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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姑儿

蝴蝶 (当代)
《腹黑伪正太和超龄萝莉的恋物语 蛮姑儿︰蝴蝶》作者:蝴蝶
他在我耳边低语,「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妳都含苞待放。」
他不无自豪的说,「让妳情窦初开的,是我。」
麻倒我了。但人生难得几回如此肉麻呢,不管他是傲娇小正太,
还是腹黑大将军,我都注定爱他爱得死惨死惨的。我嫁人了。
不是在热情奔放的二十一世纪,而是在非常保守的大明朝嫁人了!
我想事情会变成这样儿,只能怪那个为情自杀的女医生。事情发生后,
我只会呆若木鸡,直到出嫁前夕,才恍然自己穿越时空了!
我真倒楣透顶,怎么穿过来就嫁给一个春心荡漾的伪正太,还被吃得死死的。
他一笑,就觉得无比可爱,灿烂辉煌,照亮我的生命。
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记恨到天长地久的主?!
包装与内容物不符,我能不能要求退货……?
想事情会变成这样儿,只能怪那个自杀的女医生。
至于事情发生后我只会呆若木鸡、和盘托出,都怪我只看过闇河魅影,脑筋转不
过来。坦白说,我若多看几部穿越小说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但我老妹只会说得
口沫横飞,来探病的时候一本也没有,所以我才会在信息严重不足的情形下,直
到临嫁前才恍然自己穿越时空了。
话说从头,得从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医生推到我的三人病房说起。
每个医院都有个黑病房,就是那种鲜少有病患康复出院,通常是走另一条快捷方式的
那种。我在这个黑病房已经住了一年多,之前还能挣扎着断断续续的上学。上完
高中就是我的极限了,因为我两腿已经硬化到不能行走…真正行不得也哥哥。
在家休养了五年多,实在不成了…腿部的硬化已经蔓延到腰。这种罕见的硬化症
很温和,很少暴死的…一点点慢慢的吞掉,等硬化到了心脏,差不多也该乐返天
国。拖到二十三四已经是爸妈竭尽全力的结果了。
我倒是还能接受事实,只是想到火葬不知道烧不烧得动,有点发愁。
这个黑病房没人敢住,只有我安居乐业,也跟落地生根差不多…身边只有几套翻
烂的漫画和小说陪着我,还有很难看的电视。
所以当那个自杀的女医生推进来时,看她没有性命之忧,我把握良机,和护士小
姐好好的聊了一通八卦,稍慰多日无人交流百无聊赖的孤寂。
这个女医生看起来年纪轻轻,虽然不太漂亮,也算得上阳光佳人。我想就是那种
第二眼美女。听说她因为失恋喝了个大醉,非常有勇气的割腕了。
大概是外科大夫的职业病,她割得真是干净利落起手无回,但人倒霉真是连自杀
都不利索,另一个醉鬼撞错了门,用不地道的方式开了(听说是用信用卡,现在
的门锁是怎么回事…),进了浴室,看到一浴缸的血水吓醒了,立刻拨了119,
现在医学技术高超,硬生生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我听了真是感慨万千。我若是她,能跑能跳,还念到医学院当了外科大夫,分手
有什么了不得的?路上大把的男人,砸都能砸一个回家,不喜欢再砸下一个就是
了,需要那么死心眼吗?
瞧瞧她,再瞧瞧我。我除了能够大叹三声无奈,只能说人过得太好就会自找麻烦,
心魔百出。我若能跑能跳,就算失恋一千次,也同样阳光向上。
男人比得上自己的两条腿吗?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想不开。
…我好像还比她小几岁。
太自伤了,安眠药没起效果。正躺着发呆的时候,昏暗的病房突然亮得跟白天一
样。
我偏过头看隔壁病床,脑海一片空白。
这黑病房我住了一年多,别说「那个」,连只蟑螂都没有,我还很遗憾命格太重,
没得特别的体验。现在,一个半人半蛇(还是龙?)的猛男(?),面孔宛如斧
凿刀削,非常性格好看,正在低头看那个昏迷的女医生。
他伸手,女医生飘起来…透明的女医生,她的身体还在床上打点滴。我猜是魂魄
之类吧哈哈哈…
我居然没尖叫,实在是心理素质坚强,不愧是日日生活在生死边缘的模范病人。
他一把抱住女医生…的魂魄,亮得刺眼的病房突然出现一个黑洞。他纵身,矫健
的优游而入,我相信姿势可以在跳水比赛里拿到满分…不好的是,那个黑洞没有
及时关闭,我发现我开始透明化…把我吊着点滴的身体留在病床上,并且被吸入
黑洞了!
这下,不尖叫也不行了。但灵魂尖叫的效果很差,只引起楼下的野狗吹狗螺,没
引起任何人类的关切。
刚才那个诡异的场景,不管是妖怪(大概吧?)索魂,还是什么异族爱情故事,
都无法引起我惊恐或感动的情绪。我只绝望的想到周星星说的,「我是乡民,只
是站得前面一点。」
问题是,我并不想站得前面一点,别说站,我连爬都爬不出病房,你们的爱恨情
仇关我啥事,你们失火你们的,为什么要殃及我这条命不久矣的池鱼?!
更重要的是,现在是什么状况啊?
我非常老套又没创意的悲呼,「救命啊~」
别傻了,当然没有大侠来救我。你以为人生处处是小说吗?太天真。
等我醒来的时候,以为被送到精神病院,而且这个精神病院还在开化妆舞会。当
你看到精致华美的床帐,和围在床前吱吱喳喳不知道在说啥玩意儿的古装女人,
我想你也会跟我有同样的感觉。
让我没马上问医生在哪的主因是…我的腿有感觉。虽然是痛,但的确有感觉了。
我一把掀开棉被,瞪着我的腿…又迷惑起来。难道…我病得太久,硬化转移导致
脑病变?我可不相信我如此乐观坚强的心理素质会崩塌到发疯,精神上不可能,
那就是生理病变了。
因为那根本不可能是我的腿。看起来像是两根火柴棒,细瘦瘦的,我又瞪着自己
的手…瘦得跟鸡爪一样,而且又小…小到像个少女的手,不是成年人的手。
她们还在围着我吱吱喳喳。虽然听不懂,最少我知道是在骂我。中国的国骂咩,
意思都很容易懂。不信你去山东找个在地人对他用台语问候他娘亲,看会不会挨
打。
「这是哪?」我小心翼翼的开口,「妳们…是谁?」
瞬间鸦雀无声,她们居然全体闭嘴了,瞪着我像是见了鬼。
一个穿得最华贵的女人(七八根金钗插脑袋,不重吗?)排众而出,用不怎么标
准但勉强能听懂的国语说,「蛮姑儿几时会说官话?」
既然是她对我说的,蛮姑儿是我…我又去哪了?
这真是很哲学性的问题,值得深思。
「那个,」我咳了一声,「我不是蛮姑儿。摄影机在哪?」我开始转头,这该不
会是个恶作剧节目吧?
那个贵妇(穿得很贵…)瞪了我一会儿,勃然大怒,「蛮姑儿,妳别以为上了吊
就可以不嫁,这是老爷订下来的婚事,妳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接着又是一
大套听不懂的方言了。
「可我不是你们说得什么蛮姑儿。」我满脑袋糨糊,「我叫吴安平…」然后一阵
伤悲。姓啥都好,姓梅跟姓吴真是令人无言。安平平安,听起来多好。一姓了吴…
哎,悲痛。
贵妇张着嘴,机关枪似的用不标准还得猜的国语问了一通。我被炸昏了,真是有
什么就回什么。她双手扶颊,非常有喜感的呈现孟克的「吶喊」状态,带着那群
女人立刻败走,只留一个小女孩一脸要哭的看着我,全身发抖。
这是怎样?
我试着跳下床…真让我跳成了,立刻热泪盈眶。我试着走来走去,老天,能够重
新走路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我完全原谅了一切莫名其妙的事情,也原谅了搞爱恨
情仇殃及我的那对(消音)男女。
若不是房里还有人,我真能蹦起来,跳个舞什么的。
我急切的找到了一面镜子…铜镜该摆在博物馆吧,怎么会在这儿…但镜中那个目
瞪口呆的少女,其实应该跟铜镜一起摆在博物馆才对。
镜子里那个陌生的古装少女是谁?
等证明是「我」的时候,又陷入了深刻的哲学性问题。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西游记里头(没办法,古典小说耐看,一本可以反复看三年),
唐御妹跌死花阴,刘全娘子借尸还魂的故典。
但这个空间暂且不论,时间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呀…
我转头问旁边站着发抖的小女孩,「现在是什么朝代?」
那个小女孩尖叫一声,爬到门边,「别、别吃我!」
…这朝代的名字很别致。当然,我是在苦中作乐。
「不饿。」我没好气,「什么朝代?」
她抖得没那么厉害,还是背着我,「大、大明朝。」
…虽然我没念过大学,但也知道这在学理上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虽然闇河魅影
里的夕梨也去了西台帝国…好歹人家是中了恶毒的巫术。我只是倒霉碰到一对
(消音)男女。
那群女人去又复来,贵妇(首饰很贵)又用她不标准的国语对我轰炸,很是威胁
利诱。因为我还纠结在不可能的哲学与科学的问题上,只是愣愣的看她。
最后她们硬把我教会说地方方言,告知蛮姑儿的身世,威胁我不能在疯言疯语,
不然就叫道士来撒狗血之类的…
我浑浑噩噩的学说话,背蛮姑儿的身世表,直到出嫁前夕,我才猛然惊醒…
这就是我妹说的…穿、越、了!
…穿他妈的头啊!!都是那两个混账!现在我真的要嫁掉啦!
强烈恐慌后,我渐渐镇静下来。瞧着稳稳站在地板上的两个脚丫子…觉得什么都
能忍受。不过就是嫁人嘛,不过就是嫁给古人…有啥了不起?我倒在病床看着窗
外时,不就只有这个愿望吗?还说啥都能够忍受。
虽然我没有经验,不过谁没有第一次。再说,这屋子的女人都讨厌我,不如去新
环境来个好的开始,马上成功一半。
至于坏的开始该怎么办…我想起码也还有一半机会,情形不会比倒在病床等死更
坏。
我真是个乐观向上的好青年哪。
真没想到还有嫁人的一天…还是在大明朝嫁人。但别问我婚礼怎么样,你有本事
头上盖个红布像个瞎子还能知道自己婚礼实况,我就佩服你。我还没学会那种天
元突破的最高境界…等我会了会记得实况转播。
总之,我就是跌跌撞撞的让人牵了一天,叫我做啥就做啥,然后到了新房…完。
是的,我没看到我的丈夫…事实上他根本没出席。倒不是他逃婚了,是有个「逃」
没错,不过他逃的是阎罗王的追捕令,让我分外有亲切感,觉得是同道中人。
好的开始。最少我对他开始有亲切感。
据说我的丈夫是个身体很弱的人,从小就身体不好。长大是好点了…不幸出了意
外,总之,他被迫截肢,在这种年代截肢等于死,何况一个身体不好的人。所以
紧急替他娶了个老婆,美其名为冲喜。
若是娶老婆就可以预防感染,真的该发个诺贝尔医学奖才对。
我嫁进来的时候,正是他弥留的时候。医生说是生是死,就看今夜。我?我觉得
还好啊。若是他活下来,残障人士脾气不好,也打不着我。脾气好,我还能跟他
当个朋友,大家凑合。若是他死了,我刚好在这家当个白吃白喝装悲伤的寡妇,
只要别动我的腿(幸好这时代很先进的没有缠足),什么都好商量。
我是很随和的。
但之前那位「林蛮姑儿」女士似乎不是。她的丫头说她「极有主见」(我看是叛
逆期过剩吧?),知道要把她嫁给王家要死不活的三公子,换她寻死觅活。先是
绝食(难怪会饿得像根筷子,害我之后大吃大喝伤了胃),然后上吊。
当然还有些风言风语背着我讲,都欺负我不会说这儿的话。可我听力极好,只是
舌头不大灵光而已(躺在病床上也只能竖起耳朵),又不是英语,语系相同,看
电视剧看到能听人广东对话,瞧我是怎样的语言天才(虽然张开嘴一句都说不
出),我偷听到最后断定了,林蛮姑儿女士还是个走在这个时代尖端,争取自由
恋爱的小姐,至于她爱的对象呢,似乎是个唱戏的。
不过那跟我没有关系。
一个从小病到大的人,就会知道世界上第一重要的是「健康」,第二重要的是「健
康」,第三重要的…还是「健康」。
我光烦病身拖累家人,背负太重的亲情债,就已经觉得很累,哪有心情去想爱情。
也不是没试过,我最健康的那段时间,小小的谈了次恋爱。等知道我的病况之后,
对方非常果决,当机立断,马上鸣金收兵,颇有大将之风。我很欣赏他的果断,
也没有生气,搞得大家很凄美痛不欲生何苦又何必…
我是那种痛到发疯还可以看着电视哈哈大笑的乐观青年,我妈称之为没心肝。我
就讨厌凄风苦雨,好像人生不够短,得浪费时间在哭哭啼啼上面似的…
(太好,我又离题八百里远)
总之,我抱着愉悦的心情嫁进了王家,除了对冗长的婚礼有些不满外,一切都好。
管吃管喝,能跑能跳,老公不会打人(也打不着),这长期饭票看起来不坏。
而且王家的人对我极好,客气之余带点怜悯。看起来可以混得风生水起了。
洞房花烛夜除了翻身被那个瓷枕磕了两次头有点发火──真不懂古人为什么爱
睡这种容易砸破脑袋的枕头,超危险──搬去桌子上搁着,就很安心的一觉到天
明。
第二天我去拜见大嫂二嫂回来,马上换了个竹枕给我。瞧瞧人家多好,这样的人
家,我真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
大嫂顾氏是当家人。王家没有婆婆,家里长辈最大的就是这个大嫂。
一见她我就有好感,是个王熙凤型的人物。看红楼梦我最喜欢她了,这种人把厉
害摆在脸上,好应付。我最怕那种表面上温柔体贴,私底下告黑状的护士小姐,
所以特别喜欢干脆的王小姐熙凤。
因为有亲切感,对她行礼就特别亲热,听我一嘴破碎的方言,到最后连官话都加
进来讲,她笑了,「妹妹在家都讲官话?」
搔了搔头,「都听得懂…不太晓讲。」
「我倒是官话都听得懂,但不晓讲呢。」她掩口笑了起来,「没事,咱们家没那
么大规矩,杂着讲也成,慢慢就会了。」她轻叹了口气,「妹妹,妳真是福星,
可不,嫁过来三叔缓过气来了。大夫说,再几日就稳定了…我事忙,有那看不到
的,妳提我一提。少了什么,跟我说,婆子丫头不听话,跟我讲。若没见我,跟
杏儿说也是一样。」
她沈面,「杏儿,听到没?」
她身边一个漂亮的姑娘福了福,「是,夫人。」杏儿对我笑了笑,「三夫人,只管
吩咐。」
我一慌,起身鞠躬,结果夫人丫头都笑了。「对个丫头何须如此。三妹妹毕竟还
小。」
…是蛮小的,十四岁嫁进来冲喜。不过也太夸张,十四岁就会跟戏子谈恋爱,算
本领了。换算过去才国中生啊…太有本事了。又会谈恋爱又懂绝食上吊,我都在
干嘛呢真是…
后来我去见了二嫂,这就闷透了。她一直在弹琴,不讲话,我听得想睡觉。讲话
轻轻慢慢,颇有催眠效果。我得竖尖耳朵才听得见她说啥,可见声音有多小。问
我读过些什么书,我直言只认识几个字。问我会不会琴棋书画,我回答她一样也
不会。
没多久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发现我不是同道中人,就闷头弹琴。我坐不住,跟我
的丫头白娟很机灵,「二夫人,三夫人早起有些头晕,想是路途太累。」
「那就不留妳吃饭了。」她淡淡的说,「三妹妹好走。」
我赶紧起身告辞,白娟真是太聪明伶俐了,将来一定要帮她加薪水。
白娟很能干,什么事情都不用我操心,个性又活泼,很快的我们就混熟了。
「传言真不可信。」她笑,「三夫人除了话说得不流利,人这么好相处,真没想
到。」
「好说好说。」我一整个放松下来。「王家是好人家,我嫁过来才是好福气。」
她惊诧的挑眉,语气柔软了些,「三公子一定会好的,夫人放心。」
我心底闷笑,十四岁的三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啦。」我笑咪咪的。
直到三天后,我才见到我那缺席的老公…说他「老公」,真把他叫老了。
隔帘我见过王家老大和老二,帅的帅、俊的俊,难怪一大堆小老婆,大概是自动
上门来的。赏心悦目可也,但电视上的帅哥我绝对不会去痴心妄想,自找罪受,
何况是古人帅哥。
帅哥老公难照顾,我又很懒。
等我看到我的夫君,心整个放下来了。五官端正,没有地方长歪。脸孔带着病态
的苍白,很有亲切感。我想他快痛死了才对,神情还是淡然的。有忍耐力,我喜
欢。
而且他的眼睛像小鹿温驯,看起来就不是会打老婆的。
简单说,是个简笔画帅哥(稍微捧一下),单眼皮,眉毛细而浓,薄薄的嘴唇可
能是唯一的亮点,给人印象不深刻,整体来说就是温和。
不错,过关。最少可以培养出病友的战斗情谊。
他抬头看到我,苍白的脸孔浅浅的浮出红晕,神情还是淡淡的,朝我点了点头。
我冲他笑了笑,没瞧见椅子,就坐在床侧。结果一片低低的吸气声。
咦?难道我还不该坐吗?探病不给椅子,莫非还要我站着?
他垂下眼帘,声音虚弱柔和,「…娘子,等等我要换药。妳看…?」
「谁帮你换呢?」我尽量用最亲切的声音。开玩笑,我可是卧病的老资格啊!「我
能帮手呀。」
他愕然的张大眼睛。「伤口不怎么的…」
「伤口当然不好看啦。」我鼓励的对他笑笑,「但我不怕的,你放心。这种基础
护理,我是懂一些些的。」所谓久病成良医,不是盖的。
大夫边换药还边看我,一脸古怪。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吓人…我能边吃饭边看
CSI,区区截肢…小意思。我在一旁煮布巾,拿筷子夹出来待凉,才递给大夫。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外星人。
「三夫人,这…?」
「避免细菌感染…我是说,邪毒。」我尽量翻译给他了解,「煮过了,坏东西就
没了。拿来擦拭伤口比较不会…呃…化脓?」
他盯了我一会儿,我也看他,两人大眼瞪小眼。「老夫的手也得煮一下吗?」他
指着锅子。
「…不用啊。」我开始莫名其妙了,「你用酒精…我想酒就可以了。伤口用酒精…
我是说烈酒消毒不错。」
「三夫人懂医?」
我咬着唇不敢笑出来,这梗用在这儿适合透了。「略懂。」
虽然不以为然,但大夫还是都照我的建议去做了。我猜是王家给的医药费很高,
拿人手软所致。
但等包扎好伤腿后,三公子一直看着我。
我对他笑,倒是笑得心甘情愿。那可是痛死了啊,截肢欸!当初我的病刚起时,
医生建议我截肢试试看,我死都不肯。碰破手指头我就呼天抢地,何况锯掉一条
腿。
但他都没吭声,只有呼吸粗重了些。这就是久病之人独特的强悍忍耐力,够坚韧。
迟疑了一下,他也弯了弯嘴角,对我笑了笑。
因为没有婆婆,所以不用立规矩。
但我是个乖孩子,吃过早饭就会去跟王熙凤请安,算是跟地头蛇打招呼。你知道
的,越精明厉害的人越喜欢人家不露痕迹的示忠,因为他们日理万机,没空在那
儿你猜我猜猜猜猜。
王熙凤一直很高兴,待我也好,吩咐说,「三妹妹还小,别拘着她。嬷嬷也要当
主子看,别动不动就甩脸子!」
跟着我的婆子陪小心,「哪能呢?三夫人花儿似的人物,疼都疼不来,怎么敢无
礼…」
花?我想到铜镜里的容颜。那跟三公子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五官周正,但
没什么特色。这嬷嬷也真会吹…不过花有很多种啦,喇叭花也是花不是?
王熙凤果然犀利,我才在腹诽,她就微挑柳眉瞧我,唇间有些笑意。大约是我看
嬷嬷的表情泄漏出古怪。
她又问候了几句家常,管家娘子来等她说话了,我就告辞出去。
既然来到这时代,当然就守这时代的规矩啊。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这儿遵
守起来真是一点障碍都没有。他们家的那个二门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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