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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船,等等我

_4 居筱亦 (当代)
  草履虫?好啊,这是变相说我头脑简单是吧?我高中生物可是学得很扎实的!我嘴角间歇性地抽搐,往刚刚掐他的地方再下一城,威胁道:“你就不能学学人家路卡斯(电影男主角),说我是你心中的维纳斯吗?”这个男人到底懂不懂浪漫啊?
  他嘴边绽出一个笑,终于低头:“嗯,也可以这么说,反正没有谁规定草履虫不能以‘维纳斯’命名的。”
  我无奈的抚额投降:“尧老师,我发现我跟你沟通不良。”
  他理所当然地说:“那是当然,不过我不介意降低档次来配合你的,感动吗?”
  我彻底无语,菜鸟PK高手,永远只有一个下场——自寻死路!
  影片看到最后的时候觉得口干舌燥,我习惯的想拿起可乐,结果摸了个空,用余光看去,尧烨正喝着印满林黛黛牌口水的可乐,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这杯是我的啊……”
  “哦?是吗?”他举起杯子看了看,又如无其事的把管子重新含回嘴里,那津津有味的暧昧的□的模样儿仿佛是在啃我,多么的拆骨入腹意犹未尽啊!
  我身体哆嗦了一下,喉咙咽了咽,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间接接吻?
  惊喜的情人节
  也许是被言情小说荼毒太多年,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什么该想的不该想的念头全部都像流水般哗啦哗啦的涌现出来,方式之多样知识之全面令人叹为观止,我总结了一下经验,情侣间谈恋爱大概分以下几步走:吃饭,牵手,逛街看电影,情到浓时玩亲亲,最后再这oo那xx……不过这完全是纸上谈兵的阶段,经不得现实的推敲。
  而明明有一个风华正茂的实践对象摆在眼前,我愣是不敢下手,如果把他吓跑了谁陪我一个呢?
  可是我总喜欢做这样的规划,希望事情会按照我的设定顺顺利利地进行。就像以前高中放假时跟路子墨约出来见面,我也是早早定出一套方案,当天穿什么衣服在哪里见面,坐几路车到哪里玩,吃中餐还是西餐,通通一应俱全。
  蝶飞评价我这个习惯的时候说:“黛黛,我觉得对于你重视的事情你总是会划出一个你所理想的方向,可是有时候这个方向很容易被外界各种因素影响而偏离原定的轨道,真到那个时候你会很难过的。”
  她说的有一半对吧?可即使我跟路子墨的友情的发展完全在我计划之外,我也不过是一个月瘦了十五斤,还当是美容健身呢,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对自己这么说。
  忽然电影播放厅的全部的灯都亮起来,照出一双双红粉菲菲的小情人。
  尧烨的手肘碰碰我,我才发现原来电影结束了,我愣愣地问他:“请问这电影的大结局讲的是什么啊?”
  尧烨用看到外星人的目光直视着我,不紧不慢地开口:“刚才是不是你死活要看这据说是史上最浪漫的文艺爱情片的?我说想看科幻片时你还说什么来着?对了,说你对这部旷世名作神交已久,如果我不给你看你就死不瞑目是吧?”
  我默默地低着头看着鞋尖,呐呐说道:“哪有情侣第一次看电影挑科幻片看的啊?一点都不浪漫……”虽然我的目的也不是瞻仰电影艺术的灵魂,可要的就是那气氛呀!
  过了一会我听见他清朗的笑声,他摸摸我的头发叹气:“说你一句就觉得委屈,真是小孩子一个。”他那神情那动作跟我爸哄我家发财似的,笑眯眯和蔼极了。
  散场时电影院门口人满为患,我们被挤在人堆中间,尧烨环住我的肩用身体将我隔在他的保护圈里,被人一挤我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顿时让我觉得很安全很贴心,还忍不住往他胸前靠了靠,他似乎有感觉,低下头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很快又拉着我继续奋力突出重围。
  我心虚地吐吐舌,第一次揩油的感觉还真不赖,怪不得那么多人乐此不疲,加油吧,再接再厉!
  终于离开了电影院,我们并肩走在路上,尧烨忽然问我:“怎么贼眉鼠眼的,老扯着项链左顾右盼,是不是得不舒服?不如我帮你拿下来吧?”
  我猛的摇摇头,像母鸡户小鸡似的捂着脖子嚷嚷:“说的什么话呢?!我这是‘小心谨慎’免得它被人抢了好不好?你把它送给我就属于我的了,它跟我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你别想拆散我们!”还说是留过洋的博士,竟然把中华文化的用词精髓丢得一干二净的,可惜呀可惜。
  “傻瓜,谁会抢你?”尧烨不可置否地耸耸肩,似想到了什么,双眸炯炯地望着我:“常言道礼尚往来,既然我送了你礼物,那我的礼物呢?”
  偶滴个乖乖呀,这就是商人的本色,绝对不会吃亏,幸好我早有准备。我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礼物袋,郑重地递给尧烨,他接过去,挑起眉狐疑地端详了好一会儿。
  我满脸兴奋地催促:“快,你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这可是我送出去的第一份情人节礼物,意义非凡哪!
  尧烨弯了弯眉眼缓缓拆开包装纸,不过当他看到我送的礼物时表情很复杂,我不会形容,将之一律归结为他太感动了。我送的是我加班加点赶工的林氏温暖牌灰色兔毛围巾一条,够情深意重了吧?
  可一般人收到女朋友的爱心礼物以后,难道不该是热情地亲亲女朋友然后说“这份礼物真棒”“我很喜欢”“我好爱你”之类的甜言蜜语吗?怎么偏偏生得尧烨与众不同呢?哦,我忘了,他最喜欢以打击我为乐,尤其那双黑亮的眼睛比齐天大圣还火眼金睛。
  只见他毫不客气地将指头穿过我‘故意’留在围巾上的几个不规则的破洞,眉眼间都载着笑意,不留情地揶揄着:“哟!没想到现在的围巾发展得挺高级的,还自带通风口排气,简直是冬暖夏凉的必备佳品啊!”
  不过千万别小看我,我的道行也不浅,很快顺着他的话一本正经地说:“长见识了是吧?我这是颠覆传统的创意,别人想抄都抄不来。”这个男朋友来得太惊喜太突然,我一点准备也没有,临时抱佛脚跟蝶飞学了种最简单的花色,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有此等成绩,不自恋的说算是天资聪颖的高手了。
  我一把抓过围巾,淡定地建议,“来,赶紧戴上它,你绝对成为今晚众人瞩目的焦点。”
  尧烨笑得很轻柔,摸着我的小手打算让我当个色令智弱的女昏君:“乖,我这个人习惯低调,像这么有观赏价值的‘艺术品’最适合供起来好好观赏了,你说对不对?”
  我十分不赞同他这个观点,摇首道:“人家大师的作品还让名模在T台上秀一秀跟世人见面呢,何况我这等小虾米,肯定得抓住一切曝光的机会与世界亲密接触了,来,低头,由本大师亲自给你围上,更加的与有荣焉。”
  尧烨嘴角微搐,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在我不屈不挠的坚持下慷慨就义了。瞧瞧,我戴着他送的项链,他围着我送的围巾,多和谐多般配!
  十点多的时候,他开车把我送到宿舍楼下。
  我刚要离开他又忽然喊住我,我奇怪地瞅着他,只见他绕到车尾,刹那间竟从里面变出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他递到我跟前,表情淡淡地说:“差点忘记了,这送给你!”
  我当场怔住了,惊喜,这绝对是大大的惊喜!
  没想到尧烨还是制造浪漫的高手,居然给我这么浪漫的情人节HappyEnding,要知道钻石和鲜花都是女人根本不想抵抗的天敌啊!
  我激动地把它们捧在手心,心里甜得要死,可微微想了想又向他抱怨:“其实你刚才应该在校门口就让我下车的……”
  尧烨愣了一下,不解地睨着我问,“为什么啊?”
  我拨弄着花瓣好心解释:“那样我就能从校门口一路招摇回寝室,足足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呢!”
  他无语……
  直到第二天我还沉浸在情人节的余热里,不忘眉飞色舞地跟胡蝶飞显摆昨晚的一连串惊喜。
  胡蝶飞一针见血地分析:“黛黛,你老实说,其实当时你最想送的礼物不是围巾而是自己对吧?”
  我扭捏地捶了下她的肩膀,害羞答:“这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干嘛还说出来?人家脸皮好薄的!”
  胡蝶飞一脸悲恸地抚额:“子啊,请您快带她走吧,她完全没救了!”
  中了他的魔咒
  胡蝶飞她们都说尧烨给我灌了宇宙无敌迷魂汤,快迷得我有些神经失常了,我想想觉得也是,不然我怎么会越来越喜欢他了呢?真是应了那句话,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齿,还有爱情。
  我谈恋爱的消息如星星之火般燎原了整个专业班,甚至于隔壁系的不相干的人也全知道了。
  群名字改了,换成赤果果的【一起去谈恋爱吧!】
  群公告也改了,变成【连林黛黛都能找到男朋友,大家还愁什么呢?!】
  我怒!有这么说话的么?
  而这一切都拜我的好哥们大嘴男人十八哥所赐,据说他某天忽然有感于自己寂寥的单身处境,故奋而崛起于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外出寻找第一春,春天暂时没找到却意外地看到某辆极度骚包的跑车停在我们宿舍楼下,还惊悚的发现从里面出来的人竟然是我!
  听说这个消息的人都大叫三声:这绝对不可能!这绝对是个传说!
  我带着成名后的不满找他晦气,没想到他还自居功臣美其名曰:“我这是帮你向大众广泛宣传你林黛黛终于脱离槑女行列成功推销出去了,你该感激我才是!再说了,这等普天同庆的大事怎么能对大伙儿藏着掖着呢?”
  我一脸忿忿地反驳:“你这完全是鬼扯谈!再跟你说一遍,我不是槑女,我是很有魅力的女人,行情好着呢,追求者排队能排到西伯利亚去!”
  刘十八睨了我一眼,凉凉地说:“原来你比我更扯。”
  我吐血,头顶冒出一阵阵白烟,真是气死我也。
  这个问题我的室友们也问过我,她们同样很怀疑为什么像尧烨那样高质素的男人会独独挑上我?谢芳菲甚至还无情地打击我说:“我说这尧烨不会是患眼疾了吧?估计凭他的身家相貌,可选的对象绕赤道跑一圈还绰绰有余,怎么能选上你了呢?”
  我默了,照照镜子,其实我长得也不是太差吧?我只是美得不明显而已。
  很多人都对我的first love持观望的态度。
  后来我将之理解为她们是在嫉妒我好运气找到了尧烨这棵好大树,可是她们不想想其实我也很吃亏啊,我为了尧烨可是放弃了一整片森林呢!(闺女,请问这片森林存在过吗?明明之前是一望无垠的荒漠……)
  其实我曾经就此向尧烨旁敲侧击打听过,那天我缠着他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快跟我说说看,我吸引你的十个优点是什么?”
  他先是笑得很妖孽很腹黑,而后又正经八百地问我:“这个嘛……你的优点我暂时还没发现,说缺点行不行?”
  我着实恼了,喷火的眼睛睁得圆圆地怒视他:“敢情尧先生你是看上我的缺点了?!”
  他搂着我柔声安抚:“乖,真正喜欢一个人的话连她的缺点都是迷人的,你缺点越多证明你迷人的指数越高,这样我不就越喜欢你么?你想想看我说的对吧?”
  我微微想了想,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可是回头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逻辑思路有些问题呢?不过管他呢,反正他一说喜欢我我就乐得连我娘姓什么都忘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庸人自扰杞人忧天不是我这等聪明人该做的事情。
  情人节的那束玫瑰花在我的书桌上摆了整整半个月,花瓣都快蔫掉了我还舍不得丢,胡蝶飞笑话我说:“你看你都走火入魔了,既然这么宝贝这些花,倒不如压成干花做书签,还可以年年月月日日对着它!”
  我恍然大悟,又埋怨地小声嘀咕:“原来还可以这样啊?真是的,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呢?”
  她顿时傻了眼,对我彻底无语,开始放牛吃草不再理会我是成仙还是成魔。
  说来也奇怪,自从情人节后,我情愿天天对着玫瑰花发呆傻笑,却再没戴过那条号称NO.1的心形项链,也许是觉得它太贵重了吧,我还是认为鲜花比较实在。谁叫我是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混合体,只要把尧烨攒在我手心里,我还用愁别的么?
  三月公布了考研成绩以及分数线,蝶飞和付青岩双双考上本校研究生,妇唱夫随指日可待。
  我们宿舍决定集体去饭店吃顿大餐庆功,这回520宿舍出动的是庞大4+4的组合,我们寝室四朵金花外加四个男家属。瞧,尧烨的好处这时候显现出来了,没了他的话这种活动我是打死也不会出席的,孤家寡人形单影只的多悲哀啊。
  今天设定的主题就是庆祝蝶飞和付青岩这对爱情鸟比翼双飞的,可是不知怎的聊着聊着大家话题就偏离了中心逐渐转移到我和尧烨身上来,问出大伙儿长久以来都关注的话题——我俩是怎么好上的?
  我囧,我扭捏,我拒绝回答。
  尧烨倒是很大方的给了官方解释:“我是基于拯救世界的大无畏精神才接收了这只小笨蛋,免得她老不带智慧出门四处为祸人间,我也认命了,所以大家不用太感激我的。”
  大家霎时笑做一团,连连鼓掌称是。
  他们形成围剿统一战线,只有我一个人在角落郁闷,明明是我身边的这只妖孽在祸害世人,怎么一眨眼本末倒置了,他们居然还被蒙蔽了双眼举双手双脚赞成,这个世界真不公平!
  最后付青岩去买单的时候发现我们这桌早就结账了,大伙儿正纳闷,尧烨才开口解释:“正巧我有这家饭店的招待券,放在我这不用也就浪费了,你们都别跟我客气,当是谢谢你们帮我照顾黛黛,也提前祝贺你们前程似锦平步青云。”这话实在是令人受用,因为我发现所有人看尧烨的眼神都充满崇拜的星光,OMG,这厮忒会收买人心了!
  事后我问尧烨:“你对我隐瞒你的真实身份了对不对?”
  尧烨奇怪地看着我:“我的什么身份?”
  我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你是妖孽派的开山祖师爷是吧?这腹黑、毒舌、收买人心的功力简直旷古绝今无人能敌。”
  他先是怔了怔,再轻佻地抬起我的下巴冷笑:“既然被你看穿了我也懒得再费事掩饰,你记得以后得好好伺候我让我满意,不然小心我用门规潜规则你……”
  我狠狠地咬住他的手指,朗声争辩道:“我不怕!我又不是你的门徒,我是祖师奶奶,是有特权滴!”
  “慢着,我有说过赋予你特权了吗?”他白了我一眼,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人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尧烨和我,就是资本家和劳动人民,剥削和被剥削,压榨和被压榨的关系。
  我中了名为“尧烨”的魔咒,毒入骨髓。
  子默默合上眼睛,祝你好运。
  这天,我对着手机第一百零八次叹气,设定的屏保是尧烨的侧影——轮廓优雅,眼神迷离,鼻梁高直,嘴唇菲薄,午后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晕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如梦似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那么的完美。不过我有些沮丧,他似乎不太喜欢照相,这是我唯一的仅有的难得的珍贵的一张他的照片,而且还是我偷拍的。
  其实我本来还有机会拥有他更多有内涵有意义的照片的机会,比如COSPLAY芭比娃娃的小尧烨,演绎奔放‘披头四’的少年尧烨,充满书生气息的青年尧烨……
  怪只怪美色误人祸国殃民,在诱惑面前俺把持不住。
  就在昨天,我好不容易避开尧烨的耳目潜伏到狗头军师卓远航的办公室,准备从他那儿把关于某人的珍贵历史图片资料偷渡回宿舍珍藏,为此我还付出了几顿大餐外加欠一个人情的代价。结果呢?好死不死的半路上就碰到跟学校领导谈完公事的尧烨……
  这是不是该叫做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撇开一干人等向我走来,习惯性地用手环着我的肩膀把我搂在他怀里,双眸含笑神色温柔地看着我说:“你怎么来这里了?有事?”
  近看的尧烨显得更为清朗俊雅,甚至还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诱人的呼吸,可这会子我没时间欣赏回味,一心只想保住得之不易的宝贝,刚才卓远航还对我三令五申千万不能让尧烨知道,因为一旦被他发现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现在这些照片可是我翻身农奴做主人的强力后盾,看人家相原琴子只用一张男扮女装的照片就能把入江直树吃得死死的,还外带many多个暧昧的补习夜晚,现在我兜里藏有十多张尧烨不同年龄段不同风格的私密照,保不准能把他吃定一辈子呢!所以坚决不能露馅!
  只是一想起这勾当,尤其还是在面对本人的情况下我就不由得心虚忐忑不安,手心不停地冒着冷汗。
  等我好不容易定了神,才脸不红心不跳地对他说:“哦,没什么,我就是来找老师谈谈二稿的事情,你有要紧事的话就去忙吧,不用管我!”要是在平时见了他,我肯定主动扑上去赖着不放手,就像蝴蝶见了花蜜蜂闻了蜜一样黏乎。可现在我恨不得他快点走,因为我撑不住了,被他一瞅就心虚,感觉周围都是高气压,蝶飞说的不错,我这种外表胆大实则胆小的女人,爬墙几率为零,因为没这种魄力。
  尧烨低头看了我一眼,高大如神祗的身躯把我整个人笼在他怀里,顷刻间让我觉得自己好渺小。
  只见他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笑,微摇首说:“你是我女朋友,还有什么事能比你重要呢?走吧!”他的手滑到我的腰间,自自然然地搂着我往校门外走去。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我甜个半死,半推半就的跟着他去,浑身酥瑟大脑当机,还傻不啦叽地问他:“走?我们要去哪儿啊?”
  他微笑着说:“现在离吃饭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先去看场电影吧!”
  ……
  电影院里黑压压一片,在光影交错中我看到尧烨慢条斯理地把一粒粒爆米花往嘴里送,不知是不是我心太虚,总觉得此时细嚼慢咽的他有那么点儿高深莫测,莫非是我的诡计已经被他识破了?不可能啊!
  我拼命深呼吸让自己保持镇定,忽然听见他喊我,我抬起头才发现此时我跟他之间几乎是零距离,两人眼睛对眼睛,鼻尖对鼻尖……太太太让人血脉喷张了!
  他睨着我认真地问:“电影好看吗?”
  我像中了蛊似的点点头:“很好看。”其实我连男女主角的名字都没看清……
  他笑得很无害:“嗯,爆米花也很好吃。”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转移了话题就发现他整个人凑上来了,然后就那啥……四目相对,两唇相依,另外,还有我如雷的心跳声。我颤抖着身体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激动地被动地迎合着他的气息流转。
  其实我的心里早已经翻起波涛骇浪,原因无他,锵锵锵!我的初吻终于诞生了!而且滋味还好得令人回味无穷,像爆米花一样甜!
  过了很久我的呼吸系统才恢复正常运作。
  尧烨低低笑出声:“小呆子,你不知道接吻要先闭上眼睛的吗?”
  我无辜地眨眨眼,心里不满地嘀咕,我又不像你那么经验丰富,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巧妙窍门?一想到他曾经吻过别的女人我就难受,嘴上不服气地嚷嚷:“谁说我不知道的?我厉害着呢!”
  他摸着我如花似玉的脸蛋儿,表情似笑非笑:“小呆子,明明就是你的初吻还逞什么强呢?你不知道你一撒谎一心虚就脸红耳热眼神闪烁,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哪骗得了人?”他那副得意的表情分明在说,孙悟空怎么能逃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呢?
  我正要反驳,忽然发现他手里晃着几张眼熟的纸片,我一激动伸手就要抓回来:“那是我的!”
  “你的?”他意味深长的尾音挑得高高的。
  见瞒不过去,我梗着脖子先发制人:“你怎么能对我使用美男计?!这实在是太奸诈了!”他肯定是趁刚才我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时候下手为强了。
  他眼中闪过促狭狡诈的幽光,仿佛能把人给吸进去似的深沉:“对付你就不能仁慈,一仁慈就能上房揭瓦,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在是人赃并获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比如跟我说说看,你要我这些照片想做什么呢?理由充分的话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他越表现得宽宏大量就越显得我悲壮,平生第一次干坏事就被抓包,看来我天生不适合这么高技术含量的行业。
  我心不甘情不愿,吸吸鼻子闷声闷气地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受人唆摆误入歧途……”把大部分责任推在某人身上准没错,反正先拉他当炮灰逃过一劫再说。
  他嘴唇紧抿地审视我好一会,忽而淡淡一笑:“既然这样,那就罚你一星期看不到我,你趁这段时间好好反省一下。”
  我大惊失色,连忙拉住他的手臂摇晃:“不要啊,这样太残忍了,我都认错了还不行么?难道你还要我以死明志?可是这样你以后就不会再遇到一个比我更可爱更迷人跟善解人意更喜欢你的人了……”
  他想抽回手却被我死命拽着,晃到最后他实在受不了,无可奈何地说:“你消停点,我只是要去日本出差一周。”
  哦哦,原来是这样。
  我郁闷:“怎么这么突然啊?”
  “嗯,临时决定的。”他语气淡淡的。
  接着我又不死心地追问:“那照片呢……”我两眼发红一直觊觎着他手里紧攥着的“证据”。
  他嘴角笑了开来,神色平静却隐藏杀机,我背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许久才听见他缓缓吐出两个字:“销、毁!”
  我适时沉默:“……”
  事实证明,尧烨比IQ两百的入江直树还要厉害百倍,只能是我被他吃得死死的,想抓住他的把柄比登天还难,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可我回去以后越想越觉得不妥,尧烨怎么一下子就猜到我藏了他的照片呢?好在我从小就看福尔摩斯卫斯理柯南金田一长大,侦探推理能力也有两把刷子,抽丝剥茧顺藤摸瓜一想,很快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跟很多电视剧演的一样,我肯定是赤果果滴被人出卖了!
  蓝颜也是祸水
  后来我负气地一个电话抡去卓远航那儿,劈头盖脸就问:“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怎么还好意思曝露我的行踪,这招太损人了!”
  卓远航居然没有否认,还在电话里笑得很开怀:“你傻啊!你才修行多久?尧烨那厮都快修炼成精了,你以为你搞的小动作小把戏糊弄得了他?”
  仔细想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一下子懵了,虚心求教:“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放心,有我这个高智商高情商的军师在你还怕不成事吗?怎么样,你们现在到什么程度了啊?”
  我被他这么一问又想起那个黑暗中的吻,脸红透了,捏着嗓子嗔道:“八卦!关你什么事儿?”
  卓远航又笑,笃定地下结论:“听这语气就是有情况啦?记得,事成之后你千万别忘了我的大餐!上次的那家火锅店就不错!”
  我气闷,怎么围绕在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这么腹黑啊!我咬牙切齿地嚷嚷:“放心,肯定少不了你的,天天就想着吃,小心吃成相扑选手,到时就没那么多女学生迷你了!”
  “你也放心,我有定期做健身运动。对了,他是不是明天去日本?”卓远航忽然问我。
  我懒洋洋地答:“是啊,你们不是好得暗通款曲吗?这点事还用问我?”
  “这样啊……”他意味不明地沉吟。
  可惜那时我的触觉还不够敏锐,没能在只言片语里发现什么异样的端倪。
  有时候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隐藏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它就像一个黑洞,引力很深,可是想要窥探出些什么又无可避免的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很多事情早早就埋下了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那个果实未必是你想要的。
  尧烨是今天早上的班机,暂定行程一周,想到这里,我继续对着空气第一百零九次叹气。
  蓦地,一盅热腾腾的西红柿蛋炒饭搁在我面前:“怨妇,到点吃饭了!我说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啊,尧老师是去出差一周又不是一辈子,你用得着这么要死不活的吗?付青岩要跟导师去北京一个月我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女人,你的名字叫依赖。”
  我抬起头用沧桑的眼神瞅着蝶飞,摇摇头叹气:“你还小,不懂的。”思念一个人哪里是论时间空间的长短大小的?
  蝶飞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是是是,就你最懂。”她扒了一口饭,抬眼又问我,“对了,你实习的事情确定了吗?真到尧老师的公司?”
  “嗯,他说都安排好了,等他回来估计就开始实习了。”我搅着调羹,一点食欲也没有,不知怎么搞的,心里总觉得不安,就像蝶飞说的,他只是去一个星期而已,我着什么急郁什么闷啊?也许是最近看得太多虐恋情深的小说了,整个人都不大正常。
  蝶飞一脸欣羡:“不错啊,有个总经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不用一毕业就加入失业大军,而且还是鼎鼎大名的‘尧氏科技’,你是傻人有傻福,干脆翘起手直接当少奶奶得了。”
  我但笑不语,不用她说我也知道尧烨是只非凡优质股了,而且现在只属于我,对吧?林黛黛啊,你别想太多了。
  这天晚上,C幢520寝室进行本学期第一次或许也是大学时代最后一次的集体卧谈,她们基本把留在宿舍的东西都运走了,除了答辩估计不会再回来。
  肖雨和男朋友方海生都签订了就业协议,过年时还互相见了家长,估计毕业就结婚了。谢芳菲的男朋友萧诚是上海人,估计她会放弃家里找的工作夫唱妇随到上海发展。胡蝶飞自然不用说,就是跟付青岩继续留校深造。似乎大家都规划好了未来,只有我一个人是蛀米大虫而且毫无大志,整天不是吃喝玩乐就是等着尧烨召唤,就连实习也是因他的关系安安稳稳地当个空降部队,忒没出息了。
  我望着贴满荧光幸运星的天花板,心里莫名其妙的幽怨,郁闷,总之不是滋味。
  “黛黛?黛黛?”谢芳菲特有的甜腻的嗓音柔柔的喊着我。
  我回过神,愣愣地问:“怎么了?”
  肖雨笑嘻嘻地揶揄:“好好的你发什么呆啊?是不是又在想尧老师了?”
  “肯定是!她整天都魂不守舍的,简直是一秒不见如隔三十秋!”胡蝶飞附和着,黑暗中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想必也是一脸坏笑。
  “呸!就我一个想么?你们肯定也想,不想才不正常呢!”我毫不示弱地驳了回去,“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胡蝶飞说:“正在臭美各自男朋友做过的最让自己印象深刻的事情,我们都交代了,就差你一个呢。”
  我恍然大悟,终于回归寝室组织的怀抱,是了,女人嘛,尤其是有了另一半的女人,聊天的话题大部分都是围绕男人展开的。
  方海生曾经送过1314只千纸鹤给肖雨,每一只都写了一句“我喜欢你”,而且全部是他亲手叠,把肖雨感动个半死,什么都答应了。
  萧诚是校园情歌小王子,在一次比赛结束的时候在全校观众面前对芳菲真情表白“我喜欢你”。
  胡蝶飞说付青岩是个愣头青,不懂浪漫也不会甜言蜜语,只会每天傻乎乎的站在宿舍楼下等她,给她买好早餐占好位子,说他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饿着累着。
  肖雨催我:“黛黛,你快说说你和尧老师的情史啊,他是不是特浪漫啊?我都等不及了!”
  浪漫?我想了一想,慢吞吞地说:“每当他跟别人介绍我的时候会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我都感动得不得了。”因为那时候我的归属感比较强。
  她们三个异口同声地大叫:“就这样?”
  我心不在焉地敷衍着:“你们还想怎样?别忘了我们才刚刚开始,哪像你们一对对都老夫老妻的,可说的事情都一箩筐。”
  “也对哦……”她们勉强偃旗息鼓放过我。
  我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混过去了,因为此时我忽然发现尧烨和我之间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毕竟是我先表白,是我追着他跑。
  我把被子蒙在头上,心里像碟片卡带似的重重复复只有一句黑白字幕——
  尧烨从未正式地跟我说过,他喜欢我。
  其实经验和教训都告诉我们,别想太多了。也因此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女人喜欢闲来没事就数花瓣,因为你当心里不确定某件事的发展或者不能做出某个决定的时候这种听天由命的办法最无稽也最心理安慰。我给自己设定的数数路线是——单数他不喜欢我,双数他喜欢我。而我那张干花书签的玫瑰花瓣正好是双数,于是得出结论,他喜欢我。
  于是我又开始心安理得地窝在寝室继续当我的“天下第一宅”,每天看小说,泡论坛,玩游戏,闲得不亦乐乎。虽然我还是想着念着盼着尧烨,可奇怪的是我不但不会茶饭不思,相反的胃口好极了,颇有化相思为食量的架势,而且腰上很给面子的长了一厚实的‘游泳圈’……
  我每天往玻璃罐里放一枚硬币,放到第五枚的那天尧烨给我打了越洋电话。
  我一边啃着香酥泡芙,一边兴奋地跟他说:“Honey!你是不是想我了?”
  他朗朗地笑出声,却风马牛不相及地反问:“你几天没出门了?又胖了几斤?”
  差点上演一个泡芙引发的血案!这太伤我自尊了吧?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们隔着那么大一个太平洋,难道这个男人就不能珍惜时间说点浪漫的跟我情话绵绵一番吗?
  我直拍着胸脯顺气,又半信半疑地抬起头观察四周,诧异地问他:“你是有千里眼还是在我们宿舍装雷达了?为什么那么清楚我的一举一动?”简直是逮一个准一双,忒神乎其技了!
  他无奈地叹气:“对你我实在是不需要用到雷达这么高科技的产品,光用手指头想想就能猜出来了。”
  我囧:“我说你就喜欢打击我是不是?”
  他笑:“没办法,出门在外很无聊,没什么娱乐,就只剩下调戏你这个乐趣了……”
  我再囧,把玩着刘海装作不经意地问他:“既然你不喜欢呆在那边,那就早点回来啊!”
  “怎么?是不是想我了?”他无耻地抢了我的台词,笑嘻嘻地问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吗?”
  我对着手机摇头:“NO,我只听说过‘今朝有情今朝谈,明日无情明日散’,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别的帅哥了,到时候你哭都没眼泪,上哪儿找我这么优秀的女朋友啊?”只是我当时万万没想到后来真的一语成谶,莫非这就是天意?!
  电话那边很安静,只听见他低低的笑声:“小呆子,我真是败给你了……”
  我很郁闷:“你看我室友们都出去实习了,你又不在,只有我一个人呆在寝室发霉。你说你为啥不给我安排当你的秘书啊?这样我们不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吗?”
  他马上哄我:“傻孩子,你想想看啊,要当我秘书最基本也得会英法日三种语言,这样你就得继续深造过语言关,还要每天跟你痛恨的外语打交道,这样你觉得苦不苦?你愿不愿意?”
  我提高音量:“我当然不愿意!”自从六级再一次败北以后我就发誓放弃外语致富这条艰辛的道路了,累人还不说,主要是没有回报,一江苦水向东流……
  他笑了:“这就对了,我这都是为你着想啊!”
  我心有戚戚焉:“可是这样好像显得我很没用似的……”
  “怕什么?有我在,我养着你,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健健康康的养肉就行。”
  听着他的甜言蜜语,我情不自禁地咧开嘴,手里攒着长期饭票的感觉真不赖。
  为了怕尧烨给我打电话,我这几天一直是开机状态的,半夜里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摁了通话键:“喂?谁啊?”哪个老兄深夜睡不着扰人好梦啊?
  那头传来尧烨清冷的声音,又轻又慢:“是我。”
  我马上醒过来,掐了掐手臂才知道不是做梦,虽然觉得奇怪,可我还是赶紧披了件衣服静悄悄地爬下床铺躲到阳台外面去,免得吵醒其他人。
  初春的晚上还是挺冷的,冰凉的风灌进我的睡衣里,我缩了缩脖子,细声问他:“你怎么这么晚打来?”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一点了,日本该是两点了吧?
  他问:“你睡了?”
  “唔。”我翻了翻白眼,无奈的看着模糊的月光,这么晚不睡我还能干嘛啊?
  忽然听见很大的吵架声在楼层间回荡,我往下看,发现楼下站着一对夜猫子情侣,两人似乎闹矛盾了,那女的要走,那男的一直扯着她的手臂不放,两人纠缠着。
  而尧烨一直沉默,电话里只听见他清浅而急促的呼吸声,我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喝酒了?”尧大官人正常时很少做这种不理性的事情,除非他现在非常态。
  “喝了一点点。”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沉声抱怨着,“现在很不舒服,难受死了。”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他,他,他现在是不是在跟我撒娇啊?而我居然高兴得想要跳起来,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很开心他这种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人是我。我在搜肠刮肚地思索着解酒的办法,慢声说:“你煮点红糖绿豆汤,不,你那可能没材料,要不冲杯温的蜂蜜水吧?喝酒伤身,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啊?”
  他微微笑出声,语气微醺:“小管家婆,还会讲道理了啊!”
  我嘀咕:“人家还不是担心你……”
  “小呆子。”他沉吟了片刻,又唤了我一声。
  我打着哈欠回应:“我听着呢,怎么了?”
  他欲言又止:“小呆子,我……”
  当时我的注意力全放在楼下那对情侣身上,那男的居然使出了杀手锏来强吻这一招!等我从惊叹中拉回神智都已经是五分钟后的事情了。我玩心一起还兴致勃勃地调戏他:“喂,再喊我就得收费了,唔,不如你就唱首歌给我听抵债吧!”
  更令人错愕的是他居然很爽快的答应了,还问我:“好啊,你想听什么歌?”
  我忽然想起他那张电了爆炸头手里拿着吉他的照片,唱歌应该难不倒他,我不客气地点播了在爱情剧中使用率很高的曲子:“就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吧。”没办法,中国人就喜欢图个意头啊。
  那会子萧诚追谢芳菲的时候就曾经在我们宿舍楼下配吉他唱了这首歌,不愧是校园情歌王子,那时整个女生宿舍都轰动得不得了,几乎每个人都羡慕芳菲的好运气。没想到尧烨想也没想就开始唱了,而且丝毫不比萧诚逊色,我私心偏心的以为他唱得更好,黑暗中,他磁性的男音随着旋律高低起伏,再配上煽情的歌词,只消瞬间就把我秒杀了!
  更要命的是,他唱完了以后,含含糊糊的说了几个字,尽管这样我还是听得很清楚,他说,小呆子,我喜欢你。
  我当即兴奋得傻掉了,拜托,如果是梦,我情愿不要醒过来。
  而且可惜的是后来我怎么求他也不愿意再说一遍。
  于是乎,在寒风飒飒的夜里站了一晚的结果就是俺光荣地感冒了,在床上挺尸了两天,被一团团纸巾馄饨包围着,鼻尖磨得比小红帽还红,幸好胡蝶飞要等付青岩回来再搬走,有她帮忙照顾我,我还不至于饿昏病昏。
  我虽然病了,不过还不至于病糊涂了,我家尧大官人今天的早班机回来。
  中午吃了感冒药我又继续躺下,梦到尧烨登机前还跟我说笑,然后飞机起飞,再然后是火……
  我一惊醒,恰好宿舍门打开来,我隐隐听见胡蝶飞不知跟谁在絮絮叨叨:“嗯,嗯,就是啊,刚看完的,机器故障,飞机一起飞还没到太平洋就炸开了,真的好惨……”
  飞机?太平洋?炸开?
  我混沌的脑海里出现了可怕的联想,身体一哆嗦马上从床上爬起来,又急又冲,一个不留神踏空梯,整个人从架床的铁楼梯跌下来,骨头“跨啦”一声在寝室回荡,我哽咽了,我可怜的腿……
  胡蝶飞惊魂未定,马上奔来我跟前蹲下,焦急地问着:“怎么好端端的就跌倒了啊?你有没有怎么样?哪里痛?”
  我紧紧抓着她的衣服问:“什么机器故障?是哪个航班出事了啊?是不是日本回国的那一趟?你快告诉我!”
  胡蝶飞握着我乱舞的手,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什么航班?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全身都冒着冷汗,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痛的,含糊不清地重复:“你不是说有飞机机器故障一起飞就炸了?是从日本飞来的吗?今天的?”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深如桃花潭水
  胡蝶飞被我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懵了,等她反应过来以后才又气又笑,弹弹我的额头说:“你烧糊涂了吧?真是关心则乱,我刚才替老王去给大一的新生放纪录片了,这不就跟青岩讨论片里的剧情来着……”
  “就这样?”见她郑重的点点头,我紧绷的身体颓然松懈下来,全身无力,幸好不是,真是吓得我……而此时骨头组织的撕裂痛楚像火山喷发似的奔涌而来,我想动一动,不行,碰一碰,也不行,背上的睡衣全汗湿了。老天,我不会是为了一个无厘头的误会而残废了吧?
  胡蝶飞见我痛苦得一脸扭曲的样子,也跟着乱了手脚,她又不敢随意搬动我,只六神无主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要不我还是叫救护车吧?”
  在一片混乱中,我跌在角落的手机响了起来,昨晚上设定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是尧烨的电话!我一激动就想爬过去,蝶飞死命摁住我自己去捡起来,我拿到手上的时候屏幕已经裂开了,好在还能用来听。
  我泪眼汪汪地接起来,委屈地呜咽:“尧烨,尧烨……”我被骨裂的钝痛弄得语无伦次,除了凄凄地喊他,大脑完全组织不了语言。
  胡蝶飞在一旁实在看不过去了,一把抓过我手机,站起来淡定地说:“喂,尧老师吗?嗯,我是胡蝶飞。”她瞥了我一眼又继续说,“对……黛黛刚才从小楼梯摔下来了,是挺严重的,现在站不起来……好,我知道了,我们等你。”
  “尧老师待会过来。”挂了电话,胡蝶飞陪我坐在地上,她明明眼里都装着满满的心疼,却豆腐心刀子嘴地狠刮了我一顿,“你说你傻不傻?再喜欢人家也不至于这么一惊一乍患得患失的吧?”
  我垂下头不再说话,不用她提醒我也意识到,我真的把尧烨看得太重要,都快成神经病了。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听见有人敲了寝室门,我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时眼泪像决堤似的倾泻而下,也许是因为痛,也许是因为终于安下心,看到他好好的没出一丁点的事儿,虽然西装有点皱,头发有点乱,神色有些疲惫,但总归是安生地站在我面前了。
  我张开手向他讨要安慰,他皱着眉问我:“你伤到哪里了?”
  我指指已经痛得麻木的右小腿,满心担忧地问:“你说我会不会成瘸子了?现在感觉动一动都疼死了!”
  尧烨细心地挽起我的睡裤仔细瞧了一阵,绷着脸抬眼对蝶飞说:“看来是骨折了,我先送她去医院,你晚些帮忙带些换洗用品来。”
  蝶飞点点头。
  尧烨小心翼翼地把我背起来,我的手脚因为刺痛变得冰凉冰凉的,一贴上他温热的身体就舍不得放手了,他用手托紧我,我环着他的脖子,慢慢地往楼下走去。
  我贴在他热乎乎的背上,嘟着嘴撒娇:“如果我真瘸了怎么办?我以后肯定嫁不出去了。”
  他随口就说:“你疼傻了是不是?一点小伤,不会瘸的,再说了,真瘸了不是还有我嘛,我就当资源回收了。”
  我乐滋滋的,要是有录音笔在就好了,我可以把这句话录下来,免得他将来反悔。后来我没再说话,脸颊热热的,只是把他搂得更紧了些,心里又暖又甜,七天没见着他了,好像过了一辈子似的。
  走出宿舍楼的时候,我发现有不少人站在门口那围观,我正纳闷,抬头往远处一看,瞬间呆若木鸡,我的老天爷,居然是迈巴赫!原来他之前开的那辆车还不算招摇,这辆车才真的是身份的体现啊……
  尧烨目不斜视宠辱不惊地把我抱进车里,一上车就跟司机说:“去仁心医院,开快点。”
  我坐在真皮沙发上,低头看看自己印着翠儿的卡通睡衣,又瞄瞄车内奢华内敛的设计,顿时觉得太格格不入了。想当初本埠开国际车展的时候我也去了,当时就展出过这款车,那价格高的呀,我连一方向盘都买不起,好大的一茶具,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回来了……
  尧烨坐在我身侧,我发现今天的他跟我平日见的不一样,一身纯黑色的合体西装显得他很严肃很高高在上,我不喜欢这样,还是那个穿着POLO休闲服笑得一脸腹黑的他比较平易近人。
  他摁住我的手,拧着眉说:“你别动来动去的,一不小心就会加重伤势,到时有得你疼。”
  我得令,马上安安分分地靠着他的肩膀,小手在他的手臂上画圈圈:“我腿伤了没事,你人好好的就行,你不知道刚才可把我吓坏了,真以为你……”后面的话我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怔了怔,只收紧力道抱着我,呼吸热热的喷在我冷汗涔涔的额上,长叹一声:“飞机是世界上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哪能那么容易就出事故了?”
  我抱着他软在他怀里磨蹭,颇为大义凌然地说:“反正你有事我也不活了……”
  他抿紧唇,揉揉我的头发,宠溺说:“真是小傻瓜。”
  特权阶级的好处就是简化了挂号排队等等手续,我直接被送进了病房,由一个看起来很权威实际上也很权威的老医生来看我,我吃痛之余瞄了一下他的胸牌,骨科主任,徐天衡。
  徐医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总之每次他轻轻一碰我的小腿我就疼得要命。
  尧烨看了我一眼:“现在知道疼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莽撞?”
  我只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啪啪”直掉,也不管外人在场就撒泼控诉道:“我不管!我这是为你受的伤,你得负起责任!”这番暧昧的容易引起歧义的言论一出口,那医生和护士都纷纷侧目,眼光在我和尧烨身上打转。
  尧烨搂着我,跟哄孩子似的说道:“行了,是我错了还不行?乖,快别哭了,人家都看笑话了。”
  徐医生笑得脸上的皱褶都叠起来:“就是就是,小姑娘就得好好哄着,何况她还伤得不轻。”
  所有的人都忍俊不禁,只有我愁容满面,不轻=严重=瘸了?
  尧烨眉头皱得更紧,严肃地问:“徐叔叔,她的情况怎么样?很严重?”
  徐医生说:“初步看应该是右腿小腿骨折,还得做进一步检查确认有没有伤到脊椎神经,你先帮她办理住院手续吧,这么年轻,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徐叔叔?不会又是一个关系户吧?这尧烨的关系网真可谓遍布各大行业啊,强大至极令我深感佩服。
  最后我的右腿打了个大大的石膏,得躺床上一个月,彻底成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闲人。
  我以前一直以当个称职的米虫为终身已任,尤其向往当特权阶级的米虫,可是在医院呆了两天我就腻了,整个房间只住我一个人,没有病友也就没有跟我话唠的人,简直能闷出病来,最主要是我现在还是个“残废”,想自己向外发展医院里的友情都挺困难的。
  胡蝶飞给我送了换洗的东西来,她一边帮我拾掇一边审视病房的环境,赞叹有钱人的好处,又跟我说了七大切记八大注意一堆有的没的,完全把我当成个小孩子。我削了两只苹果,递给她一人一只,啃满口含糊地说:“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有当老妈子的潜质的?真是失敬!失敬!”
  她很快把苹果解决完,一个完美的果核入垃圾樽,接着来解决我,冷笑道:“以后想我当你老妈子也难咯,我过两天就要到上海实习了,你好自为之。”
  我急了,两爪子连忙巴上去可怜兮兮地吆喝:“别啊,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
  她抬起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我,又看看我裹得像大象腿的石膏腿若有所思,弄得我十分忐忑,她又说:“你孤苦啥?不是还有尧老师在吗?我看你只要见着人家就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高高兴兴缠缠绵绵的,精神生活极其丰富,至于物质生活嘛……”她环顾一下四周,点点头得出结论,“更是好得没话说,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我两只耳朵都烧了起来,这丫是变着法子损我啊,敢情她当初不是学柔道而是学口技的,怎么说这么绕口的话都不打结顺溜得一塌糊涂。我闷闷地问:“你们都走了,那我以后被尧烨欺负你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闻吗?”
  她怔了半晌,摸了摸我的头发说:“才说叫你别再做不靠谱的联想你又来了,不要忘了你这断腿的来路,全瞎想想出来的。尧老师那么好怎么会欺负你?不能看了《2012》就以为世界末日会来,天天白担心些根本不会发展的事情。”
  我想了想,点头再点头赞同:“你说得对,他敢欺负我我就‘咔嚓’了他,永不录用。”
  说完这话我才发现尧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了,手上捧着一大袋子的东西,表情有点儿深,我见着他就高兴:“你来了啊,快进来!”
  尧烨慢慢走进来,跟蝶飞打了招呼,黑亮的眼睛凝着我的腿,他问:“还觉不觉得痛啊?”
  我摇头,两眼直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也不等他回答,我就径自抓过来哗啦哗啦地翻弄起来,很快囧了,怎么全是漫画小说?居然连最新的电视剧电影都有?我傻眼,“人家探病不是送花送水果的吗?你咋送这些玩意儿?”
  尧烨微微一笑:“对你不能用常理,得用逆向思维思考你的爱好,这些比鲜花实际,没人陪你的时候可以解解闷。”
  蝶飞在一旁嗤嗤地笑得欢畅,被我一瞪她缩缩脖子,不畏强权地直说:“尧老师英名,按黛黛的直线思维和异于常人的审美观,的确得费点心思。”
  我惊异,故作天真地反问:“咦,原来你们都知道啊?我不直线也交不到你这个水平线的朋友。”转脸笑嘻嘻阴测测地瞅着尧烨,“不是审美观基因突变也找不到你这类型的男朋友啊!”看他们一脸错愕,我得意极了,哼!姐修身养性不代表姐是吃素的!
  蝶飞没坐一会儿就走了,嚷嚷说不当电灯泡,瞧这眼力劲多厉害。
  一下子病房就剩下我和尧烨小两口了,他坐在床沿,我揪着他的西装在他怀里磨蹭,眯起眼说:“这里的医生都是帅哥,你再不来我就跟别人走了啊!”
  他抓住我不安分的手,低头睨了我一眼忽然笑起来,在他深邃的眼睛里我看到很白痴的自己。他修长的手指撩拨着我,声音很沉很诱人:“就怕赶你你也不肯走,再说了还有哪个帅哥这么没眼光有我这种品味会挑上你?不是等于变相自残吗?”
  我绝倒,我觉得尧烨完全适合当某种产品的代言人,因为他全身上下外带骨子细胞都写满了“我好毒”,小心点别惹到我!
  后来他一直在医院里陪我吃了晚饭,我津津有味地看了两集美剧,忽然发现病房里除了电视的声音,就是尧烨的呼吸声,侧头看他他居然趴在床边睡着了。我盯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傻看了好一会,才忍不住手摸上去,又一次问自己,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我又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呢?这是二元二次方程式,而且无解。
  他很浅眠,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时神色还像小鹿似的迷蒙:“嗯?怎么了?是要什么吗?”
  我忽然很内疚,要不是我没神经不靠谱,他也不用在这里跟着受罪,仔细看才发现他的眼底还有一圈浅浅的黑眼圈,白天上班晚上来陪我,铁人也会受不了吧?
  我摆摆手,推着他起身说:“就是觉得你这张脸我也快看腻了,你快点回去吧!”
  他的食指抚过我的唇边,微微勾起嘴角笑道:“这是真话?刚才不是还说一见我就笑,不见我就心慌慌?我真走了你舍得?”
  怎么舍得?可是我更不舍得他辛苦!我拉过被子躺下,闷声闷起地说:“你快走快走,我好困了,要睡了。”
  过了许久,我听见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那我走了啊,晚安。”还有门合上的声音。
  肖雨和谢芳菲她们也在实习中抽空来看了看我,当然免不了对我的壮举非议了一番,只是来也匆忙去也匆忙。而我的实习也因此而搁浅了,唯有继续养肉计划,生活没什么变化,只是从寝室搬到医院而已。
  徐医生说我福大命好,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只是小腿骨折,脊椎没有受伤,所以只要养好骨头就没大问题。尧烨不是每天都来,但是每天都有新鲜的水果和好吃的饭菜,外加,一束玫瑰花。难为他想得这么周到,所以我也没有告诉他,其实我喜欢的是红色的郁金香——代表‘我爱你’,反正玫瑰也代表爱情,不是吗?
  我要了把轮椅,自己一人闲来无事就在医院里转悠解闷,在婴儿房隔着玻璃调戏了未来的小帅哥小美女,不由得想,以后我和尧烨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一想完又想咬舌,林黛黛,你越发的没脸没皮了啊,怎么都想到造人这个份儿上了?莫非饥渴太久欲求不满了?
  “在看什么?”
  我吓了一跳,差点从轮椅上跌下来,回头一看,尧烨正环着手笑盈盈地瞅着我,一想到刚才的画面,我脸一红,舌头打结:“没,没什么呀!就觉得闷,随便看看。”打死也不能承认!
  他深看了我一眼,也没有说话,睨着婴儿房里的BB笑了笑:“这些孩子都长得很可爱。”
  我点点头附和:“是啊。”
  “当他们的爸爸妈妈肯定很幸福。”
  “那是!”
  “不然……我们也生一个好了。”
  “好啊!”话一出口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窘,连连摆手,“不好不好。”好啊,他这摆明了是设陷阱让我跳嘛!
  “不好吗?”他暧昧地凑到我耳边,轻轻地悠悠地说:“看你脸红的,其实心里一万个乐意的吧?”
  “……”我心里默默地泪,这男人已经自恋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坐轮椅意味着我得放弃原有的海拔当个小矮子,某次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忽然听到了“VIP 5号病房”这样熟悉的字眼,可不就是我的病房?我下意识的停了下来,《无间道》这么火不是没有理由的,当粽子总是别有一番乐趣,尤其被八卦的对象还是自己的时候,那吸引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你们都知道VIP 5号病房的那个林黛黛吧?”
  咦?我不知不觉间成名人了?
  “怎么不知道?一个骨折就奢侈的住VIP的有钱人呗。”
  我发誓我没有钱,银行卡里只剩下我娘给我打的一千块……
  “哎呀,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经常来看他的那个帅哥。”
  哦,原来我是叨了尧烨的光啊!
  “好像是姓尧吧,听名字就是个名流公子,听说跟我们徐主任很熟,两家是世交来着。”
  三个女人一台戏,护士站少说有五六个护士,能演两个频道了。
  “那个林黛黛跟他是什么关系啊?兄妹?不对啊,不同姓。”
  我跟尧烨什么关系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他是我的,我的!你们别想觊觎!
  “也许是表兄妹吧,不然犯不着对她那么好……”
  我说你们怎么就不能猜得靠谱点啊?
  “反正不可能是男女朋友,他们两个一点都不般配。”
  猜错了吧?嫉妒人家就直说嘛,口气不用这么酸的,都快变成PH1了。
  “你们说那位尧先生有没有女朋友啊……依我看肯定没有……”
  这下子完全把我当成透明的了。
  接着她们就尧烨有没有女朋友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做出了一番深入浅出的讨论,我感叹,这年头的女人个个如狼似虎,我得把我家尧大官人给看着点才行哟。
  尧妈妈的出现
  回到病房的时候里面坐着一人,兴许是听见声响,他转过脸来,是我许久没见到面的卓远航。
  “听说你为爱自残了?不需要这么伟大吧?”他一开口就来这么一句,不愧是尧烨的好友,嘴巴一样坏。
  我没理他,把轮椅滚到桌子前倒了杯水喝,咽下刚才的气闷,这才凉凉说道:“今天怎么有空来?莫非是犯了错误被解雇了?”我也不是好欺负滴!
  “哟,口气这么冲啊,谁给你气受了?”他的眼睛尖得跟贼似的,总是一眼就能看穿我。
  “没有谁!”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伸出手,“拿来。”
  他马上白了回来,从公事包里翻出一包装好的纸盒,颇为无奈地说:“凭我跟你的交情需要银货两讫这么生疏吗?对我好点我考虑下不收你的钱。”他这几天去美国出席一个学术研讨会,我托他买了一张我偶像的珍藏版碟片。
  我拆开包装,没看他:“交情?用无数顿吃喝堆叠出来的交情,俗称酒肉朋友,学名狼狈为奸,你自己挑一个喜欢的戴着吧!”
  卓远航一副被SHOCK到的样子,酸溜溜地说:“难为我还这么称职,工作之余不忘为你的爱情事业添砖加瓦,既然你不受用那就算了……”
  我抬头睨着他,半信半疑:“添了哪块瓦?我得评估一下它的价值。”
  卓远航打量了我好一会,那深不可测的眼神暗藏玄机,最后神秘一笑:“这个嘛……秘密!”
  我抚额,鄙视他:“我说你跟他能不能少腹黑一阵子啊,怎么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五脏六腑都相当的黑,不累么?”
  他眼里带着笑意,摸着下巴说:“要说黑,我还不及你的那位,他可是个中翘楚……”
  我哑然,的确,这点是不争的事实,还有谁能比尧烨黑得更优雅,明明骨子里都黑得跟黑洞似的,面上还是白净无害,功夫之深,堪比桃花潭,而我就像一个汲水者,无可避免的沉溺其中。
  又过了两日,我终于知道卓远航嘴里说的秘密是什么了。
  简直是一个大大的惊、喜OR惊、吓……
  话说这天,我正抱着漫画看得入神,忽然听到一声大大的呼唤:“媳妇儿!”
  我吓得差点把漫画书给丢了,抬头瞪大眼,门口那站着一位穿得很像贵妇的样子很熟悉的阿姨,我左右看了看,疑惑地问道:“阿姨?您找错病房了吧?”这病房就我一个人,我还云英未嫁玉洁冰清的黄花闺女,咋成人家的媳妇儿了?
  她却毫不迟疑地踩着高跟鞋匆匆走进来,拉起我白嫩的小手热情地说:“我眼睛好着呢,没找错,就你,媳妇儿!”她说完又忽然苦下脸,哀然欲泣,“难道你只喜欢我儿子不喜欢我这个婆婆吗?”
  天啊,地啊,子啊,请您们告诉我现在演的是哪一出?
  我拼命的想抽回手,可是被她死死拽住不放,可恨的是现在我是行动不便的废柴,连逃跑都是奢侈的想法。我不可避免的猜测,莫非这位阿姨是从某个特殊楼层跑出来的?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靠之,她面上的妆容堪称完美,甚至看不到一丝细纹,她衣领上香奈儿的标识我化了灰都认得,如果不是山寨版的中国制造的话,那就是穿着上万块高级时装的……我摇头一叹,可惜了啊!
  偏偏她还自来熟的坐在床沿,语气颇为心疼地说:“这么好的一姑娘,怎么就瘸了呢?我可怜的媳妇儿……”
  “阿姨,我没瘸。”我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咬牙重申,“阿姨,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媳妇儿。”我N早前已经名花有主了……
  她身体往后靠了靠,又在我脸蛋上扫视一番,狐疑地问我:“难道你不是叫林黛黛吗?”
  我下意识地点头,答道:“对啊!我就是林黛黛!”又惊恐地瞪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她神气地扬了扬下巴,一副‘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骄傲样,说道:“这就对了,你就是我媳妇儿,没错!”
  我着实懵了,莫非这个世界上还有跟我长得一摸一样而且也叫林黛黛的人,这也太扯了吧?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是……”
  她笑得很灿烂,很像记忆中某个人的笑脸:“我?我是我家小烨的妈妈啊!”
  小、小烨?我必须承认我被雷到了!她说的小烨,是我以为的那位吗?
  “阿姨,您是……尧老师的妈妈?”我难以置信地再问了一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和蔼地拍拍我的手,微微一笑,说道:“诶?你还跟我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了,媳妇儿,叫我一声妈妈就行,来,乖,叫一声。”
  叫妈妈?不妥吧?我和尧烨还没扯证呢!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在她柔和的目光的逼视下,我忐忐忑忑地唤了一声:“妈、妈……”这个无比亲切的词儿今天怎么无比拗口啊?
  “这就对了!好乖!”她的声音软软的,听的人一阵酥,可我还惊魂未定,无福消受。更夸张的是她直接捋下手上的翡翠玉镯,又直接套到我的手腕里,笑眯眯地说:“来得太急,我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你就先拿着吧,千万别嫌弃,改天我给你个更好的。”
  得!您别再刺激我就成!
  我傻眼的看着手上的镯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索价不菲,我妈本身就是个玉石爱好者,我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就略懂一二,这成色这品质,绝对是珍品!
  她看了看病房又皱着眉说:“小烨呢?怎么没在这里陪你啊?”
  我还是不太习惯“小烨”这个称呼,小心地陪着笑:“尧老师他很忙,我一个人呆着没事。”
  “怎么没事啊?这种时候女人最需要男人的关心了,我打电话给他去!”
  这种时候……啥时候啊?太暧昧了!怎么尧烨的妈妈,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豪门贵妇,不该是一看到我这等贫民就拉下脸甩支票赶人的吗?我之前还很担心这个门当户对的问题呢,她怎么这么的,额,不一般啊?
  “妈,不用打了,我来了。”我们抬眼一看,不是风尘仆仆的尧烨还会是谁?
  他一进来就无可奈何地喊着:“妈,你怎么要回国不事先跟我说一声的?”
  尧妈妈一改温和,叉腰怒吼:“我先跟你说了你还不给我跑得不见影儿啊?”跟方才的慈眉善目简直判若两人。
  “我哪有?我这不是赶来了吗?”尧烨更加无奈了。
  尧妈妈拉着我的小手,瞪着他说:“你还好意思说,明知道我想喝媳妇茶很久了,你藏了这么个漂亮的媳妇儿居然都不跟我说,要不是远航来告诉我我这会子还蒙在鼓里了,你这是不是孝?!小心我告诉你爷爷,让他来整治你!”
  尧烨拗不过她,举着小白旗投降:“好了,全是我的错,这总可以了吧?”
  咦咦咦?我忽然发现一丝曙光,看来尧妈妈是整治尧烨的克星啊!这真是太好了啊!我在脑海里马上列出了一个恒等式,哄好尧妈妈=拿到王牌=收服尧烨=翻身农奴把歌唱!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美好了,我爱你,尧妈妈,我十分的百分的千分的万分的乐意当你的媳妇儿!
  新兴同居时代
  说真的,如果不是尧烨一口一声喊“妈”的话我永远想象不出如此和蔼的尧妈妈会有一个如此腹黑的儿子,基因突变在尧烨身上得到了印证。我很矜持的想,依我和尧妈妈现在的关系以后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婆媳问题,嘿嘿,我们俩那和谐的程度可是别人怎么也羡慕不来的。
  其实一开始我还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毕竟在未来婆婆大人面前谁不小心哪?可是当某天尧妈妈来探病时意外的发现我在看既狗血又没营养内涵的爱情连续剧以后,她居然兴致勃勃地坐下来一起追剧情,而且看到激动处还会拍案而起跟我一起声讨无良狗血的编剧,我们就此擦出婆媳情谊的火花,世界其实很简单。
  只要有尧妈妈在的每一天日子都过得十分的精彩,因为你永远不会觉得无聊,尤其是她跟我一样有很多优点,譬如不会下厨,喜欢看帅哥,还有以让尧烨抓狂为乐等等,我们更觉得彼此志同道合相逢恨晚。
  在光荣负伤的第二十一天后,我终于可以拆掉石膏腿。
  复建是一件又苦又甜的差事,苦在我身,甜也在我心,因为在尧妈妈的耳提面命之下每天的这个时候尧烨都会来陪着我,练习了几天,走路已经利索许多,只是还是要人扶着。
  我攀着尧烨的手臂借力走着碎步,他控制力道抓紧我,温声叮嘱:“你别急,慢点来,小心又摔着了。”
  我撇撇嘴侧过身,用很纯真的眼神望着他问道:“你看我们像不像在演戏?”
  尧烨一脸困惑不解:“什么戏?”
  我翘起莲花指,气定神闲地笑言:“就是清宫剧啊,戏名《慈禧和李莲英》。来,小烨子,快扶哀家回宫歇息……”为‘小烨’这个昵称我前后嘲笑他不下数十回,虽然每次都被他整治得惨兮兮,可是我还是乐此不疲。
  尧烨阴寒地俯视着我,还不怒反笑,不过是冷笑:“是吗?我倒觉得像是在演饲养员养猪,而且很不幸的我养的还是一只小笨猪。”
  我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掐着他的手得意地反问:“那请问尧烨先生,跟一只猪谈恋爱的人岂不是比猪更笨咯?”嗯哼,尽管放马过来,本小猪可不是吃素的!
  尧烨宠溺地刮了我的鼻尖一下,弯了眉眼:“是,是,不笨也看不上你这个小呆子。”
  等尧烨扶着我回到病房的时候,我在一瞬间只找到了一个词儿,风云变幻,就连尧烨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的行李在尧妈妈的指挥下已经打包得漂漂亮亮的。
  尧烨扫了一眼,皱着眉问:“妈?你这是做什么?”
  尧妈妈拍拍手,笑眯眯地对我们说:“我今天问了你徐叔叔,黛黛的情况好多了,现在可以出院疗养,我觉得整天呆在医院闻消毒水也不好,就叫人收一收准备出院咯。”
  我当即了然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麻烦您了,不然我回学校还有得收拾呢。”好感动啊,这么贴心的婆婆上哪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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