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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有点甜

_11 angelina (当代)
  伍区洋撇嘴:“真是偏心,竟然为了维护莫卡的自尊这么体贴,我可是会吃醋的。你到底要背着他做多少事,照我说就应该告诉他,那他还不感动的把你爱的死去活来。”
  黑色的铅子笔在辰格的手指上转动着:“没这个必要。”
  “为什么啊?”
  “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他给我同等的回报,只是想做而已。”
  “不要对我说这么男人的话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伍区洋眨了下右眼,辰格没再继续,结束了这断对话,但伍区洋不想结束,下课铃响了,伍区洋邀约:“今晚叫上安娜他们去玩怎么样?”
  “不去。”
  “干嘛啊,反正你也没事。”
  “我今晚有安排了。”辰格说完,拿起书就离开了。
  天色暗沉沉的,距离下班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莫卡所在的那一楼只剩下稀稀落落留下来加班的,莫卡透过灰色的玻璃看着外面被黑笼罩的天色,亮光隐退下去。最近天黑的越来越早了,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和寒冷。又过了一阵子,莫卡抬起僵硬掉的脖子,动了动,终于把今天的做完了。其实交给他的工作也不是特别繁重,只是刚来公司对什么都不熟悉,莫卡笨手笨脚的,别人花五分钟的事,他可能需要花上一个多小时才能理清。电梯停到1楼时,他就只顾着低头急匆匆的往外面跑。
  没走几步,莫卡心怦通的跳了很大一下,他停下来,皱着鼻子嗅了嗅,然后东张西望:“辰格?”
  辰格从转角处走出来,双手插着裤袋歪着头,脸上的表情若有似无:“被发现了啊。”
  “你怎么在这里?”莫卡的疲惫被一种惊喜的心情瞬间打压了下去。
  “这是什么蠢问题,当然是因为你在这里。”辰格的理所当然动了莫卡的心,跟着辰格向外走去,为了方便上、下班,莫卡买了辆自行车,他拿出钥匙弯腰打开锁后,把车让给了辰格。
  辰格骑上车,一脚撑地:“去哪。”
  莫卡坐上后座,一脸安然:“随便你去哪。”
  辰格没再说话,自行车缓缓碾压着投射在地面的灯光前行,偶尔被硬物颠起,轻摇晃。只有在这种时候,莫卡才希望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他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辰格会把他带去哪,所到之处并不是最重要的,只是一心想跟着他走而已。
  “我说你啊,不用勉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没关系啦,你都能做好,我也不会给你丢脸的。以前吧,我就想开个小店,卖点饼啊,巧克力或者蛋糕,反正是吃的就行。现在吧,也没有那么想了,因为如今不管做什么事,我都有个前提条件,就是必须得有你在。”莫卡一只手抓住辰格的衣服,不想辰格太过担心:“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会做所有的让妈妈开心的事,然后用这些事和她换跟你在一起。”
  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辰格都不会阻止,只是安静的陪着自己。不怕莽撞的前进,他会挡掉扎人的荆棘;不怕止步不前,他会用唇贴着自己的耳畔,手心抓着自己的手背,告诉出口的所在地;不怕胆怯退后,无论怎么退,只会退到他温暖的怀里。所以,莫卡也想为辰格做点什么,为这份爱情做点什么。
  “那些东西用不着你来担心。”
  “真是的,我这么努力怎么也该夸奖我才是。对了,你刚才那句因为我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我可以冒昧的理解为这是句承诺吗?”莫卡嘻皮笑脸。
  “那个啊,你可以理解为…”辰格身体微微前倾,自行车开始沿着60度的坡道上行,莫卡身子向后轻倒,另一只手也抓住辰格腰间的衣服,冰凉的触感摩擦着莫卡掌心,爬到了坡道的最顶端辰格才浅浅的说:“你在哪,我就在哪。如果你认为这是承诺,那就是承诺。”莫卡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从后面看着辰格因为说话牵动着的喉结,漂亮的弧线。
  这时,莫卡的重心又开始往前,下坡时的速度很快,他的脸撞到辰格的背,抬起脸来摸摸鼻子,萧瑟的秋风拍打在脸上,他把脸埋进了辰格的衣服里,发出闷闷的声音:“那如果我在棺材里呢?”
  “我会在棺材外面看着你。”
  “有没有搞错,至少也应该说陪我一起死之类的吧。”
  “这种事,我相信你一个人就可以了。”
  “你要是活着,那我绝对不肯死。”
  “那可由不得你。”
  莫卡努嘴,手有些冰冷,他举起两只被吹青白的手,十只手指动着,阴险的看着辰格美好动人的背面,悄悄的把双手伸进了辰格的外套里,冰凉接触温暖,缓解掉秋意。
  辰格皱眉,骂道:“好冰,给老子拿出来。”
  “不要。”莫卡把脸也紧紧粘在辰格的背上,双手继续抱着辰格的腰夺取温暖:“别小气嘛,也借我点阳光,啊~~”莫卡发出长长的呼气:“好暖和啊。”
  上天给自己生命的时间长与短,莫卡无所谓。他在乎的是在消耗这段时间的过程,一定得有辰格的参与。
  “你这笨蛋,真是的。”
  ……………………………………………………………………………
  莫卡狠狠的扒着饭,太久没有回家吃龚容做的饭,现在的他像个出笼饿虎。
  “你慢点,那啥穷样,平时没给你吃啊。”龚容白了莫卡一眼。
  “我可是趁着短暂的午休时间回来一趟,你还这样说我。”
  “不过吧,你也总算给我长了回脸,竟然可以进那家公司,我跟那些个阿姨说,她们个个羡慕的眼红。”
  “你也真是的,只是实习罢了,人家以后毕业要不要我还是另一回呢。”
  “那你不知道表现好一点啊。”
  “知道了,知道了,好饱啊,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莫卡急匆匆的穿上鞋就下楼了,等龚容收拾碗筷的时候才发现莫卡的手机被放在饭桌上了:“这孩子真是的,一天到晚粗心大意。”
  龚容拿起莫卡的手机找到通讯簿,看看能不能找到郝帅、音南或者是辰格的号码,麻烦他们告诉莫卡一下,免得他以为掉了到处找。莫卡的手机本来就没多少人的号码,几乎一目了然,手机上一个备注为最最喜欢的吸引了龚容的注意,她好奇的打开详细信息看到了一组号码,这号码有点眼熟,她想起了什么,回到自己的卧室找到正在充电的手机,翻出上次莫卡给自己辰格的手机号,来回的在两个手机上看了几次确认。龚容捏紧手机,她不是傻子,再要好的朋友,也不会同样是男人的辰格取这样一个备注。即使她找了成千上万个理由,可是不管是通讯记录、还是收发信息,密密麻麻的数字让龚容的心被搅乱了。她没有看信息的内容,手一松,手机滑落到地面,龚容的脑子空白了一大片,瘫坐在床上。
[NO.4 那些终究要到来的]
  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龚容才整理好自己脑子里混乱的思绪,她弯腰捡起莫卡的手机给郝帅打了个电话:“喂,我是龚阿姨,你知道莫卡在哪里上班吗?恩,那麻烦你去告诉他晚上回趟家,他手机忘在家里了。”
  下班后,莫卡便骑着自行车赶回家。摸出钥匙打开门时,里面很安静,龚容坐在客厅里,看不出脸上的表情。这样的气氛让莫卡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手机孤零零的躺在茶机上。
  “莫卡,你过来一下,我有话想问你。”龚容的声音很平静,因为一个下午的缓冲时间,让她开始理智的看待这件事,如果大吵大闹只会让孩子更想跟自己作对,她想一步一步的慢慢来。
  不知道为什么,莫卡心里大概也猜到了些什么,只是不太敢确定。他低着头什么都没问,坐到龚容的对面,感受到龚容的视线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你跟小辰是什么关系?”龚容说话了,有些悲凉。
  莫卡突然觉得胸有些闷,慌得透不过气,右手的指甲掐着左手。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比莫卡预料的提前了太多,让他一时间措手不及。
  对于莫卡的沉默,龚容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逼问。她想过莫卡也许会否认,也想过莫卡会什么话都不说就离开。但却没想到,许久后,莫卡突然抬起了头,双眼清澈,没有内疚,没有羞愧,没有后悔,那一抹坚定充盈着他的表情:“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龚容愣了几秒:“我想听你亲口说,不然,我不会相信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竟然是个…”后面的话龚容没再说出口。
  “同性恋吗?”莫卡笑了,嘴角苦涩:“恩,我喜欢辰格。”这句话,莫卡说给龚容听的同时,压住胸口的那股气也跟着吐了出来,他发现自己轻松了很多。
  “是吗?全是妈妈的错,自从你爸去世后,我知道你心里有伤口、有愤怒、有说不出倒不明的难受,但是我却没有办法。都是因为妈妈平时陪你太少了,所以你才会觉得寂寞,才会自暴自弃的找个男人来惩罚自己,都怪我。”龚容并没有责怪莫卡,反而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让莫卡很不是滋味,他宁愿龚容骂他,打他,也不要用这种方式对待他。看着龚容有些憔悴的面容,莫卡难过:“妈,你别这样说。这是两码事,我承认爸爸离开时我确实无法接受,我确实逃避了,甚至想随随便便的过完这一生就算了。可是,我遇到了辰格,再也没办法移开视线,再也没能力平复心跳,再也无可抗拒体内迫不及待涌出的感情。我并不是自暴自弃找到辰格,是辰格挽救了自暴自弃的我。”
  “虽然你这么说,但….”龚容的话还没说完,被莫卡打断了:“你以为我当时没有挣扎过、矛盾过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喜欢上个男人会有什么后果吗?我试过的,假装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假装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假装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无所谓。现在想想,才发现自己当时有多可笑,明明早就没办法抽身离开,妈。”莫卡直直的望进龚容的眼眸:“没有辰格,我不行的。会难受,很难受。”
  有多少年了没有听到莫卡像这样述说他的软弱,久的龚容都记不清了。每天都在自己面前笑着、闹着,努力不让自己担心,龚容那时明白,莫卡想接替他爸承担起这个家男人的责任,但莫卡眼里时有时无会透出来的惧怕和忧伤让龚容很心疼,却不愿意拆穿他。
  而此刻,莫卡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以前的阴影,是什么时候?为什么自己会没有察觉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莫卡已经不是以前的莫卡了,是因为辰格吗?
  “好吧,就算按你说的,是真的喜欢他。你想过以后吗?你们都还只是孩子,学校和社会能相提并论吗?别人的眼光、议论、各方面要承受的压力,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知道一股脑的说爱,爱能让别人不排斥你们?爱能让你们生孩子?你都快毕业的人了,能不能别再天真了。妈妈不想看着你过上这样的日子,莫卡,何必呢?已经费力从一个痛苦的深渊爬出来,干嘛又非要跳进另一个深渊。”
  莫卡,何必呢?
  龚容的话句句说的都在理,莫卡前倾伸手拿起茶机上的手机在手里玩弄着,看着屏幕上‘最最喜欢的’这五个字,轻声的说:“妈,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说的,你却不明白。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以为我只是普通的喜欢辰格吗?”
  “不管你有多喜欢,他终究是个男人,和你一样的男人。”龚容没想到这次莫卡竟然这么倔强,以前不管自己说什么,他再不愿意,但还是会听自己的。
  “他是男人又怎么样?他是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他是辰格,这辈子莫卡我就要跟着他。”
  “你~~!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可以喜欢男人,妈不怪你。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是跟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结婚的?喜欢不代表适合在一起,只要愿意,只要你肯退出来,时间早晚有一天会淡掉你的感情,到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么做才是对的,当你有了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孩子,这些年少时候冲动的爱情,又算得了什么呢?放手吧,莫卡,听妈的话。”
  “时间早晚有一天会淡掉我的感情。”莫卡喃喃的重复着龚容的话,然后侧头问龚容:“那要多少时间呢?一天、一年还是一辈子?如果到时候发现这么做是错的呢?那我要怎么办?要去哪里找辰格?”一连串的问题让龚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她一只手搭在莫卡的手臂上:“你15岁以后就没试过跟女生在一起了吧,没有比较过,你又怎么会知道谁才适合你,一开始就要把自己逼到死路上去吗?妈帮你介绍个最好的女孩子,比辰格还要好的女孩子。”
  莫卡摇头:“就算比辰格好又能怎样,终究不是辰格,更何况还有谁能比他好。”
  龚容有些无奈的叹气:“唉,莫卡,你变了,以前明明你很的乖的,很听妈妈的话,难不成你的亲妈还会害你吗?难不成辰格比我重要吗?”
  “妈,对不起,说多少对不起我都愿意,你不要逼我。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就只有这一件事,唯独这一件事不可以。不管我有多任性、多自私,辰格还是用他的方式宠着我,为了不让我难受,他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太多事了。多的我根本还不了,我只知道,如果我因为这种理由和他分开,他会难受的。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他难受。”
  “为什么?”龚容真的不明白莫卡是怎么想的,如此执着。
  “至于为什么,理由再简单不过了,他难受了我也不会好过。”
  龚容挥手:“好了,别再说下去了,我们各人退一步。如果你跟我给你介绍的女生试着在一起一个星期还是没有感觉的话,那我绝对不会再插手你们的事,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妈再也不管你了。”龚容开始失去耐性。
  “不行,一天也不行。”莫卡站起来,想走,再这样说下去,肯定会吵起来。
  “怎么,你是怕会跟这个女生产生感情吗?你对你们的爱情就这么没信心。”
  “我只是不想做这种多余的事,别说在一个星期,就算在一辈子我也不会有感觉的,所以,就别再提这件事了。”
  莫卡刚抬脚,就听到龚容的抽泣声,慌忙转过头,龚容眼角的泪水划过脸庞,岁月在她脸上画下了不深不浅的痕迹,莫卡抽起茶机上的面纸递给她,龚容怒不可揭,打掉莫卡的手,几张雪白的纸巾轻柔的下降落到莫卡的脚背上。
  “你别在这里给我假惺惺,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你就是想气我对不对,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站在我的角度上想想,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你让我怎么跟你爸交代。妈妈哪点对不起你了,你爸被你气死了,难道你也想把我气死吗?这样就没人管你了是不是?莫卡,你不孝啊!”龚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惊了一下,因为失望和愤怒,她没想过要说这么残忍的话。
  僵硬的站在那里的莫卡突然脸色发白,龚容的话一字又一字的鞭打着他最虚弱的地方,他把嘴唇咬的毫无血色,疼痛还是在蔓延。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呢?我并没有想要对别人怎么样,我只是想跟辰格在一起而已。
  龚容语气稍稍缓和:“我都已经说了,只要一个星期,不要求你和女生怎么相处,不要求你们非要做什么,我都不干涉,你们甚至都不用牵手,只是聊一下,感受一下。这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一个星期后你告诉我,你还是对女人没兴趣,那我就允许你和辰格在一起。”
  莫卡看着龚容,看着这个把自己养大的女人,挂着泪滴恳求自己,他喉头干涩,好久才问:“只要一个星期是吧?那时候你就会同意我和辰格在一起了?”
  龚容点头。
  “知道了。”
  “不过,还有个条件,这一个星期你不能跟辰格联系。”
  这就是活在世界上的规则,想得到些什么就不得不失去些什么。
[NO.4 欺骗!]
  莫卡被安排这几天只能住在家里,他告诉自己只要这一个星期一过去,他就可以和辰格在一起了。他坐在咖啡厅里,目光穿透玻璃落在外面的街道上。牵着手的情侣,推着婴儿车的妇女,在车内抽着烟的男人。莫卡在等着龚容帮他介绍的女生,面前的咖啡冒着热气喷在莫卡的脸上。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莫卡哥,怎么样?没想到是我吧!”有些耳熟的声音唤回莫卡的目光,他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女生,有些愣然。龚容介绍的不是别人,是火锅店隔壁李阿姨的侄女,萧曼。好久不见,他出落的更加可爱了,长发已经剪短刚好及肩,带着甜甜的笑意,把挎包随手扔在椅子上,随即坐下,一脸的热情。
  “萧曼?你怎么会在这里?”莫卡问。
  “当然是跟你约会啊,真是的,莫卡哥看到我都不高兴吗?”
  “你不是在读高中吗?”
  “都毕业了,考上了附近的大学,能见到莫卡哥,我好高兴,都有快一年没见了吧,有没有想我啊。”萧曼很大方的说,伸手拿起菜单,要了杯奶茶和一份甜点。
  “你可能有些误会。”
  “没什么误会啦,龚阿姨都告诉我了,能跟你呆一个星期我可是很乐意的。”
  “我妈告诉你了?”
  萧曼点头:“她说你不是读书就是实习,都不肯谈恋爱,所以想帮你介绍个女生,先在一起一个星期看看适不适合。”
  “是吗?”莫卡无奈的笑笑,看来龚容把最重要的都带过了。
  “当然是啊,我也不会强迫你啦,以前我就说过让你跟我谈恋爱试试,你嫌是个高中的小屁孩子,现在我是大学生了,我会等你慢慢接受我的。”
  莫卡看着萧曼,想把一切告诉她,却说不出口。如果说出来,吓退了萧曼,龚容只会变本加厉介绍别的女生。眼前的萧曼是无害的,和萧曼耗掉这一个星期总比和一个陌生女人呆在一起要好很多。
  “我暂时还没有想过谈恋爱这种事,你也别在我身上费心了。”
  “莫卡哥真是不懂得体贴女生,竟然说这种话,算了,反正有一个星期嘛。时间还多,我也不急。”
  莫卡看着杯子里的咖啡倒映了自己的脸,是啊,时间还很多,多的让人不能忍受的难熬。于是莫卡除了上班以外的其他时间都按照规定给了萧曼,不咸不淡的过了六天。本来还担心,如果辰格来找自己要怎么办,结果他多虑了,辰格那晚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给他打电话和发信息,他在庆幸的同时,心里却泛起了难过。辰格,现在的你在干什么呢?
  图书馆在这个时间空荡荡的,辰格在笔记本电脑面前,修长的手指把键盘敲出细碎的声音,安娜坐在笔记本旁边的桌上,晃荡着双腿,瞥了一眼辰格:“真难得,你居然会做这种事,你到底有没有在休息?”
  “没事。”辰格淡淡的说,注意力始终没有离开屏幕。
  “辰。”安娜看着对面书架上一本本厚厚的书轻唤,这样安静的空间,有些情绪在涌动。
  “恩?”
  “有些话一直想跟你说。”
  “恩。”
  “其实啊,我很高兴,以前的你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不为所动,表面上,你很愿意和那些人打交道,可是那些人靠近你时,你却在往后退。虽然你从来不承认,但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寂寞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我为邝理难过时,你就在我身边陪着我。但是我们却都不能缓解对方。有时候我挺怕,你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所以啊,我常常在那时候祈祷,就算我不能得到幸福,但请老天一定要给你幸福。后来,莫卡出现了,你变了。你开始被有所牵动,有所在乎。这样的你才像活着,我们在一起10年了,这样的你在我眼里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安娜从桌子上跳下来,挨着辰格坐下,脑子里不知道为何闪现以前的影像,当在初中认识邝理,喜欢邝理,却在教室看到他在操场被女生亲时,安娜在辰格面前第一次哭了,辰格伸手摸摸她的头:“好了,乖,别哭了。呆会儿我把那蠢货的头给你提过来。”安娜破涕为笑,她看着辰格,辰格是她心底最重要的一部份,无关于爱情。
  现在许多年过去了,她再次看着辰格,有些感伤,莫名的,倔强的安娜漂亮的双眼里有些模糊:“所以,你一定要幸福,我可是把我的幸福都压在了你的身上,不要输给了这世俗。”辰格伸手摸摸安娜的头:“说什么傻话,有我在,邝理那蠢货活着是你的,死了也得是你的。”
  这是辰格和安娜之间的羁绊,在互相最孤单的那些年陪在彼此身边一起孤单,时间久了,他成了她的一部份,她成了他的一部份。
  许久,辰格瞄了一眼桌上的手机,通常莫卡那家伙就算不见面一天到晚也会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可快一个星期了,电话从始至终没有响起过。
  “莫卡哥,这是最后一天了,你陪我去游乐园好不好?”萧曼用女生特有的声音撒娇着。
  “这….”莫卡有些为难,萧曼接着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啦,也看得出来你的心思根本不在我身上,你应该有喜欢的人了吧,我不会勉强的,就当做好事,善始善终,就这一次,去吧。”
  莫卡犹豫了一下,轻点头,萧曼高兴的挽住莫卡的手就往公交车上拖。在游乐园萧曼像个孩子玩了一整天,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夜色暗沉,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莫卡把萧曼送回宿舍,他们学校旁边就是一个很大的公园,萧曼一脸兴奋的说个不停,莫卡只是低着头踩着自己的影子。
  “莫卡哥,今天我玩的可真开心,谢谢你这一个礼拜都陪着我,萧曼最喜欢的就是莫卡哥了,我还是会等你的。那就送到这儿吧,我自己回学校就行了,byebye。”还没等莫卡反应过来,萧曼就踮起脚尖抱住莫卡,拍拍莫卡的背,吐了下舌头就跑了。
  莫卡目送着萧曼走进学校,心里松了口气,终于,终于结束了。他掏出手机,第一个就是拨通了辰格的电话,优美的音乐在寂寥的黑暗中响起,莫卡的心里一凉,随着音乐的方向的看去,不远处公园的长椅坐着个人,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手机在昏暗的视线中一闪一闪的发着光芒。
  辰格坐在那里看着莫卡,莫卡怔怔的看着辰格,被辰格眼里的东西弄的心底阵阵发疼。为什么?为什么辰格会在这里?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辰格始终没说话,就那样看着他。莫卡六神无主,上前一步:“辰,辰格,你…”
  辰格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的从长椅上起来,转身离开。莫卡追上前去,抓住辰格的手臂:“辰格,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你这样的。”莫卡近乎乞求的叫着辰格。
  时间停下来很久,辰格看着莫卡:“莫卡,为什么?”
  发现莫卡和那个女人正并肩走着,辰格以为自己会生气的冲上前去警告那个女人,可当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时,辰格才发现自己胸口那块地方拉扯着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莫卡紧紧的抓住辰格,一个星期已经过去了,如果告诉他全部的话,辰格一定会理解的:“是因为我妈发现了我们的事,她说如果我能跟其他女生相处一个星期且对她都没有感觉还是要喜欢你的话,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你不要误会,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啊。”莫卡太急于表述,太怕辰格会误会,却忘了说最重要的部份,自己是如何的坚决,龚容是如何骂他,如何用母亲的身份的威胁他,这么多的如何还没有来得急说。
  辰格冷冷的笑了,笑的莫卡心寒:“辰格,你不相信我吗?你不要这样,我很不好受。”
  “你不好受?”辰格的目光咄咄逼人:“你竟然敢说你不好受,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为了你好才跟别人在一起,你又会怎么想?恩?。”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莫卡拼命的摇头。
  “莫卡啊莫卡,你又这样,老这样。你爸的忌日你不告诉我,被人打成那样你不告诉我,你妈知道我们的事也不告诉我,你哪怕有一次能找我商量,哪怕只有一次。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是个这么不值得依靠的人。”辰格咬着牙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深处早已掩埋掉的悲伤:“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你要我原谅你多少次,还是你自以为我会一直原谅你?以前的事我可以算了,可这次,你竟然背叛我,你怎么敢!”
  不是的,错了,全错了。只是不想让辰格担心,只是不想让自己变成辰格的麻烦,以为这次靠自己就可以解决好,那样就可以安心的在一起。没想到却无意伤害到了辰格,明明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的争取辰格,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体贴和伤害只是一线之间而已。错掉的顺序,悲伤了爱情。
  “不要说这么严重的话好不好,不要用背叛这种残忍的词,我怎么会背叛你,我怎么会?”
  “我残忍吗?”辰格有些嘲讽:“放开。”
  莫卡摇头,紧抓着辰格的手腕:“不要走,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吧,够了,已经够了。”辰格已经无法承受更多,他狠狠的甩开莫卡的手,莫卡的手脱离开辰格的身体,跪坐在地上,辰格没有看他一眼,朝着黑暗的深处走去。
  就这样吧?什么意思,莫卡双手抓进草坪的泥土,幽幽的问:“什么叫就这样吧?辰格,你要跟我分手吗?辰格,你不要我了吗?”
  辰格停住脚步,无言,然后越走越远。
  莫卡看着辰格,喉咙发不出声音,辰格,不要走,算我求你了,不要就这么走了。不要。莫卡感到一阵透骨的寒冷,来自心底。他全身无法抑制的一直颤抖,好难过,怎么办,真的好难过。
  半夜,莫卡回到家,龚容正坐在客厅:“怎么样了?”
  莫卡抬起苍白的脸看着龚容,直直的看着:“我就在想,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答应,是你告诉辰格我在哪里的吧?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根本从来就没想过要答应让我跟辰格在一起对不对?从一开始这就是你的圈套计划,你真正的目的是拆散我和辰格吧。”莫卡悲痛欲绝的脸笑了,笑的直不起腰来:“我真傻,真傻,竟然会相信你,真傻。”
  莫卡的反应吓坏了龚容,她上前去抓住莫卡的肩膀,却发现他一直在颤抖,莫卡笑够了:“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了,妈妈,妈妈,一切都如你所愿了。”莫卡有些恍惚,重复着话语。
  “我知道现在会很痛,但会好的,撑过去了就会好的。”龚容也很心疼,但他都是为莫卡。莫卡走进浴室,脱掉衣服,看着镜中的自己,水从头顶淋了下来,莫卡闭紧自己的双眼。
  我说过:“我只知道,我绝对不会做能会让你难受的事情。”我对不起你,我骗了你!
  你说过::“你哪儿也去不了了,就老实呆在我身边吧。”你对不起我,你骗了我!
[NO.4 我们、你们]
  这样的夜,灯全部都熄灭掉,舒适的床再也无法抚慰莫卡的疲惫,他害怕失眠的夜晚,那是一种似乎全世界都睡了,只剩下自己的孤单感觉,这种感觉很可怕。
  他不知道这个夜晚到底还要持续多久,渐渐的开始半梦半醒。残破的梦里,莫卡看不清辰格的脸,只能感觉到辰格从身后抱住自己。莫卡把手搭在环住自己辰格的手背上,辰格轻柔的声音传进耳畔:“莫卡,你在哪,我在哪。”
  莫卡转过身,伸出手指想触摸辰格的脸,可身后的辰格却消失了,他四下张望,白蒙蒙的雾散开,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他们围着莫卡,全都目光灼灼的盯着莫卡。张成仁站在人群里咧嘴笑着说:“提到同性恋,先是想吐,不为什么,就是个恶心。这个世界就应该男是男,女是女,如果都像你这样,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玩意,这世界不就完了?”
  那个阿姨一脸嫌恶的说:“女的同性恋还没那么让人恶心,男的,哟,我想起来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心里有啥病,不然干嘛会喜欢男人。”
  周围的人越围越近,声音尖锐的刺伤了莫卡的耳膜,他们嘲笑着、议论着。
  “就是他,就是他,竟然喜欢男人。”
  “以后还是把我们的孩子看好一点,不要跟他在一起,这恶心的病说不定会传染。”
  “同性恋、同性恋…”
  莫卡慌张看着这群人的脸,却被四面八方的人堵的无路可退。这时人群突然让开一条路,龚容从远处慢慢的越走越近,冲莫卡伸出手:“妈妈不怪你,辰格不在了,你也应该清醒了,莫卡,何必呢,已经费力从一个痛苦的深渊爬出来,干嘛又非要跳进另一个深渊。”莫卡望向龚容,又望向她身后那条明亮平坦的路,那条没有辰格的路。
  “听妈妈的话,走吧,妈妈带你离开这里。”龚容的手又向前伸了一点。
  莫卡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不,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在这里。”
  “你在这里能做什么?辰格已经不在了。”
  “他不在了,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道路消失了,人群咒骂着越靠越近。莫卡颤抖着抱着双臂,脑海里又出现了辰格的声音:‘莫卡,你在哪,我在哪。’莫卡嘴里若有似无的唤着:“辰格,辰格,我的辰格。我在这,你在哪?”终于人群向潮水一样涌过来,淹没掉莫卡。莫卡从睡梦中睁开眼睛,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
  房间时间把夜停滞成了一个扭曲的姿态,被风吹翻的窗帘,时钟的嘀嗒声。沙发的阴影中坐着的是辰格,他的头向后仰着靠在沙发上,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看着被夜抹黑掉的天花板,好看的脸上带着无法言喻的表情,明媚却忧伤。
  那么理所当然的告诉自己,他那么做全是为我,跟别人在一起是为了我,送别人回去是为了我,和别人抱在一起是为了我,他觉得自己没有错,全是为了我。真是可笑,可笑透了,莫卡,难道你要我笑着谢谢你吗?谢谢你为了我和别人在一起?明明就可以拒绝的不是吗?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来找我,只知道天真的答应你妈开的愚蠢的条件,以为这样我就可以跟你安心在一起了吗?你还真是残忍,我以为再也没人能伤到我。
  心口的疼痛是陌生的。
  这样厚重的夜,没有月、没有星、没有灯,留下所有的暗覆盖着莫卡的痛、辰格的疼。
  清晨,莫卡从床上坐起来,光着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出去。经过照片墙时他停了下来,看着小时候在爸妈怀里婴儿的自己、上小学的自己、15岁的自己。人慢慢在长大,要接受和承担的事就会越来越多,莫卡想如果能回到孩童时代多好,只为没有钱买糖果吃而发愁,可他又不想回到孩童,那样就无法遇到辰格。
  龚容早早的起床,给莫卡做早餐。电视里社会新闻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客厅,莫卡站在洗脸台上刷牙,新闻里放着某某走在路上被喝醉了的司机撞死在车轮下,这样的事早已屡见不鲜,很多人在未知的情况下,也许是去买个早餐,也许是去约会,也许是去旅游散心,谁料却苍促的离开这个世界,甚至来不及告诉别人那些想说的话,来不及去做那些还没有做完的事,该你死,你就得死,死神不会给你留下任何时间,哪怕是一点点。
  接下来的日子,自己要接受这样的事实然后微笑着释怀吗?但镜子里的这张脸为何如此悲伤,莫卡对着镜子,想笑,嘴角却固执的没有任何反应。要自己没有辰格还笑的出来,怎么可能!要自己忘掉辰格,怎么做的到。
  每个人的生命仅仅只有一次而已,这珍贵的一次究竟应该怎样度过,当回首往昔时,不想因为辰格虚度年华而悔恨。面对随时都会因为各种疾病、事故、天灾而突然中断的脆弱的生命,至少自己心里知道,这一辈子他遵从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而活着。
  等莫卡出来时,龚容已经把丰盛的早餐摆在了莫卡面前,莫卡拖出凳子坐下来,龚容也跟着坐下来,观察莫卡的表情,好久,才忧忧的说:“莫卡,你恨我吗?”
  “怎么可能,你是我妈,我爱的人,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你。”莫卡平静的接着说:“可是,我只不过是喜欢辰格而已,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别人是什么想法我管不着,可你是妈,为什么也要这样对我,妈,难道你恨我吗?”
  “你怎么还没有清醒,两个男生在一起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我和辰格到底对你们做什么了?我们也一样没有做坏事,也一样不想伤害谁,我们跟你们一样也只是很普通的人。就想安静的呆在这个城市里,就两个人安静在一起,我们怎么就错了呢?只是因为,你说这是错的,你们说这是错的,所有人说这是错的,所以这就是错的,拼命压迫着我们的是你们,残忍的对待我们的是你们,你们却反过来说我们恶心、不要脸、有违天理、不伦不类。我不明白,真不明白,你们到底怎么了?到底关你们什么事?”
  一席话说的龚容一时间竟还不了嘴,莫卡站起来,龚容问:“你去哪里?”
  莫卡在玄关处穿上鞋:“以前都是辰格在找我,找到楼梯间吃醋的我、找到火锅店后巷倒垃圾的我、找到烤鱼店和别人抽烟的我、找到在19楼门廊因为爸爸无法释怀的我、找到公司疲惫的我、找到送别人回家的我。现在,是时候轮到我找他了。”还没等龚容反应过来,莫卡已经关上门离开了,龚容望着莫卡离开的方向,心里很不是滋味,莫卡,妈妈把你养这么大,怎么又忍心让你因为这种事到头来被别人伤害,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明白的。
[NO.4 有一种爱情]
  莫卡快步向公寓跑去,手指拼命的按着电梯,可是电梯一直停在15楼没动。他转身向楼梯跑去,到了18楼时,他弯着腰,大口的吸着气。好半天,才忐忑的敲响了辰格的房门,在沙发上坐了一夜的辰格站起来,打开门,莫卡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
  莫卡抬头看着靠在门框上的辰格,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悲伤,没有生气,没有看到自己出现的惊讶,什么都已经没有了。
  “辰格,我和萧曼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也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这一切都是我妈骗我的,我真傻,以为只要和别人在一个星期,她就会答应,现在我知道了,你会原谅我吗?”莫卡很不安,看着眼前的辰格,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安,他在来的路上,觉得只要告诉辰格,他就会明白的,可是一切似乎和他的想的不太一样。
  “然后呢?”辰格冷冷的问。
  “什、什么?”莫卡不明白辰格的问题。
  “所以你现在就来找我了,只是因为你妈没有兑现承诺,这就是你觉得愧疚的原因?莫卡,”辰格摇头:“你真是什么都不明白。”
  莫卡无措的盯进辰格的眼眸里:“可,可是我不是已经来找你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这种反应。”
  “你要我什么反应?你来找我了,我很高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回到以前。然后呢,下次,你妈开出让你和女人生个孩子条件,她就不再管你的事,如果她这次真能兑现这个诺言,我又要看着你为了我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吗?然后一脸伟大的告诉我,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那我告诉你,很抱歉,我做不到。多讽刺,我一直在等,等你想清楚问题出在哪,等的太久了,太累了,你就是不明白,要我怎么去原谅你。莫卡,你他妈给我睁开眼看清楚,嘴里说着为了我好的你,手里可是拿着刀狠狠的扎着我!这就是背叛。”
  莫卡想着辰格的话,问题到底出在哪?为什么辰格看清了,自己却看不清。自己是在伤害辰格吗?只是想用最简单的方式的跟辰格在一起,以为只要在一起就可以了,不想让他再为自己多担心,不想让他被妈妈责骂,想自己为这份爱情做点什么,为什么到头来,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学长,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去上课。”辰格勾起嘴角笑了,莫卡的身体全都被胸口的揪心的痛扯在了一起,这种笑容莫卡并不陌生,这是他对外面世界的笑容,温柔却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会?莫卡从来没有想过,辰格会用这样的笑容看着自己。
  辰格在莫卡的身边离开,手臂与莫卡的手臂摩擦而过,这样的轻撞让莫卡退了一步,甜甜的气息在他的嗅觉感官里越来越稀薄,他伸手想要抓住辰格,抓了个空的手心以僵硬的姿态停在半空。电梯门在莫卡的身后合上,一切都沉静下来。那样的笑容是代表自己不再是那个特别的存在了吗?是已经把自己从他的世界抹杀了吗?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怎么可以做到的!他怎么能做到的!
  那么冷漠的看着自己,然后又丢下自己。
  莫卡转头看着辰格离开的方向,黝黑的瞳孔遮不住痛苦的光芒。
  辰格啊,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宝贝了吗?
  心脏无力的跳动着,丑陋的伤口嘲笑着他的悲伤。体内的东西被一场浩劫的瓦解着,莫卡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他忍不住的颤抖,从指尖到深处。
  他依旧照常在工作,依旧为搞不懂的内容而头痛,依旧吃很多东西,依旧每天骑着自行车路过同样的风景、不同的行人。但是体重却依旧在下降,脸上依旧毫无血色。莫卡明白,现在再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躲避,即使躲进人群、躲进厕所、躲进被褥,都逃不开这灼人的事实。
  龚容也好一段时间没去打牌,她陪着莫卡,虽然莫卡现在样子让她难受,但这样她也算松了口气,她明白,莫卡这几年太苦了。承受了他这个年龄不该去承受的,那是龚容无能为力的,她不能让莫卡的爸爸活过来。而现在,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莫卡再一次犯错误,她有能力阻止,就尽可能帮他去纠正幸福。
  “今天工作怎么样?”
  “恩,还行。”
  “你中午到底有没有吃饭,怎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有吃。”莫卡打开电视。
  “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天了,你还想不开吗?”
  “要想开什么?”
  “你这孩子,累傻了吗?既然他都不要你了,你就别跟自己过不去了,只要跨过了这个坎,等着你的东西绝对比跟辰格在一起的好。”龚容的态度充满着自信,这是她相信的。事业有成、娶妻生子、安享晚年。不是所有人最基础的愿望吗?
  莫卡的手指不停的按着遥控器上的键,也没有看龚容,问:“如果前面等着你的东西是你没兴趣的,不喜欢的。那你还会为得到了那种东西而高兴吗?”
  “怎么不会。我说过,等你思想在成熟点,就会明白了。”
  “妈,我不知道什么才叫成熟,可你所谓的那种东西,你确定是让我高兴的,还是让你高兴的?”
  龚容被莫卡的固执搞的有些生气:“莫卡,你也稍微适可而止一点,要搞清楚,妈妈这么做全是为了爱你。”
  莫卡关掉电视,笑笑:“那谢谢你了,妈,你看你把我爱成什么样了。”莫卡走进卧室,不想跟龚容有任何的争吵,他没有力气和情绪。他拿出手机,却看到辰格的号码,想玩手机游戏,却看到辰格很久以前在《是男人就下一百层》里留下的通关记录,他想换衣服,却看到辰格最初扔给自己的外套和他来家里时留下的衣服。不知不觉中,辰格霸占了他周围的一切,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
  他没勇气再去找辰格,没有能力再承受一次他在自己面前离去。
  那么多的回忆,要怎么去处理?
  莫卡倒在床上,床被挤压发出疼痛的呻吟,莫卡的胃一阵抽搐,他把手放在那里按着。辰格带走了他能带走的一切,留下这个空空的身体,没有心、没有灵魂、没有思想,这样一个身体要怎么接着活下去。
  有一种爱情,很特别。
  双方拥有着同样的身体。
  有一种爱情,很卑微。
  一旦公开后,就会开始变得沉重。
  (这章是和着明天一起的,明天不更。)
[NO.4 不知道的事]
  越来越凛冽的风绽放在寒冷的空气里,莫卡缩着脖子,双手来回的摩擦着想要使自己体内获取一些温暖,走出办公室时,发现一个人影站在楼梯间,他一怔。
  安娜回过头看着莫卡:“hi~好久不见。”
  两人站在楼梯间,一般公司的人都乘坐电梯,所以这里几乎没有人。安娜坐在楼梯的栏杆上,晃着双腿,没有表情,也不看莫卡,盯着雪白的墙壁。
  “说吧,你们怎么了?”
  莫卡顿了好久,把事情全头到尾告诉了安娜,安娜不做声,听莫卡叙述完后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们在一起的最后那晚上,你跟辰说过什么吗?”
  莫卡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有些不解,但还是努力回忆着,然后摇头:“我不记得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我只是说虽然不喜欢这个,想自己开家店但为了我妈必须得工作这种小事,其他就没有什么了。”
  “辰最近都没有去上课,老师在找他,我们在找他,他只是呆在房间里睡觉,睡过了一晚上又一晚。莫卡,你所做的一切初衷是好的,是正确的,你不想让他有更多的麻烦,你想处理这个问题,按你所知道的,你是对的,你才是受害者,在你和妈妈抗争的时候,明明跟辰解释过了,但他反而不能理解你,还伤害你。你觉得自己都低声下气的去找他,他却如此的对待你,你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心里其实也有在责怪辰太不体贴了,太任性了,对吧。”
  莫卡不说话,安娜不轻不重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是的,我承认你受苦了,受伤了,在家人和辰格之间被折磨了,你很可怜。但是,莫卡,你真糊涂。你还没有明白真正让辰伤心的是什么吗?你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以应对这些,从来都是一个人抗下来。你就没有想过,最开始在你妈提出那些条件时,在你妈那样逼你时,果断的拒绝这些要求,你只需要告诉一句话,辰,我们被发现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辰对你的要求从来都很少,他只是想要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他能做些什么?而你每次却在最需要人的时候,推开他,你在保护他的同时却在伤害他。爱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啊。”安娜静静的看着莫卡的表情,好一会儿又接着说:“被家人发现了对辰格来说算得了什么,他是辰格,他是你的辰格啊,他会做到最好。外面人怎么样看你们,辰格什么时候在乎过吗?如果是你看到辰格和苏瑞在一起,而辰格告诉你,他那么做是因为他爸妈要求的,他是为了你,你扪心自问,你自己心里就不会有一点想法?”
  原来,原来是这样,这就是辰格看清而自己没看清的东西,都是因为爱,都是因为对方,却被爱锋利的边缘给割伤了:“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还不了解辰吗?他从一开始你瞒着他爸爸的事,瞒着被别人打的事的时候,就在等你想清楚,他以为他不说,你也能明白。即使他不说,辰对你的好,你难道都感觉不到吗?”
  安娜用手指按在栏杆上,来回的摩擦:“当然,我承认我有些私心,会比较偏袒辰一点。不过,你知道的是你主动去找他,他却不懂事的伤害你。那我就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吧。”
  莫卡不解的望着安娜,还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吗?
  “那一个星期知道辰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吗?因为他很忙,忙的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看得我都心疼。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忙吗?因为他私下去接了案子,帮别人的公司设计东西。知道他为什么要接这些案子吗?因为他最近在开始赚钱;知道他为什么要开始赚钱吗?因为他不想用家里的钱,想用自己的钱去帮某人实现愿望?知道是什么愿望吗?想帮某人开个小店;知道店要开在哪里吗?开在某人曾带他去过的一座有小庙的山,那里去年不是已经在开发了,在修建好之前,他准备买下其中一个店面;”安娜终于把目光移到莫卡毫无血色的脸:“最后一个问题,那你知道某人是谁吗?”
  莫卡退了一步,蹲在了地上,安娜的话让他无法思考,心脏的位置又开始发痛。
  “那个你觉得不懂事的辰,为了你做着他几乎从来不会做的事,他忙啊忙啊,忙到最后接到了你妈的电话,告诉他,你想通了,你要和别人在一起了。当然,辰是不相信这种话的,接着他看到了你,看到了你和别人,你们抱在一起。然后你告诉他,你是为了他。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讽刺,他为了你没日没夜的这么辛苦而你为了他和其他女人一起,可你却认为他是在生你和那个女人的气,他太小心眼。你就是不明白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就没有想过这话有多么可笑吗?你妈开的这个条件有多残忍吗?是的,你去找他了,你只是解释给他听罢了,你根本就觉得自己这么做没什么错,你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你心里甚至在责怪辰对你的不理解。接下来,他伤害你,你弄痛了他。”
  这是第一次,莫卡听到安娜说这么多话,为了辰格。那个不擅于表达的辰格,安娜看到了,而自己却没有看到。
  答应了那种愚蠢条件的自己,明知道龚容说的是激自己的话,还是心软了,一错再错,然后又把这错推到辰格的身上。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你为什么要这么冷漠?而辰格那晚暴露在自己面前的疼痛,却被无视了。辰格说的没错,从自己屈服给龚容答应了那个条件开始,自己的举动就是背叛。
  “当然,辰也做的过火了一点,他对陌生的情绪处理不是太恰当,才会那样对你。”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不是吗?他已经不要我了。”莫卡喃喃的说。
  “他怎么可能不要你,你是莫卡啊,他可以不要全世界,也不会不要你。你看清楚,想清楚,他昏迷时你没有到医院来时,他知道你心里有疙瘩,他知道你那时心里难受,所以根本就不会怪你;记得最开始你被班上人扔的篮球打中,不停的流鼻血,班上所有人还在嘲笑你吗?你就没有发现,从此以后,你们班上的人再也没有跟你过不去吗?是辰警告了他们;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进公司会这么顺利,全是他啊,我不清楚他背着你做了多少事,他从来不会炫耀这种事,这是他守护你的方式,无声的,有力的。”
  莫卡再也无法控制,冰冷的指尖遮住自己的脸,为什么?为什么有这么多事自己不知道,一副对他了如指掌的自己是有多么蠢。
  “他还在家吗?我要去他。”莫卡站起来想冲出去,被安娜拉住了,她摸出手机,拨通了辰格的电话。
  “恩。”那头是辰格懒懒的声音。
  “辰,不,不好了,我来找公司找莫卡,结果我们在楼梯间时他不小心摔下去了,我,我抱不动他,怎么办?”安娜惊慌的说,那头挂断了电话。
  安娜恢复表情,跳下来:“你就在这里等着他吧,他一定会来的,很快的。”说完安娜向外面走去,莫卡叫住安娜,声音诚恳:“安娜谢谢你。”
  安娜淡淡的笑了:“谢什么,辰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莫卡,我爱他,就像爱我自己。所以,我等着有一天,你能把我的爱比下去。”
  莫卡也笑了,用力的点点头。安娜能看清辰格的所有,自己却不能,如果不是安娜告诉自己,这样的误会会一直下去吗?亲口对辰格说过,以前是我在做什么,现在是我们在做什么,而现在自己的行为,不还是在用我这个单数吗?
  安娜离开了,没多久,辰格来了,好看的脸难掩担心之色,当他看到莫卡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己面前时,他皱了下眉,转身准备离开。莫卡抓住了他的衣角,这一次,抓的牢牢的,这是莫卡在这段时间一直没说的话:“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们当什么没发生,重新来过吧,让我重新告诉你,辰格,我妈知道我们的事了,我们要怎么办?”
  辰格停住了,莫卡感受到他的呼吸,他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辰格:“够了,真的已经够了,我不要再和你分开。辰格我们要好好的,那么多事都过来了,怎么能被这一点小事分开。”
  辰格拿开莫卡抱住自己的手,转过身来,莫卡抬起头:“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辰格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莫卡的脸,柔和的眼光固定在莫卡的脸上,他伸出手,拉过莫卡,莫卡掉入他的怀里,他紧紧的抱住莫卡,声音是个奇妙的运输者,把莫卡的心、莫卡的灵魂、莫卡的思想全都送回了莫卡的体内:“你错了,莫卡,你错了,不能没有你的是我。”
[NO.5 我们要,我们要在一起(上)]
  The_individual_has_always_had_to_struggle_to_keep_from_being_overwhmed_by_the_tribe
  个体必须始终在社会中挣扎求生,才能使自己不至幻灭——尼采
  自行车后座上的莫卡,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辰格,失而复得的感觉平静了他的心。真实又虚假,其实,辰格不说,自己也应该知道。不管吵的再厉害,不管他走的再远,只要自己发自内心的唤一下他的名字,他就会回头。
  “有时候我想我不应该太喜欢你,那样就不会在你不理我时这么难过;可有时候我又想是不是应该更加喜欢你,那样到时候你才会舍不得离开我。”
  莫卡看不清辰格的表情,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按在辰格的背上,切实的感觉着他。他接着说:“辰格,你知道想忘记你有多么难吗?你给我的回忆全是美好的,没有悲伤、没有难过,让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去忘记你。”
  “那是因为你只记好不记坏。”
  “你真是不解风情,我说全是好的就全是好的,那些坏的东西在变成回忆前就被过滤了。”
  客厅里响起敲门声,龚容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开门,莫卡站在门口,表情奇特。龚容还在猜测的时候,随后出现在莫卡身后的辰格让龚容明白了。
  龚容是有些惊讶的,她没想到辰格竟然敢来找自己。辰格站在门口,细柔的发丝被光染上了棕色的光圈,俊美的脸一尘不染。嘴角微微轻抿,抿出一道动人的弧度:“阿姨,打扰了,我们谈谈吧。”
  龚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久,才神色僵硬的把辰格让进了屋。气氛很微妙,莫卡在龚容凌厉的视线下,本能的往辰格身后躲了躲。这细微的举动更是有些惹恼了龚容:“你躲什么?你都能做出把他带到家里来的事了,还怕我伤我心不成?这些日子心里枉我还对你感到有些愧疚,没想到,你从来没有站在妈妈的立场想过,既然你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有男人,何必再回来让我看见,只会让我更难过而已。”
  莫卡不作声,和辰格分开时,他那么理所当然可以反驳龚容。可现在和辰格在一起时,他却无言以对。
  “阿姨,你没必要这么说莫卡,既然我都已经来了,有什么你就对我说吧。如果你能把我说服,我就如你所愿,永远离开莫卡。”
  听到这样的话,龚容一愣,莫卡有些慌乱的抬头,在背手用手扯扯辰格的衣服,辰格侧头低语:“你急什么,如果这点程度就能让我放弃你,那这样的我,你跟着也没意思。”莫卡对于那么自信满满的辰格撇了下嘴,不过似乎的确是这样,就连上次两人吵架,辰格只是很生气而已,却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分手这种话,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把辰格的话理解成那样,当辰格一脸担心的出现在莫卡面前时,莫卡心里就明白了,至始至终辰格从来没想过离开自己。
  龚容找了个位置坐下,辰格坐在她的对面。眼神没有一点闪躲,一脸平静的等待着龚容接下来的话。
  “小辰,你要明白,阿姨并不是不喜欢你。可为什么偏偏是这种事,落在谁家的父母身上也不会答应,我希望你能理解阿姨。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你再看看莫卡这条件,他根本就很不适合你,以后的你可还有大好的前途,要是别人听到你是同性恋,就算再优秀的你也会被蒙上一层不堪,为了一个这样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莫卡,真的,值得吗?”龚容说的是实在话,像辰格这种人,她真是找不到任何让他走上这条路的理由。
  辰格的左手握着放在桌上的杯子,轻轻移动,水在杯口荡漾,他淡淡的说出了口:“阿姨,如果我问你,为什么非要一个人辛辛苦苦把莫卡抚养大,值得吗?你也会觉得奇怪吧,你也从来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吧,人最可悲的不是拼命对喜欢的人好,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而是问自己这样对他好到底值不值得,反而玷污了自己的这份喜欢。感情的事怎么可以用值得这两个字去形容,它太廉价了。也许理智、常识、会让我去挑一个漂亮的、温柔的、完美的女人,可心看到莫卡后,就认定是他了,是无能为力去违背的。”
  “怎么连你都说这种话。莫卡不懂事,你为什么也要跟着他犯糊涂啊,你看看清楚,你们可是两个男人,你们能生孩子吗?你们能结婚吗?你们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吗?你们不能,你们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你别怪阿姨我说话难听,两个男人到底算怎么回事,那种爱从产生的那刻起就是畸形的,超荷的。它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所有人唾弃,让自己抬不起头,让家人伤心而已。至今你们都还搞不清状况,只是一味自私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根本就不会想到后果?那些与众不同的个人往往就是被群体疏远的,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而你们又必须没有选择的活在这样的社会里。只是为了一份可笑的感情,你们还要舍弃多少东西。”
  一旁的莫卡始终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坐在辰格的旁边。
  “这一点我承认,想要在一起的我们很自私,但阿姨你呢?想让我们分开的你不也是自私的吗?我们是两个男人这件事,看得比谁都清楚。这份可笑的感情,它的可笑之处就在于,身处在这份感情的我们不觉得有舍弃过多少东西,不觉得抬不起头来,不觉得有什么好让别人唾弃和伤心的;而身处在这份感情外的你们却觉得自己比谁懂。一种爱情,两种看法。阿姨,你也别怪我说话有点难听,让莫卡这么痛苦的到底是我,还是你呢。”
  “你~~”龚容瞪了瞪眼睛,被辰格说的还不了嘴,那张不为所动的脸让龚容有些难堪:“我是他妈妈,只有我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你只是个外人而已,你有什么立场站在这里跟我说教!也许他现在是痛苦的没错,但以后他就会明白的。”
  莫卡听到龚容说外人这个词时,想出声,被辰格的眼神给阻止了。
  “阿姨你误会我了,这次我到这里来不是跟你说教,也不是非要你答应我们在一起,说句老实话,我想跟他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得到谁的允许。我只是希望你让莫卡喘口气,你大可以把所有的不满都发在我身上,就暂时放过他吧。”莫卡的手紧了紧,原来辰格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用自己的强硬态度逼着龚容去接受,只是让龚容别把自己逼的这么紧,辰格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是以考虑自己的感受为出发点。
[NO.5 我们要,我们要在一起(下)]
  “够了,这样对谁都好,你只会说我,那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还不是那么自私,不顾这样对莫卡的伤害,执意要跟他在一起,你是你,莫卡是莫卡,莫卡比你脆弱太多了,你们还有那么多年要过,要承受多少?你根本就是只考虑自己一时的心情,而当有一天莫卡受不了时就已经晚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同性恋,想要重新开始都没办法了。”
  “阿姨,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有一天,我发现莫卡跟我在一起是痛苦的,我就会放手。”
  “谁会信这种鬼话。”龚容有些嘲讽。
  辰格并不以为意,认真的看着龚容:“信不信在你,也许离开他,我会很难受。但怎么可以忍心看着他因为跟我在一起而痛苦。阿姨,我有这种觉悟,你呢?让她反复活在痛苦中的你,只是一边安慰她这种痛苦马上会过去,另一边却不停的施加。也许正如你所说,我是个孩子,我真看不懂你们大人爱的方式。”辰格直直的望着龚容,目光甚至有些咄咄逼人:“阿姨,爱的初衷不就是让在乎的人快乐吗,既然莫卡快乐了,而你又纠结于快乐的形式。”
  龚容站起来:“看来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莫卡,我也不想再跟你啰嗦了,也不想再逼你了,免得有人说我恶毒,好话我也说尽了,两个选择,如果你要辰格,你马上把你的东西收拾好离开这个家;如果你心里还有这个把你养大的妈,你就跟他一刀两断。”
  “妈,你说不逼我,可你说的话哪一个字不是在强迫我呢,我不会去做选择的,你是我妈,亲妈,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是你儿子,亲儿子,你把我养这么大,我还一辈子都还不完,所有的事我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一件。”莫卡抓住辰格的手:“妈,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愿不愿意看到,也许我让你丢脸了,让你伤心了,但是我和辰格,我们要,我们要在一起,就算他哪一天厌倦我了,不要我了,我也不会为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后悔。”
  龚容耸动着肩膀冷笑,无力的说道:“说到底,你不选,还是证明你把爱情看得比亲情重要,真是傻,我真是白养你了,莫卡,你身上可是流着我的血。”
  莫卡低下头,他不想看龚容的样子,他心里难受,从来都是听龚容的话,为的就是努力让她开心,而现在,他却被自己的快乐和龚容的快乐拉扯的透不过气,这种被逼入自私、谴责,却无法不自私的复杂境地,如同身处在沼泽。
  “阿姨,”辰格的叫声唤住了龚容的视线,他伸手抬起了莫卡的下巴:“看到了吗?你儿子的这张脸,莫卡从他爸爸的深渊爬起来,又陷入了你给的深渊。从来,他都是依着你,你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他不爱读书,你让他去了,他不爱学法律,你让他学了。他把自己最青春的那些年全都给了你,他的想法很简单,想让你开心。是的,你开心了,却看不到你把自己那么厚重的期望一件又一件不停的强压他身上。而现在,他想为了自己争取一回,你不甘心了,你被他宠坏了,他逆着你,你就伤害他。你到底把他的心情放在哪里呢,同性恋到底在你心里有多可耻?可耻到你宁愿牺牲掉自己的儿子。”
  龚容摇着头:“不,根本就不是你说的,我这是为了他好。”辰格继续,连莫卡都想拉住辰格别再说了。
  “为了他好?那他好了吗?”
  “你够了,给我闭嘴!”龚容无法克制的骂道,抓起自己面前的水,冲着辰格泼了过去,莫卡想挡在辰格面前,被辰格推开了,还有些热的水泼到了辰格的身上,打湿了辰格的头发、衣服,浅色的衣服被浸出一大片不规则的水渍,辰格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你干嘛不躲。”莫卡在旁边抽出卫生纸。
  辰格并没有回答莫卡的问题,发尖的水滴缓缓的落下,他看着龚容:“现在心里多少舒服点了吧,阿姨。”这话让龚容不可置信的盯着辰格,为什么,这个自己认为还稚嫩的是个孩子的辰格,竟然把她看得比自己还透彻,从知道这件事开始,她一直不停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和悲哀,明明辰格可以以更温和的方式把刚才的话告诉自己,他却故意一直激怒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让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她自己确实心里要好受了一点。
  “难道,你们就不怕吗?”
  莫卡边帮辰格擦着身上的水,边说:“说不怕那是假的,外面那些人的话语、表情、以后的路,我怕的不得了,可是我更怕没有辰格。一种怕压住了另一种怕,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龚容看着在不停帮辰格弄干衣服的莫卡,再看看辰格,她明白,这场战争还没开始打,她早就输了,她赢不了莫卡,更不可能赢得过辰格这样一个男人。
  辰格站起来,低着头,像个祈求东西的孩子,这是莫卡第一次看到辰格这样的姿态,辰格说:“阿姨,你不用马上同意我,我会等你,太煽情的保证我不会说,我只能告诉你,他难受了,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啊,我不会把他从你身边抢走,只是偶尔也借给我一下吧。”
  龚容拧着眉,他难受了,我也好不到哪儿去。这话似乎上个月莫卡也跟自己说过,这两个人,竟然用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决心,无意的说着同样的话。她无力的挥挥手:“我头痛,不想再继续,先回房间睡觉了。”龚容走回房间,留下客厅里的两个孩子。
  “喂,你太乱来了吧,这水很烫也,有没有怎么样。”
  “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让我看看。”
  “得了吧你,我先走了,你就在家陪下阿姨。”
  “哦,知道了,那你晚上要给我打电话。对了,你等等”莫卡跑回房间,拿出自己的包,在里面抓了一大把钱,零的整的,塞到辰格的怀里:“这是我这些日子实习的工资,虽然有用了一些,但也剩好多,没来及存,正在你全都拿去吧。”
  辰格皱眉盯着那些钱:“干嘛。”
  “什么干嘛,呐,辰格,一起存钱吧,然后一起住。你还真是小气,要帮我去实现愿望都不告诉我,那我也不要告诉你,我的每一个愿望都有你这件事。”
  “白痴。”辰格伸手揉揉了莫卡的头,然后俯身吻了吻莫卡的鼻尖。
  “再亲一下吧。”
  辰格吻住了莫卡的额头。
  “还有眼睛。”
  “还有脸。”
  “还有嘴巴。”莫卡踮起脚尖,双手抓着辰格手臂,好久,被放开的莫卡有些喘不过气,他缓缓的说:“我不需要你的甜言蜜语,刚被你亲过的眼、脸、嘴,现在把你的爱感受的清清楚楚。”
  We_can_easily_fogive_a_child_who_is_afraid_of_the_dark;the_real_tragedy_of_life_is_when_men_are_afraid_of_the_light.
  孩子害怕黑暗,情有可原;人生真正的悲剧,是大人害怕光明
  ——柏拉图
[NO.5 BG最终篇:邝理和安娜(上)]
  这莫卡觉得吧,至少经过上次的事情后,邝理也该稍微有点觉悟了吧。但似乎他愚钝的大脑根本就没有情商这东西。
  比如现在,当莫卡、辰格、安娜推开1802门的时候,就看到了邝理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在一起。这是莫卡第一次进邝理的房间,很凌乱,就算放具尸体在里面除非发臭了,不然都不会发现。到处都堆着已经完成和未完成的画,乱搭在沙发上的衣服和各式各样散乱在玄关的拖鞋。这也难怪辰格在非一般的情况下从来不往这个方向走。
  邝理看到三人:“你们怎么来了。”
  莫卡劈头盖脸的就骂过去:“现在不是管这个时候,这个女的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你怎么带到家里来了?”骂完过后,莫卡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瞄一眼安娜,她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歪着头看了看站在邝理房间脸色羞涩的女人,再看一眼不明所以的邝理。
  “真是个蠢女人。”安娜有些嘲讽的勾起嘴角,转身离开了。
  莫卡觉得不妙,自从安娜一次又一次的帮自己后,一向秉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莫卡把旗帜全都倒向了安娜,总想找机会也帮安娜做一点事,但眼前的事实却是这样。他明白,安娜的那句话不是在说那个女生,是在骂自己。
  那女生更是尴尬了,有些生气:“她为什么无缘无故骂人啊。”
  邝理耸耸肩:“女生每个月都会来一次,估计这次是让你碰到血崩了。”
  莫卡差点没冲上去抓住邝理的衣领把他的头给摇下来,这个家伙平时挺聪明,怎么在安娜的事情上就跟个蠢货没区别。
  “这次该你了。”莫卡冲辰格眨眨眼,示意这次该轮到他去安慰安娜了。
  辰格没说话,走上前去,冲邝理扬扬下巴:“邝理。”
  “恩。”
  “转过去。”
  “恩。”
  邝理转过去,背对着辰格,辰格伸手狠狠的拍在邝理的后脑勺上,那闷闷的响声连莫卡听了都心惊,邝理向前踉跄了一步。辰格用眼角扫了那女生一眼,边往门口走边说:“应该在初中就果断的收下你的命。”
  邝理面无表情的摸摸被打痛的后脑勺:“那你干嘛还让我在这个残忍的世界活了这么多年,如果那时候我死了,就不会现在吃这么多辣椒精、瘦肉精、甜味剂了。”
  他还真有闲心说这个。
  “我那是给安娜面子。”
  “那你也大可以把安娜也弄死来个男女双葬。”
  “别做梦了,留着你的命是因为你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莫卡和区洋的的小命都是你的,至少把安娜的命留一条给我,阴间那么冷,一个人多无趣。”
  这家伙今天的玩笑特别多,还真是不挑场合。莫卡在一旁直努嘴。
  “如果你能打得过我的话,也许….”
  辰格这人也是,干嘛要陪邝理开这种玩笑,这两人真够幼稚的。
  辰格摔上了门,1802的门开着,安娜站在门后,蹲在地上。辰格站在她旁边,安娜抬起头,笑笑:“辰,我胃痛。”
  辰格没说话,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按在安娜的头上。而这头的莫卡,脑子都快要给邝理气的冒烟了,偏偏在这种时候,邝理竟然做这种事,莫卡真想拿那些木头画架把他捅死一次又一次。
  “你这个死变态,又交女朋友了?”
  “没有,她说她喜欢我的画,想看看,我就把她带上来了。”
  “你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莫卡嚷嚷。
  被一连串事情搞得莫名其妙的女生,拿起自己的包,冲邝理礼貌的点点头:“你现在应该有事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恩。”
  等那女生走后,莫卡按捺不住了,虽然答应过安娜自己不能插手,可现在他手痒啊。在他想这些的同时,竟然看到邝理在自己面前服。
  “你又在干嘛!!!”
  “你看不见吗?”
  “你干嘛要服!!!”
  “因为我要换衣服。”
  “你就不能去隐蔽的地方吗?而且窗帘也不拉,门也不关!!!”
  “反正就算看到了,也摸不到。”
  “我还在这里呢!!”
  “我对你没兴趣。”
  莫卡的口水都要喷出来了:“你的鬼逻辑是不是错了,给我去卧室换好再出来,还有,你干嘛要穿这么花的四角内裤。”
  “辟邪。”
  “老子只听过红色能辟邪,没听过花的也能避!”
  邝理对莫卡的抓狂没多大反应,穿着脱到一半的长裤艰难的走回卧室,莫卡在卧室门口抱着手来回的走着:“你真是该关注的事不在意,这种时候你该去解释才对吧,干嘛要换衣服。”
  “今天是安娜的生日吧。”
  莫卡一愣,有些惊讶,他差一点就告诉邝理了,可没想到邝理竟然知道,也难怪,两人在一起那么多年了。
  “我说邝理,今天安娜生日,你有什么想法没?”
  “有。”
  “真的?”莫卡庆幸,这家伙终于想清楚了。
  卧室里继续传来邝理不咸不淡的声音:“在她的蛋糕里放个炸弹,然后我们一起死。”
  “邝理,你到底想气死谁!!”莫卡冲出1802想找辰格商量,这事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邝理可以耗,可安娜是个女人,她有多少时间来陪邝理耗,如果邝理以后一直没发现,那安娜未免太可怜了。
  站在门外的莫卡正要拉开门,往门缝里看一眼,莫卡的身子一僵。半张着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辰格坐在沙发上,安娜站在辰格面前,抓着辰格的衣领,俯下身,两人越靠越近。莫卡不敢看下去了,转过身靠着墙,手紧紧的抓住裤缝。辰格和安娜一直有种特殊的感情在,是自己和邝理无法跨越进去的,而现在安娜对邝理心灰意冷,偏偏又碰到了安慰她的辰格,两个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难免会发生些干柴烈火的事。不,要阻止他们。正当莫卡心痛的、酸酸的这么想着,里面传来一声巨响,莫卡慌忙推门进去。看到辰格还是坐在沙发上,姿势没变,那张脸,一如既往的冷漠。而安娜坐倒在从墙角,她吃力的单手撑墙站起来,揉着自己的腰。
  现在是怎样,两人接吻难道有什么化学效应,会飞起来?
  “你们在干嘛!!”
  “什么干嘛。”安娜莫名其妙的看着莫卡:“我想试试过了这么多年我能不能打过辰,本来想给他来个落地摔,没想到他一脚踢在我肚子上,把我踹开了,没理由啊。”安娜走到莫卡面前,抓起莫卡的衣领,靠近,只是一眨眼莫卡就被摔到地上疼的叫爹叫妈。安娜皱眉:“明明就很有用。”
  莫卡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是的,又一名蠢货诞生了:以为他们俩在接吻的自己。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辰格吼道:“我说,你就能不能用点普通的方式安慰她!!你也能下得了手啊,她现在可是在情伤!!”
  辰格一脸无害:“我在看电视,她突然冲过来偷袭,我只是条件反射罢了。”
  自己杂就这么悲催,难道在乎这些事的只有自己吗?突然莫卡像想到了什么,计从心来,雀跃的告诉一点也不雀跃的两人:“要不让邝理误会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刺激刺激他,这样他说不定就会彻底清醒了。”
  “脑残啊你。”这一句话,安娜和辰格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
  “你们是什么意思!”莫卡不服气了:“老子都压抑住自己吃醋的心理,把辰格借给你用一用,谁能有这待遇?也太不知好歹了。”枉费莫卡说的这么来劲,那两个人根本没在听,安娜换台:“最近的电视似乎很无聊。”
  “你们两个听我说话!”
  眼见这两个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什么啊,老子这计划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他又跑回1802,邝理那慢鬼还在换衣服,他在外面吞了吞口水,再做了几个俯卧撑。声音沧桑:“邝理。”
  “谁死了?”
  “不要开玩笑,你知道我刚过去看见什么了吗?竟然,竟然,辰格和安娜他们竟然在接吻,你说我要怎么办,安娜是我恩人,辰格是我男人,这是我最不想看见的画面,他们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经很好了吧,是不是他们早就有感情你没发现而已?辰格对所有女人都不在意,却对安娜很特别,是不是当他看到安娜不高兴时,才明白了安娜在她心里的位置,安娜才是她的那个女人。唉,我能怎么办呢?他们在一起有多少年了,而我呢。你知道吗,上次安娜来找我,她亲口告诉我,她说辰格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她爱他。”这话,安娜确实对莫卡说过,不过安娜也说了很多,当然就没必要邝理知道了。
  里面没有说话,好久好久,过了快十多分钟,邝理淡淡的声音再次传出来,似乎没什么感情:“她那样说了?”
  “骗你我是孙子。”
  “这样啊,原来安娜喜欢辰格,我还以为她是因为胸部太小自卑,不敢交男朋友。”
  门打开了,邝理出来了,面瘫的脸一点反应都没有。有没有搞错,我天衣无缝的计划,难道以前都是自己错了:“你心里有没有觉得什么?”莫卡试探。
  “觉得什么?”
  算了,问了等于白问,这男人没救了。莫卡生气的丢下邝理又冲回去,一进门就对安娜说:“娜姐,我对不起你,别理邝理那个王八蛋了,我会尽最大努力给你介绍其他好男人。”
  邝理也进来,莫卡回头对着邝理翻白眼,这男人,估计JJ被扯掉了都不会眨一下眼。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莫卡上下打量了一下邝理,不对劲,很不对劲。这时,莫卡心里一惊,才不是没反应,这个邝理,今天竟然恍神穿上了帆布鞋,而不是凉拖。
  邝理看着坐在沙发上挨的老近辰格和安娜,走过去,站在电视机面前,对着辰格鞠了个90度大躬:“辰,我知道你很好,好的足够配上她。但是,似乎还是想试一下。辰,请和我打一架吧,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安娜让给你!”
[NO.5 BG最终篇:邝理和安娜(下)]
  辰格看着邝理的眼神像在看疯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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