个在鞭挞之下的畜生的满足。
  满足,这是人类欲望和能力的平衡。凡是某一个人凭借这种欲望和能力而侵害到其他人,在这里就有不满足。
  今天的社会,不做它应该做的事,它不是努力用一切可能的方法去为每一个个人保证这种平衡,而是去包庇那种最可恶的不平等。
  难道你们不觉得,现在该是时候了,把那为了另外一些人的利益而压抑一个人的欲望和能力的钱袋抛掷于你们的道义的秤盘以外,以便恢复原来的平衡吗?
  是的,已经到时候了!让我们把那伪造的砝码,把那使明眼的人变成瞎子,会说话的变成哑吧的发光的财神抛开,以便在我们之中重新恢复自然的平衡,从而重新建立起满足、和平和自由。
  人类在他的童年时代生活得自由自在,因为每一个人都能够按照他的喜好满足他的欲望,按照他的心意发展;今天,如果你们要想使人类重新自由,就要给社会一种组织,这个组织便利一切人在同等的地位上满足他们的欲望,发展他们的能力。
  一个人的欲望和要求产生于社会能力的产品在他感官上所造成的印象。因此人所食求的主要只是眼前所实有的、对于它们的存在和用途有所认识的东西;因此人类的欲望从属于人类的能力。
  正因为这样,因此人类每一代的能力的总和和它的需要的总和永远是一致的。如何使这种总的一致和每一个个人的能力与欲望的不相等互相和谐,这就必须是社会的任务。大自然给了社会执行这个任务的手段,但是如何运用这个手段则委之于社会本身。
  正是由于这种能力和欲望的和谐,人类在他们童年时代的状态是一种幸福的状态,因为那时候每一个人都具有他所需要的一切东西,并且每一个人都能够得到另一个人所具有的一切东西。
  因此他们是满足的,幸福的;因为如果说他们还不知道今天豪门富户的山珍海味,他们也不知道饥饿、贫乏和随之而来的一切罪恶。
  如果说他们还不知道咖啡和糖的享用,他们也不知道奴隶贩卖,奴隶鞭笞及其一切恐怖。
  如果说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大量药品,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大量疾病和体格上的缺陷。
  如果说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含酒精的饮料,他们也不知道酗酒的恶习及其一切可怕的后果。
  如果说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华丽的住宅和宫殿,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监狱、兵营和碉堡,我们的刑事监所、关税署、劳役所和警察局等等。
  如果说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华美的家具,他们也不知道那种牺牲别人而装满自己的箱柜的恶癖,也不知道伪学者的讲座和贪污议员们的讲台。
  如果说他们还不知道我们时髦的服装,他们也不知道缝制这些服装的辛苦,他们也不会由于长年累月的坐在那里而造成健康上的残疾。
  如果说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种种发明、艺术和科学成就,这是因为,为了生活的幸福,他们还不需要这些东西,并且他们也不知道那种可怕的不平等,后者正是由于某些人为了私人利益而利用发明,利用艺术和科学所产生的后果。
  如果说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真理,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异端邪说。他们不知道我们的享受,但是也不知道我们的艰难和辛苦;不知道我们的道德,但是也不知道我们的丑恶。
  幸福在于满足,而满足在于自由。但是自由而没有共有共享,对于某些人部分地来说也许可以,但是对于全体的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
  如果从今天起,地球上的一切穷人都能过一种王侯一样的生活,而王侯们则都过皇帝一样的生活,并从而每一个人都生活得比从前好一百倍,人并不因此就能感到满足,因为在这样一个不平等的组织里他并不自由。
  但是如果地球上的一切人都生活在一种共有共享的生活中,并且是从这种共有共享的生活中培养起来的,他们就全体都会比今天这个不平等状态下的特权阶级生活得更自由、更满足,即使他们每个星期只能吃一次肉,只能喝一次酒。
[商务]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德]威廉·魏特林《和谐与自由的保证》
第二章 私有动产的产生
  不久,兽类的乳汁开始成为人的食品,为了能够不费很多力量就可以取得这种生活资料,人们就驯养一些最驯顺的兽类,把它们集中在他们的帐棚、草棚或窑洞的周围。这样,就发生了牧人的生活,并且在社会里产生了职业的区分。于是不久就产生了牧人和猎人彼此不同的利益。所有权是双方都还不习惯的观念;牧人首先提出了这个要求,他禁止猎人杀害放牧在他保护下的野兽,但是他把兽乳供给猎人。猎人——他原来对于那些成群地驯养的野兽的生活以及阻止他吃食这些兽类的禁令是毫不尊重的——现在,他信服了畜牧的利益;人们互相交换和分享牧群的兽乳和猎人的猎获物;于是牧人就开始来计算他牧群的头数,猎人也开始查点他的兽皮的件数,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就产生了动产这个概念。
  现在,牧羊人以一种严肃的态度对别人说:“这一只羊是我的牧群里的”,这使得别人好笑。“我的”这个词他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牧人的态度他是完全懂得的,这显然是要告诉他:“你不许拿走!”。
  现在每逢猎人和牧人亲切聚会的时候,不再说:“我们宰一只羊吃吧”。而是说:“我来宰我的一只羊款待你吧。”
  这样,人们就逐渐地习惯了所谓我的、你的,逐渐地习惯了私有产权和分别你我的原则。
  在当时,这种制度是完全合宜的,它对任何人没有害处。任何人没有因此被剥夺了他的权利,可以同样拥有他自己的牧群。野兽、森林、草地和果实毫不缺乏;因此这种对于任何人无害的事,人们也就听其自然。
  这种我的和你的概念产生于自我维持的本能需要。人们因为分成猎人和牧人,他们生活得日益分散,因而彼此也日益疏远。这样就造成了每个人必须依靠他自己的力量去维持他自己和他家庭的生活。于是人们也就开始要去计算必要的日常需要。这种自我维持的本能推动着一切社会成员,并且,按照我们如何指导这种本能而可以对于社会产生最有利或最有害的影响。
  这种自然的,自我维持的本能,使人要想去获得一切只要有任何一点用处的东西。一切东西,不论是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地里藏的;一切动物、植物,凡是人能看见、听见、尝到、嗅到或触摸到的东西都引起人的欲望。一切他都想要享受,虽然他并不一切都能得到,因为大自然给他的欲望设下了种种障碍,而他则不息地努力去破除这些障碍。
  人类破除这些障碍的成就愈大,他们给自己造成的前进的道路就愈宽阔,愈平坦。因此,为什么我们不全体都努力去破除这种障碍,而要用强力把某些人摒除在这个努力之外呢?
  大自然说:这里是土地和果实,每个人都把他所需要的拿去吧。但是人回答说:你应该让土地为我生长比现在更多的果实,因为我们的人数增加了。于是他开始耕作、施肥,迫使大自然提高三倍的产量。但是只有地球表面很少的一部分土地是通过犁锄而感觉到了人类的统治的,还有千百万人在为面包而呼号,他们要求去扩大这个被农业打破了的大自然的缺口。是谁拦阻了他们?正是人类自己和那个糊涂的什么我的、你的。
  大自然对人说:你有两只脚两只手,用你的两手两脚你爱到那里就到那里去吧,好去寻找我给你庋存的那些宝藏。但是人说:你使我在飞跑、游泳上不如禽兽和水族;于是他发明了车船和乘骑,火车、汽车、轮船,甚至几乎在天空中赛过了飞鸟。但是,虽然有这一切,而雇工、贫农和他们的妻子以及手工学徒依然是肩负重载从乡村跋涉到城市,从城市跋涉到乡村。勤劳的工人徒步走,而懒惰的游手好闲者却坐着车子;年高体弱的白发老人迫于瘦惫倚靠在街道的墙角上,而不逊的年轻纨裤子弟却踞坐在华贵的高车大马上疾驰而过。
  所有这些贫苦的人,这千百万普通人民,都要求扩大由于车船、铁路这些快速工具的发明而在大自然壁障上打开的那个缺口。为什么不允许他们?为什么不给予他们这些工具?本来人们可以很方便地办到的事,为什么要让他们在无谓的肩挑背负的劳动中浪费这么许多光阴?还是因为这个可诅咒的我的和你的。
  大自然对人说:这里,我给你一个发音器官,随你的喜好来发音吧,以便和你那些同类互相表达意思彼此了解。但是人说:我是好交游的,我要地球上的全部居民都能了解我的意思,所以我不能满足于我的这个微弱的声音;于是,他发明了文字、书写和印刷术。从那时候起,就使一个微弱的声音有了可能使全地球上凡是愿意听的人都能永恒地听到它,即使那发音的器官久已化为尘土。但是仍然有千千万万的人,他们嘴里有一句真理却不允许说出来;如果他们只许用当初自然赋予他们的自然的语言器官,他们宁愿放弃使他们的声音永恒化的权利。一些人可以任意传播真理和谎话,而另一些人却不许说一句:“正人君子被关进监狱,而窃贼却受到崇敬”。为什么不许?又是为了那个我的和你的。
  大自然对人说:如果你觉得我所给予你的还不足够,如果你觉得它对你不合适,你可以按你的喜好对它加工改造。人回答说:加工改造的劳作对我愈来愈成为重负,我们要想办法解决。于是,他发明了机器,通过对原始机械力量的巧妙运用,能够做前人所做的十倍以上的工作。但是现在在英国的工厂里仍然有无数儿童,他们每天要做十九小时工作,并且被鞭子驱迫着去劳动。我们现在比机器发明之前还要受更苛刻的剥削。这又是怎么回事?原因是那个我的和你的,它定下了这样一个基本法则:机器愈多,劳动者愈少,游手好闲的人愈多。
  大自然又说:你们拥有我的这些财宝,你们这些人类,什么也不缺少了;现在,按照你们的意思处理吧,看一看,你们该怎么办吧。
  但是人说:这可能造成一种混乱。我们中间有老弱,有病人,我们不愿意抛弃他们;因为我们之中每个人都可能有老弱和疾病的时候。为了人们将来也不抛弃我们,因此上帝要我们爱一切人,象爱我们自己一样;曾经有一位救世主为了这个信念死在十字架上。——并且在他以后又曾有许多人为此而死;而且牺牲还并没有到头。但是,你们可敬的殉道者们,这只是为了好使那具有三十个银币的人们的罪过更加恶贯满盈。为什么有殉道者,十字架和银币?为什么不代之以爱的信条?
  还是因为那个我的和你的。
[商务]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德]威廉·魏特林《和谐与自由的保证》
第三章 私有不动产的产生
  当时,人们还没有想到把地球划分成许多国家,设下疆界和地标,树立起围墙,栅栏,篱笆,掘下濠沟,以及用板壁来把人与人隔开。当时,土地对于每一个人和今天的空气一样,可以自由享用。当时并没有象在今天许多文明国家里那样,禁止在草地和牧场上休憩的禁令,其中有些国家甚至连公路泄水沟里的草都是定户承租的;如果有人在旅途中摘取了树上一只果子,更是要按盗窃庄稼来论罪。
  当时的人类将要怎样悚然惊奇,如果有人对他们说:“不是吗,今天你们走来走去象天上的飞鸟一样自由,比林中的走兽还要安全,你们趁你们兴之所至,随处打猎、捕鱼;你们随时随地,愿意在那里就在那里摘取树林和田野里的果实;但是不能永远都是这样。将来将会有一天,大地上纵横交错着美丽的、人造的道路;但是在这些道路上从一个关卡到一个关卡有五颜六色的杆子和人们把守着,这些人对过路的人大喝一声:站住;等我们给你签证。那时候会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早上起来不知道今天一天怎样能够去填饱他们的肚子,到了晚上不知道到那里可以去谋一席安身之地。摘取果实的通路,人们将用围墙、壕沟和篱笆把它挡住,谁想要越过这些障碍,人们就会给他以肉体的苦楚;而且由于这种原因而受了暴行、侮辱之后,还受到每个人的蔑视和不齿。到那时候会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将没有权利捕水里的鱼,林中的兽,没有权利拔他们脚下的一根草。这样的人,但是,却是占绝大多数的人,而使得这些人处于这种境地的却同样也是人类,只是在数量上非常少的少数。试问,原始社会里的人如果听到这样一段话,将要怎样判断?
  决不会比我们今天这个自负教育程度很高的社会对这类问题的理解和评判更无知、更糊涂。
  当时人类社会的状况决不象我们今天这个号称文明的社会那样可悲;因为它和它全体成员的需要是相符的。一个社会的教育水平和它的前代相比究竟是高些,还是低些,这对于社会整体的福利来说既没有丝毫增加,也没有丝毫减损。只有当同一世代的成员在教育程度上分成了不同的阶级,这才在社会里产生一种恶劣的关系,这种恶劣的关系是和社会的福利对立的。
  每一世代的教育水平必须和它的一切成员的需要成正比,而我们现在的教育远远落后于这种需要。在发明、艺术和科学方面我们有了重大的发展,但是我们还没有决心和勇气,使我们的社会制度适应于我们知识的新成就,以致发生这样的情况:我们的精神上的进步不但不能减少群众的痛苦,反而有利于少数人的利益而给大众增加痛苦。正是因为这样,因此我们远远地落在时代的需要后面。
  因此,我们并不应当来特别夸耀我们今天的教育水平。
  听任我们的后代来评判吧,他们会对这一点作出公正的论断的。
  牧人和猎人在社会的原始状态里,既不识字也不会书写,现在我们这里每一个农民都会读、会写,但是,就是这样,我们对于读和写的利用也并不是什么可以使我们骄傲的事。自从我们庆贺这些发明以来三百年,我们才想到要去证明,整整三百年印刷技术的发明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在某些人才开始理解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斯巴达人和伟大农民战争中的人民在短短几天早已就理解到了,而他们却并不识字。
  一般人都是这样说,由于古人的无知,造成了偏见和迷信。
  但是我们时代的贤哲们也做同样的事,不过是有条件的,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干。
  残暴、野蛮是无知的结果。——但是我们时代的贤哲们并没有改变这种情况;我们虽然不再把人钉在十字架上或者缚在分尸车上,但是我们让他们慢慢地饿死,冻死,或是在过度劳累的压迫之下慢慢死去。
  艺术和科学在一个文化教育程度低下的社会里不可能繁荣。
  但是,在我们这个号称高度文明的社会里,尽管有无数发明,有艺术和科学上的飞跃进展,人民却不能享受繁荣,因为每一个新的发明人们不是用来减轻我们的劳苦或是增加我们的享受,而是用来愈益增加游手好闲的人而减少劳动者的数量。
  在古代的社会状况里,人们根本不能想象今天文明社会所供应的这样一些纯粹的、美好的享受。
  但是文明社会把这些美好的享受供应给他,而并不因此以三倍的劳累加之于他的有谁呢?一百个人之中未必有一个人;而其余的人都必须为此出钱出力。不止如此,人类在他的童年时代的自然的欢乐是否比今天文明社会里的一切加工造作的享受更加有益些,还是一个很可以研究的问题。至少,我们觉得,童年时代的天真的娱乐,如果我们的礼俗并不禁止成年人参加的话,是更适合于人类的自然的兴趣的。
  在美洲的森林里,在大洋的海岛上,至今还有很多停留在最低文化阶段上的民族,很可能正是因为这种情况,他们不会肯和我们文明社会的享受交换,至少决不肯和我们的劳动者的地位交换。相反,有很多受过高等教育的旅行家曾经长年居留在这些民族中,并且非常喜欢和他们生活在一起①。如果我们想一想,要使一个已经习惯于文明享乐的人再返回到人类原始的、自然的衣食状态中去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就可以知道上面这些事例说明多少问题了。
  ①有一个美国将军自愿地在野蛮人中间居留了两年,并且和他们一样赤身裸体在他们中间跑来跑去。
  但是,是什么东西使得一个文明人容易在一个野蛮人——应该说是自然人——的社会里生活呢,是自由和平等;这个自由、平等,文明人在野蛮人那里找得到更好的表现,而在他自己的祖国里却是找不到的东西;反过来说:自然人所最反感的正是这种地位上的不平等;正是这个东西,纵然有一切生活上的舒适便利,他也不能容忍的。如果英国的纺织工人们能够携带他们的眷属离开本土,跑到野蛮人那里去,这个纺织之国将会在短短的时间里为之一空,那时候厂主们如果不愿意或是不能够合理偿付工资,他们将只有自己去开动他们的那些纺织机。
  如果有一天,我们那些养尊处优的先生们只有两条路可走,或者让他们每天劳动十二到十四小时,或者被遣送到美洲的原始森林里去,我相信,会没有足够的船只装载那些宁愿遣送不愿劳动的人。
  有人觉得今天的社会状况很不坏,他们根本不能想象它怎么还能更好些。好吧,但是也试问一下绝大多数人的意见;因为绝大多数人的意志迟早有一天总是要起决定性的作用的。这绝大多数人对于今天的社会状况是不满意的,他们知道得很清楚,什么地方总是有点毛病,但是他们说不出来,究竟这个毛病在什么地方。因此我们要设法给他们证明,这毛病在于私有财产这个概念,这个概念已经不能和今天的社会需要并存。
  私有财产的概念不再适合于我们的时代,因为每一个时代有它的独特的需要,但是私有财产和我们的需要是完全对立的。至于为什么,我下面就要来说明。
  上面我们看到,曾经有过一个时代,那时候任何人没有想到要完全为了他自己之用来耕作一块土地,并且把它叫作财产。后来,开始有些人为自己占有一块土地,并且把它叫作私有财产。这没有什么不好,对于社会秩序并没有妨碍,因为那时候每个人都可以这样做;土地并不缺乏。但是今天土地已经完全分割尽净了;几乎没有一块土地不是属于一个地主或是属于一个私有者的,而此外有一个在数量上大得多的群众,他们一无所有。
  至于究竟是什么时候人们拿走了最后的一块土地,并给它以一个私有主?这,我不知道;总之,在德国,和在英国以及法国一样,都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时候。也许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在这些国家里土地的最后残余也被人瓜分完了,于是分地的事也就此结束。现在,有地的那些人占有了土地,而且利用这些土地为他们自己谋利,并从而为社会带来不利。
  当每个人,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成为私有主的时候,这时候私有财产对于社会并没有害处。当时,在我们这儿和其他的地方人类是这样稀少,他们甚至对于大地的辽阔还没有一个正确的概念;但是从那个时候起,人类的数量已经大大增加了,并且还在继续不断地增加着;但是土地还是那么多。正是因为这样,难道几千年以前定下的土地分配能适合于我们今天的时代吗?
  不能了!因为今天有着千百万人,这些人没有半分土地,土地的私人占有制就成了一种违反社会利益的不公正的制度,一种不可饶恕的、可耻的窃盗行为。①
  ①魏特林看过蒲鲁东(1809—1865)1840年出版的第一本著作《什么是财产?》,1849年他把蒲鲁东的这本书称为社会主义文库里的一颗永远灿烂的明珠。(参看本书303—304页)马克思也指出这本书是蒲鲁东的最好作品。在这本书里——说到布立索的时候——提出了“私有财产是贼赃”这个命题。
  当人们初建立私有制的时候,如我们上面说过的,是可以原谅的,它并不剥夺任何人并不同样成为一个土地私有主的权利;因为当时还没有金钱这种东西,而土地也很充裕。但是自从那时候以来已经有了这样一些人,这些人已经被注定不可能成为私有主,原因很简单,因为一切土地都已经被人占去了,少数人已经把一切土地攫为己有,并且禁止别人享用他们所攫取的土地利益,从这个时候起,土地私有就成了对于社会的自然权利的一种侵犯。一种无情的,同类相残的,亵渎人类尊严和天职的行为。
  把大片小片的土地攫为己有这种行为,只有在每一个人都有这种自由和可能,都可以为自己垦殖一片或大或小的土地的时候,才是在道德上可原谅、可允许的行为。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这样做的时候,私有制也就不再是一个人的正当权利,而是一种最残忍的不正当行为,特别是当它已经变成了千百万人穷困和痛苦的根源的时候。这个真理是和晴天的太阳一样明白的。
  打开你们的那些监狱和拘留所,我告诉你们,那里面有很多正直的人。打开那些东西,告诉他们说:“你们过去不知道私有财产是什么。我们过去也不知道;让我们联合起来共同推倒这些围墙、篱笆、栅栏,填平这些沟壑,以便消灭这些使我们隔离的原因,让我们重新再成为朋友吧!
  在今天的社会里维护私有财产这个概念,这就是屠杀大量的劳动者。因此按照基督教的博爱观念也是完全不应该、不可能为它辩护的,可以这样说,对于一个真正的基督徒来说,这种辩护本身就象残杀自己的同胞一样可耻,不论这种残杀是用的毒药、匕首或是饥饿,还是用暴力或诈骗手段去剥夺他们的生活资料。
  野蛮人所以不劳作,因为他们没有这种必要,但是他们至少必需有方圆要走一个钟点路程那样大的空间才能维持生活,我们的祖先也曾经一度生活在这种状态中;但是在这样的状态中德国至多大约只能养活三万人,今天人口增加了一千倍,甚至不止一千倍,可是土地依然如故。难道能说现在的三千四百万人不和从前的三万人一样具有对土地的权利吗?如果说这三万人定下了一种私有土地的法则,这法则却并不限制任何人,只要他愿意去占有,也可以成为土地私有者,是不是这就证明了,当时的那个概念对于今天的社会状况也是同样适用呢?决不能这样说,这些土地属于我们全体和我们的后代;它不能分给某些少数人,它不能也决不允许分给任何个人。它对于任何人都不例外,它是我们全体所共有的。
  一旦人们认识了贫穷、困苦和早死并不是因为命运,而是因为社会背离了自然的规律和基督博爱的精神,他就应该大声疾呼地宣告:这是我最神圣的职责。在这里,默不作声和表示懦怯是最可耻的对于上帝天赋本能的亵渎,是对于人类社会最卑鄙的叛卖,是一个人所能犯的最下贱的罪行。因此让我们不要再默不作声了,让我们把真理的声音传遍全世界。把你们的呼声和我们的合并起来吧!你们那些可敬的高贵的人们,在你们胸中对于崇高和美丽、对于人类的生存和进步还有一种崇高的感觉,你们那些愿意把日日夜夜贡献给社会福利的人。把你们的呼声和我们的合并起来吧,你们那些在讲坛上在学校里宣扬博爱信条的人,让我们合起来高呼:私有财产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主啊,让我们从这一个罪恶里摆脱出来。
  人们把私有财产这个概念加在尚在摇篮里的人类,尽管它那柔嫩的身躯暂时还能在里面适应,但是这对于它说是一个铁制的、不舒服、不习惯的襁褓。但是,这个孩子在一天天长大,而且他愈长大,也就愈感觉到这个襁褓的不舒适。
  但是现在快给这孩子脱下这个襁褓吧,因为在他那紧束的肉上已经刻上条条的血痕了。怎么,你们还要迟疑,难道为了一种幻想的美丽的形式,你们宁愿把整个健康的身体弄成残废吗?你们宁愿把一个天生的健康人变成一个装饰的木偶,一个没有意志的机器?
  只要在那里有一个人死于劳苦和穷困,私有制就是犯了一次劫盗杀人罪;如果在你们那个社会里第一次有这种事,你们就可以知道,应该到那里去找这个杀人越货的凶手。
  不论那些好心财主们觉得这些话怎样奇怪,可是他们在深思熟虑之下也不能不承认这里面所包含的真理。当然他们可以自己安慰他们自己的良心,说:“谁要是愿意劳动,乐于劳动,并且他是一个能干的劳动者的话,他到处混得到一碗饭吃。“这差不多是实在的;而且这碗饭也常常是这样混出来的。但是如果一切人都是熟练的劳动者那时候又会怎样呢?财主们会肯自愿把工作时间缩短,以便让一切人都有工可做吗?一定不肯;那末那时候又有什么两样呢?那时候熟练的人还不是同样因为缺少工作而陷于贫苦和死亡,或是由于过度的劳作精疲力尽而病倒,完全和今天一样吗?所不同的不过是这种命运到那时候才落到熟练的劳动者头上,而在今天则不熟练的人更感觉这种境况罢了。
  今天,困苦的命运并不完全是专对着不熟练的人,这个命运普及于一切不能不依靠双手劳动为生的社会阶级。但是今天劳动者的数量这样大,财主们可以从中大批挑选。他们没有必要专从灵巧、熟练着眼,而是也从利益上计算。
  又有些人要说:什么?我的财产是我凭正当的本事挣来的,现在要我拿出来和这些讨饭的花子们分?他们这种人没有上过学,没有出门见过世面,他们这种人好吃懒做,喜欢游荡,酗酒而不爱工作,把我的财产和他们分?
  这是人们经常听到的一种呓语和浑话,但是只有那些连最浅薄的集体观念都没有的人才说得出这些话来。
  他们相信,如果一切都分了,每个人就得到同样大的一小块土地,因此人们是要用强力夺去他们的财富。这种陈词滥调人们已经听够了。
  不要怕,你们这些搜刮财富的人,决不用强力夺取你们分毫。如果人们拿去了你们那所谓私有财产,你们将会比我们这些讨饭花子们更穷得一无所有。我们知道得很清楚,包围和充满了你们整个心灵的只是自私和自利。
  还有其他的方法,这种方法,即使你们之中最自私的人也一定不会把它称之为不道德的。但是采取这种方法将会更加促进你们去争名夺利。
  现在我且试着来更详细地说明土地私有制的产生。
  紧接着第一个私有动产的思想,也就产生了私有不动产,也就是说,分割土地的思想。
  当时,在森林和山谷里,人们还可以找到供应他自己和他牧群的足够食料。但是有时候也产生这种情况,很多人都带着他们的牧群挤到了同一个山谷里去,以至于他们所遇到的不是充足有余的果实和牧草,而是最好的果子已经被摘去,最好的牧草也已经被吃光了。
  于是人类四出找寻果实和牧草的事开始渐渐变得困难起来,并且正是在人们最常去的地方首先感觉到了,因为在那里,人们维持生活的必需品最先稀少起来,并且找寻这些必需品对于人来说也最先感觉困难起来。
  这就使得有些人去找寻一些比较辽远的、比较为人少去的地方;但是,另外有些人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翻松一小块土地,把一个他们用作食料的仔实种下去。
  这就是农作的发明。
  我们试想象一下那个首先从事翻种一块土地的人和那些在旁边睨视和诘问的邻人吧。那个人是否要受许多人的哄笑和讥讽,认为他愚蠢呢?很可能是这样!就象今天我们的理想受许多人的讥笑一样。
  通过农业的发明,大自然给人们发出了走向团结和联合的第一个指示。大自然仿佛告诉人说:你们没看见这种养活你们的植物的一颗小小的种子吗?它就是植物借以繁殖的东西。当它成熟了的时候,它茫无目的地洒落在地上,在那里,它为林中的鸟兽所啄食,为树丛荆棘所窒息,为洪水所冲刷,为大风所飘散,这样就夺去了你们的十倍的享用。去吧,搬开那些石头,引走那些流水,斩除那些荆棘,翻松那些土地,然后撒下你积攒起来的那些种籽,既不要太密,也不要太稀,以便每一株生长中的植物能得到它的空间、阳光和养份。
  农作发明人照着大自然给他的暗示做了。幼苗茁然而出,他眼里看着高兴,心头怀着欢喜。从前,孤立的棵条常常被风吹折。现在风吹在上面如同吹过一片金黄色的海。如果一棵棵孤立着,它们会抵抗不住风力的冲击,但是全体合起来,就只不过是引起微微的一摆,它们依然无恙。
  有些孤立的小树,狂风过后倒折在地上了,而庄稼并无损害,被风摇摆过的丰满的谷穗又昂然迎着太阳。
  农作的发明是一种指示,通过这种指示,大自然使人注意到了集体和团结的利益。
  在今天这种个人主义的制度里,集体观念的这个种籽正被高压的石块所压制着,正被迫害的荆棘所窒息着,一棵棵分散的幼苗正受狂虐的风暴吹击着。人们绝望地望着那荒凉的、不毛的田野;社会制度这块土地的更好的耕作方法已经发明了;但是很少有人敢于从事这个艰巨的工作。为什么现在还要迟疑呢?干起来吧!让我们来搬开这些石头,斩除这些荆棘,芟除这些断干残枝,把它们刨出来,抛开去,把那些人类苦痛的河流转换一个方向,以便使这些河流,不只不再为害于这些幼苗的繁荣,反而变成对于这些幼苗有益的、必需的东西。
  农作发明人翻松了他的土地、撒下了他的粮食种子,邻人们冷眼旁观;他们吃净了他们的粮食籽粒,而且对农作发明人加以讪笑。但是种子的幼苗长起来,粮食成熟了,邻人们瞠目惊奇,再不说那些存有成见的话了。
  但是农作的发明是和劳动的必要性不可分的。从那时候起人类就应该牢牢记住:谁不劳动,谁就不该享受劳动的果实;但是他们还并没有理解到劳动的这种情况,劳动还没有成为他们的一种负担。因此他们也没有想到,把劳动规定为一种义务;但是主要的也是因为严格意义下的劳动,当时还没对于人成为必要的事。这是从游牧民族走向农业经营者的过渡时期。这还是第一次人类把他的脚踏上了文明的最低阶段。
  农作发明得到了欢迎和仿效。不久,在许多地方土地都被开垦起来;但是在收获的时候,发生了不愉快的障碍。这是第一个农田耕作者所没有预想到的。
  在收获的时候通常会有些来帮忙收获的人,这些人并没有参加过这块土地的耕种,结果变成了少数几个人为了大家而劳动。这就使人发生了劳动的价值这个思想,于是有些人开始拒绝这些不速之客。因此发生了争执和殴斗;我的、你的这个词现在成了农业经营者所常说的话。
  人们渐渐地日益习惯于这些名词,劳动的价值和必要因此也就得到了承认。最后,农田耕作者彼此联合起来,互相保卫他们的劳动果实。但是他们并不共同劳动,而是每人按照自己的兴趣和需要各自耕种一块土地。这样不久,又发生新的困难,往往第二年来了一个劳动和农作的新手,他不自己去开垦一块土地,而是在现成的、别人已经开垦好的土地上播种。
  由此发生了新的混乱,新的冲突。什么,他说,我凭着血汗把这块地开垦出来,你却来这上面播种。“这块地是我的!”他加上这句话,但是说完这句话满脸通红地背过身去,他对他自己的这种说法感到惊骇。
  “这块地是我的!”这句话的回声振荡,“这是你的?”那惊讶的播种人问道。旁观倾听的邻人们也重复惦量,说:“我的,他的,我们的!”
  私有制发生了,而且得到了承认。以后,整个氏族都出现了私有制,他们把周围的土地自己划分开,并且立下了一个契约,彼此共同遵守这种私有的划分。
  于是,大家都来占有迄今还是无主的土地,连同那些土地上的果实。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他所需要的土地,并且绰绰有余,这种不动产的发生,因此,并没有带来任何矛盾。这种法律完全适合于当时的时代,但是并不适合于我们的时代。
  每一种法律都产生于时代的需要,而时代是在不断地变更着的,因此法律也必须变更。
  古代的法律,仅仅因为它年代古远,因此认为它神圣不可侵犯,这正是在人类进步道路上倒退或停滞不前的原因。
  一个完美的社会没有政府,而只有行政管理;没有法律,而只有义务;没有刑罚,而只有治病救人的手段。
[商务]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德]威廉·魏特林《和谐与自由的保证》
第四章 遗产继承的发明
  如果人们在不良的地基上造了一所房子,就会不断地需要修理;人们可以用各种办法撑住它,支住它,但是永远不能保险这所房子不会有一天因为一点变故,诸如风暴、地震或是洪水,一下子整个倒塌在他头上。于是一般就用些小木棍、石灰、石头来修修补补,以便尽可能久地防止住宅的倒塌。而不是立刻就从地基上重新另盖。私有财产这个概念也就是这样。
  时间并没有经过很久,由于地产所有人的死亡而引起的纠纷就日益繁多,特别是如果这些业主在他们生前并没有把产业指定赠与给某人。即使有这种指定的赠与,也往往被死者的子嗣或是强悍的邻人所否认。为了补救这种混乱,人们想出了一个办法,这就是遗产继承。
  现在,按照这个新的观念,死者生前如果没有其他规定,他的财产就直接归于他的子女;关于这一点,社会立下了一个公约,这种公约成了神圣不可侵犯的法律,并且要求以后的世世代代也都继续遵守这个法律。
  这样,由于遗产继承的发明,就平息了那种永远有利于弱肉强食的产业所有权的争夺,并从而给了私有财产的观念以生存的时间,并在这个社会制度里日益巩固地扎下根来,如果我们重新要把它挖掘出来那是非常困难并且要化费许多力量的事。
  人们曾经化费多少气力,把私有财产和遗产继承的观念灌输给青年人,并且千方百计要他们习惯于这个观念,除了其他事实以外,古代德国的历史也可加以证明。古代的德国人把子女领到田地的界标旁边去,把这些界标指给他们看,然后就当着这些界标把他们痛打一顿,好使他们对私有产权这个概念深深地有一个印象。
  如果说让他记住私有财产这个概念曾经化费过这么大的气力,这就足以证明,并不象有些人断定的那样,人生来就是坏的。
  遗产继承的发明,使私有财产的观念达到了它的极点。就象昆虫的幼虫在果子里一样,私有主的子嗣们就这样凭着这个新法律的保障盘踞在财产和财产的生产品之中,吃空了、败坏了这些果子,除了和他们的上一代一样在里面孵化他们的子嗣以外,没有作出任何其他的贡献。
  其结果是,每个人都试图攫取那么多的财产,好使他自己连同他的子孙过一种安逸的、懒散的生活。
  如果说过去私有财产的后果是造成了主人和奴隶,那末今天它更在制造出大批游手好闲的人,并使灾难变得更加深重。一个错误的、违反自然规律的制度就是这样地惩罚着它自己的。
  长子继承了父辈的财产,因此得到一种可以不劳而食的生活地位。但是只要他一听到人家说:他的生活和幸福都是靠他的双手劳动来的,总也不能不面红耳赤,自觉羞愧。
  这样一个被遗产继承法造成为懒汉的青年人,我总觉得他象一块躺在路上的石块一样,行人如果想不碰着它,就不得不绕过它走;人们在走路的时候气足力壮还不大注意它,愈是疲乏,就愈感觉到绕过它走的可厌;但是果真人们疲乏的脚步碰上了它,如果它还不是一个无知无识的东西,人们还可以对它发发脾气,否则对着一块石头恼怒也是枉然的。但是我们应该让那道路看守人滚开,把那管理机关赶跑,换上另一个好的管理机关和看守人,能够把每一块石头都摆在恰当的地方。
  但是,这里需要特别指出的一点是:这一切有缺陷的社会制度,劳动的不公平分配,私有财产和遗产继承制的发明等等,对于在这些制度中生长的第一代,还不象对于第二代那样有巨大的恶果,而是这些社会组织随着年代的愈是久远,它的恶果也就愈是严重,因此,这些社会立法在最初施行的时候还不是那么有害,随着年代的发展而变得愈加落后、愈加有害。
  现在我们试着更详细地说明这一点:
  我们设想有一个小岛,岛上的产品可以供给十个人不劳动而生活。我们又设想,这十个人繁殖增加了三倍,并因此不得不按照他们增加的程度,去考虑如何可以保障他们在这个小岛上维持生活的办法。最适当的办法是,提高和改善那已经成为必要的劳动并且调整劳动的分配。如果说这十个最初的岛上居民,从前是在森林和山谷里采集野生果食为生的,如果说他们是在感觉到饥饿迫促的时候才去捕猎野兽的,那末在人口增加之后,继续这样做就不行了。
  野兽和果实在日益地减少,于是就发生匮乏,他们不能不想办法克服这种匮乏。于是他们垦殖土地,因为他们发现,如果他们以这种方式来培育有用的植物果实,他们的维持生活的资料就可以增加许多倍。同时,和培育植物一样,他们驯养兽类,饲养牧群。
  这样,他们的人口增殖愈多,他们就愈是从田地里争取更多的产品。但是,如果那最初的十个人把岛上的全部土地都彼此瓜分了,并且每个人同样又再分给他的子孙,有一天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就要和我们今天的情况完全一样;一个家族的人数增殖愈多,子孙所继承的部分就愈少;无产者的劳动日益为有产者的利益服务,每个人,为了保障他的生活,将不得不或者卑屈逢迎,或者暴力劫夺,或者欺诈狡骗。现在,如果这个部族增加到了一百人,其中最富的十个人就会对其他的十个人说:如果你们做我们的听差,你们就可以有饭吃;对另外十个最强壮的人说:你们来保卫私有财产的法律;又对另十个人说:你们来保管我们储存的物品,又对另外二十个人说:你们来给我们建造宫殿、围墙和濠沟,给我们制造兵器、豪华的奢侈品等等,这样就有五十个人是为了这十个富人的特殊利益而服务的;此外十个是老弱幼小没有劳动能力的人,其余的三十个人,为了生活,就必须在别人为他规定的任何一切条件下听候摆布,而且不能不满足于最微薄、最恶劣的一点生活必需。如果他们敢于抱怨,人们就会停歇他们的工作,让他们挨饿,如果他敢偷窃,人们就会把他们关到监狱里去,如果他们敢于暴动,人们就会用其他可怜的奴隶们手里的武器来对付他们。
  在这个比喻上再加上金钱制度,这样,你们对于今天的社会就有了一个总的概念了。
  通过遗产继承,数千年来富人把他们的财富世世代代遗传给他们的子孙,就象穷人把他们的贫穷世世代代遗传给他们的子孙一样。难道一个人就永远不可能转变了吗?不,问题不在于这里,问题不在于这一个或那一个可敬的先生得到了一份产业,而是只有任何人都没有产业,或者人人都是全部土地的继承人,事情才能改观。
  如果没有一个人不被允许进入一个国家、一座城市、一幢大厦,如果没有一个人能任意支配那为全体生活所必须的一部分产品来谋他个人的私利,那时候,不也就是整个地球真正成了一切人的财产了吗?
[商务]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德]威廉·魏特林《和谐与自由的保证》
第五章 战争的发生
  争端愈来愈严重,发展成为一种流血的争斗;主要是因为,人们逐渐把武器的使用变成了一种手艺,而这种手艺对于那些爱好自由的自然人来说,要比那不平等的、不规则的劳动更有兴趣。在这种争斗里不只掠夺动产,并且人们也互相夺取已经成为私有财产的土地,并且把这称为占领。为了从这种占领中获得期望的利益,人们把这些土地的原业主赶走,或是连同他们的家族一齐屠杀掉。害怕自己的产业被人掠夺的恐惧心,日益促使私有主们结合起来,并且教会他们。为了保障大家的生存,在危难的日子里应该如何克制他们的个人利益。
  这样,对于许多部落这种危险的威胁愈久,他们彼此的结合也就保持得愈久,以便抵御这种危险,于是通过一种彼此更密切的了解,通过一种由此而产生的共同的语言和风俗,这许多部落习惯于把自己认作是一个特殊的社会,这样就产生了民族。
  正象每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有他特殊的利益一样,每一个部落对其他的部落,每一个民族对其他的民族,也有他的特殊的利益;但是个人的利益究竟超乎一切其他利益之上。
  当个人的利益面临着其他民族的更大威胁时,他就紧靠着他的民族。而当个人利益看到反对他的本民族有更大好处的时候,人们就反过来对他的本民族作争斗。
  由于民族与民族之间经常处于敌对状态,每一个民族日益把希望寄托在养活武士用以劫夺和抢掠上,这就逐渐造成了一道鸿沟,把民族与民族隔离起来,他们互相采取一种疏远防范的态度。为了尽可能明白表示这种隔离,人们借助于大自然,并且发明了疆界。现在,这种疆界也成为一种私有财产,一个民族的私有财产,一个民族为了不和邻近的民族相混,用一种特别的服装,特别的语言,特别的风俗习惯来表现自己。
  就是这样,私有财产把那最可厌恶的、把人类降低到禽兽的怪物——战争召唤到世界上来;为了好使它那恶魔的眼光时刻恐吓着人类颤抖的心。
  原始森林里最野蛮的怪兽也不象人类这样疯狂地对待自己的同类;即使那些怪兽为了填饱自己饥饿的肚子,也不至于这样对待其他兽类。
  但是人类,成千上万集合起来,高歌呐喊开到正在茂盛生长的田地里去,他们的车轮马蹄践踏田地里的庄稼,他们在疯狂野蛮的叫嚣欢呼声中彼此互相斫杀。一场野蛮得可怕的傀儡戏,一片荒凉的废墟,遍地血迹和尸骸。面对着这种可怖的野蛮和疯狂的证物,人们还说什么人是上帝的肖象;如果人把他最可贵的青春和力量用于破坏,他就决不是上帝的肖象;一个上帝的肖象绝不会使自己从事于杀人的事业。
  如果我们观察一下,并且想一想,人的身体是多么娇嫩和脆弱。人患病了,要恢复健康,需要别人多少关心照顾,多少的努力和辛苦,要多么细心地调护服侍;病人自己,医生和护士又要花费多少耐心;病人在这时变得十分驯顺,可是从这个景象里忽然一下子跳到屠杀和战场中去,为了毁坏这个脆弱的娇嫩的身体,人却想出了怎样一些可怕的机器;这就不能不令人怀疑到,他那所以异于禽兽的理性究竟是否存在。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说他那理性的运用一方面把他提高到禽兽之上,另一方面却往往把他降低在禽兽之下。
  现在有一些人会说,人原也反对战争。只是如果真正过着一种冗长单调的,永久的和平生活,人类都到那里去呢?他们最后将会繁殖到还是不得不互相人吃人的地步。
  首先,在这里要指出的是,今天的战争并不是通过公开的双方厮杀来阻止人口增加的;如果说它给人口过剩拦上了一道坝,还并不是因为战场上的大量牺牲,而是因为全体居民遭受战争引起的困苦、灾荒而发生的连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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