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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的事

筱习(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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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的事
  作者:筱习
  第一章
  李晓晨在衣柜前发呆,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出门。上次穿的是那条咖啡条文的白色长裙。那是她发狠心花了280块在青木三色店买的。看了好久了。这也是最奢侈的一次,其余的衣服从不破百。为此还心疼了好一阵子。可是两次都穿同样的衣服未免也太寒酸和显眼了。最后选中了一件蓝色中袖T恤,浅白色的牛仔裤。头发有别于往常的披肩,绑了束马尾。人顿时清爽了不少。照了照镜子,感觉不错,不过有些随意了。不管了,横竖就这样。朝镜子里苦笑了一下,看见了左脸上若隐若现的酒窝。有时候会对着镜子想如果酒窝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是不是会更漂亮,更可爱,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巧笑倩兮。每每想到这里就发笑。今天也不例外。边笑边拢了拢头发,拿着包,走到鞋架前穿好鞋出门。
  这是她和廖清和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半个月前的相亲。人是她们老板娘介绍的,据说是她外甥,当时把他夸上天了,说是标准的金贵婿。不过告诉她和她相亲的男人老板娘嘴里所谓的外甥是离异时,真的被伤到了。李晓晨想,我不过27,长得也不是嫁不出去,为什么要找个二婚的。羞愤,差点要爆发了,碍着老板娘的面也不好表现。说来也是,人家长得好,家世好,事业好,如果是未婚青年哪里还排得到她,且不说成不成,相亲也轮不到。本不想去,想想老板娘也是好意,不好驳她的面,相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和陌生男人吃一顿免费的饭吗?这没什么,还能省一顿饭钱。
  之前也有过两次相亲的经历,都是公司的同事介绍的。李晓晨在办公室里是大龄青年,热心的同事们身边有好青年自然不会忘了她,她多半都是婉谢,有时磨不过那些前辈,就心软答应了,总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总觉得婚姻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其实前两次的对象都不错,也有给她来过电话。只是感觉不出哪里出了问题,所以都没有交往。
  李晓晨下了公车,看了看时间,还差半个小时,于是在附近的书店转了转。40分钟过后才慢慢悠悠的走向名典咖啡。进门便看到廖清和坐在上次见面的位子盯着桌面讲电话。直到李晓晨走到桌边才抬起头朝她笑了笑,看了看表,示意他坐下。李晓晨点了杯卡布奇诺,呆呆地坐着,把玩着指关节,等着对面那个男人结束电话。她其实很不爽的,就在刚才,看到廖清和看表示意她坐下的瞬间,以前老板让她进办公室时也是这幅表情,掌控一切的表情。不过她不明白他看表是因为太忙还是自己迟到。想到迟到,还是在心中窃喜了一下。
  等廖清和电话结束,李晓晨已经把卡布奇诺喝了一半。
  “廖总,很忙!?”李晓晨微笑着开了口。
  “还好,工作上的事。”廖清和咽了口绿茶。
  “抱歉,今天因为堵车所以来迟了。”
  “上次我迟到半个小时,所以算起来还是我划算。”廖清和微笑地看着她,仿佛看到她心里,看得她心里发毛。
  “哪里,廖总那么忙,今天要赶飞机吗?”这话一出觉得不妥,又不能收回。
  廖清和皱了皱眉,“今天不赶,以后叫我名字。”
  叫名字?叫廖清和还是叫清和又或者和??想到这个“和”字,不禁觉得好笑,肉麻。他们好像还没有熟到可以叫名字的份吧。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李晓晨不是个外向的人,不善于和陌生人聊天。晚饭过后,廖清和没有离去的意思,让服务员上了红茶。
  “你对我有什么看法?”李晓晨这才知道刚刚切入这次会面的正题。
  “为什么这样问?”
  “只是想知道。”
  “没有人告诉过廖总你长得很帅吗?”李晓晨调侃的说道。
  “还有吗?”廖清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李晓晨有些愣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廖清和挑了挑眉道,“那么我直接说重点。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这是在求婚吗??李晓晨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这下彻底懵了。
  “我想和你结婚,然后一起生活。”廖清和看着对面惊讶的女人又重复了一遍。
  “这未免也太快了。”他们认识半个月,期间没有通过一次电话,也没有过任何形式的接触。上次见面只是匆匆喝了杯咖啡,彼此留下号码,因为廖清和赶飞机去上海连饭也没吃,见面的时间还没有超过半个小时。如果没有这次的见面,以后在街上碰见也未必认识。
  “我相亲的目的是结婚。这是我第一次相亲。说实话,若不是家里催,我根本不打算相亲,也不打算结婚。所以,我并不打算在这方面浪费时间。不要告诉我你相亲的目的不是结婚。”
  “我不否认我相亲的目的是结婚,但需要过程。两个人在一起没有爱情,难道连最起码的感情基础都不要吗?我无法想象这样的两个人怎么生活。”
  “我没有时间谈恋爱,况且你我才18岁吗?如果这样,你不觉得幼稚?”
  “你看重我哪一点?”
  “不讨厌就可以。”这句话让李晓晨彻底无语。她看着他的脸,真是一张英俊的脸。
  沉默……
  “你考虑一下,我给你一个礼拜时间。如果可以我们尽快登记。”廖清和送李晓晨到路口时说道。她没有回答。
  第二章
  李晓晨住的是民房,那种城中村的民房。像她这样在这里租房子的外来工很多。这些房子中大部分是拿来出租用的,房子设计得很好,可以算得上是小的单身公寓,住起来也舒服。她回到家,(如果这间不足15平米的房子能够称之为家的话),先进洗手间洗了个澡。洗了很久,洗得浑身是汗了才出来,倒在床上。虽是十月了,还是很热,闷热,可能要下雨了,伸手扭开了床边的电扇。一股清凉的风把她原本湿漉的头发从耳畔吹起,散了。
  此时的她,就那样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的。想着刚刚送她回来哪个男人对他说过的话。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和她结婚,以他的条件,她真的是高攀了。只见过一次面,她想不出理由。她知道自己让一个男人一见钟情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难道自己转运了吗?
  想到这里不禁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往,想起了父亲。好久没梦到他了。不知为什么竟然感觉不到胸口的痛了。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只要一想到父亲,就可以听到胸前颤颤的声音袭到心口,有时隐隐的痛,有时剧痛;有时皱眉揪着胸前的衣服久久不能放开,有时却一闪即逝。原来时间真是一副良药。
  如果父亲还在,她的生活会有所改变吗?她常常这样问自己。没有人给她答案。其实不需要答案的。然而此刻她却想知道父亲会不会同意她和一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结婚。如果结婚会觉得欣慰吗,女儿终于出嫁了。她似乎真的应该认真的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她都是排斥婚姻的。她以为她可以一个人,可以忍受寂寞,忍受孤独。她不需要丈夫、孩子,她认为这个世界的温暖与她无关,甚至冬日里的阳光也是为了照耀别人,独独漏了她。她从不怨别人,她也不知道该怨谁。她从来都是认命的。
  她也是谈过恋爱的,在20岁那年,很短暂的恋爱,只是没有带给她快乐,也谈不上伤害。这个世上没有人能伤害她。后来身边再也没有过异性。在公司也有些同事有表示过好感,她总是毫不含糊地婉转拒绝,以至于同事总是说她眼光太高。平时在公司也嘻嘻哈哈,和同事有说有笑,其实快乐有时很简单。
  那夜竟然一夜无梦。
  第三章
  日子依然过得波澜不惊。李晓晨照常上班下班去书店,依然和同事说说笑笑。只是偶尔在工作间隙喝茶时会望着银色的办公桌面发呆。廖清和依旧没有电话。她并不在意。
  周五这晚不知为什么觉得很倦,她很早就睡下了。梦断断续续。梦到了一袭白衣的父亲。父亲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精神。李晓晨见到他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哭,而是责怪他那么久没有来看她,问他在忙什么。他父亲只是拉着她的手对着她笑,特有的父亲式的温暖。后来父亲问她为什么还没结婚,她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父亲告诉她,应该结婚的,一个人太辛苦了,不要让他放心不下。当她想告诉他,其实她一个人也很好时,父亲却转身走了,任她怎么叫都不会头。后来一个人到了一片昏暗的世界。那里没有生命的迹象,只是昏暗,让人窒息的昏暗。四周充斥着诡异。黑色、紫色、暗红混合成似云团的不明物压向她,在她周围不肯消散,让她毛骨悚然。她想跑的,可是怎么也拔不开腿。她像个迷失方向的孩子般哭了,她害怕,哭着哭着醒了。
  还是半夜,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刚刚的梦。十五年前也做过一样的梦,也是哭醒的,虽然觉得害怕,可是身边有父亲。她是个胆大的人,现在却不由得害怕,出了一身的冷害,也不敢开灯,脑袋一片混乱,躲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此时的她多希望有双能够拥他入怀的手臂,不管手臂的主人是谁。这是她这27年来第一次如此需要一个怀抱,让她感到温暖的怀抱,她懊恼认为自己正在变得软弱。
  再次醒来已是11点。
  起来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喝了杯昨晚剩的开水。他们说隔了夜的水不能喝,可是她不讲究,常常在醒后很自然的把床头柜上的头天晚上倒的水喝光。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喝水是个好习惯,她一直这么认为。其实她也不想喝隔夜的水,只是家里没有饮水机,而买纯净水又觉得贵。喝完水下床圾着拖鞋去厨房,准备下碗米粉解决午餐。
  吃完米粉看了一会儿电视,准备出去转转,顺便去书店把书给换了。上个礼拜借了渡边纯一的《失乐园》,看完了。她做事情常常目标明确,直奔主题,这次也不例外。先是去了书店,办完计划内的事再去闲逛。相比起街上的热闹,书店内的寂静显得格外冷清。只是一走进这书店,她便在也不想走出去。浓浓的书墨香和淡雅的环境让她流连,让她失去了时间。常常拿着一本书在阅读区找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叫杯水或者饮料,多半是到肚子饿或者天黑才离开。其实在这种地方喝饮料对她来说是奢侈的消费,尽管如此,她还是愿意花这个钱。几乎没个周末都来报道,以至于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识她。此次也不例外。随手拿了一本于丹的《〈论语〉心得》。最近红透半边天的“国学超女”。她看过一期她的《百家讲坛》,就她个人而言她是不喜欢的,内容过于煽动和说教。当然一个炙手可热的文化名人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只是李晓晨恰巧不喜欢这个类型的。后来每次看到她的节目就转台。想起来真是汗颜。然而看书给人的感觉又不一样。这也许就是文字的魅力。
  这一坐就是4个小时。这中间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其实她也想不出有谁会给她打电话。一个月下来用的电话费不过30块,多半是工作上的事,偶尔也给她的死党青青打个电话,可她总是很忙很忙,经常说不了两句话。结了婚的人终究不一样吧,她生活的中心不再是朋友和工作,而是丈夫和孩子。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伤神,过去她们是那么的好,几乎让她以为这个朋友是她的依靠。再起身已是傍晚。走出书店,抬头看到天边泛起红潮,看来明天又是个好天气;也许夕阳已经只剩下半抹了,余晖洒在高楼的顶部。这时的气温是最适合散步的。她拐进一家小吃店,要了一碗碎肉面。这家的碎肉面加了豆芽和青菜,味道很好。她是常客。她是个肉食主义者,没有肉的饭菜总觉得食之无味,这也许和她小时候清贫的生活有关,那时吃一顿肉像过年似的。
  面端上来,洒了些胡椒和醋,这样感觉更香。现在还不是吃饭时间,人并不多。隔壁的一对男女正边吃边聊天。听着像是要去旅游,正在讨论要去九寨沟还是丽江。等李晓晨吃完,结帐时,他们提到了S市。她并没有听明白他们在说S市什么,伸进包里拉钱包的手顿了顿,想到了廖清和,也想到了昨晚的梦。
  在公交站等车准备回家。一直没有等到那路最近的车。最后上了一辆写着目的地是她家附近的车,她不知道是几路,也不懂走的是那条路线,懵懵懂懂上了车,找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公车走的和原来截然不同的路,路上的风景也不尽相同。
  路过了繁华的中山街,周末人多,以前在站在人群中看着人来人往觉得吵杂,现在再看又是另一番样子;专卖店门口的导购正在大力的呼喊着,击着掌吸引路人的目光和眷顾,买力的推销自己的产品;精品店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路口卖棉花糖的老太太身边围着一大群小女孩,休闲小站里坐着三三两两的情侣正在专注的看着墙上贴着的前人留下的梦想……好一派生机盎然。路过了医院,看到两个护士正推着一个病人从街上走过,也许是去病房,病人正打着点滴,鼻子上插着管子,走在两侧的护士一个推着车子,一个拿着点滴瓶,后面跟着病人家属模样的女人,面无表情的帮忙推着车子。路过鲜花店,路过一家叫身体语言的内衣店,路过进修学院,她以前去过的,那里是自考报名点;看到一排排从没见过的红砖红瓦的和这个城市极为协调的房子,也有还没完工的楼盘,经过西郊著名的别墅区……这趟车足足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几乎绕了大半个城,领略了过去忽略了的或者从没感受过的风景。是的,大不一样。仿佛从今天才开始注意到这个城市的千姿百态。的确,她只是把这里当作驿站,从不是栖息地,永远不会在这里筑巢安家,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在心理她是排斥这个城市的,尽管呆了5年,依然没有太多的感情,周围充斥着陌生的语言以及极浓的商业氛围都是她所厌恶的。
  躺在床上看了会儿电视,不知道在演什么,心里烦乱,索性打开MP3听歌。或许这样可以让自己平静。
  苏永康的《假使有日能忘记》,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这首歌,只是喜欢歌开头的曲调。《妙手仁心》的插曲,一听到这个曲调,脑子里出现的是那个Paul他们常泡酒吧。很温馨的场面。这是首伤感的歌,听起来心理却暖暖的。苏永康浑厚的嗓音在耳边萦绕。
  “为什么不可以 忘掉记忆中许多
  埋藏内心中 伤感事宜
  为什么不可以重新将心清洗一次
  如重头活过 一切再开始
  永远心中背负著往时 何以我说易行难太不智
  旧记忆 讲不出有多重
  时刻隐隐作痛 常无意中触碰
  ……”
  “为什么不可以 重新将心清洗一次;如重头活过 一切再开始”歌里就是这
  么唱的。李晓晨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不能重头活过,向别人一样恋爱、结婚、生子,快乐的过一生。可是她不快乐吗??她很快乐。她在肯定自己。她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很满意。她孤单吗?寂寞吗?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有十五 年了吧。十五年,多漫长的一段岁月。曾经天真地以为25岁是多么遥远的将来,却不知转眼已经27岁。再过一个15年,那就是42岁,她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或许能的吧,不过生命是很玄的物体。到那时还是一个人吗?是不是像财务部的周会计一样,皮肤松弛,有很明显的鱼尾纹,而且有黄褐斑?想着想着不禁有些恐惧,一个顶着半头白发,脸上有明显的黄褐斑和鱼尾纹,皮肤松弛,穿着不讲究的中年单身女人,每天无牵无挂的上班下班,不用赶着回家给丈夫孩子做饭,也不用担心丈夫会有外遇,不用操心孩子是否能考上重点高中,生活似乎很惬意。但在别人看来也许是件可笑的事情,一个孤独的女人,等待死亡来临的女人。也许到时侯会没了工作,哪个公司会请一个四十多岁只会用办公软件的助理。一个毫无牵挂、没有亲人朋友、需要同情和怜悯的女人。
  想到这些,她摸到枕边的小灵通,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了。可是依然毫无睡意。她开了台灯,调出了上个礼拜五晚上,是十号吧的来电。电话不多,所以还在,很好找,记得是0138开头的号码,九点多打来的。想拨出去,在犹豫着,这么晚了他是不是睡了?到底该不该打这个电话呢,天亮以后或许自己已经改变主意。那就赌一次吧,如果他接了电话就答应他,如果没接就说明他们没有缘分。那样的话继续过自己简单的生活。
  手指按下绿色键时,她是紧张的,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手心里湿濡的热热的。
  电话那端想起了嘟嘟声,一下两下,直到第十下,还是没人接听。她有些气馁有些失望的挂掉电话。他也许睡着了吧,手机调成了震动,又或者根本不想接她的电话。缘分那么少。
  起身去了卫生间。她有些懊恼,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白白错过了一个好机会。那个人长得那么帅,又有钱,看上去人品应该不错,不管他为什么要跟自己结婚,就算以后感情不好,离婚也可以领一笔赡养费,不吃亏的。转念一想,这么好的事轮不到她的吧!
  从卫生间出来便关了灯躺在床上数羊,希望可以早点入睡。数到250的时,耳边传来《红河谷》和弦铃音。很悦耳。边想着哪个250边摸电话。看了来电显示,是刚刚拨出去的号码。没有犹豫,吸了口气,按下接听键。
  “你好!”李晓晨礼貌的接着电话。
  “这么晚还没睡?”
  “是不是刚刚的电话打扰到你了?”她心里有些没底。
  “刚刚在洗澡,所以没接到。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她有些迟疑的说道,然后干笑了两声。“你怎么也这么晚没睡?”她又有些不想说那件事了。
  “应酬刚回来。”
  “哦”
  接着是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夜里和陌生男人聊天还是第一次。很安静,静得几乎可以听到话筒那端的呼吸声。李晓晨突然有些莫名的烦躁,手一下一下的擦着额头上刚刚冒出的细汗。
  “给我打电话,怎么又不说话了?”
  被他这么一问,李晓晨火了,但依然镇定的说道,“很抱歉,打扰到你了。没什么事,只是打错电话,以后不会了。再见。”
  正要挂断电话,听筒里传来不温不火的声音:“是打错电话了吗,我可是听到电话响了很久。就算打错电话也不要紧,两个人聊聊天,反正睡不着。你也睡不着吧!?今天喝了点酒。”声音里透着疲惫。
  “哦。”
  “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她明知故问道。
  “如果考虑好的话,我过两天就抽个时间回去登记。至于婚礼之类的,你觉得有必要的话,过年回来再补。”
  李晓晨地嘴在黑暗中往上弯了。她仿佛料到他会这么说般。
  “我们相互都不了解,可不可以试着接触一段时间。”这是真话。
  “横竖是要结的,既然相互都不讨厌,就办了。再说,以后相处,培养感情的时间有的是。现在培养感情显然是不现实的,分隔两地,而且我工作也忙。”那边顿了顿,“人的第六感很重要。”
  “其实娶我做老婆很麻烦的。”
  “怎么麻烦法?说来听听。”
  “我脾气不好,年龄也大,而且只是个高中毕业生。”李晓晨顿了顿,接着往下说:“长得也不漂亮,没有父母,性格也不开朗,死气沉沉,工作不好,是个乡下人,我不想离婚。”
  廖清和笑了,笑那个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的女人。清清喉咙说道,“放心,我脾气还可以,年龄比你还大,也只是个三流院校毕业的大专生;我虽然长得比较帅,但不想结第三次婚。”
  “我27岁,我的过去不是白纸一张。”李晓晨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她是有意这么说的,她觉得有必要告诉他。提醒他,她是个有过去的女人,免得他失望。虽然已经是21世纪了。
  廖清和又笑了。
  “我是二婚,二婚。我没资格要求你怎么样。这个年代,如果27岁的女人还是白纸一张那倒是奇怪了。”说完还在笑。
  “我的婚姻需要忠诚和责任。如果你能接受,那就去登记。随便什么时间都可以。”
  “好,那下个礼拜二早上去,礼拜一我要开会。你回去交接一下工作,我会和舅妈说的。把你手上的事情处理一下,到时候和我一起过来S市。你觉得怎么样?”
  “好。”
  “那早点睡。晚安。”
  “好。”
  挂上电话,呼了口气,如释重负,仿佛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工作。确实,她为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人生大事,也许以后的人生不一样了吧。
  第四章
  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事情太突然,没有准备。没有人告诉她这样做是对是错。她把婚姻当做了赌博,可是自己的筹码却那么的少。她自己知道,输不起的。可是她固执的凭着自己的第六感那样做了。一如那年中考结束,第六感告诉她考上了高中的感觉是一样的。可是那年却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太大的转折,虽然不能说没有影响。
  周日早上起来,整理了些衣服。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床是房东的,只有电视和电磁炉,还有些书。书要带去S市,其他的就放廖清和家里。她和房东打了个招呼,说可能会退房。房东夫妇人很好,这么多年的房客,难免有些舍不得,但也只是说搬走时和他们说一声,李晓晨并没有告诉他们是要结婚。
  周一去上班,老板娘就让另一部门的同事来接替她的工作。动作够块的。李晓晨想。老板娘俨然把她当做了外甥媳妇,和她说话时完全没有了平时的老板娘作派。虽然平时也不是个很严肃的人,只是总是有上级下属之分。
  到了下午,整个公司的同事都知道她要结婚了,而且是嫁给老板的外甥。有人恭喜她,有人羡慕她。几个同一办公室的同事嚷嚷着要她请客,她应承着。一天基本上没做什么事。想着晚上是不是该请几个要好的同事吃顿饭,毕竟关照过她。可是又觉得,这一切似乎还存在变数,再过20个小时就要和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一辈子。
  终究还是请同事去了一家川菜馆。喝了几杯酒。过后几个年轻一点的同事提议去K歌。李晓晨当然乐意。就算不结婚,请他们吃顿饭也没什么。同事之间虽然称不上朋友,逼近共事这么多年,不管年龄比她大或小,她都学到不少东西。应该感谢的。
  回到家,已经11点。打开小灵通,吓一跳,居然有11个未接电话,而且全部是来自一个号码。可能刚刚在包厢太吵了,没听到。
  回拨过去,才知道廖清和已经飞过来了,本来想和她一起吃晚饭。
  “我现在过去你那里吧,在飞机上随便吃了点,我想吃宵夜。”李晓晨有些为难了,这么晚了。而且她还喝了酒。于是拒绝了。说了些关于退房的事。房退了以后把东西都放他家。说好明天上午九点来接她。
  也许是喝了酒,很快便睡去,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情感慨即将逝去的单身岁月。她原以为若是结婚,一定会在结婚前夕缅怀自己过去的27年青春,不管好的坏的,给青青打电话,煲电话粥,然后彻夜不眠。可是没有。她不该喝酒的,以至于忘了感慨和缅怀。甚至连梦都没有。
  如果不是电话响,她想她一定可以睡到12点,管他什么结婚不结婚。
  廖清和已经在路口等了,于是匆忙洗漱,穿了上周日特地买的新衣服。粉红色,袖口镶着蕾丝边,很衬肤色。廖清和站在高大的雷克萨斯SUV车边,看着李晓晨走向他,一步一步的,微笑着。头发被风吹乱了。走到车边,两人都没有上车。廖清和想伸手把她的头发理好,插在库袋里的手已经伸出,但还是没有那样做,只是那样想了。
  “昨天晚上过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可以早点回家的。”
  “没关系,吃早饭了没?”
  李晓晨摇了摇头。
  “省份证有没带?”
  “带了。”
  “那先去吃早饭吧。”
  他们在市区随便找了家沙县小吃店,一人吃了一碗扁食。两个人都闷闷的吃着。吃完才去民政局。
  这时廖清和第三次来这里,工作人员还是那几个。手续很快就办好。签字的时侯李晓晨几乎没有犹豫。这点她觉得很诧异。就这样,在那瞬间过后,在法律上已是身边这个穿着浅蓝色上衣的男人的妻子。签完字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幽深的眼眸。莞尔。两个人木木的等待着眼前的工作人员盖章,然后廖清和掏出钱包,交了9块钱。一人手上拿着一本把他们绑在一起的红色本本,有点像毕业证。
  走出大厅,李晓晨拿出小灵通看了下时间。2005年10月25日10∶32。
  其实此时他们都在想同一个问题∶但愿以后不要再来。
  第五章
  “下午2点的飞机,我和你回去收拾一下,把东西放我妈那。吃完饭,休息一下就去机场。”
  “去你家吃饭吗?”
  “我妈跟老年团去浙江旅游了。她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回来再告诉她。”
  “应该见个面的。至少要吃顿饭。”她觉得这样很没礼貌。
  “没关系,她知道我工作忙。本来舅妈让我们中午过去吃饭的,时间太紧了,只好等下次了。”
  车子往李晓晨家方向开。车里放着张学友的《吻别》,好久没有听这首歌了。她把车窗摇下,看着窗外。听着这首歌让她很自然的想起了妩媚的周海湄,就像听《假使有日能忘记》让她想起《妙手仁心》一样。很多时侯你看见一个人或一样东西,你会拐个弯的想起与其相干或不相干的。就像看见巧克力很自然的想起青青,看到毛笔会想起父亲,有一回自己来月经看到卫生巾却想起母亲,卫生巾和母亲有什么相干。
  “你今天很漂亮。”
  廖清和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李晓晨转过头来看正在微笑着开车的他。他的侧脸也一样帅,他的嘴唇性感极了。可她看不出他说这句话有几分真心。:
  “你是在夸我衣服漂亮还是夸我人漂亮?”李晓晨笑道。
  “人好看,很美丽,衣服也漂亮。”
  这真是个聪明的男人,夸女人美丽。美丽不等同于漂亮,却高于漂亮。漂亮可以惊艳得让人赏心悦目,也可以让人看过之后觉得索然无味。美丽则不同,美丽是一种心境,一种由内散发出的淡雅与恬静。李晓晨是这么理解的。不过很显然眼前这个男人只是在奉迎自己而已,即便是这样也是高兴的。这是女人致命的弱点,无论是漂亮的那种还是美丽的那种。
  上周已经收拾过,到家后很快便收拾好。退了房。退房时告诉了房东要结婚去其他城市,房东恭喜她,说了些祝福的话,并且夸廖清和长得帅,说他好福气,找了个好女孩,弄得李晓晨满脸通红,怪不好意思。
  把东西送到廖清和家后已经十二点半,把车还给朋友,然后找了个餐馆随便吃了点饭,便匆忙打着的往机场赶。幸好只有两箱行李。那几乎是李晓晨的全部家当。
  第一次坐飞机的李晓晨一点也不兴奋和紧张,仿佛理所当然。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练就了这身好本事。以前第一次坐火车的时侯心情很兴奋,第一次坐轮船的时侯是激动,现在竟半点情绪也没有。原以为可以感受一下飞机离地时的震撼,很不幸,她居然晕机。就坐在舷窗旁边却无心看窗外的蓝天。头很晕。起飞不久便睡着了。
  廖清和看着身边闭着眼睛似乎还没睡着的女人,这个女人叫李晓晨。自己却从未叫过她的名字。现在这个名字连她的人都属于他了。他不禁抬手亲抚她的脸颊,触电般却舍不得放开。见她眉头微蹙,以为惊醒了她,慌忙移开。大概睡着了,没有睁眼,或许是怕睁眼的尴尬。叫来两床毛毯为她盖一床,自己一床。他也想养一会儿神。最近事情太多了,忙得晕头转向,连结婚都只能走最简单的一步,心中不免有些不安,也没问她这样是不是不乐意,毕竟她是头一次结婚。下飞机后还得马不停蹄的赶回公司开会,晚上还要和供应商吃饭。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不愿意去想。
  李晓晨今天总算知道有钱人为什么都买好车了。之前坐过最高级的车也就是现代的出租车,老板的车是沃尔沃,可惜没机会坐。早上坐的是雷克萨斯,现在的是奥迪A8。好车不仅外观高档,坐起来感觉不一样,而且内饰没得说,音响很棒,开起来感觉也应该不错。是司机来接机。先送李晓晨回家,然后和廖清和回了公司。临走时给了李晓晨一串钥匙,告诉她这栋楼的一楼就是超市。
  “对不起,最近比较忙。过段时间再陪你去逛逛。我得先回公司一趟,有个重要的会议等着我。行李放进卧室。书房在那边,你可以去看书,CD架上也有碟片。”然后给了个歉意的笑。
  “没关系,你去忙吧,我想先睡一会儿。”
  他走后,李晓晨环顾了一下这套房子。有一百多平米,房子很干净整洁,像是有人定期打扫。装修风格很温馨,沙发是她喜欢的米色布艺沙发,玻璃茶几,书房有整整一壁柜的书,长长的书桌上放着一个高约60公分的地球仪,很是惹眼;卧室很大,床很宽。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就因为一张证书所带来的变化。多么美好,有多少灰姑娘在寻找着她的水晶鞋,今天她也穿上了,只是那个鞋子似乎并不属于她。仿佛置身于幻觉中,希望这不是一场灾难。
  想不到她也赶了次时髦,这个年头流行闪婚。听说她堂哥也是闪电结婚的,和一个认识两个月的网友,两个人相见恨晚,没想到结婚50天就离了。简直是一出闹剧,把她伯父伯母气得够呛。当时还在笑他们儿戏,可是今天的自己呢?是不是也后悔了。好笑上午刚领证,下午就后悔了。
  醒来已是黄昏时分,肚子饿得不行。冰箱是空的,看来不煮饭。厨房里的炊具倒是齐全。到一楼买了个面包,还有米和菜。先填了点肚子,然后做了两菜一汤。饭做好已经7点半,廖清和还没回来。用家里的座机打了他的电话,没想到是个女的接的,很温柔,起先以为打错了,忙说对不起,挂掉电话。再按一遍,核对无误才拨通,还是那个女声,于是结结巴巴的说找廖清和,对方柔声细雨的告诉她廖总正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可以转告,听得李晓晨起鸡皮疙瘩,可能男人觉得这样的声音才有魅力。她连忙说道,“没事没事。”
  坐在饭桌前,看着眼前的碗筷发呆。在想着刚刚的声音,娇滴滴的。这样的一幅嗓音有着一个怎样的主人。大概是秘书吧,结婚了吗,怎么还没下班。想着想着又回到了老问题上,廖清和为什么要和她结婚,身边有这么好的秘书不要,还要舍近求远,去取一个陌生人,现在不是很流行办公室恋情嘛。
  不想吃,打开电视,翡翠台在放《东张西望》。看着两个男生用粤语调侃,觉得很好听,其实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于是窝在沙发里看。沙发很柔软,坐下去就不想离开。以前没看过香港的频道,觉得新鲜,广告也很有深度。公益广告里都是明星,港台明星的觉悟就是高。
  整理完行李,洗完澡,10点半廖清和还没回来,李晓晨就去睡了,客厅里留了一盏橘黄的壁灯。
  那一夜睡得很浅,中途分明感觉到了一股男子气息靠近,可第二天早上醒来身边却是空的,怀疑自己是做了场梦。
  早上6点就醒了,天刚蒙蒙亮。却怎么也睡不着。7点起来上洗手间时看到廖清和换下的衣服,知道原来昨晚他回来了,那股气息不是梦。也许睡客厅吧。
  压了些稀饭,煎了两个蛋,拆了包榨菜。做好这些才去洗漱。洗漱完出来,廖清和已经起来,穿着睡衣正坐在沙发上喝水。看到同样穿着睡衣的李晓晨从洗手间出来,笑了笑。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昨晚睡得不好吗?”
  “平时就这么早的,你昨晚很晚才回来吗?怎么没叫我?”
  “满身酒味,看你睡得那么熟就没叫。”说到这两个人都有些不自然,于是岔开话题,“你昨晚给我打过电话?”
  李晓晨点了点头。
  “是我秘书接的。开会开到8点,一批材料出了点问题,后来和供应商吃饭,12点了才回来。昨天下午忘记和你说了。以后我会给你打电话。”
  “先洗脸吃饭吧。”
  “我好久没吃稀饭了,很香。其实不用那么早起来的,早上喝点牛奶,吃点面包就可以了。”
  “反正习惯了。你不喜欢吃稀饭吗?”
  “不是。我早上一般要9点才出门,多睡一会儿,不用那么早起来。”
  “哦”
  “味道很好。只有我妈为我煮过稀饭。”
  那他前妻呢,他不说,李晓晨也不问。继续吃着稀饭。
  廖清和给了李晓晨一张交通银行的卡,说以后所有支出都从卡上支取。还拿了一部精美的女式手机给她,是他公司生产的。这款机子还没上市。
  “要什么就去买,如果觉得不熟,那等周末有空一起去。楼下有小区配套的俱乐部,我办了一张年卡,你去看看,可以去做美容,游泳,瑜伽。我晚上会带台电脑回来。以后上上网,就不会那么无聊。”
  第六章
  周日一起去了百货,各人买了两套衣服和鞋子,一些日常用品,以及笔墨。李晓晨喜欢写毛笔字,虽然写得不太好,只要有空就会写上两页。她喜欢墨水的味道。衣服是廖清和挑的,不得不承认他的眼光和品位。他知道什么样的尺寸适合李晓晨,什么样的颜色更衬李晓晨的肤色,什么样的款式更能勾勒出她的身材。看着试衣镜前的自己,连李晓晨也觉得不像她,旁边的导购小姐啧啧称好。透过镜子正好遇上廖清和赞许的目光,脸有些发烫。“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真是一点也不错。令人咋舌的价格,让她觉得这衣服不适合也不属于她,以至于会扭捏的问道:“是不是太贵了?”廖清和笑了,“这么替我省钱?”这话让李晓晨非常不好意思,后悔问了,还不知道导购小姐会怎么想。
  下午去了菜市场,晚上廖清和的姐姐姐夫要来吃饭。李晓晨的厨艺虽说算不上一流,倒也拿得出手。13岁就开始学炒菜做饭,没人教,算是无师自通。很多事都是一样,被逼到某种地步自然也就会了。李晓晨做了几道F市口味的菜,煲了一个参鸡汤。S市的人喜欢喝汤,在这座城市呆了将近十年的廖清和自然也喜欢上了,饭前必须喝碗汤已经成了习惯。
  廖清和和他姐姐廖清兰长得并不像,但绝对称得上美女一个。保养得极好,已经三十三岁的年纪,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三岁孩子的母亲。他姐夫倒是一般,中等身材略微有点胖,一幅老板像,但很健谈。餐桌上气氛很好,都喝了酒,就连廖清和的小外甥女也喝了一小杯。胖嘟嘟的小女孩,嘴很甜,一口一个舅妈,一点也不认生。喜欢跟在廖清和后面,“舅舅,舅舅”的叫着。看得出廖清和喜欢小孩。
  吃完饭,廖清兰帮忙收拾碗筷。在厨房两个人闲聊,多半是廖清兰在说,李晓晨在听,她告诉李晓晨哪条街的衣服好看,哪条街的东西好吃,廖清和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汤,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最后很温和的对李晓晨说:“不是因为是自己的弟弟我才说的,他人很好没什么脾气,而且也肯定会对你好。不管是以什么为目的结的婚,我都很高兴能和你成为一家人。他一直以来都是个好儿子,好弟弟,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是为什么离的婚,其实这不重要。人要往前看。他平时工作很忙,难免疏忽,希望你能多体谅他,好好过日子。他不想结婚,是我们催得紧。我很了解他,他是个决定做一件事就会把她做好的人。我们女人嘛,只要找个对自己好的老公就行了。你说对不对?”
  收拾完,他们喝了会儿茶才走。廖清兰和李晓晨说好了有时间一起去逛街。洗完澡,李晓晨去书房记账。她一直有记账的习惯,以前是因为经济紧张,后来也慢慢成了习惯,她认为这是个好习惯。记得很认真,在用手机算着花销。
  蓦地,一双手搭在了双肩上,身后的人俯下身,一股热气夹杂着酒味从耳畔呼出,痒痒的,麻麻的,漫到脸上,在慢慢的慢慢的扩散,直到蔓延到整个末梢神经。李晓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近的接触过一个男人,久到甚至以为自己不再需要,久到麻木。她曾经是那样的期盼,期盼一个可以拯救她的男人出现,可是身后的这个男人是吗?
  耳语般,只有她能听得清:“在写什么呢?”李晓晨转过身,直视着他。这是这么久以来那么认真地正视他。他的眼神那么清澈那么温和,完全看不出一丝的城府和狡诈,让人迷惑。李晓晨像着了迷一般的看着他,伸手去抚摸他的眉,他的脸颊,他的鼻子,他的下颚,他的唇,性感的唇,让人想去亲吻。她闻到了一股□的气息,那是成熟男女间才有的与情爱无关的气息。后来她想她在那一刻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但她有资格这样,眼前的人是她的丈夫。
  停留在唇上纤细白皙的手被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覆在对方的胸膛,感觉着心跳的节拍。
  性感的唇亲吻着她的耳垂,她的脸颊,她的鼻尖,“晓晨,晓晨”陌生而遥远的声音。最后覆在了她的唇上,那么柔软湿润,蛊惑人心,让人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双手在背上游移,他还想要更多,声体已有了反应。却被李晓晨阻止了。
  “怎么啦?”
  “我来那个。”
  意乱情迷。喘息声。两人都尴尬的笑了。两个不相爱的人却那么想要彼此。
  那夜依然和前几个夜晚一样,一个睡主卧,一个睡客房。
  李晓晨突然发现已经好久没和外界联系了。这是她这27年来过得最惬意的一段日子,没有人追赶,不用担心明天会饿肚子;不用再小心翼翼的对着随时发飙的上司,不用为着省两块钱而喝开水配快餐。一切都美好得不太真实。每天早上7点起床做早饭,等廖清和起床一起吃饭,廖清和去上班,她开始打扫卫生。10点去买菜,中午一个人简单吃一些;午休2个小时,下午看书上网,晚上等着廖清和回家吃饭。俨然成了十足以丈夫为中心的家庭主妇。这个城市的一切她都是陌生的,包括与她朝夕相伴的人。
  她发现倘若有一天她和廖清和吵架或者被他赶出家门,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或者和谁哭诉。心里一凛,这一天不是不可能。她觉得要融入一个城市最好的方式是工作,后来她和廖清和提出要去找工作。廖清和皱了皱眉说道:“在家里不好吗?我不太喜欢老婆出去工作,况且你也没必要去工作;如果很想去的话,那明年我帮你安排。今年先呆在家里,反正快过年了,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李晓晨想了想也是,那就休息一段时间。廖清和去香港出差,本来要带她去,可惜没有通行证。其实李晓晨也不太想去,她一直不太喜欢香港,太繁华了不适合她。她和廖清和更像两个合租的男女,在同一个屋檐下各自生活。上次接吻那样的事再也没发生过,偶尔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像两个陌生男女一样离得远远的,李晓晨对于这样的相处方式一点也不讨厌,她知道他们都需要时间。
  她给青青打了电话,告诉她她结婚了。青青有些生气,骂她不够朋友,同时也替她高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李晓晨,她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
  “我还以为你嫁不出去呢?”
  “我也这么认为。”
  “他对你好吗?”
  “还不错。他长得很帅哦。”
  一说起帅哥,赵青青就两眼放光,声调高了好几个分贝。
  “有多帅?有张东健帅吗?还是像裴勇俊?”
  “你怎么那么哈韩,张东健眼睛太大,我不喜欢,裴勇俊一脸假笑。他们怎么能和潘安相提并论。”
  “受不了你这女人,要是被她们粉丝听到,看你这么死。话又说回来,那么帅的帅哥怎么会看上你呢,没天理。难道和你结婚只是个幌子?你要小心哦,最近这样的人很多。看过《断臂山》吧?”
  “你还真能扯。看你是嫉妒我找了一帅哥吧?”
  “切,谁稀罕,我老公也不比潘安差。我看多半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别,我们还没到那个份上。”
  “哪天有空我得专程去一趟你那,会会这个潘安。你在那人生地不熟的,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人欺负了。你这人一声不吭就把自己嫁了,那人对你好固然好,要是不好怎么办?还有啊,以后要去工作,不要和社会脱节了。”
  听到这里李晓晨有些不争气的哭了,她知道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就是青青了,像亲姐姐一样。以后如果有小孩,就让他叫青青姨妈。
  “不要哭,不要哭,既然这样了,那就好好过吧,你那么优秀,那么善良,我相信他会好好待你的。S市也有同学,你有空就联系联系,聚一聚,以后吵架了也有个娘家人。我这有屈娟娟的电话,听说好多同学都在那,混得不错。”
  “你知道我都没和她们联系,以前读书时和他们关系也不怎么近。”
  “没关系,约她们出来,请他们吃顿饭,旧的交情总在,毕竟同学一场。他们也都知道你的性格。再说又不是求她们办事,找她们借钱。”
  “好。”
  李晓晨没有联系她们,她是个慵懒的女人,所以她没有朋友,所以她27岁了还是这样,一事无成,不思进取。别人在她这个年龄都是忙着供房子,忙着买车,她却从来都不想。同事笑她,谁取了她都是福气,不要车也不要房,现在这样的女孩已经绝迹了。就像现在,她住着大房子,坐着高档车子,却从不觉得有多幸福。幸福与物质无关,那幸福是什么?
  廖清兰约李晓晨去逛街,她给李晓晨买了条项链,说是补见面礼。李晓晨不习惯戴首饰,她从不买饰品,觉得带在身上特别累赘,看廖清兰那么真诚,她也不好推辞,盛情难却。她也买了条裙子给廖清兰的女儿多多,她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基本的礼节还是懂的,她打心里喜欢那个叫她舅妈的孩子。那晚她在廖清兰家吃晚饭,然后自己搭公车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她想起多多。可爱的孩子,胖嘟嘟的小脸,天真的笑,撒娇的叫着“舅妈”,让人恨不得把她领回家疼。原来她也是喜欢孩子的。
  回到家,一片漆黑,陌生的漆黑,没有由来的害怕。什么时候起李晓晨变得胆小了。她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拉上窗帘,把电视声音调大,电视里放着整点新闻,□主席出访某国,□总理去某国企视察工作云云。然后去了浴室,她要把刚刚心里一闪而的害怕从体内冲干净。
  然而洗澡非但把害怕冲走,反而加深了,看着镜子里披着长发的女人,仿佛不是她自己,而是从《午夜凶铃》里出来的贞子,让人想尖叫。
  廖清和出差已经一个礼拜,听廖清兰说明天早上8点的飞机,那9点就可以到。他回来就不用害怕了,房子里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和声音。下次他再出差就不出门,或者在天黑之前回来。这样想着,却那么急切的想听到他的声音来驱除此刻的恐惧。
  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也从没觉得害怕,可能是这房子太大地缘故,让人觉得空旷,没有安全感。
  她拨通了廖清和的电话,对方回答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在使用,再拨,还是。连续拨了十分钟都一样,她只好放弃,盼着他打过来。蒙着被子弓着身子躺在床上,把手机拿在手上,时不时翻开看一下,仿佛在等的是救命电话。终于在等了半个小时后,《红河谷》的歌声才姗姗响起,她迫不及待的接通,不管这电话是谁打来的。事实上知道她电话的人也就廖清和两姐弟还有赵青青。
  “喂……”
  “这么快就接起来了?”
  电话这头的李晓晨像找到救世主般几乎要哭出来,还好忍住了,否则糗大了。
  “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刚刚接了个老同学的电话。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我今天和你姐姐去逛街了,她送了我一条项链。”
  “哦。”
  “多多说想你了。”
  “是吗?那么你呢?”
  “听说你明天回来?”李晓晨答非所问。
  “嗯,明天早上的飞机。”
  “一个人在家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这男人怎么那么厉害。
  “那早点睡吧!晚安。”
  “哦,晚安。”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就这样把电话给挂了??也是,他们之间好像总是没有共同的话题可以聊。还好,接过电话之后总算可以缓解一些,脑袋可以去想别的事情了。比如突然想去买件泳衣,学游泳;比如明天廖清和回来要炖什么汤;比如厨房的油烟机要洗了;比如自己要去买内衣了。
  第七章
  李晓晨这一觉破天荒的睡到十点,明明有闹钟的。起来看了下手机,没电了。难怪。天气不怎么好,下起了小雨。有些凉。已经深秋了。
  客厅里放着行李,廖清和已经到家了。在书房看文件。李晓晨实在佩服自己家里多了个人都不知道。走进书房,看到廖清和有些不好意思。
  “起来了?”
  “怎么不叫我?”边说边揉眼睛。
  “我以为你不爱睡觉。”
  “手机没电了。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没什么事,下午再去。晚上和我一起出去,我请了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吃饭。”
  “哦。”
  “去刷牙,吃饭。我煮了点稀饭。”
  “直接吃午饭了,都几点了。”
  “先垫垫肚子。”
  中饭过后,廖清和去午休,李晓晨在书房上网。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这样的天气最容易滋生睡虫。明明早上睡到10点,怎么还想睡。她明明不属猪的呀。电脑前还放着《越狱》,她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并且流着口水,梦见了美国帅哥,差点笑出声。
  目睹这一切的廖清和,只觉得好笑。原来这女人睡觉还流口水。这样睡非感冒不可,得把她弄到床上。手刚搭上她的腰,她就惊醒,慌忙躲闪,一脸戒备。她的腿和手还是麻的。
  “你干什么?”
  “你反应那么大干嘛,我能吃了你?”
  “你怎么还没去公司?”
  廖清和盯着她的脸看,半天没说话。
  “我脸上有花吗?这么盯着看。”
  “梦见什么了,那么高兴?口水擦一下。”
  李晓晨伸手摸了摸嘴角,果真一片潮湿。她抬头不敢看一脸坏笑的廖清和,不自然的转身去看窗外的雨,这次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这男人就不能装做没看见吗?
  “等一下帮我整理一下行李。”
  他还在笑。
  李晓晨在行李箱里整理出了三个盒子,其中之一是一瓶三宅一生的香水,另外两个盒子包装精美,一个是镶有蕾丝边的粉红心型外观,另一个则是浅紫色的素方和。这些都是女性用品,他人之物不便打开。她把盒子放在客厅茶几上,廖清和正在看球赛,意在物归原主。
  “不打开看看吗?”廖清和瞟了一眼茶几。
  “给我的吗?”
  “你以为呢?哦,香水是给姐姐的,她喜欢这个牌子。你好象不用香水?”他嘴里说着,眼睛继续盯着屏幕。
  “嗯,不习惯。”
  李晓晨嘴上应着,依旧没有打开的意思,兀自的坐在沙发上玩抱枕。心型的红色抱枕,摸上去软软的,把脸贴在上面犹如一个温暖的怀抱般舒适,让人舍不得放开。这个抱枕其实与沙发的颜色及不协调,她太醒目了,不知道廖清和为什么会买他,或者根本不是他添置的。
  见李晓晨没动静,廖清和索性把电视关了,把李晓晨吓一跳。他把粉红色的盒子打开,推倒李晓晨面前,里面是一对素戒。
  “试试看合不合适。补登记那天的。”
  “哦。”
  李晓晨没有半点惊喜,机械的拿起那个小些的套上。大小正好合适。看到她这付表情,廖清和不满的皱了皱眉。
  “很失落??”
  “嗯?”
  “没有钻石?”
  李晓晨摇了摇头道,“不是的。钻石对我来说和玻璃球一样,我不在乎这些。”
  “那怎么啦?”廖清和一脸小心翼翼。
  李晓晨没回答,主动的把另一个浅紫色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条玫瑰色碧玺手链。粒粒通透,看上去极舒服。李晓晨认识,她偶尔被同事拉着去商场时有留意过,她当时就喜欢那种低调和通透,但很少看到人戴。当然价格对于他们这种工薪族来说,无疑是贵的,所以也只是看看。她猜不出这串碧玺的价格,但比以前留意过的都好。她把碧玺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在手上,一粒一粒的抚摸过去,仿佛一件至宝,但的确可以说是心爱之物。李晓晨喜欢,就连那条玫瑰红的弹力线及装它的那个素盒也一并爱不释手。
  廖清和看着李晓晨慢慢舒展开的眉头,知道她喜欢。
  “喜欢吗?”
  “嗯。”
  “知道它叫什么吗?”
  “碧玺。以前有在商场留意过。其实你不用特意为我买什么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适合你就买了。”
  李晓晨依旧笑盈盈的看着手上的那串链子。
  “谢谢。”
  “光谢谢吗?你那么喜欢,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廖清和笑着说。
  “啊?”李晓晨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但马上会意过来。放下链子,小跑着进了厨房。廖清和是有些期待的,毕竟在一起也有些日子了。没想到等来的是李晓晨的一杯菊花茶。“我昨天和你姐一起去买的菊花茶,你姐说给你降降火。”廖清和还是很绅士的结过茶杯。
  “就这个?”
  “那我晚上给你煲汤,冬瓜排骨汤?”
  “你忘了晚上要一起出去吃饭的吗?”他真是败给眼前的这个女人了,真能装,明明知道他要什么。
  “那明天吧。明天煲汤。”李晓晨边说边拿着东西进了卧室。廖清和也跟着进去,坐在床沿,双手撑着腰,看着她把东西放进抽屉。
  “晓晨。”
  “嗯。”
  沉默。两个人一同呆在卧室里还是头一回,孤男寡女的,气氛顿时异样,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你不去公司了吗?”李晓晨先开口。
  廖清和起身看了看表道,“要,其实也没什么事。”算了,哎!
  “那你晚上一个人过去吧,我就不回来接你了,你打的过去,在格兰云天。差不多6点出发,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好。”
  李晓晨在出门前做了个黄瓜面膜,穿了上次买的咖啡色开衫及黑色布库,衣服和鞋子买来一次都没穿过,没有合适的场合穿。廖清兰送的项链正好派上用场,脖子不至于空的。头发披肩。戒指刚戴,有点不适应,但还是得戴着,以此来证明她和男主人的关系。
  五点四十就出门了,她看了一下地图,格兰云天在最繁华的市中心地段,离他们家挺远的,坐公车大概有10几站。而且怕堵车。不出她所料,果真堵车,堵得厉害,前面有红绿灯坏了。车像蜗牛一样前进,比走路还慢。到酒店已经六点四十,廖清和站在门口等她,看到她从公交站走过来,一脸不悦。
  “你做公交车过来的?不是叫你打的吗?看下都几点了,客人都到了,就等你。”
  “堵车打的还不是一样。”自知理亏,说话声音比平时小了很多。
  “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可能没听到。”李晓晨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五个未接电话,吐了吐舌头。
  “走吧,进去。”廖清和揽着她的肩走了朝大堂的电梯走去。李晓晨习惯性的想把他的手挪开,被廖清和制止了,并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动,就这样。”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是的,他们新婚。
  走进包厢,认识的只有廖清兰夫妇以及多多。请了两桌人,大部分是廖清和在S市的同学和比较要好的朋友,有几个生意上的伙伴。席间的大多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李晓晨哪里见过这阵势,虽然酒量不错,但也招架不住,还好廖清和帮她挡了不少,否则还没散,肯定就趴下了。
  廖清兰贴心的为他们盛了两碗汤,让他们在喝酒的间隙好吃点菜。李晓晨端起碗,也没细看,就往嘴里送,白白的汤,味道不错。正想问旁边的也同样在喝汤的廖清和是什么时,旁边的一位客人说道:“ 这蛇汤营养价值高,女士喝了美容……”
  听到“蛇汤”两个字,李晓晨感觉喉咙有股酸液涌上,脑袋一片空白,冲着跑向洗手间。“哇,哇”的开始吐,几乎把胆汁都吐出来了。机械的用脚按了按水阀,将污物冲干净,然后靠在门板上发呆。直到廖清兰敲门才回过神来,慌忙把脸上的泪擦干。
  “你怎么啦?”看到红着眼睛的李晓晨,廖清兰关心的问道。
  “没事。”李晓晨极力的装作没事的样子。然后在洗漱台前漱口,对廖清兰笑了笑,跟着她出去。
  廖清兰先进了包厢。廖清和在门口等着,看到李晓晨的眼睛,只是问她,“没事吧!?”
  李晓晨摇摇头,然后以一种近乎哀求的口气说道:“把那道菜撤了好吗?我怕。”
  廖清和揽过他的腰,轻轻抚着她的背,“已经撤了,现在好点了吗?”
  “对不起,让你们扫兴了。”
  “傻瓜。”廖清和笑着,语气宠溺,并在她额头印了一吻,以压她刚刚受到的惊吓。“笑一笑,还要去招呼客人,他们还要我们喝交杯酒呢。”这一幕刚好被同在酒店吃饭的欧阳于芊看到。
  回到包厢,客人都非常关切的询问着,廖清和笑笑的解释说是女孩子比较胆小。不过廖清和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李晓晨要了杯热水,闷闷的喝着。再也没人叫她喝酒。廖清和让她吃东西,她说吃不下,于是叫了碗饭,李晓晨勉强吃了半碗。坐在旁边的多多在喝橙汁,李晓晨捏了捏她的脸,问她,“好不好喝?”
  “舅妈要不要,给你喝一点好不好?”
  李晓晨把嘴凑过去想试探一下她肯不肯,多多还真把杯子送到她嘴边,只是她没拿稳,把半杯橙汁洒在了李晓晨胸前,非常醒目的橙黄,上面还有果肉,弄得李晓晨狼狈不堪。边擦拭嘴里边说道,“多多是坏蛋,多多是坏蛋。”
  最后交杯酒还是有人提议,大家起哄,一定要喝。廖清和端起高脚杯,里面是半杯红酒,向李晓晨示意,李晓晨也大方。气氛达到最高点。此时门被推开,只是没人注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一对新人身上,在他们看来今天喝的就是喜酒。等喝完酒,才有人注意到门口的欧阳于芊。
  她叫了声,“清和。”李晓晨从这个称呼上就觉察到了什么。
  廖清和转身看到是她,连忙让人加了座位,欧阳于芊推辞说,“我在隔壁包厢,看到你们在所以进来看看。你们气氛很好啊。”她抱起多多,和廖清兰以及廖清和的同学朋友们熟络的聊着天。廖清和也没有向她介绍眼前这个穿着不凡,气质超群的女人是谁。他们站在一起简直是一对璧人,多般配;让不知情的人以为他们才是今天饭桌上的主人。顿时让李晓晨感觉自己是这个包间里最多余的人。她一直觉得素面朝天没什么不好,今天却恨自己怎么不化妆,至少应该在来之前去店里化个淡妆的,刚刚还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廖清和喝得有点多,是司机送他们回来。在车上,廖清和感觉到了李晓晨情绪上的变化,碍于司机也没说什么。在电梯里廖清和想牵李晓晨的手,刚触碰到她的手指,就被她抽离了。直到家里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各怀心事。李晓晨让廖清和先去洗澡,廖清和却让她先洗,她也不客气。把卧室门反锁上,只拿了条毛巾就进了浴室。
  等裹着一条浴巾出来,看到卧室里的地灯散着昏黄的光,一室温暖。廖清和正仰卧在床上,闭目。李晓晨蹑手蹑脚的捂着浴巾走到床头,准备去抓床头的睡衣,手腕却被另一只修长的更有力的手扼住,她想甩开,却被那手用力往床前一拉,她重心不稳倒在了廖清和身上,极浓的酒味扑面而来。
  “你没睡?”明知故问。
  “有女人在我半透明的浴室里洗澡,还裹着浴巾出来,你以为我能睡着?”
  李晓晨无语。她后悔怎么会忘了拿衣服进去,或者在外面的卫生间洗澡就不会出现这种尴尬场面。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临,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还是会慌乱,心跳明显加快。廖清和挣开眼,看着满面潮红的李晓晨,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
  “你先去洗澡吧。”
  廖清和根本不理会李晓晨,反身把她压在身下,浴巾已散开,李晓晨□着身体,廖清和伸手帮她拉了拉浴巾,在她耳畔呼出一阵阵热气,笑道,“什么都没穿,你叫我如何能抵挡?”李晓晨又羞又窘,却也毫无办法。呼吸变得急促,嘴里却还故作镇定的说道,“你去洗澡吧,满身的酒气。”双手推着他,这样无疑是徒劳,手反而被他制住,男女的力量差异摆在那儿。
  “别说你不是在引诱我,我不是柳下惠,晓晨。这么久了,……”
  李晓晨别过脸不说话。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凭心而论,他对自己还不错。至少目前是这样,这样就很好,还奢求什么呢?廖清和轻轻的扳过李晓晨的脸,一只手插进她的发间,啐啐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另一只手在□的肌肤上游移,然后是掠夺式的吻,从唇到耳再到唇,一路往下。李晓晨无力抵抗这样老辣的撩拨,全身酥软,每一下都是致命的,上齿狠狠地咬住下唇,极力的压抑着,不让羞耻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去迎合他,直至□。
  原来身体是寂寞的,她从不知道。
  事后,清理完几乎要睡着的李晓晨被洗澡出来的廖清和吻醒,一脸不悦。廖清和很自然的把眼前的这个小人儿搂在怀里,下巴轻轻的蹭着她的前额。
  “睡了吗?聊一会儿天吧!”
  “聊什么?”
  “不高兴了吗?”
  “什么?”
  “因为我前妻。”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她长得很漂亮。”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李晓晨依旧靠在那个结识的胸膛里,那里温暖得如同客厅的红色抱枕般,让人眷恋无比,在那里你无需去考虑任何事情,只要尽情的汲取。
  “登记那天没送你戒指是不是耿耿于怀?我疏忽了,对不起。”
  “没什么,我本来还打算自己去买一个的。现在不用了,省了一笔。”
  “给你的钱现在可以放心花了吧?”
  “我有用啊。”李晓晨抬头看着养神的廖清和,伸出一只手去拨开他的眼睛,廖清和顺势轻咬住那两根玉指,李晓晨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为什么结婚第二天就给我银行卡,不怕我携款私逃?”
  “李小姐是在质疑我看人的眼光?”
  “我长得真的那么老实吗?”
  “嗯”廖清和认真点头道。
  “你前妻长得真的很漂亮。”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离婚?”
  李晓晨没说话。
  “很老套的。我们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事业还刚刚在起步阶段,后来到S市,开始是做手机批发,那时候很辛苦的。在事业有点起色的时候,于芊和我提出离婚,她和我的一个朋友好上了,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一年半了。后来才创建天一。”廖清和不知道李晓晨有没在听,他却继续说着,仿佛在说着与他不相干的事,“其实我们婚后感情并不怎么好,说来也怪,我们是恋爱结的婚,感情却淡淡的。所以她说要离婚我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也没觉得是给我戴绿帽。离婚的当天她反而很恼火,可能是怪我太洒脱了吧。现在想想即使她没外遇迟早也会出问题……”
  李晓晨一直沉默着。廖清和却以为她睡着了。
  “我父亲是被蛇咬死的,据说是一种剧毒的青蛇。”床头灯关了很久才说出的话。廖清和才明白晚上李晓晨红着的眼睛原来不是胆小害怕,是记忆,是恐惧,是缅怀,是无助。就向他不能听到有关脑溢血的点点滴滴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好好待你的。” 他喃喃的说着。“其实我也是没有家的,父亲去世后,母亲再结婚,虽然是继父来我家,和母亲的关系也疏远了,姐姐嫁了,原来的家已经不复存在。”他就那样紧紧的抱着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而她即使喘不过气来也不想动弹,她需要这样的温暖,哪怕一刻也好。直到两人都沉沉睡去。
  第八章
  清晨,廖清和有起来上过洗手间。很轻的。李晓晨还是惊醒了。转了个身,面向窗外。睁眼,透过窗帘可以感觉到微光。廖清和很配合的从后面抱着她。从此每天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身后的拥着她的这个男人。可以对这个男人哭,笑,可以向他撒娇,和他耍赖,可以不讲道理……书里对于丈夫的定义不都是这样吗?以后可以不再孤单,也不会寂寞,无尽漫长的夜,将有人陪伴。也好,就这样。
  他们说用感情维系的婚姻是最不牢靠的,那他们呢?他们靠什么来维系?右手触到放在小腹上的另一只手才感觉到自己的冰凉。轻抚上手背,然后是指关节,无名指上也套着戒指。不自觉地,拇指和食指捏着戒指玩转着,大小正好合适,戒指和皮肤稍稍有点摩擦。那一刻李晓晨知道廖清和也是清醒的,或许只是意识清醒。她不想去确认。他和她是这个世界最亲密的关系,过去的一个月只是在法律上,而从昨晚起在身体上也是最无间的,还有酒宴已经向世人公告了他们的关系,可是灵魂呢?或许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个了。
  在迷迷糊糊间听到闹铃声,7点40分。李晓晨想起来,却被廖清和拉住,说是周末,要她再睡一会儿。其实李晓晨一直有赖床的毛病,以前上班时总是把闹钟调早半个多小时,在床上赖一会儿,她常常认为和她最亲的是被窝。她贪恋床给的温暖。
  等再醒来,廖清和已在厨房准备午饭。一个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也会下橱。这让李晓晨讶异,赶紧寄上围裙去帮忙。其实根本不需要帮忙,进厨房时廖清和正在装菜,汤已经炖好,李晓晨只需要把饭菜端上桌,碗筷摆好就行了。
  “没想到你也会做饭。”
  “很奇怪吗?以前父母工作忙,晚饭常常都是姐姐做,我给她打下手,自然也就学会了。姐姐做的菜味道才叫好呢。”
  “是的,吃过。”
  “有道红烧肉,是她的看家菜,没吃过吧,下次去她家让她露一手。以前我们常说两姐弟可以合伙去开个菜馆,不用请厨师。”
  “以前都是自己煮吗?”
  “哪有时间哦,以前家里冷冷清清的,我也不愿意煮,常常去我姐家蹭饭。”
  饭菜很可口;西红柿炒肉片,把西红柿的汁都给焖出来了,酸酸甜甜,李晓晨还从没见过这种炒法;青菜炒得火候刚好;鱼头豆腐汤,浓汤味美;再平常不过的菜,做出来的味道却没得挑的。李晓晨很不自在,本以为家务事她在行的,没想到这点也被比下去了。让人泄气。
  下午他们去游泳。李晓晨很乐意去,毕竟有些年头没有游泳了,已经不记得最后一次游泳是什么时候了,也忘了是怎么学会的。只记得那时还小,约摸10岁的样子,父亲没空管她,夏天跟着一群年龄大一点的孩子整天整天泡村口的河里。河水很浅,干净见底,也安全,从没发生过什么意外,夏天一到,那条河几乎成了孩子的天堂,在那里抓鱼捉虾,游泳玩耍,那是她童年唯一的光亮。
  他们先到楼下的体育商店买了泳衣泳帽和泳镜,廖清和还买了个游泳圈,李晓晨骗他说是旱鸭子,他当真了,还很高兴说要当教练。下水后,廖清和跟李晓晨先在水里泡了一会儿,而后开始教她。先是潜水,吸气呼气,让她反复练习,一本正经的样子,李晓晨一直忍着没笑。任廖清和手把手的教她蛙泳的基本动作,如何划水,如何蹬腿等等。很专业的样子,几乎让李晓晨以为教她的是教练。廖清和教了一会儿,称赞她学得快,让她自己练习一会儿,实在不行就套上游泳圈,然后自己游到深水区去了。一看到他游走了,李晓晨也跟在他身后游开。廖清和游了两圈停下,在潜水区没找到李晓晨的身影,泳池人很少,只见那个绿色的泳圈漂浮在水面上,他有些明白了。向深水区望去,那正从这里游过来的穿着橙色泳衣,戴着蓝色泳帽的人不是李晓晨又是谁呢?自由泳的姿势不太标准,速度也不快。廖清和站在泳池中区,身体靠在岸边,手臂搭在岸沿,笑盈盈的等着李晓晨从她身边游过。
  被廖清和劫到,李晓晨也无可奈何,又不甘心投降,只好奋力挣开往前游。不过游泳也还是游不过他,他不仅姿势优美,速度也快,几秒钟的功夫就被逮到。
  “看我怎么收拾你,你这丫头片子……”
  笑声被一片水声淹没。
  上岸后两人都筋疲力尽,不想动弹,肚子更是饿得咕咕叫。游泳真是一件耗体力的事。李晓晨简单的下了两碗面,两人草草吃完,看了会儿电视,都有些困。躺到床上,廖清和却睡意全无,湿润的唇在李晓晨颈间游移,今天比起昨晚要自然得多。
  “拜托,你体力还没耗光吗,我可没体。饶了我吧!”
  没有停止的迹象,连手也用上了,真是饱暖思□。
  “再累点也无妨,再说刚刚才补充了能量。”
  李晓晨哭笑不得。
  晚上叫了外卖,饭后的他们在书房,一个专心看闲书,一个在浏览网页。廖清和在关注着他所喜欢球队的一切信息,包括那个城市和国家。他总是惦念着那个城市,那个国家,向往。多特蒙德,一支老牌劲旅;一个再小不过的城市,那里离荷兰很近,那里没有海,那里的啤酒闻名于世,那里的温度很低,那里的乡村很安宁……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转动旁边的地球仪,转到欧洲中部,触摸着用黑色记号笔画的圈圈,微凉。那是他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按比例经过细细测量才画上去的。地球仪上根本找不到她。他常常会对着地球仪上的城市发上半个小时呆,很多时候,那半个小时对他来说是奢侈的。只是他愿意那么做。想着那里的街景,天气,还有熟悉的球队和陌生的人,心情舒畅。这是一个不愿改掉的习惯,上了瘾。
  是的,这个世界很多人和城市一样,渺小,微不足道,让人容易忽略他的存在,就犹如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他们,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们始终无法抹杀曾经的存在,现在的真实,以及未来的承载。
  第九章
  李晓晨每天所需做的事是,每天的三顿饭,搞卫生,等待廖清和回家,或者给他留一盏橘黄的壁灯。李晓晨喜欢壁灯的颜色,让人记起过往的温暖,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廖清和回家,每每看到客厅的那盏灯,心里无比温暖。这是家,属于他的家,卧室里有个女人在等他,常常会在保温着的电饭煲里找到食物,眼眶发酸。每每这时就会想起读书时,晚自习回家母亲为他留的饭;然后下决心对那个给他留食物的女人好,一定要给她这世界最好最好的。蹑手蹑脚的进浴室洗漱,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给她一个睡前的轻吻;又或者像个孩子般笑着吻醒她,用微微的胡茬去蹭她雪白而敏感的脖颈。
  没有想象的争吵。生活的变化不能说没有给李晓晨带来不适,只是这种不适很快就被心理上带来的变化所取代。她感谢身边的男子,给了她一个家。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15年。多么可怕的数字,那几乎是一个女人最美的15年。母亲走后,虽说家已不完整,可毕竟父亲还在。父亲是臂膀。然而那一年父亲突然的撒手,对李晓晨来说无疑是天塌了。而现在,一个叫廖清和的男人给了她一个家,让她安定的家,他说这是他们的家。听到这句话时,李晓晨几乎哽咽,她看出了他的真诚。那天早上,她第一次送她到车库,亲吻了他的脸颊,目送他的车缓缓离去。第一次那么主动的亲吻,让廖清和有些不知所措。恩爱的小夫妻,羡煞旁人。
  廖清和很忙,几乎没有周末,想来之前共度的周末都是腾出来的。培养感情。李晓晨知道。
  那天下午,李晓晨写完两页字出来,觉得无所事事,便开始整理房间。首先从衣柜开始。廖清和衣服很多,杂乱无章的挂着,李晓晨把它分类,休闲装,衬衫,西装,领带,内衣……接着是杂物架,客厅的柜子,床头柜。在左边床头柜的最底层抽屉里整理出了一盒杜蕾丝。橙色的包装盒,12支装,已经拆封。李晓晨打开看了,剩下7个。开盒子时手有些轻颤,上面标注的生产日期是05年3月份。李晓晨懊恼自己为什么好好的整理房间,整理就整理,干嘛要整理床头柜。心里有一丝纠结。尔后想到了床,一度喜欢的浅黄色碎花被套,此刻却觉得恶心。她必须换了这整套的床上用品,看着它心里极度不舒服,闭眼就是廖清和赤身和另一个□的女子在床上纠缠的情景。现在恨不得把床也换了。
  说换就换,很快就在楼下的商场买了一套浅紫色方格四件套,并且买了和避孕药。回家马上换下,原来的丢到洗衣机里,放了很多的洗衣粉,洗的时间足足比平时多了2倍。
  后来静下心来想想,其实也没什么;那是他过去的事,结婚前就该料到,何必介怀。想归想,还是吃下了手中的避孕药,只是晚上与廖清和温存时有了轻微的抵触情绪,廖清和也有所察觉,却也没多问,以为是自己对她不够好。
  记得第一次看到□时,那年她20岁。很纯真。在那之前一直以为□是女人戴的。那年是高中毕业的第二年。之前的大半年一直在工厂上班,做玩具,每天上14个小时,而且拿的是可怜的一点工资,仅够自己吃饭,没有休息日。后来同事的朋友介绍她去一家俱乐部做服务员,工资比以前高,工作时间8个小时,比以前短了将近一半,而且每个月有两天假期。一开始在KTV的吧台开单,后来调到钟房站吧台。在KTV时对钟房的事有所耳闻,但始终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地方,本是不愿意来的,无奈,领班执意要这么安排。
  刚开始,以为都是来推拿的正经客人,以为那些推拿的小姐都是技师。后来才明白一切都是假象。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和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只是交易。这本也和她无关,她只是负责开单。但有一天老鸨居然公然的坐在吧台的凳子上拆□。一个个白色薄薄的小小的犹如KFC里的番茄酱异样的塑胶袋上写着繁体的“真汉子”三个子。当时她就想,老鸨斯这么多白白的“番茄酱”是做什么用的?等她猜出了几分时,她的脸羞红。这么私密的东西,老鸨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拆解它,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道,“这些够他们用上两个月的了。”整整一大号塑料袋,放在吧台下的柜子里。
  后来,每每有客人来,小姐就会伸手和她要东西。开始时,李晓晨不给,让他们自己拿,后来有小姐说她装清纯。是呀,那些小姐很多都比她小。再后来,领班让她给,说这是她的工作。当时她又羞又恼,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干这活,可是不行,签了合同的,两年,她付不起违约金。第一次触摸时,恶心到不行,呕吐了。
  钟房隔音不好,时常能听到客人调戏小姐的声音,也有价格谈不拢的争吵声,还有令人作呕的□……李晓晨时常感到眩晕。那里是这个世界最龌龊的地方,一个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在那里卸下了伪面具,狰狞和猥琐表露无疑。让她不明白的是那里的小姐,有十七八岁的少女,不,不该称她们为少女;也有大学生,还有为人妻,为人母的妇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以出卖灵魂的方式来求生存 ,其实她们当中的一些人并不是被生活所迫。或者每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不一样。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时光……
  12月中旬,李晓晨接到屈娟娟的电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赵青青给她的电话。说是有几个老同学知道她来S市,一定要聚聚,李晓晨也不好推辞。本来没想和他们联系的,可既然电话打来了,只好去,否则显得你过于高傲。李晓晨问她有谁,她也卖起了关子,不说。约好了平安夜那天见。
  屈娟娟和赵青青一样,是她初中同学,曾经一度也和屈娟娟走得很近过,后来,人静下来,也就疏远了。记忆里的屈娟娟长得漂亮,是校花级的美女。现在想想,和她疏远是不是也有她太出众的原因,或许吧,和一个美女走在一起是有压力的,尽管那时还小。
  真是快,小时候觉得要长到27岁遥遥无期,可是现在看,跳皮筋仿佛还是昨天玩的游戏,转眼已为人妻。
  李晓晨有些期待平安夜,期待和她见面的同学,毕竟生活过得太无聊,毕竟有10年没见到他们了。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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