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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姑儿

_9 蝴蝶 (当代)
仙心看了只淡淡的说,「二嫂的意思是,羡慕妳,二哥从来没带她出门过。」
…那可是首长诗啊,满满一大张纸的!
「这么简单几句话,她怎么就能写成长恨歌呢?」我纳闷了,「才女就是才女,
高度果然不同。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仙心本来没有笑,结果一端起茶喝了一口,就喷了。他狂笑拍桌,「长、长恨歌!
哈哈哈哈~」
我诧异的看着他。怎么跟我混了一年多,这个笑点不见增高,反而越来越低了…
熏陶抗不过血统基因啊…我很感慨。
那天我们出门,我真傻眼了。为啥路上满满的人,都是来送行?真有那么金贵吗?
不过就是个举子榜首嘛。
仙心掀帘微笑,语气却很咬牙切齿,「我真不该受妳威胁!」
我倒是气定神闲,「你信不信我就能偷偷溜在你后头?直到你发现已经迟了…」
「是啊,不是被土匪抢去,就是让人牙子拐了!」他保持着纯洁圣母笑,语气可
不是那回事,「妳敢!绝对不许妳这么胡来!」
「当然,」我心情愉快的说,「我胡来之前一定会通知你,给你时间反应的。」
他仗着没人看见,居然在我的…胸口掐了一把。还敢威胁我,「等等妳就等着领
家法吧。」
这色狼!
「这是家暴!什么家法…」我摀着胸口,缩到马车角落,「别别别!别冲动!外
面人很多…」
「家暴是什么?」他随时随地都好学不倦。
我解释完了家暴的意思,他满意的点点头,车已经出城了。我们共乘的时候通常
只有我们俩,因为我满嘴怪话,仙心又爱听。
现在我觉得孤男寡女真的太危险。
因为他桀桀怪笑的逼进我,马车里又小,我既不能跳车逃跑,又不能喊救命。情
况十二万分之危急。
「那就家暴好了。」他笑得一整个邪恶,「娘子,领家暴吧…来人,堵起嘴,打
死!」他深深的吻了我。
这次「家暴」感觉很不一样,两个都很激动。唯一的缺点是,我差点窒息。从头
到尾,他的嘴就没离开过我,所以声音只能闷在胸腔,我差点忘记呼吸。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挑一个重听的老仆来赶这辆马车了。
邪恶邪恶太邪恶。
仙心的身子一直都弱,但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少年。即使天一冷他就会有点
鼻塞头疼,但要求一个初试情滋味的青少年,身边躺着老婆却不动念…其实还满
难的。
但大夫凝重的警告过,所以我们勉强维持三天一次的频率(还常常守不住)。
这次出行,我很快就知道仙心为什么不让我来了。那一整个叫做痛苦。古代马车
没避震器,颠得超痛。王家已经尽量把马车打造得很奢华了,座位绵软宽大,简
直可以当床躺,还有温着茶水的小炉和点心,甚至有个可以收放的小桌子。但还
是被又颠又摇的猛晕车。
「就说不让妳来。」仙心心疼的揽着我。
「没事。」我设法喝了口水,笑了笑,「我也是吃过苦的人…」
他猛然一低头,我就知道死了。没事我戳他干嘛?干嘛提醒他我也卧病过,神经
喔!
「习惯就好啦。」我赶紧说,「也让你照顾我一回。」
他噙着半滴泪,给了我一个纯净无杂质、华丽丽灿烂的久违圣母笑。看着这种笑
容我就算马上晕车死掉都行啊~
「妳这什么表情呀?」他笑得更深,倚着我的额,「傻气。」
在我强烈晕车下,我们很规矩的遵医嘱。但等我习惯了,熬了三四天的仙心就熬
不住,当天才投宿就让我领家法…我是说领家暴。
但天亮他非常生气,简直是怒不可遏。我只能红着脸,讪讪的跟在他后面。他简
直要冒火星了,我不敢扶他。
这不能怪我啊。仓促间哪找得到东西堵嘴,我只能把手背塞进嘴里,咬着不出声。
哪知道我会激动的使了力…
睡了一觉没发现,其实也不觉得疼。结果吃早饭被他发现了,整个雷霆闪烁。
走向马车的短短路途,许多进京赶考的考生也在套马车,上马鞍,很是热闹。
他却停下脚步,骂了一个早饭还不解气,而且还重复播放,「…我弹都舍不得弹
一指甲,捧在手里怕摔了,握紧怕化了!妳给我咬到见血!」
我窘迫的想跳井,大哥啊!你要骂马车上骂,这是大庭广众啊!
「说话!」他又吼了。
「就没留神…」我很小声的回,「一下子找不到…就只能拿手…」
「我宁可妳使劲叫,也不要妳咬自己的手咬到见血!」他气势如虹的吼出来。
周遭都安静下来了。我也希望心跳赶紧停下来。让我死吧别拦我…
铁青着脸,我架住他的胳臂,半拖半拉的把他往马车上扔,跟着跳上马车,赶紧
关上门,放下帘子。
「…你也看一下场合成不成啊?!」换我河东狮吼了,「我咬我的手…」我马上
住口,用力撞车壁,黄伯重听,要这样他才知道要赶马车,等马车一启动,我立
刻往下骂,「我咬我的手关你什么事情啊?需要发那么大的火吗?还不都是你不
让人出声…」
「妳喊,使劲喊!」他也叫板了,「大不了我宰了全客栈的人!但怎么跟我没关
系,妳整个都是我的,从头发到脚趾头都是!妳的手当然也是我的,怎么能够随
便妳爱咬就咬…」
这场架真是非常幼稚而智商低破地平线。我们吵了一整个上午才喝水吃饭休息。
但吵完自己觉得好笑,又相对笑个不停,笑到肚子痛。
恋爱真的很不好。非常荼毒。瞧把我们两个心理素质这样坚强折腾成这样,太狼
狈了。
但这场架,却在苦闷的考生中流传开来,成为调剂他们枯燥考生生活的八卦。我
们夜里投宿,常有考生探头探脑,有的还伸长脖子站起来生怕没看到。
为了不想更增加八卦性,我们这一路上真的循规蹈矩到极点,顶多在马车上,浅
尝辄止,仙心的不满节节高升,我也无可奈何。
后来我真准备了一条帕子在枕畔,但都被仙心抽去用在我手上…而不是我嘴里。
他言之振振的说怕我又咬他心爱的手,我倒是觉得这孩子不学好,无师自通的懂
什么叫捆绑。
虽然路途非常辛苦,我颠得全身没有一块骨头不痛的。但和仙心成天打打闹闹,
这样那样,倒也还能过。日后想起来,辛苦都忘了。只记得他困倦睡在我肩上,
睫毛在脸颊上落下的淡淡阴影,和他坏笑着抽了帕子,把我的手捆在床柱时的表
情…
还是我多活一天好了。他没我怎么办?趁他睡熟,我悄悄在他断肢上抹上一层药
膏。他若醒着我这么做,他总是非常难受。
但他不知道,我爱他爱惨了,就算是光滑的断肢,在我眼中也是非常可爱可怜的。
这是我的大将军,英勇对抗伤痛的证明啊。
他轻轻动了一下,我吻了吻他的断肢,在他身边躺下。
他半睁眼,「琳琅。」弯起一个睡意深深的笑,「我定会三元及第,替妳讨个诰命
来。」
第一次,我没有搞笑的心情。
我很轻很轻的吻他的眼皮,把他像是孩子一样,抱在怀里。
抵达京城时,已经日暮。
京华烟云原来是这样…薄薄一层尘土浮在北京城上,让夕阳一照,像是晕黄的云
霭。
我一下子看呆了。突然想起我唯一一次的去一○一,是我妹带我去的。轮椅还卡
在电梯口很尴尬,好不容易才观景台。我妹还抱歉的说,应该晚上来,但老妈不
让我晚上出门。
其实我非常感谢,白天很好,真的。我第一次看到我生活一辈子的台北,原来是
有这样昏黄的雾萦绕。
阳光下的台北,阳光下的北京城,突然在我泪眼模糊中融合为一。
我头回软弱,头回思乡。我想是因为我已经放下心来。只有那些被爱着被呵疼着
的人,才有勇气软弱。
「怎了?」环着我的肩膀的仙心细声问。
「我想到家乡…」我微哽的说,「叫做台北。」
他安慰的搂紧些,「以后,我就是妳的家乡。」
肉麻归肉麻,但他是在跟我保证呢。他的怀抱,我随时可以回去,不用思乡。
我们安顿在周大人的弟弟家里,没去他那个恩师家,他的恩师还发了顿脾气,仙
心亲自登门拜访,力陈必须避嫌才罢了。
当然,他走到哪都把我带着。= =
我不是不能体谅,也不是不能了解。他还是个青少年嘛,初恋总是最美。我们又
才正式恋爱没几季,恨不得时时刻刻在一起。何况他一直有种错误的观念,觉得
若不是我来到他身边,他早就死了,哪会有今日。
若他是个二十一世纪青少年,恐怕会抓着大声公沿着台北市大马路吼,「这是我
老婆!我爱她!」其实每个热恋的白痴都想这么干,有没有脸皮干而已。
但这不是热情奔放的二十一世纪,而是非常保守的大明朝。
结果他在江苏的所作所为立刻回馈到京城,他出门拜会文友或文友来访,我只好
坐在他旁边帮他布菜嘘寒问暖,充当他的随身婆子。
幸好我们这次来只带了两个小厮和两个马夫,总共两辆马车而已。没人在我耳边
八卦,我也乐得当鸵鸟。
但被我磨了一次,仙心独自出外拜客两天,就伤风了。我无声的叹息。仙心让婆
子丫头爹娘哥哥这样捧着护着长大,他忍耐力又强,不到很不舒服都不吭声。小
厮毕竟比较粗心,怎么懂他会冷会热,吃什么喝什么。
考举子的时候是秋天,正好天公作美,没让他多受折腾,回来还是感冒了一场。
春天晚娘脸,又逢春夏交际,更要经心…他这公子哥儿只会写写诗文、做做生意,
哪会照顾自己。
后来我就很认命的跟去当保姆。反正名声早传开了,久了也痲痹了。连别人起哄
我都能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了,照样剥我的虾仁喂仙心。
反正他们是忌妒。咱们不跟忌妒的古人多计较。
那阵子仙心很是舒心快意,他一高兴起来,人家请他唱歌,只要我在席,他就不
会拒绝。震得那些小样儿的文人才子目瞪口呆。还有人写诗赞叹,一挥及就,很
可惜这歌声只能被林氏独占。
…别以为我看不懂啊,混账!
「跟那人离远一点!」我小声恨恨的说,「更不要对他笑!什么贼眼,这样看你…」
他无声闷笑,样子真是可爱到极点,「琳琅,我爱妳吃醋的样子。」
我塞了他一嘴馄饨,瞪他一眼,「那也不要以身饲虎!回家我表演给你看,你还
可以指定醋的大小。看是要小杯陈醋茶壶生波,还是醋海翻腾…」
他被馄饨噎到了,呛咳了一会儿。
「你怎么一点进步也没有,」我小声埋怨,一面帮他拍背,「我的特训都白费了…」
他连连摆手,最后干脆伏在我怀里咳笑不已。
这次我没害羞了,大大方方的拍他的背,刺了那个心怀不轨的所谓才子一眼。把
仙心比喻城凰鸾,欺负我不懂是吧?
你才是母的!你们全家都是母的!
待上马车我还不解恨,跟仙心说了我精辟的感想,他在马车就打滚起来,抖着手,
气都喘不过来,「什么他们家…母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你这样不行,」我叹气,「随便逗逗就笑,太不矜持了…」
笑到不喘气的人,最怕听到「笑」这个字。等仙心终于不滚了,已经含着泪,靠
在我肩上,气息微弱的说,「娘子,妳不谋财干嘛害命呢?…」
最少幽默感培养出来了。我露出欣慰的微笑。
待要入闱了,这我是不能跟的。前一夜我就没怎么睡,忧心忡忡。
「书僮可以跟进去的…」看我双眼发光,他很快掐断希望的幼苗,「妳想也不用
想。小八会跟我去。」
「小八才几岁人,会懂照顾你呢…」我咕哝。
他温柔的看我一眼,「妳夫君也是吃过苦的人。」他搂了搂我的肩膀,「等着。我
定会三元及第,替妳报一箭之仇。」
「没有就算了,考试很讲运气。」我疑惑了,「什么一箭之仇?」
他说了个陌生的名字,我大惑不解。一说到那首把他比喻成凰鸾初浴的诗,我相
信若眼光可以杀人,那家伙已经死了
「他是最有希望夺得状元的人。」仙心潇洒的撢撢一尘不染的白袍,「我会让他
知道,得罪我娘子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不、不必这样吧?
但仙心是个言必信,行必果的古人。他这个出身商贾,南方来的病弱公子,身担
惊世骇俗的「宠妻」名声,却一举得魁。
他还很抱歉,说没争取到带我游街。我说,「没关系,你知道我的魂儿都是跟着
你的。」
跟他一起前来的榜眼和探花一起冲出门。我猜是要找地方宣泄一下中午的过期饭
菜吧?
这饭馆的卫生真的很重要,怎么可以荼毒榜眼和探花呢?当然,跟我们一点关系
都没有,我敢肯定。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皇帝把进士们邀去吃饭喝酒,当然没我什么事情。
仙心拿到状元坦白讲,我没什么感觉。反正仙心是大神级人物,做什么我都不会
意外了。想想之前那个蛮姑儿眼神真差,其他姑娘也没眼光。这么好的神级人物
却因为面目平凡,少条腿而已就不知道欣赏,太太肤浅。
我不禁有些自鸣得意,颇有小人得志的感觉。咱没出息没关系,居然随便摸也摸
到一个极品。天才中的天才啊,当初我抱着他抚背的时候,还真完全没想到。其
实他不那么天才我也一样爱,只是这样天才就生出崇拜的感觉。
没办法,我有严重的英雄崇拜。不然怎么唯一的偶像会是英武的霍去病呢?
但仙心这顿饭也吃太久了,太阳渐渐西斜,不是还有宫禁和宵禁么?我正等得焦
心,周大人(江苏周州判的弟弟)遣人来说,皇上招我晋见。
我瞬间五雷轰顶。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啊?我还胡里胡涂,周大人的妻妾和丫头一拥而上,开始替我
更衣化妆,我只接受了画眉,而且还画得没仙心化的好看。
要不是传旨的公公还在外等,不知道要往我脸上怎么涂墙呢。
但我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出什么事情。
我坐在马车里,整个心七上八下。从来没听过皇上要见状元老婆的。还是仙心惹
怒了皇上,满门抄斩先斩我这个在京里的?但也没听说过死刑犯用这么豪华的马
车运送啊…
进宫又被领着急走。紫禁城啊故宫…可惜我一点心情欣赏也没有,只顾着小跑。
等我觉得我会累死的时候,已经到一处庭园楼阁,抬头只见字写得龙飞凤舞,只
认识林那个字。我就说我草书读得很差。
看起来进士宴已经散了,眼前除了状元榜眼探花三个人,就是几个身穿紫袍、红
袍的,我想是陪着皇帝逗趣的大官吧。
至于皇帝,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他没带那种前面垂珠子的皇冠(废话!),看
起来大约三十来岁,面白有须,完。
我怎么不看清楚?那又不是我老公我看干嘛?
我比较担心正撑拐站在一旁的仙心,他面目沈静淡然,但我知道他在闹倔性。我
呆了几秒才赶紧跪下来,口称万岁。
「朕以为是怎样的国色天香呢。」皇帝居然冷笑一声,「状元郎,你就为这女子
抗旨?」
我偷偷抬头,看到仙心生涩却不失悠然的撑着拐跪下。我的心猛然一痛。今天我
就知道他会不停跪跪拜拜,所以帮他在断肢裹了个后垫。但一定是痛的,这傻瓜,
皇帝让他站着,他跪干嘛?
「启禀皇上,糟糠之妻,却救臣于垂危之中。伤肢淋漓,臭不可闻,拙荆亲自料
理,从不假手他人。微臣几欲求死,盖难忍病痛之苦…怜拙荆劬劳至极,目不交
睫,依旧生死与共,才不舍偷生。
「论夫妻恩义,恩深义极,述男女情爱,岂但朝朝暮暮?微臣思之,穷究一生亦
无以回报拙荆深情重义,唯一誓耳。曲艺小道也,非士大夫当所用心。然,拙荆
别无长物,独吾耳,惟启唇齿方得她略微开颜,不至终日为臣所忧…」
我这角度刚好看到他完美的侧脸。他大概把这生的圣母笑和完美忧伤的储存量都
拿出来了,那一整个叫做天衣无缝、唱作俱佳呀!
他说得那个人…真的是我吗?我每餐都吃三碗饭,整天笑嘻嘻,几时忧愁到要他
唱歌才开颜?
谎言谎言太谎言。大人的世界真可怕,说谎面不改色不用打草稿的仙心更可怕。
我只能把头一低,满脸通红、羞愧至极的看仙心演大戏。
他若到二十一世纪,准可以抱个金马奖回来。假得…太诚恳。
看起来皇帝被他唬烂得找不到北,龙目微红,异常和蔼可亲的请仙心高歌一曲。
他推辞都是乡野俚调,是邪魔外道,不堪奉君。
后来旁人也纷纷劝说,还是皇帝说了句,「林氏起身吧,哪有跪着听的道理是不?」
我知道沉默是金,但看仙心跪这么久,根本是跪在我心脏上,疼极。我硬着头皮,
「启禀圣上,民妇…不用起身,跪着就行。但我夫君…我夫君膝腿不好,能不能
让他坐着?他该跪的份我跪好了…」
我头皮发麻的发现,又是熟悉又可怕的寂静。
仙心望过来,一滴泪滑过他平静的脸。
…别演得这么过火煽情好不好?!
结果我们俩都有椅子坐了,仙心非常从善如流的开口唱,但听第一个音我就想打
他,你在大明朝的紫禁城…用苏州话混过去,以为我不知道唷?你怎么可以在这
里唱「One ninght in 北京」啊?!
当然,歌是好听的,他的嗓子是金刚钻的。但这不是大明朝会欣赏的曲调(废
话!),只是我个人喜爱罢了!
即使如此,还是电翻了大明朝的大老板和小老板们,去时一人单马车,回时双人
三马车,有两车都是赏的。
我们交握双手很久,我才开口,「这算欺君吗?」灌水灌那样…真没问题吗?
「不算吧。」仙心气定神闲,偏头想了想,「情感是真的,其他只是夸饰法。」
我有点冒汗。
「你干嘛唱那首?你明明知道那不是这边的歌…」我怒了,「而且你跟皇帝叫什
么板?他叫唱就唱啦,他是大明的大老板,你倔什么…?」
他轻轻笑了一声,「娘子,我的确发誓只唱给你听。而这誓呢,让我们免祸哪。」
这个大明朝,可以说举国疯杂剧,连皇帝都不例外。安康帝还会偷偷微服溜出去
听戏,可见早成了国民最大娱乐。老天爷赏饭吃就不容易了,何况像仙心这样赏
满汉全席的。
都有那种什么才子的敢写诗感叹,有些皇亲贵冑更有垂涎之意。只是他考上了状
元,层级提升到皇帝,又听说了这一身新闻的新科状元有把好嗓子,更想开开眼。
正因为他对我发过誓,他拿来死挡,又唱了首这时代不怎么欣赏的流行歌,却无
损他自己的金嗓名声。都能感动皇帝,不去勉强他了,其他人能大过皇帝,敢来
勉强他吗?
腹黑腹黑太腹黑,谁都敢算计,连我们那甜蜜蜜的誓约都算计进去。
「谁说得?」他横我一眼,「我说了,每个字的情感都是真的。我就是有那么爱
妳,皇帝砍头我也不怕。」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他脸红了。结果,连我的脸也跟着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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