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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的事

_9 筱习(当代)
  “他打电话给你了?”
  林跃点了点头,“先上去吧,看你袜子也没穿。”
  看着眼前的高楼,李晓晨犹豫了,她不想上去,不想打扰他和宋晴。于是说道:“要不你帮我去开间房吧,我不想睡你家。”
  “和我也这么见外吗?”
  “不是,毕竟不太方便。”
  “没关系,你和宋晴住一间,我睡客厅,她也还没睡。”
  “对不起。”李晓晨低下头,很惭愧,自己的任性给他们带来不便,“我看还是在附近找一家旅社住一晚吧。”
  林跃看她实在不愿意上去,也能猜出几分为什么:“旁边有家宾馆,走吧。”
  一进宾馆房间,李晓晨立马扑向床,那里温暖些。
  “林跃,你回去吧,我躺一会儿暖和一点了再洗个澡。”
  林跃看着她那个样子心疼极了,走到小茶几边坐下道:“我坐一会儿就走。要不你先洗个澡吧,我帮你放水。”
  “不用,我等一下再洗,你回去吧。”
  林跃把椅子挪到床边,掏出手机递到李晓晨眼前:“给你老公打个电话吧,他会担心的。”
  李晓晨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们要离婚了。”
  听到“离婚”二字林跃本能的皱起眉,没想到这么严重;“因为今天吵了一架就要离婚了吗?”
  “不是。”
  “那为什么。”
  “你该回去了,我想睡觉。”
  林跃望着天花板呼了口气,不过是想陪她坐一会儿,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赶他走。“我坐一会儿也不行吗?”
  “我让你老公过来接你回去好不好?”
  李晓晨背对着他没接话,后来听见浴室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不一会儿林跃出来叫她,让她起来洗个澡,那样睡起来舒服些。李晓晨洗完澡出来,林跃已经走了。这样更好,她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个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早上九点多被敲门声吵醒,服务生给了她一包东西,说是廖先生给她的。李晓晨打开一看,是衣服、鞋子、手机、充电器、钥匙、钱包。翻着这些东西,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挺齐全的,要用到的一个不落,钱包里还多了不少现金,廖清和怕她饿死吗?不用这样的,她还有卡。
  他不进来也好,免得尴尬。
  中午没出去,让服务员送了份快餐进来,吃完后开始给廖清和打电话,既然他也愿意,那么早点把手续办了,拖着做什么,她可不认为挂着廖太太的头衔是多么光彩的事。
  “谢谢送衣服过来。”
  “不用。”电话那端的声音很慵懒,似乎还没睡醒,他倒是好,也不用上班。
  “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回F城把手续办一下。”
  “不用回F城,在这里就可以办。”
  “这样最好,廖总什么时候有时间?”
  “随便,你安排吧。”
  “那就下午吧。”
  电话那端传来一丝冷笑,对于这样的笑李晓晨并不介意,继续好心情的听着下文:“用得着这么急于摆脱吗?”
  “我希望越快越好。”
  “下午几点?”
  “这个你定吧,你比较忙,耽误你时间就不好了,但要赶在下班之前。”
  “那下午四点在北区民政局见,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自己去。”
  “结婚证放哪里了?”
  “房间桌子中间那个抽屉,钥匙在床头柜里。”
  “好,到时候见。”
  多精彩的对话,要是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是和情人在定约会的地点呢。
  放下电话,李晓晨坐在床头“咯咯咯”地傻笑起来,连挽留都没有,她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一年一个月又三天。
  她,做了一场繁华的梦。
  第五十八章
  廖清和还是来接她了,打电话说在楼下等她,讽刺的是,李晓晨居然睡过头。她想起结婚登记那天也是这样,睡过头。
  梳了个头便匆匆往外跑,廖清和穿戴整齐的站在车边。李晓晨以为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疲惫或者感伤,看来她高估了自己。
  今天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而且风很大。
  “身份证有没带?”廖清和在问她,他以前也这样问过他。
  “结婚证带了没?”
  他点了点头。
  “那走吧。”
  廖清和很绅士的替她开关车门,然后自己才做进驾驶室,启动车子前,掰了掰车顶的后视镜,然后若无其事的问道:“你知道我们这是去干什么吗?”
  “你不知道我们是去干什么吗?”李晓晨反问道。
  车子走得异常顺利,半个小时就到北区民政局。
  廖清和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呆滞的望着民政局前成双成对的男女进进出出,看来今天的日子不错。
  “进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进去吧。”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你真的好狠。”廖清和咬牙切齿的说着这句话。
  狠?他说话真没良心,昨晚是谁把她伤得遍体,是谁把她逼到死角,凶手却怪起她来了。
  离婚窗口不需要排队,手续办得异常顺利。如果要排队,李晓晨不敢担保自己不会临阵逃脱。只是签字时,两个人的手都在颤抖。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本红皮证书变成了绿皮证书,从此萧郎是路人。
  天暗下来,一场雨即将来临。
  廖清和已经走向停车场,只留下李晓晨站在民政局门口,看车来车往。这个陌生的城市,她该何去何从?奥迪车在她跟前停下,车内的人为她开好了车门,等着她上车。在车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了车。
  李晓晨不知道这车往哪里开,也不敢问,廖清和的脸色铁青,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她几乎不敢正眼看他。
  没有目的的路程让她不安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停下了。她此刻竟奢望起这路途没有终点才好,走到地老天荒,永远只有两个人。
  雨开始下起来,绵绵细雨渐渐变成小雨,雨刷左右摇摆,玻璃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m。车开出市区,朝海边方向走,李晓晨不明白他究竟要干什么。
  视野越来越开阔,李晓晨将车窗开了一条缝,整个车厢立刻被海的咸腥味充斥着,很快又关上了,那味道太刺鼻了。
  车终于在堤岸的栏杆边停下,无路可走。栏杆下是汹涌的波涛,灰蒙蒙的海面,灰蒙蒙的天空。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
  廖清和解开安全带,调整了一下车座,半躺着假寐。李晓晨则靠在车窗上看着车前方的海面。车内只有彼此的呼吸,沉寂得让人抓狂。李晓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特别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打开CD,婉转悠扬的轻音乐流泻而出,她认为可以缓和一下气氛。
  “关了。”廖清和的声音有气无力,他正轻轻的揉着太阳穴。
  李晓晨听话的关了CD,然后乖乖的靠着窗欣赏海景。
  “你说我们像不像小孩子办家家酒,结婚说结就结,不想过了就离。”
  李晓晨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确像一场闹剧。
  “你要什么?”
  “什么?”
  “离婚了,你要什么?房子给你,给你买辆车吧,你要多少赡养费?”
  李晓晨冷笑道:“我拿车来干嘛,那房子我连物业费都交不起。”
  “这些不用你担心,我明天去办过户。你要多少钱?”
  “我要多少你就给多少吗?”
  “只要我有。”
  李晓晨心里觉得悲伤,“是不是还没结婚前就想好了怎么打发我?”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掉下来。
  “我没有,我是想好好对你的,可是我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对不起。”
  “你为什么不瞒好点,让我一辈子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多好。”
  “晓晨,其实你不该这样苛求我的,有这么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那都是过去的事。在过去我们谁也无法预料今天会遇见谁,如果有得选择我宁愿从没有喜欢过她。”
  “可是那样你还会娶我吗?”李晓晨抽泣起来,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我们以另一种方式相遇。”
  “没有如果呀!”
  “你是不是很恨我?我发脾气很凶对不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我每次生气起来就控制不住自己,像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一般。我和于芊生活了将近四年,但我们两从来没吵过架。可我们才一年就吵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凶。你昨晚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对不起。我虽没有资格奢求原谅,但我真心的道歉。”
  李晓晨不明白,因为和她没有感情基础就那样对她吗?和他的前妻四年都没吵过架,而和她一年吵了三回,看来她真的不是一般的差劲。
  “其实那些都是你心里的话,对吧?只是借着脾气说出来。”
  “怎么会,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了解你什么?做了一年的替身还自以为你喜欢我。你说到底是你隐藏得深还是我太愚蠢?”
  “我说过,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她,没有替身这一说。你总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一说起这件事,李晓晨开始纠结,心口像针扎一样的痛。突然想起《情书》,她一直不相信男藤井树对博子有爱,主动追求她,和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博子长得像她暗恋的女藤井树,如果说有爱,也不过是对她的影像。而今她也成了渡边博子,但她比博子幸运,她发现了,她可以恨;博子却连恨也不可能。
  “晓晨,我问你,如果昨晚我们像今天一样坐着好好的聊,又或者我们有个孩子,刚刚是不是就不会进民政局?”
  李晓晨不知道,如果有孩子,如果没有昨晚,他们就真的可以继续吗?
  “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我后悔了。现在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可笑,离婚与否主动权是平等的,若是他不离难不成真去起诉?手续都办完了还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李晓晨茫然的摇着头,她转身调了一下车座,调到与廖清和平行,两人并排的躺着。
  “你以后怎么办?一个人,谁来疼你,谁给你暖脚,谁给你盖被子?没人抱着你睡,你会不习惯的。”
  “过去的二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只要适应一段时间就好。日子还是会照样过的,还有,我也会再结婚的,你也一样。你以后不要再和你的老婆吵架,也不要发脾气,你不知道你发起脾气来多可怕,每次我都吓到,还有,你要是不能给她爱就不要对她那么好……”李晓晨捂着嘴抽泣,身体随着抽泣声颤抖,“女人总是很敏感的。”
  廖清和看她哭得这样伤心,心里难过极了,都是他的错,这一切都是他惹出来的。
  “晓晨,别哭。”廖清和移动着身体,试图靠近她,他想和她躺一张椅子。“让我抱抱你好不好?我很久没抱你了,来。”廖清和将她抱起,让她躺在他身上,李晓晨没搞明白自己到底是陷进了悲伤之中没有意识,还是根本就想让他抱着,只是很配合的靠在他的胸前。
  廖清和抚摸着她的脸,吻着她脸上的泪,嘴里喃喃的叫着:“晓晨,晓晨,我的晓晨。”
  李晓晨像被蛊惑了般,双手缠上他的脖子,也喃喃的叫着:“清和,清和。”
  他们眼里只看得到彼此,然而却看不到未来。
  “我是不是很任性?”
  廖清和摇着头。
  “怎么会。晓晨,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我都没有好好的对你。”
  李晓晨堵住了他的唇,柔软的唇,那些好听的、恶毒的话都是从这两片柔软的唇里流出的,她此刻恨不得将那两片唇吻碎,给她蜜,也让心流血。
  被她这样吻着,这么悲伤决绝的吻,廖清和知道没有希望了。心如刀绞,也不去回应,任她吻着。
  李晓晨专注的吻着,边吻边流泪,她要将那两片唇吞进肚子,只是咸咸的泪水让她停顿一下,抬眼,忽地看到廖清和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她停下来,用唇去□他脸上的泪,“清和,别哭,会好的,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可以和你一起到老的……”
  “那么你呢?你怎么办,没人疼你了。”廖清和声音沙哑,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李晓晨的头。
  “我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以后你不许酒后开车,也不许像昨晚那样抽烟,对你妈妈好一点,还有我不许你背别人,也不许你带别人去桃花岛,还有要是再结婚,把床和沙发都换了,我们睡过的地方我不要别的女人沾。”
  “床和沙发我不换,那是我们两个的家,我不会让别的女人进去的。其他的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好。我要你告诉我,你说过的那些伤我心的话都不是你真心话。”
  “当然不是真心话。对不起,不要当真,以前说的那些话都不要当真。”
  “我就知道你疼我。”
  “宝贝,我不疼你疼谁呐?”说着就捧起她的小脸吻起来,细细密密的吻,从额头到前胸,嘴里说着;“宝贝,我想要你。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那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不然你做我情人好不好?只要你不离开我……”
  李晓晨又哭起来,他居然祈求她做他的情人,做不了夫妻,再去做情人?
  廖清和看她又哭起来,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脸贴着脸道:“怎么又哭了,嗯?我们不做不做。我是随便说说的。我知道你讨厌我,不愿意见到我。只要你觉得开心,离开我也罢,怎样都行。”可是没了她,他的幸福又在哪里?
  “宝贝,去找林跃好不好?他还没结婚,还来得及,你跟着他我放心。”自己给不了她的,别人能给她也是好的。
  他真是大方,把自己老婆推给别人,噢,是前妻了,一个小时前他们成了前夫妻关系。
  “为什么?”
  “他肯定会对你好,而你又那么喜欢他。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不要。他就要结婚了,就算现在没女朋友,没婚约,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幸福是要争取的。”
  “可是你又何尝争取过?”
  “我现在只要你幸福。”
  天黑了,车内只有一盏黄色的小灯。外面,雨还在下着,冬雨总是这样,下起来没完没了。
  那对刚刚离异的夫妻正相拥着,相互舔舐伤口。
  天明后他们就要分离,也许永不再见。
  “要是现在来海啸了怎么办?”
  “那就一起死。”
  “你愿意吗?”
  “我愿意。”
  第五十九章
  半夜李晓晨醒来,看着自己趴在廖清和身上。车内的小灯还亮着,他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让她安心。今晚是最后一夜,明天开始,之后的人生,睁眼再也看不见眼前的人。
  这一年不过是个泡影。
  此刻,她无比眷念起卧室的那张床,给她温暖的床;还有沙发,每晚他们依偎在一起的沙发;那个抱枕,像极了他怀的红色抱枕;她想回家,回那个不属于她的家。哪怕只能呆一夜也罢。
  轻轻推醒他,对他说:“清和,我们回家吧。”
  廖清和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再看看四周,他们睡在车里,她还在,她说要回家。
  “好,我们回家。”
  调好座位,发动车子。夜半时分,几乎没有车辆,车速极快,到家只用了来时的一半时间。一路上一句话没说,一个专注的开着车,一个专注的看着车外昏黄的路灯,以及路灯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相拥着上楼,开门,换鞋,廖清和把她横抱进卧室。床,孤男寡女,□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就像现在的他们。忘记了是谁先开始的,相互撕打,激烈的拥吻,用李晓晨从未经历的最为亲密最为羞耻的方式缠绵,仿佛这样可以让他们忘记离别,忘记即将天明。
  天终将是亮了。廖清和抱着她,两人背贴胸,她没睡。今晚没人关窗,窗帘在微风中轻轻摇摆。雨大概还在下。声旁的人,呼吸声此起彼伏。轻轻的挪开环在腰间的手,下床,准备收拾东西。
  她还没想好要去哪里。回F城吗?还是去青青那里,总之不会留在这个城市。太商业太繁华,不适合她。轻手轻脚的收拾着,生怕吵醒了床上的人。书房的书,结婚时从F城带来的旧衣服,那串碧玺,林跃送的礼物,还有客厅的抱枕。
  来时有两箱东西,走时却只整理出一箱,也好轻便些。
  做了一顿简便的早餐回来,廖清和还没醒,这样也好。退下右手上的戒指,钥匙和卡一起放在了床头柜上,没去看床上躺着的人,转身拎着有些笨重的箱子出了卧室,一路直走,在玄关处换鞋,开门离去。
  雨停了,但没有放晴的迹象。李晓晨盲目的行走着,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匆匆上班的行人与她格格不入。走着走着竟走到了菜市场,在门口望了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不见她母亲。进去看一眼吧,也许这辈子最后一次,生命好歹是她给的,虽然这辈子不可能叫她母亲。
  在人群中驻足,看着忙忙碌碌的她,突然感觉没那么恨了。算了,何必呢,廖清和说过让她不要恨的。她还不知道吧,眼前的人是她的女儿,22年前抛弃的女儿。不知道这22年中她有没有想到过她,寄人篱下的日子里,她是否偶尔会想,她那没人要的女儿在做什么呢?
  她28岁了,事情也经历过不少,关于爱情,关于婚姻,关于责任,还有理不清的爱恨。而对于母亲,她却始终理解不了,作为一位母亲,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不管当初她和父亲有怎样的纠葛,对于他们婚姻的产物的她是何其无辜。
  她是个狭隘而自私的人,她自己深深知道这点,所以她即使可以不去恨,也不代表她能原谅。就像因为她的任性、不负责任而结束的婚姻。其实骨子里她和她的母亲是同一类人,自私、没有责任感。
  和她终究是母女缘分浅了些,就像和清和,只有一年的情分。
  来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回F城的火车票,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傍晚5点的车,还有七八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相信总会过去的。
  廖清和一觉醒来,习惯性的摸了摸枕边,空的。心脏顿时漏了半拍,她还是走了。今天才发现她的固执,走了连个告别也没有,而自己竟还沉醉在她编织的温柔乡里不肯醒来。是的,他真不愿意醒来,生怕醒来之后梦碎了。这一年,真的像梦一样。他现在后悔了,为什么当初那么草率的决定这段婚姻,然而这也没什么,就是过日子。可她偏偏那么好,让人不知不觉深陷其中。如果他们只是相敬如宾,一定可以相安无事的过一辈子,到老了有个伴,就像于芊一样,不会争吵,也不会计较是否真心,散了也就是散了,没什么的。
  很认真的吃完餐桌上的早餐,日后再也没人给他准备这样的早餐了。最家常的,却是他最需要的。想给她打个电话,总可以知道她去了哪里吧!?然而《红河谷》的铃声却在客厅响起。茶几上震动着的手机深深的刺痛了他。她真的打算以后不再见面?说她狠心一点没错,至于这样吗?不想和他在一起,见见面说说话总可以吧?如果见面不行,偶而听听她的声音也不行吗?
  没力气,连想把震动着的黑色手机摔了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彻底被她打败了,就这样消失了。日后叫他如何寻找他所失去的?
  负气的代价就是失去了原本拥有的最珍贵的一切,现在却连忏悔的机会也没有。她,多么骄傲的女人,明明可以预见以后的日子,却毅然决然。
  衣柜里衣服并没有少多少,她的许多漂亮的有些小贵的衣服都安静的挂在壁橱内。床头柜上的卡和戒指太不起眼了,他差点没发现。他给的所有她都不要,钱不要,爱也不要。可那些真的是给她的,他只想给她。
  公司的小方来电话,说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才想起他昨天一天都没去公司,年底总是很忙很忙。去年原本打算上市,但没有审批下来,只好作罢。做企业也不一定非要上市不可,只要能盈利就行,上市不过是个壳。
  人就是这样无奈,不管心里多悲伤,展现在世人眼前的是最为光鲜亮丽的一面。有谁知道廖总他昨天遭受了婚姻的巨变,今天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上班,晚上还要去应酬,陪客户花天酒地。
  第六十章
  F城远远没有S城繁华和商业,它只能算是一个小型城市。李晓晨曾经在这里呆过五年,却没有在这筑巢安家的想法。永远不习惯的方言,浓厚的商业氛围,她曾经很厌恶,但现在对这里却不那么讨厌了。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还会再回来,一个人回来,也许以后就不走了。熟悉的城市总比陌生的好,至少不会迷路。
  在F城的第三天,李晓晨去买了个手机,要找工作,找房子没有手机真是不太方便。廖清和结婚时给的那架一直都在用,只是出来时落在了茶几上。不是有意的,等在车站想看看几点才知道连手机也没拿。有些懊丧,带了手机至少可以知道廖清和到底有没有找过她,虽然知道号码迟早都要换的。他一定以为她是故意不拿的吧,若是有机会见面,一定和他说她是无意中落下的。
  还住在宾馆,正在找房子,网上找,也出去找,工作的事也在找着。但房子比工作更加急,有了房子总归有个落脚的地方,住宾馆也没有自己布置的房子舒服。
  她的手机里没有存号码,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号码,她打算过一段心情好些了再给赵青青打电话。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不需要朋友,甚至连倾诉的欲望都没有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个生存能力很强的人,对于突变的生活以及情感总是很容易适应。比如结婚,比如离婚,那不过是身边多了一个人和少了一个人,没什么的。二十几年也是这么过来了,过去的这一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今继续着以前的步伐,走完还未走的路。
  去了一次以前的老房子那,本来想看看之前租住过的房子有没人住,但房东不在,只好作罢。没联系以前的同事,没他们的电话,也觉得没有联系的必要。她是个冷漠的人,总觉得同事和同学不一样,没有续旧的理由,也没有特别要好的同事。况且离婚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F城比S城冷很多,虽然阳光灿烂。年底将近,大大小小的店面前贴着招工的字样,李晓晨没想进去,她没做过营业员。但这次一家小小的花店引发了她的兴趣,店面门口的左侧墙上贴着很不起眼的招工,她是无意中抬头发现的。很小的一家店,店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里面三三两两的客人,李晓晨突然想,如果日后自己有一家这样的店也是不错的。每天生活在花的世界里,那些或红或绿的花花草草可以给你带来不一样的心情,而生活的心态也一定会随之改变。认认真真的经营,也算是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
  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进去了。想做一件事,总要迈出第一步的。
  应聘得很顺利,李晓晨不计较工资的多少,而花店的老板看来是急需人手,也不嫌弃李晓晨有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双方很快达成协议,第二天开始上班。花店提供工作餐;房子由老板帮李晓晨找。这样一来就省事多了。花店老板是个30来岁的年轻女人,看上去是个很厉害的女子,身上透着一股浓烈的生意人的味道。店里还一个女孩,比李晓晨小,但看上去像个老手,很熟练的在修剪花枝,插着花。李晓晨想着以后跟着她学习东西比较容易些。
  从花店出来心情大好,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回宾馆躺在床上规划着以后的生活。年初给赵青青炒股的一万变成了两万,早已抛售,加上之前的一点积蓄,也有好几万,想着在以后的一年里省着点花,一年后自己开家小店还是没问题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和那个老板娘学插花,学经营,摸清进货渠道;也不指望那点可怜的工资能够剩多少,说实在的能够日常花销已经不错了。
  李晓晨有感于自己的觉悟,帮自己打工总是好的,苦些累些有什么关系,为什么28岁的今天才想到要自己开家小店这样的事?真是愚笨,以前一直以为开店创业是遥不可及。
  她其实也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倘若日后能有一家小店,可以维持生计那是再好不过的事,要是每年能有些盈余那更好。她正在为自己突然萌生的想法高兴,觉得生活终于有了奔头。想到这,心里不免黯然。28岁了。就在前一段时间生活也是有方向的,但那个方向是围着廖清和转。过去一直觉得生孩子是她的头等大事,是她的方向,现在对于孩子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伤。那天廖清和问过她要是有孩子是不是就不会和他离了,她忘记了自己有没有回答,然而她的心里却依旧没有答案,如果有孩子,是不是就可以维系这段婚姻。很多的如果,就像廖清和所说的,如果他一开始就告诉她,她还会嫁给他吗?正如她所想的,如果她不叫李晓晨,他还会娶她吗?那不过是如果的事。可是没有如果。
  玩着新买来的手机,廖清和公司的,不是最新款,不是最好看的,也不是李晓晨最喜欢的,只是一款普通的手机。因为价格便宜,看着顺眼就买了。功能和以前的那个差不了多少,查看话机设置时却发现有个“隐藏号码”功能。这个功能在之前的那架手机上没有的,咬着下唇按下了开启键,然后跳出了设置成功的对话框。打电话应该看不到号码吧?她不敢确定,却也没地方试。
  才七点半,太早了,廖清和也许还没下班呐,而且无来电,他不一定会接的,即使接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起身洗了个澡回来看了一会儿电视就睡下了。早点睡,明天起就没有这么早睡的机会了,每天晚上九点半下班,回来洗衣服什么的,至少也要到十一点才能睡。然而真正躺下了却毫无睡意,手里握着的手机让她捏出了汗。手机盖始终开开合合,在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瞪着天花板,想着这时候的廖清和是在应酬还是在家里看电视。他一个人看电视无聊吗?应该很高兴才对,没人和他抢频道了,还是此时正坐在书桌前上网,偶尔也望着地球仪发呆?看着地球仪应该也会想起她吧,毕竟她也叫李晓晨。
  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一串熟烂于心的号码在显示屏上显现,只要按下绿色键,就能听见号码主人的声音。不说话听听声音也好。有些颤抖的手终究按下了那个绿色键,听着“嘟嘟”的铃声,一声两声的默数着,左胸的跳动频率明显加快,心想着数到十没接就挂了。眼看就要到十还没没人接,却又不忍心挂,到十五吧,没接就真的不打,以后也不打。
  没到十就接了,那么熟悉的声音,说的却是“你好!”。陌生的“你好”,他们的关系可以说“你好”了。李晓晨不敢出声,呼吸急促起来,那边却在“喂,喂”,两声之后也一样归于平静,听筒里有的只是彼此的呼吸声。
  “晓晨,是你吗?”廖清和在问她呐,他猜到是她了。
  “晓晨,我知道是你,说说话好吗?”
  李晓晨沉默着,想好的,只是听听他的声音,现在却舍不得挂掉。
  “晓晨,不想和我说话吗?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呢?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电话那端还想继续说着什么,李晓晨却合上了手机。能这样就好,在这样的夜晚能听听他的声音就好。下次如果再打要记得把声音录下来,以后想时可以听听,就不用受像今天这种煎熬。
  第六十一章
  廖清和接到李晓晨电话时,正在喂两只小乌龟。好几天没回来了,去超市买了一小块肉,几颗青菜,他看李晓晨以前都是这么喂的。两只小乌龟大概饿坏了,也不看喂他们的人换了,在一边猛吃起来。廖清和站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他万万没想到李晓晨会来电话。
  他知道她是故意躲着他的,没去找,只是打了一个电话给她的好朋友赵青青,他想她最好的朋友总该知道她的去向吧。没和赵青青说他们离婚了,他总认为晓晨还会回来的,她不过是和他闹了点小矛盾独自去旅行了。让他意外的是赵青青居然不知道李晓晨在哪里,起先他以为可能帮着晓晨不愿意告诉她。反复试探好几次,他终于确定了,李晓晨根本没联系她。那她去哪里了呢?又该上哪里去寻找?
  电话打来却不肯出声,更不肯透露半点关于现在的半点信息。不过几天而已,像过了几年。就在刚刚开门时,有一种错觉,他以为客房的壁灯一定是亮着的,厨房的电饭煲里也有温热的饭菜,卧室有个人在等她。打开门的瞬间,无边的黑暗向他袭来,靠在门边好几分钟才醒悟过来,只怕是日后迎接他的永远是这样的暗夜。原来在生意场上公认为冷静客观的他也会自欺欺人。
  今晚应该可以睡得踏实一些了,毕竟听到了她的呼吸。只要她愿意打电话,证明他们之间还有机会,虽然不知道她在哪,总会有办法的。明天去刷单子,应该可以查出是哪里的电话。
  端了条椅子座在阳台上透气。他脚下是万家灯火,头顶他和李晓晨的衣服,在风中摇曳。他突然想起他们有一次差点在阳台上亲密,也是这样的夜。那次他们吵架了。不知道为什么,和她总是因为一些事吵,明明知道那样会让她伤心难过,但就是克制不住。
  死死的拽着手机,盯着显示屏上“来电无显示”五个字,心里暗暗的期盼着电话能再次想起,哪怕不出声也好。显示屏暗了又亮了,铃声也响起过,只是并没有出现“来电无显示”字样。他知道今晚,她不可能会再打。
  十二月初,穿着居家服坐在阳台上,竟一点也不觉得冷。
  昨天于芊剖腹产下一名男婴,今天去看她了。孩子很小,很漂亮,长得像段文涛。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哭里伴着笑声,替于芊高兴,她幸福就好,过去的有什么要紧。欧阳于芊问他什么时候当爸爸,廖清和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只是笑着。多尴尬的问题,几天前才离婚。他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成为一名父亲。
  廖清兰也打过电话,说李晓晨的手机怎么关机,廖清和搪塞着,说娘家有事回去了。他变得烦躁,转变得太快,无法面对。需要时间。
  廖清和一大早就让秘书去营业厅刷单子,李晓晨打电话那个时段的号码果然刷出来,是F市的手机号码。原来回F市了。F市,他在那里出生,成长,恋爱,结婚,离婚,然后认识她……
  看着电话单上的号码,他竟笑起来,F市的每个角落都是他所熟悉的,他仿佛看见李晓晨在名典咖啡厅等着他。穿着那件白底咖啡条纹的长裙,点一杯卡布奇诺,安安静静的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小说,还不时的往窗外看。想着想着,手不自觉的伸向办公桌上的手机,按下那个陌生却已经印在他脑海的电话。铃声大概是赠送的,某首流行歌曲,
  不太好听。电话一直没人接,很忙?多半是不愿意接。应该想到的,主动打电话都不愿意说话,又怎么会愿意听他的电话。
  那晚陪几个客户,多喝了些,他知道自己其实没醉。打电话叫来司机,李晓晨和他说过喝酒不要开车的。在酒店的大厅竟遇见同样喝得半醉的林跃。两个男人打完招呼都有坐下来再喝一杯的意思,于是折回二楼的酒吧。一人要了一扎啤酒。
  酒还没上来,林跃喝了杯开水,看着靠在沙发上的廖清和,他似乎喝醉了。
  “喝了不少?”林跃笑着问道。
  “你不也一样?”廖清和觉得自己可能真有些醉了,怎会和他坐在酒吧里。要知道,和李晓晨吵架,三次有两次都跟他有关。情敌啊。
  “晓晨还好吧?我给她打了两次电话都关机。”
  听他这样说,廖清和皱起眉头,“我给她打,她都不接。”
  “你们吵架还没和好?”
  廖清和低着头愣愣的看着玻璃杯沿道:“我们离婚了。”
  听到“离婚”两个字,林跃彻底懵了。
  “什么时候的事?”
  “吵架的第二天。”
  服务生端来两扎啤酒,问要不要点小菜,没人理会他,着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不大对,想转身就走,转了个身还没跨出半步,便被林跃叫住。
  “麻烦给我拿一包烟。”
  “要什么牌子的?”
  “随便。”
  林跃平时不怎么抽,也不挑牌子,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很想抽一口。
  两人无话,碰了碰杯,闷闷的喝着啤酒,仿佛那不是酒,是白开水。烟上来,你一根我一根的抽起来。玉溪烟,林跃抽第一口是差点被呛到。
  “那她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就让她走了?不要她了,就这样让她走了?”
  “是她不要我。”廖清和更正道。
  “如果你死死的抓住她,她是不会离的。”
  烟雾缭绕中,两个自以为没喝醉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林跃极力的克制着,怕自己会上前揍这个男人。他凭什么让晓晨伤心难过,既然不能给她幸福,就不要娶她。
  “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对不对?”
  廖清和冷笑道:“你凭什么认定是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要离?晓晨不会轻易离婚的。”
  他们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凭什么过问这些。
  “你很爱她吧?”廖清和抽了口烟问林跃。
  “我现在只想知道她在哪里。”被他这么一问,林跃竟然有些火,声音提高了好几度。
  廖清和将手中剩下的半截烟头按在烟灰缸内,顿了顿道:“你啊,真冤。”
  “此话怎么说?”
  “想不想知道,晓晨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
  “你倒是说说看?”
  “晓晨她以前,以前……”廖清和突然说不下去了,他可怜的晓晨,她所经历的过往种种,他身体的某个地方在疼。
  林跃见他说到一半不愿意说下去,便急起来;“你倒是痛快点说出来啊。”
  廖清和看了看他,摇摇头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你这人是不是男人,说话吞吞吐吐。”
  “你看我不像男人吧,我也觉得自己不像。”
  “你不肯说的话,算了,我自己去找晓晨。”
  一说要去找李晓晨,廖清和急了,“你去找她干嘛?让她伤心?”
  “你不告诉我,我只好去找她,让她给我一个说法。连你都觉得我冤。”
  “你在怪她?你怎么能怪她?她有什么错,遇到坏人她有什么办法。”
  “你说什么?”
  他说晓晨以前遇到坏人,那晓晨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过去的很多年里,他心里一直责怪她,责怪她铁石心肠,责怪她突然变心。高中时想假借和宋晴在一起,她居然毫无反应,他甚至想过他们之间过去的种种都是假的,而他在她心里更是毫无位置可言。可今天,竟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版本,这叫他怎么甘心。
  “我说她傻,她不愿告诉你。你说现在要是我们两个竞争,晓晨会选谁?我猜她会选你,我总是让她伤心,让她失望……”
  他真的喝醉了。
  
  番外之宋晴
  2005年12月24日 平安夜
  12月我一直出差,断断续续的。在外资公司上班,圣诞节气氛很浓。早在12月中旬就安排我去南京出差,走时我和林跃说了,圣诞不回来。这也没什么,往年都在一起,我们不兴过洋节。
  24号早晨开完早会,听到隔壁办公室的小苏和她男朋友甜腻腻的通着电话,看样子是她的男朋友要做城际列车来南京看她。这样的情景让我在后来的一个上午都想着林跃,只是想着,忍着,没有给他电话。他很忙,南京和S市很远,他也不浪漫,所以他不可能在平安夜或者其他的任何节日像小苏的男朋友一样坐着火车来看我。就是在刚刚恋爱时也不会做这种让人侧目的事情。
  我一直有午休的习惯,但那个中午怎么也睡不着。下午一上班,我便订了一张飞往S市的机票。没有经济舱,订的商务舱。以我当时的心情,如果没有商务舱,我以为我会订头等舱,不顾一切的回去。我想和林跃过一个平安夜。当然,我没有通知他,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飞机降落时,已经7点半,做大巴到市区塞车,到林跃的住处已经9点多。这一天,他一直没给我电话,我以为他会在家的。那晚我揣着圣诞礼物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从平安夜到圣诞节。
  那晚他喝多了,他忘记了平安夜,自然也不会记得什么圣诞节,更不会有什么礼物。他回来时,我已经醒来,他只是怔怔的看了我半天,然后口齿不清的问我,“你怎么回来了?”在他脸上看不出惊喜,语气还有一丝不耐烦。仿佛站在他眼前的不是她的未婚妻,是某个不相干的人。
  我很委屈,等了一个晚上,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虽然是醉话。
  “你一晚上去哪里了?”
  “和苏明润他们去喝了两杯。你什么时候到的?”
  闻着他满身的酒味,我突然有些厌恶。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叫他去洗澡。
  那晚没有任何的浪漫可言,林跃洗完澡倒头便睡着了,我本想和他说说话,无奈怎么叫也不醒。半夜,他的酒大概醒了,只听他辗转反侧,也许酒后胃难受。而我,因遭到冷落在生气。本该给他倒杯蜜水,却不肯起身。
  当然,我的生气并没有持续很久,林跃不知是胃不舒服还是真想陪我,竟破天荒的请了半天假。虽只有半天,我已经很知足。所以和好了,我也没有追问他去了哪里。
  后来是听屈娟娟说李晓晨在S市,平安夜那晚他们聚了一次。到现在我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当时的疼痛,一颗心紧绷着,直到听说她已为人妻,才有所缓解,毕竟为人妻了。突然想起平安夜下半夜林跃的辗转反侧,原来并非胃难受,而是心里难受。
  我努力的不去想这个城市有一个叫李晓晨的女人,但也从没在林跃跟前表现出什么,只是问过一次:“听说你们同学李晓晨也在这?”淡淡的口气,仿佛在问一个不相干的人,的确,她和我们有什么相干。林跃回答也是轻描淡写,他是律师,永远有这个本事。在我面前,他仿佛没有过这样一个的青梅竹马的恋人。
  春节,我和他一起回了他老家。一直忙着赴大大小小的约,走亲戚,会朋友同学。却在街上遇见了正买喜糖的李晓晨。事隔多年以后,重逢。我分明在李晓晨的脸上看到羞涩的红晕,还有不易察觉的紧张,真的是将为新娘的羞涩吗?
  我以为她早已从我生活里消失了。
  终究,林跃找了个差强人意的借口多逗留了几天,我却毫无办法,只能由着他。也好,有些事要亲眼看见才能死心。
  那日以后,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我和他从不说起李晓晨,那是一根刺,我们谁也不愿意去拔。我有意无意的说起结婚,林跃总是说,好,等忙过这一阵就准备,他说他也想结婚了。看着他认真的脸,我突然有一丝感触。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这些年值得……
  嫁给林跃,我一直想的,过去他从没有说过类似的话,而我也从没逼过他,我知道,我们结婚只是时间问题。现在,我却有些着急了,不知为什么。
  婚期,一直没有正式提上议程。4月表哥表嫂请吃饭,庆祝表嫂怀孕。表嫂于芊半开玩笑的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做妈妈,说不要像她一把年纪了才生。我只是笑着,没回答。
  在回家的路上,林跃突然说:“小晴,我们也生个孩子吧。”这句话几乎让我落泪,这是不是说明我已经打败了她?
  什么都敌不过时间。
  十六岁到二十八岁,整整十二年。
  十六岁的秋天,无意中看见十七岁的林跃,踩着单车。车身轻快的从我身边飘过,同时飘过的还有桂花的幽香。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心里的某个地方被牵动了,我竟闭上眼,贪婪的嗅着周围早已淡去的幽香。后来闻到这股幽香,就不禁想起那个宿命般的下午,只是我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从那天起,我的目光常常不能自持的跟随着他。
  后来我知道,花香是送给三班的李晓晨。很灵动的女同学,不认识,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成绩优秀的女生。偶尔能看见他们在较隐蔽的树下窃窃私语,每每这时看到的林跃,嘴角总是挂着一抹微笑。他不知道这样的微笑对我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
  我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近他,可他总是对除了李晓晨以外的女生保持距离,甚至吝啬得一个微笑也不肯。他学习成绩拔尖;不爱说话,很酷,至少在那时看来是那样;这样低调的男生最能博得女生的倾慕,也包括不争气的我。
  高一的班主任是我姑父。新学期,我使了个计,以学习为由,让他把我安排在尖子生林跃前面。因为这事,到现在我还被那些长辈取笑。
  这样,接近起他来,变得容易了许多。我除了英语外,其他科目很一般。这样便有了更多的和他交流的理由,被问多了,有时他也会不耐烦的皱起眉。若不是我脸皮厚,估计早就坚持不下来了。
  现在想想那些日子是快乐的,却掺杂着些许的痛。比如看见他和李晓晨稍稍的走的近些,会揣测他们是什么关系,说了些什么;一整天难受,不想理他,看他也很不友善。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番外
  刚上幼稚园的廖智炜很不高兴,原因是今天同桌女同学李小花跟她说他们全家去吃了料理。一听吃廖李,廖智炜跟她急了,“你胡说,廖李不是吃的。”
  李小花也不甘示弱,“能吃,我妈妈说那是韩国料理,有很多盘子,很多青菜,我不喜欢吃。可我妈妈说了,多吃蔬菜对身体有好处……”
  “反正不能吃。”
  “能吃。”
  两个人争执起来。廖智炜同学郁闷了,班里没人知道他爸爸妈妈管他叫廖李,廖李明明是他,廖李怎么能吃呢。板着脸,指着桌上的三八线对李小花嚷,“我不和你玩了,你坐过去一点,不要超过这条线。”气愤的拿起铅笔开始在作业本上“涂鸦”,他晚上一定要回家告诉妈妈,李小花总说廖李可以吃,李小花真讨厌。
  家里的阿姨先接他去了妈妈的店铺。对了,她妈妈开花店的,很漂亮的花店,有很大的花,哼,李小花只是小花而已。一到店里廖妈妈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宝贝,放学了?”自从爸爸和他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他虽然还不太明白这句话讲的是什么,但是从那时起就不习惯妈妈亲他了,更不要妈妈帮他洗澡。妈妈是女的啊。
  妈妈正在帮一位叔叔绑花,红红的,妈妈说是玫瑰,好多玫瑰啊,他数也数不清楚。
  “廖李,等妈妈一下,马上就好,然后我们就回家。爸爸今天回来。”
  一听说爸爸要回来,廖智炜高兴得跳起来,“妈妈,真的啊?我好几天都没有看见爸爸了。”
  廖妈妈对他点着头,“是啊,刚刚你爸爸说已经到机场了,想不想爸爸?”
  廖智炜用力的点着头,响响地应了一声:“想。”一边想着晚上可以让爸爸帮他洗澡了,爸爸一定会带玩具给他,每次爸爸消失几天后出现都会给他买礼物。早已经把早上和李小花同学的料理纠纷忘到了九霄云外。
  廖智炜看着她妈妈和两个阿姨把一大捧玫瑰花绑好,给那个叔叔。那个叔叔付了钱,全都是红红的大钱,妈妈说那个钱小孩子不能花。每次看着妈妈抽屉里红红的钱就在想,小孩子不能花,为什么过年他的姑姑和叔叔们都给他红红的钱呢?每次妈妈就说,“这些妈妈帮你存着,等你长大了再给你。”然后给了他两张小小的绿绿的钱。
  诶,那个叔叔终于走了,这下他可以回家了。催促着她妈妈:“妈妈,快点,等一下爸爸都到家了。”看着他妈妈拿包,听着她嘱咐两个阿姨这啊那啊,真是啰嗦。爸爸常常说妈妈啰嗦,他觉得一点没错。
  坐上了他妈妈的小白马。妈妈的车和爸爸的车就是不同。妈妈这个车太小了,爸爸那个多大啊,还可以在里面看电视,玩游戏,林叔叔给他买的跑车可以在后座跑好长时间。反正啊,他就是喜欢爸爸的车,而且还是黑色的。
  回到家里,廖爸爸果然到家了。廖智炜书包也来不及放就伸着手大叫,“爸爸……”可是爸爸只是抱了他一下,廖智炜还没和他说话,就把他放下跟着他妈妈进了房间,还把门关上了。廖智炜很不高兴,撅着嘴说了句:“重色轻友。”这句话可是爸爸教他的,现在还给他,哼。
  廖智炜坐在沙发上看圣斗士,又想起了早上李小花和他说廖李能吃,越想越生气,圣斗士也不想看了,扔下遥控器,就去敲他妈妈房间的门,嘴上叫着“爸爸,妈妈。”
  廖爸爸开的门,问他:“廖李,怎么啦?”廖智炜看见他妈妈靠在床头,心里狐疑妈妈生病了,这么早就睡觉?
  “爸爸,今天李小花说廖李能吃,我很生气。”
  廖妈妈躺在床上笑,廖爸爸强忍着笑抱起他,很严肃的告诉他说:“你没告诉李小花你叫廖李?廖李怎么能吃呢。”
  廖智炜摇着头,“没有,我就不告诉她我叫廖李。”
  “廖清和,我说了吧,不能叫这个名字,小名也不行。你看看,你儿子不明白了。”廖妈妈有些凶。
  “来,爸爸教你写字。”廖爸爸抱着他去了书房,写了几个字,廖智炜只认得“廖李”,妈妈教过他的。他听着爸爸讲:“韩国人和日本人通常叫饭、菜就是料理,所以这个料理能吃,知道吗?爸爸姓什么?”
  “廖。”廖智炜乖乖回答,他爸爸接着又问:“你妈妈姓什么?”
  “李。”
  廖爸爸摸着他的头,“乖儿子,所以你叫这个廖李,不是这个料理。懂了吗?”
  廖智炜又不懂了,“可是爸爸,我也姓廖,李小花也姓李啊。”
  廖爸爸兀自笑起来,拍着他的脑袋道:“这怎么会一样?把廖李这两个字写一页,不抄完不许吃饭,抄工整了。”
  “好痛啊。”廖智炜摸着头嘟着嘴,干嘛让他抄一页啊。诶,他想起小时候爸爸也总是让他写字,比如三字经啊,千字文啊,但他每次都有办法对付,只要一哭妈妈就来了。可是现在长大了,爸爸说再哭就不是男子汉了,哭了妈妈也不会帮忙了。还好这个本子很小,不怕,他只要字写大一点,很快就满一页了。
  廖爸爸一走就开始怠工,看了一眼四周,没人。煮饭的阿姨已经回去了,爸爸妈妈的房门关着,偷偷溜回了自己房间把火车搬到了书房。一边写字,一边看着火车跑,嗯,很不错。写着“廖李,廖李”,是爸爸妈妈的廖李,不是廖智炜,李小花的廖李。
  可是还是想不明白,明明是相同的两个字啊……
  嗯,明天要和李小花道歉,告诉李小花,料理能吃。爸爸说男人要勇于承认错误。而且要告诉她一个秘密,他也叫廖李,是廖清和的廖,李晓晨的李,只告诉她一个人……
  第六十二章
  李晓晨上了半个月班,渐渐有些适应了。刚开始累得腰酸背疼。学花语,修花,包花束,在一旁看着比她小的前辈小吕跟客人讨价还价,插花还没开始学。年底生意很好,每天忙到10点才下班,有两个早上因为有人订花车五点钟就起来。每每那时就有要放弃的念头,寒冷的清晨走在清冷的街边,孤单感比独自面对黑夜还强烈。晚上虽然枕边少了个人,但被子能让你感觉到温度,还可以抱着从S市带来的抱枕入睡。
  老板娘帮她找了间房子,和别人合租。两室一厅的房子,她住一间,另一间是两个女孩子。房租不算贵,但也不便宜。环境一般,只有一个卫生间,用起来很不方便,特别是早晨。没地方住,也只好先凑合着,等稳定一点再找。
  不常看见老板娘,也不知道她姓什么,小吕叫她老板娘,她也跟着叫。据说她在别的地方还有店面,这个店基本上交给小吕打理,他们好像是亲戚关系。这些事无关工作,李晓晨也从不过问。
  上班的第一天,廖清和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很遗憾她都没接到,很忙,手机放在包里调成震动,没有听到。他一定以为她是故意不接的吧。她后悔那晚打了那个电话,可明明把来电显示关闭了的,她第二天早上在别的电话机上试过的。也许廖清和有他的办法。
  也给他发过短信,她总是很忙,没空回,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有时甚至是关机状态。她不知道廖清和为什么突然多出了那么多时间给她码短信,以前给他发短信他从来都是直接回电话,说写短信浪费时间。
  有时也很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做什么,有没想她。可转念一想,都离了,不清不楚,这算什么事。就像今天躺在床上听着音乐始终无法入睡。赵青青给她打电话,一定是廖清和告诉她的。李晓晨不知道她知道多少,索性全告诉了她,可李晓晨说这些时却像在说别人的事,居然没哭,大概眼泪已经流干了。倒是赵青青气愤到不行,大骂廖清和,冷静下来才问李晓晨:“那你现在怎么办?”
  李晓晨冷笑道;“就这么过呗,和以前一样。”
  “他给了你多少钱?房子、车子呢?”
  “我要那些来干吗?”
  “你什么都没要?净身出户?”
  李晓晨没回答。那端声音又想起;“李晓晨,你怎么这么笨,我真是被你气死。你逞什么强?以后有你苦的。而且你当结婚过家家,想结就结了,说离就离了。你们就不会试着过下去?我看她也对你蛮好的,你这又是何必?现在暂时一个人没关系,那以后呢?”
  “青青,换成是你你能和他过下去?每天叫着你的名字想别人。”说着说着李晓晨不争气的眼泪就掉下来,刚刚还在庆幸自己没在赵青青面前哭。
  “那我问你,你喜不喜欢他?想不想和他过一辈子?”
  “想。”
  “想为什么不过?你真是傻,以前他喜欢过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女孩子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现在,你应该让他爱上你,离不开你。这才是你该做的,而不是负气逃跑。”
  “青青我真的受不了,他越是对我好,我越是觉得因为别人我才得到的。而且现在已经离了,说什么都晚了。”
  “说你傻,你还不信。他对你好,你就该相信那就是给你的。眼前的东西就是实实在在的,你又何必去计较过去。谁没有过去,你以前不也喜欢过林跃?”
  “那完全是两码事。”
  “你呀,吃亏就吃亏在脾气上。你说你现在哪里,在做什么?”
  她本来不想和别人讨论这些的,和廖清和之间的事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被赵青青盘问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绝。这样听来,今天这番话更像是廖清和派来的说客。她知道她是为她好,一些话也很有道理。已经到这一步了,有什么用,她不想回头,她害怕。
  日子就那样平静的过着,廖清和的短信越来越少。纵使脾气再好,遇到李晓晨这样冷漠的人,久了也会淡下来。其实熬过了那个阶段,也就好些了。渐渐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个人,做什么事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买东西,一个人听音乐,一个人看书。没人抱着,就抱红色的抱枕,那是她唯一的安慰。
  给婚纱店送手捧花,突然想起自己也照过的,和廖清和。照片应该洗出来了,廖清和去取了吗?还是只是让秘书去婚纱店结余款,那些婚纱照永远的放在了婚纱店的某个角落里,或者是被扔进了垃圾桶。她真想看看那些在美工手上变得美轮美奂的照片。想到这,不禁苦笑,总是惦记着那些虚无的,对那个梦终究是难以释怀的。
  花店的事情做的越来越顺,和小吕也相处得很好。小吕是本地人,干花行好几年了,经验丰富。李晓晨向她讨教一些修花,包花束的诀窍,她也毫不遮掩的教她,对于这点李晓晨很是感激,无以为报,只好多做事。
  老板娘安排了个女孩子与李晓晨同住,据说是她其他店铺的营业员。不管什么来路,李晓晨其实很不愿意,她想有个独立的空间。但再别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和别人同住一间房,很不习惯,不像自己一个人时爱做什么做什么。两人除了晚上住一起,基本上没有接触,除了知道她姓贾,连她在哪里上班都懒得问,所以无话可说。再者每天起早贪黑的,没精力闲聊。
  第六十三章
  平安夜那天很忙,几乎没空吃饭。她和小吕胡乱地吃了些面包,临下班饿得前胸贴后背。想着下班去好好吃顿夜宵,犒劳一下自己的胃,却在关门时看到林跃,他靠在花店门口的树边,看着弯腰锁卷帘门的李晓晨,神情疲惫。赵青青告诉他的吧,否则怎么能找到。
  和小吕道别,李晓晨站在路边定定地望着林跃,今晚是平安夜,去年的今晚他们重逢。
  “准新郎来出差吗?”明明知道不是,却只能这样调侃。面对他,她永远只有微笑,她不知道除了微笑,她还能做什么。他不是廖清和,他看到的李晓晨永远是那个坚强而自立的李晓晨。
  “嗯,顺路过来看看。”嘴上这样说着,然而此时的林跃却无法同李晓晨一样微笑。“你每天都这么晚下班?”
  李晓晨点着头。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我很饿了。”
  “想吃什么?”
  “什么都想吃,你请客吧,我现在很穷。去吃比萨吧,嘴有点馋。”
  林跃随她,两人去了附近的必胜客,林跃只点了一杯牛奶,看着李晓晨吃比萨,她的吃相一点也不好看。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我实在是很饿了。”李晓晨抹了抹嘴角的奶油,看着眼前斯文的林跃,曾几何时多么奢望能再这样的夜晚和他坐在一起喝杯咖啡,聊一会儿天。可今天确是另一种心情。“你晚上住哪里?”
  “没地方住,你收留我?”
  “可以啊,和我同住的还有一美女,你不介意的话睡地板好了。”
  林跃望着已见底的纸杯笑道:“荣幸之至。”杯沿被他咬了一排压印,胸口闷闷的。
  “过得好吗?很辛苦吧?”问这话时,林跃竟没有勇气看李晓晨的眼睛,他怕看见她的微笑,仿佛辜负她的那个人是他。
  “不会。这样很好。”正如他所料,李晓晨微笑着回答。
  “你为什么总是要选择辛苦的路走?以前是,现在也一样。为什么?”
  “你在说什么?”李晓晨其实心里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始终只有微笑,连这时候也是微笑。“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习惯了,真的。”
  “快点吃,吃饱了再说话。”
  “我吃饱了。”
  “还要什么,我再给你去买。”
  李晓晨摇着头,她吃得很饱。
  “我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坐一下吧。”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吧,很累,明天还要上班。”
  “明天请一天假不行吗?”
  “大律师,我才上几天班就开始请假,会被人炒的。”
  “我养你。”
  李晓晨笑了,男人总爱说这样的话,似乎说养某个女人能让他有成就感。“不要开这种玩笑,我要是当真你就惨了。”
  “我是认真的。”
  “让我做你的情人?”李晓晨几乎要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那是廖清和说过的话。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然呢?”
  “你就不能有点正常的逻辑思维吗?”
  “我要回家,累得快趴下了,没工夫和你闲扯。”李晓晨转身便走了,不理会还要继续的林跃。林跃见状也只好跟出去。李晓晨想走着回家,十几分钟的路程。林跃一路尾随着她,也不知道要和她些什么好。直到李晓晨要上楼才急忙抓着她的手道:“再坐一会儿好不好?”
  “你不觉得冷吗?”
  “你很冷?”说着脱下身上的外套往李晓晨肩上披。“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我想问你点事。”
  “什么事?”李晓晨不走了,靠在楼梯边的墙壁上。
  林跃也和她一样靠着,两人挨得很近,手臂的衣服接触着。昏黄的路灯下,他们的脸也变得暗淡无光。
  “为什么要走也不告诉我一声?”
  李晓晨冷笑道:“告诉你做什么?让你看笑话?”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吗?你认为我会笑话你?”
  “难道不是吗?”
  “晓晨,我突然发觉你其实是个极其自私的人,做的事情全都只由着自己,不考虑别人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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