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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冤案》

_24 师东兵(当代)
  邓小平说:“看到了。我已让秘书们查一下,看看北大哲学系聂元梓、宋一
秀、夏剑舅、杨克明、赵正义、高云鹏、李醒尘这七个人到底怎么样?他们政治上
可靠否?主席批转这类东西,是应该给我们通一下气的。否则,总是搞得我们相当
被动。”
  刘少奇沉思着朝邓小平点点头:“我觉得这七个人的大字报口气都很大,好像
代表中央似的。你看:‘一切革命的知识分子,是战斗的时候了!让我们团结起
来,高举毛泽东思想的伟大红旗,团结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周围,打破修正主义的
种种控制和一切阴谋诡计,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消灭一切牛鬼蛇神、一切赫
鲁晓夫式的反革命的修正主义分子,把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到底。’这都不应当是普
通师生的语言,我也说不出这种盛气凌人的话!”
  “都是野心家!”邓小平鄙弃地说。
  “可是毛泽东同志既然支持,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刘少奇叹口气,“我们
这个党几十年来风风雨雨,不容易哪,毛泽东同志是党的主席,我们总不能附有条
件地服从吧,应该是无条件、绝对地服从!”说到这里,他注意观察了一下邓小平
的表情。
  邓小平虎着脸,没有吱声。
  这时,周恩来、陈云、朱德都来了。大家谈起外面轰轰烈烈的情形,都有些吃
惊。
  朱德问:“北大的大字报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恩来说:“可能大家都会感到意外的。刚才陈毅同志到了我那里,问为什么
这么大的举动不事先给个通知?我说:我也是在临近广播前才接到康生的电话的,
看来我们都不了解详细内情。”
  当大家纷纷议论时,陈云始终没作声,他对下一步的安排有自己的打算。等他
们部发表完意见后,他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加强党对北大和各大专院校的领
导,要防止连锁反应,好像北大出了问题了,其他学校也必然有问题,如果都乱了
那就坏了。”
  “我看只有一个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刘少奇果断地说,“就是给北京大学
迅速派出工作组,由工作组代行学校党委之权。派工作组要快,要像消防队救火一
样快。这种派工作组的方式是我们党的传统,城乡普遍开展的四清运动,工作组都
起了很好的作用。”
  这个建议一提出,常委们都纷纷点头同意。
  周恩来突然想起来:中央文革小组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现在既然要在全党全
国范围内搞文化革命,决定派工作组这样的大事应该有中央文革小组的代表参加,
特别是康生和陈伯达。于是,他说:“我建议,我们几位常委今天只是商议不作决
定,因为没有文革小组的同志参加。我建议在明天或后天召开一次常委扩大会议,
专门研究一下这个问题。”
  6月3日的政治局扩大会议是异乎寻常的,因为他们并没有收到议程,而只是
收到开会的通知。而且,所有围桌而坐的人都觉察到,整个中国的政治空气相当紧
张,一定还有某种重要的事情正在酝酿之中。
  刘少奇坐在主席台中央,主持着会议。
  从表面上看,他是国家主席,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他心里明白,决定任何
大事,必须征得毛泽东的同意或批准。
  除了在京的政治局常委外,陈伯达、康生、李雪峰等人也出席了会议。
  当李雪峰汇报北京各大专院校出现的混乱状态时,陈伯达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
6月2日的人民日报,头版以醒目标题“北京大学七同志一张大字报揭穿一个大阴
谋”而全文发表了聂元梓等人的大字报,关锋、王力还以评论员文章《欢呼北大的
一张大字报》作了配合。他精心修改了这么一段话:“陆平以北京大学‘党委书
记’的身份,以‘组织’的名义,对起来革命的学生和干部,进行威吓,说什么不
听从他们这一小撮人的指挥就是违犯纪律,就是反党。这是‘三家村’黑帮反党分
子们惯用的伎俩。请问陆平,你们所说的党是什么党?你们的组织是什么组织?你
们的纪律是什么纪律?事实使我们不能不做出这样的回答,你们的‘党’不是真共
产党,而是假共产党,是修正主义的‘党’。你们的‘组织’就是反党集团,你们
的纪律就是对无产阶级革命派实行残酷无情的打击。”
  李雪峰扫了一下会场,说:“根据中央让我兼任北京市委第一书记的决定,新
改组的北京市委今天已经决定:一、派以张承先为首的工作组到北京大学对社会主
义文化大革命进行领导;二、撤销中共北大党委书记陆平、副书记彭佩云的一切职
务,并对北京大学党委进行改组;三、在北京大学党委改组期间,由工作组代行党
委的职权。我们作出这些决定完全是为了纠正北大出现的混乱局面。”
  “是啊,现在学校闹哄哄的,出现了乱斗乱批乱揪的局面,一定得控制住!”
邓小平插话。
  刘少奇把身子往后靠了一下,指着坐在前面的团中央第一书记胡耀邦和胡克实
说:“我主张不但要向大专院校派工作组,也应该向中等学校派工作组。聂元梓的
那篇东西公开后,许多人争相效尤,大、中学校领导已经瘫痪或将要瘫痪,情况非
常的不好。为了坚持党的领导,工作组非派不可。你们团中央一定要把北京的秩序
维持好啊!现在由小平同志宣读一下中央的八条决定,要由大家很快向大中学校传
达。”
  邓小平早在两天前已在他幽静的书房中读了这份决定,他向后倚着身子,凝视
着天花板。刘少奇宣布他讲话时,他正点香烟。他美滋滋地吸了几口后,才清清他
的嗓子说:
  “同志们,对目前开展的文化大革命,中央应作若干规定,我们议了一下,共
有八条,大家还可以再讨论再补充。第一,大字报原则上可以贴,但内容要内外有
别;第二,大字报无论如何不要上街,以免给我国造成不好的影响;第三,各种类
型的批判会只能在校内开,不要开大规模的声讨会,更不要在校外开;第四,不要
上街游行示威。打着红旗反红旗的‘三家村’黑店,错误性质是严重的,但人数只
有那么一小撮,而我们的人上街,帝、修、反就会说共产党的统治摇摇欲坠了。第
五,学校之间不要串连;第六,不要包围黑帮住宅;第七,要防止坏人破坏;第
八,要注意保密,防止把斗争引到邪路上去。总之,中央的方针是要有领导的、有
限制地、有秩序地开展运动。大家看怎么样啊?”
  对于八条规定,很快就通过了。
  讨论派工作组问题时,刘少奇收到底下送上来的一个纸条。开始,他和邓小平
当是什么好建议呢,兴致勃勃地打开一看,嘿,原来是陈伯达写来的,上面有这么
几句话:
  “目前正是放手发动群众的时候,我建议先不要搞工作组。”
  周恩来看罢,皱了一下眉头,对刘少奇说:“是不是让伯达同志谈谈他的意
见?”
  “时间很紧,以后再让他讲吧。”刘少奇把条子递给邓小平,对他耳语了几
句。
  邓小平当众宣读了陈伯达的条子,很不客气地说:“现在广大师生强烈要求中
央给他们派工作组,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伯达同志,你说不要搞工作组,可
是你自己现在正是进驻人民日报的工作组组长。”
  “这不是一回事!”陈伯达说,“学校毕竟不是党政机关,学校里的许多情况
是很复杂的,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邓小平说:“我看是你自己的头脑太复杂了。我就不信工作组进学校比中国人
民解放军进城市还困难!你呀,读书太多反而读蠢了,快变成书呆子了,这可不行
哪。”
  刘少奇也说:“你陈伯达就不想一想,一旦离开了党的领导,学校会出现什么
混乱局面?我看,大家还是表决吧。”
  这么一来,陈伯达孤立了。
  陈伯达见众怒难犯,再也不想跟他们说什么。他歪倚在沙发上,陷入了苦思冥
想之中。忽然,一丝微细的希望又潜入了心头。是的,那天起草完中共中央关于撤
销彭真的二月提纲的通知后,他到了江青在上海的住地。江青正整理着毛泽东的批
示,他看到毛泽东亲笔加的那段话:“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各种文化界的
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是一批反革命的修正主义分子,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要夺
取政权,由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这些人物,有些已被我们识破了,有
些则还没有被识破,有些正在受到我们信用,被培养为我们的接班人,例如赫鲁晓
夫那样的人物,他们现正睡在我们的身旁,各级党委必须充分注意这一点。”陈伯
达悄声问江青:“主席这段话,是不是有所指啊?”“当然有所指,主席从来不搞
无的放矢,”“指的是谁?”
  江青瞪了他一眼,说:“我看你快变成老糊涂了,你还不知道中国的赫鲁晓夫
是谁吗?你帮他推荐。修改、发表那本《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吹吹拍拍,再不小
心点迟早得摔跟头。他那本《修养》,完全是唯心主义,是反马克思主义的!”
  这话使陈伯达惊出一身冷汗。但现在,刘少奇清清楚楚地还坐在主席台上,主
持着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他陈伯达不敢、也没有半点胆量站出来公开反对刘少奇
的意见。那种冷落的难堪,黔使他挤出几滴泪,清清楚楚,那是泪,无声的泪。
  轮到周恩来讲话了,他首先分析和汇报了当前的国际形势,那是他分内的事,
他没有半点推辞。他说:“对政治局所作的各项决定,我完全同意,完全拥护。不
过,在正式行文之前,我主张我们应该请示毛主席,尊重毛主席的意见。这次文化
大革命,首先要加强政治思想工作,用毛主席思想去提高群众的思想。”
  “我已经给主席打过几次电话。”刘少奇说。
  周恩来笑了:“我们应该亲自去杭州向主席请示,最好请他回北京来领导这场
运动。我觉得,这场运动不寻常哪!”
                三
  毛泽东用小刀打开信封,抽出信,摊在客厅的桌子上。这是江青的亲笔信。他
的妻子非常熟悉他的脾气,尽管自己喜欢书写豪放的狂草,但却要求别人给他的信
规范、整洁,否则他是不看的。
  跟信封一样,信纸也是优良的宣纸,而且是用毛笔书写的。信寄自上海,这是
批判《海瑞罢官》的发源地。部里有一批年轻、忠诚、而且才华很好的秀才,这些
人将来一定得提拔上来,安排在关键性的岗位上,文化革命最终是要解决领导权的
问题,这点他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信已经来了三天了,他一直没顾得上拆。要不是秘书提醒,也许还得误几天。
看来,人上了岁数,精力毕竟有限了。弄得不好,就会误事。好在他只把握全国大
局方针,具体事不用他操心。但涉及班子中的人和事,他是很敏感的。江青的信很
令他吃惊:
  主席:
    根据许多材料证实,彭真早在1929年从天津地下党
  第三区委书记职务上被捕,被关押在天津第三监狱,后
  转入陆军监狱。“回为他的口供和搜出来的文件一致”,所
  以“敌人相信他,对他很客气,没有受过刑”。
    1931年4月,他又由天津转入北京第二监狱时,政
  治犯为抗议当局的迫害举行过绝食斗争,但彭真带头吃
  国民党公安局长送来的饭,还说过“谢谢局长”,当局要
  严惩参加绝食人员时,他首先在武装军警面前跪下求饶,
  解开衣扣让敌人搜查。另据揭发,他在天津被捕时,出
  卖了一个省委负责人,深得国民党的满意,敌公安局长
  曾延毅称赞说:“象傅懋功这样的人才是很少的。”
    1936年,少奇同志担任北方局书记时,彭真是组织
  部长兼省委书记。当时党内便有人怀疑他是叛徒和特务,
  但少奇说:“傅懋功很有魄力,很能干,是一个老同志,
  我很了解他”,从而将他保了下来……
  信的结尾是签名。
  毛泽东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看来,这场声势浩大的文化革命必然要触及相当一
批高级干部的历史,而且肯定能抓住他们的一些大大小小的把柄,这点是肯定无疑
的了。这场运动需要破天荒地搞下去,来一个自下而上或自上而下相结合的大揭
发、大批判,打乱一潭死水,把各种群众充分发动起来,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领导权
的问题。像彭真一样,这位难以驾驭的政治新秀在北京的各个重要岗位上都安插了
自己的人。他们盘根错节,紧密相连,而他后面还有更为老谋深算、博才多学的
人。他对北京市委这块天地表现出一种特殊的关注,特殊的兴趣。
  毛泽东这样想了又想,好几个晚上睡不着。
  在此期间,中央办公厅给他报来了中央政治局通过的八条规定,他一看就来火
了:“群众刚刚发动,他们就如丧考妣,什么八条规定,统统是放屁!我倒要看看
北京会出什么高招扑灭这场大火。不要理睬他们,看他们怎么办。凡是刘、邓来的
电话,只收不表态。
  说心里话,毛泽东在杭州过得并不舒服,尽管他住的地方苍松翠竹、湖水碧
波,到处都是绿色的披戴。而且各种花草撩人眼目,原野里弥漫着清新的空气和泥
土的芳香。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幅“春满人间”的美妙图
景。
  但是,他的情趣根本不在这里。
  他除了看材料,就是永无休止地吸烟。医生上百次劝他戒烟,但他老是不听。
别人曾强迫他戒烟,他反而发大火了。没办法,只好一切由他。看到他心事重重,
在他身旁的工作人员也只是暗自为他担心。
  “主席,少奇和小平同志来看您,并向您请示工作来了。您看什么时候见?”
  听完秘书的报告,毛泽东并没有感到意外,他笑了笑,诙谐地说:“让皇帝来
屈尊见我,不怕丢了他们的身份?既然来了,就见见吧。让他们在客厅稍呆,鄙人
整整衣冠也。”
  刘少奇、邓小平由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陪同,穿过一座小桥,沿着不大的湖
泊,来到一片后盖起来的别墅内。这里虽不甚豪华却很清静幽雅,周围都是松柏杨
柳,一天24小时都有警卫人员巡逻,以保证这儿的安静和安全。
  他俩刚坐定,毛泽东就身穿灰色中山装,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北京
情况怎么样啊?我批了一张大字报可能要惹点祸是不是?好在还有你们这两位秦始
皇嘛。我看天不会塌下来,乱是会乱点儿的,乱也没关系,不乱不治嘛。”
  毛泽东却对政治局扩大会议的决定不置可否,刘少奇汇报完北京这一段的情况
后,主动地说:“在京的常委们都感觉到当前有许多问题需要决断,我和小平来除
了请示汇报工作外,还有一条就是请您回北京主持工作。”
  “我退在二线不也可以吗?”毛泽东笑了笑,“你们在第一线大刀阔斧地干,
心血来潮顾得上时找我来问一问,这样也好嘛。少奇同志,中国需要你这么一个秦
始皇式的人物。你比我厉害,我在北京说话没人听,你们俩一发怒谁都害怕。”
  刘少奇好像被人用空对空导弹轰了一下。邓小平看到了国家主席的心情,摇了
摇头,诚恳地说:“在中央的任何决策中,我们都将听毛主席的,这点在任何情况
下都不会动摇。”
  “我看还是听真理的吧。你过去有一句话我总是忘不了,就是:‘永远不变的
是:共产党是领袖,这是唯一的。’‘老的不行嘛!不要占着茅房不拉屎,要下
台,要让位,不能摆老资格。我们不是青红帮。青红帮还很开明嘛!上海的大青红
帮头子是黄金荣。他的徒弟是蒋介石。黄金荣老了,主动地把座位让给了蒋介石,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我们为什么不行呢!’小平,我对青红帮没有研究,不知道
究竟是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但你的话是对的,我也在准备接班人了,你们看我该
交给谁呢?”
  邓小平避开毛泽东射来的目光,慌忙说:“我的话不是针对主席的。我决没有
那个意思,我和林彪同志的意见一样,毛主席永远是全党的主席。”
  “是的,过去可能在一些方面我们对主席尊重不够,希望主席多多谅解。”刘
少奇说,“我们还是希望主席回北京,主持工作。”
  “我看还是由你来相机处理运动中的问题吧。”毛泽东很柔和地说,“反正各
种方针政策都已经制定了,我回去也是按老章程办。在杭州,我正在思考国际共产
主义运动中的一些理论问题,也在探索嘛。你们干,我总结理论,这也算分工嘛。
总之,坐办公室听汇报不行,只有依靠群众,相信群众,闹到底,准备革命革到自
己头上来,党的领导,党员负责同志,应当有这个准备。”
  “坚决按主席讲的办。”邓小平说。
  毛泽东转身面向刘少奇:“看来还是你们比我有魄力,没有你们我就整不倒
彭、陆、罗、杨这四大家族,所以现在讲革命毕竟不是空谈的话题了。”他忽然像
想起什么地问:“陶铸同志上任了吗?”
  刘少奇说:“也算上任了。他是6月1日乘飞机到达北京的。5月底中央决定
他担任中宣部长时,他很犹豫。他对我说他胜任不了那个职务,说赵紫阳同志也认
为这个工作对他不大适合。但是他还是上任了。”
  “陶铸同志有工作能力,也有办法,年富力强,今年才58岁嘛。”邓小平
说,“他于1926年考入黄埔军官学校,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参加
了南昌起义和广州起义。1928年回湖南地方做兵运工作。1929年到
1933年,先后担任我党福建省委秘书长、书记,漳州特委书记,省委组织部部
长,福州中心市委书记等职务。大概就是在此期间,他组织和指挥了厦门劫狱斗
争,先后建立了闽南工农红军游击总队和闽东地区的人民武装力量,后来这些部队
的一部分编入了新四军。”
  毛泽东对邓小平的汇报听得很认真,他不时地吸着烟,眯着眼睛问:“听说他
也曾经被捕过?坐过监?”
  “是的。陶铸在1933年5月被国民党逮捕。”
  “表现怎么样?”
  “在狱中团结和鼓励被囚战友,同敌人不断地进行英勇的斗争。1937年经
党营救出狱后,被派到湖北省担任省委常委兼宣传部长。他创建了鄂中游击区,后
来这支游击队伍扩大为新四军鄂豫挺进支队,任政委。1940年到延安,先后任
中央军委秘书长、总政治部秘书长兼宣传部部长,出席了党的七大。”
  毛泽东笑了起来:“看来小平同志对陶铸是非常了解喽。我还记得,六大选中
央委员和候补中央委员时没有他,大为不满哪,也是骂过娘的,还找我诉过冤枉
嘛。”
  邓小平也笑了:“一时的不愉快总会有的,这也正常嘛。陶铸同志在解放战争
期间,先后任中共辽宁、辽吉、辽北等省省委书记、东北野战军第七纵队政委、东
北野战军政治部副主任等职。在平津战役中,受中央委托,化装进京同傅作义将军
谈判,以后又担负了改编起义部队以及组织和领导南下工作团的工作。建国后,先
担任中南军区政治部副主任、主任,广西省委代理书记,中央华南分局书记,中共
广东省委第一书记,后又任了中共中央中南局第一书记等职务。党的八大上当选为
中央委员。总的来看,这个人还可以。”
  “既然小平竭力保荐,我当然只得听你们的喽,你们回去给他捎个话,让陶铸
来见见我。历来的中宣部长架子都很大,都不把我往他们眼里放,陶铸同志总不会
和陆定一一样吧?”毛泽东站起身,打了个哈欠。“你们既然来了杭州,就好好休
息一下,游游西湖,散散心,宽松宽松情绪嘛,我听说北京的气氛很紧张,许多大
老爷都被弄得不亦乐乎,不过这里不会那样。我看杭州就是一块避风的港。”
  这么一说,刘少奇、邓小平都忍不住大笑起来,种种烦闷一扫而光。
  从毛泽东住地出来,刘少奇和邓小平又商量了几个小时,决定连夜给北京打电
话,通知中央各机关迅速组织力量包括从部队抽人,派工作组到各大专院校和中学
去,领导那里的文化大革命。
  陶铸刚上任,就面临这么紧急的任务,他为难地在电话中说:“刘主席,我和
总理他们商量了一下,光学校就需要近万名干部,人员很不好抽调呀。”
  刘少奇习惯于命令式地布置工作:“你和雪峰同志再去找总理,让他和军委联
系。请他们抽调部队干部组成工作组下去。这件事要干,不能耽误,耽误了就是严
重失职。”
  现在,最忙碌的就算新上任的北京市委第一书记李雪峰了。今早上班后在市委
走廊上撞见陶铸时,他只是应付性地说了两句话,又匆匆走开了。陶铸了解此人,
他心里的事,绝对不会流露到脸上。他除了到处要‘干部调人外,就是抓各学校工
作组的工作。眼下,他在小会议室里止和刚从河北省委书记职务上调来当北大工作
组组长的张承先谈话。
  李雪峰和部下谈话,最爱站着讲,他边踱步边指示,妙趣横生,此刻便正讲到
兴头上:
  “你已经上任了,那就大胆地于。5月29刘主席在他家召开文化革命情况汇
报会时,同时决定陈伯达带一个工作组到人民日报,我带人去接管北京市委,再一
个就是你到北大当工作组组长。因事关重大,周总理还亲自到隔壁房间打电话请示
了毛主席,所以我们也可以理红气壮地宣布:我们是毛主席派来的!”
  张承先此时50出头,中等的个子,长长的脸盘,威武的眉字间透着一股泼辣
老练的劲儿。他坐在椅子上,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一边飞快地思索着这几天来的
情况。
  “市委决定要打破常规,站到运动前面领导运动,口号是:一切为着前线。”
李雪峰的神情激动起来了。“市委成立文化革命委员会,积极领导群众运动。彭真
出了问题,北京市一定会埋伏一小撮人,总会有的,文化大革命要进行揭露。现
在,反革命也在活动,运动中也发现了反革命破坏的迹象,他们混水摸鱼,打着
‘红旗’反红旗。我们要打胜仗,不能因为他们人数少而麻痹,必须和他们斗,他
们动笔我们也动笔,他们动枪我们也动枪。那伙黑帮,要他检查,他是不干的,宋
硕就是这样,聂元梓揭露的,确实有这个问题,我在北大讲了一次话,话虽不多,
有人造谣说我讲的和宋硕一样,给我贴了许多大字报。这就是阶级斗争。我们工作
组就这么几个人,主要还是靠党委领导。我们才带来多少人,几个秘书,几个做饭
的,几个司机,五个书记,加到一块也就是那么几个人嘛。所有的同志要站到自己
的岗位上,也可以叫坚守岗位,蒋介石也坚守岗位,我们也坚守岗位,阶级含义不
同嘛。这场斗争是严肃的政治斗争,是要害,是政权,有人要夺取政权搞政变,要
搞赫鲁晓夫没搞成。吴晗的罢官就是替庐山会议罢了官的彭德怀翻案。《海瑞上
疏》特意安排了金殿骂皇帝一场,这是历史上根本没有的事,这些人趁我们三年困
难时期向我们进攻。现在我们经济好转,老子可以稳稳当当地瓮中捉鳖。有人问
我:有些人像右派一样向党进攻,怎么办?我回答:你可以把他揭出来,这是好
事。和老虎在一起睡觉是可怕的,但你知道你身边是老虎就用不着怕了嘛。”
  张承先高兴地说:“这下我就心中有底了。我回去便大刀阔斧地干!”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叶剑英在西山军委所在地要通了担任中央文革小组副组
长职务的总政第一副主任刘志坚的电话:
  “我听说总政正掌握着3000多名准备去农村搞四清的干部,还没分派下
去,是不是?”
  刘志坚说:“的确有这么回事。”
  “总理来电话,要我们抽人给北京市委去大专院校当工作组,这是中央常委会
上研究决定的,军委领导也同意派。你告诉总政就大力支援吧。”
  于是,在短短的几天里,先后有420多个工作组,共5500多人,像消防
队救火那样开进了各大专院校。又有几百个工作组,也进入了北京各中学。
  工作组严格执行中央政治局规定的八条规定,封闭校门,禁止校内外串连,不
准相互支援,大字报分类保密,师生也区别性地进行观看。北京大学里,陆平、彭
佩云、翦伯赞等人被集中起来进行学习,不准人们随意揪斗。
  张承先在各种会议上强调党的领导,枪打出头乌,教育了几个闹事乱贴大字报
的人,“卡”住了全部外出串连的人,又经过多方工作,多方磋商,总算按各自的
实际情况控制住了整个局面,虽然不可能皆大欢喜,也总算息事宁人了。
  这时,反对工作组的大字报出现了。
  张承先心里猛地跳动起来。
  “你们看,这还得了吗?这,不得了哇!连毛主席派来的工作组都敢反对,这
不是赤裸裸地反党吗、我提醒大家要记取1957年右派分子倒霉的教训,反对党
委就是反党,反对工作组也是反党。我们要引蛇出洞,迟早要再来一次反右派。”
张承先更是激动起来,一双粗糙的互相紧握着的大手,颤得十分厉害,“党有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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