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能怎么呢,就是有点儿累。我靠一下,到了你跟我说一声。”语毕,长安便靠在座椅上,微微闭上眼,人是离开了,思绪剪不断。眼前时不时漂浮着肖振南的身影。
脑中沉沉浮浮的,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直到石磊将车停好,轻轻叫了她。
她意识是清醒的,就是不想睁眼,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令她很沮丧。她也自问,顾长安,你到底怎么了,又想怎样?
而在牛排馆,席苒对肖振南说:“你觉得我哥跟岩岩怎样?很登对是不是?”
肖振南笑了下并不接腔,席苒不甘心,又对高岩岩说:“你怎么不跟我说你在相亲?害得我都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
高岩岩皱眉,痛诉石磊的行为,顺便把顾长安骂了一千遍。当顾长安的名字从高岩岩口中说出来,肖振南只觉心脏被什么击中了,又痛又痒。
她有男朋友了?
这样想,又觉得自己无比自私,自己结婚了,还指望她为自己守身如玉?在思想最矛盾时,他也告诉自己说,她要过得比他好才行。但真听说她过得很好时,并没有释怀。
席苒好像想起什么,不由问:“姓顾?振南,最近跟我哥走得近的那个女生好像也姓顾。”
肖振南含糊说:“记得不清楚,应该是吧。”
席苒不满意他的敷衍,高岩岩看了看肖振南,又看看席苒,笑着说:“不说这个了,我今天也犯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相什么亲。”
肖振南心情烦闷,站起来说:“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
他起身,在洗手间门外站了会,终于拨打一个算不上熟悉的号码。对方一听是他就笑着说:“肖总,我等你这个电话好些日子了。”
“我让你查的事……”
“顾长安,C市籍贯,目前在XX任总经理秘书一职,在仁和花园有一套公寓,独居……”
听了对方一连串的报告,肖振南让对方把资料发他邮箱。挂了电话,他又抽了一支烟,拿出电话输入一串陌生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伴着浓浓的鼻音问:“你好,我是顾长安,请问你哪位?”
肖振南只听自己的心脏怦怦的乱跳,他想说我知道你是顾长安,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感受她轻轻的呼吸。
直到她挂了电话,肖振南怅然地皱眉。他多想问一句,你还好吗。可他不敢啊,要怎么问呢,她不需要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先放上来,不要霸王我!!!
☆18、寂寞见缝插针
第二天很快到来,长安在现场并没有看到席恒。他们公司要上场的男同事们早换上装备,四季的员工,在场上做热身运动。
公司的女同事们几乎全军上阵,对方来得人也不少。长安坐在角落歇息,不想有人来搭讪。长安确定她不认得对方,对方自我介绍:“顾小姐吧,我是四季席总的秘书江林彤。”
“你好江小姐。”长安微微一笑。
两人相互客套后都坐下来歇息。长安时不时看看时间,也有些忐忑不安。想起那天席恒说给她一天时间考虑,一天过去后,她压根不愿意思考那件事,结果也就不了了之。他也再没找过她,长安不知道该欣喜还是该忧愁。
江林彤说:“我们席总也会来,不过要晚一些。”
长安心一颤,江林彤又说:“最近太忙,席总说要组织集体运动疏散筋骨,于是我就想,不如来一个友谊赛,在先前的公司,我们也时常举办运动联谊。”
“你想得很周到。”
“席总也这样说。”江林彤笑道:“快看,我们席总来了。”
长安心轻轻一颤,抬头望去,远远的就见着席恒从车上走下来,紧接着有一位女孩子从副驾驶座上钻出来,微微侧头望向席恒。
长安淡淡收回视线就听江林彤说:“这个人叫安安,席总的小女朋友,近来出镜率很高。”
听了这话,长安皱眉问:“他不是跟一位姓顾的走得近吗。”
这话问后,长安意识到对方肯定会误会。果不然,江林彤诧异地望着她。长安不大在意地笑了下:“你们席总眼光挺不错。”
就在两人趣聊时,席恒带着安安走过来,瞧了长安一眼。那一眼,瞧得长安万分不是滋味。他也只是瞧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问:“江助理,我们的队伍都齐了?”
看到这儿,长安知道没有她什么事,不管席恒有没有看她,她对席恒说:“席总好。”
席恒闻声,淡淡瞧了她一眼,皱眉故意问:“叶政的人?”
听了这话,长安深吸了口气说:“叶总的助理顾长安。”
席恒不在问,又对江林彤说:“你带安安去休息,她今天不大舒服。”
长安转身离开,听到这句话,眼角浮上一丝冷淡的笑意。她不明白,席恒到底哪一点好,为何有前赴后继的人去找死呢。
她想不明白,无奈地晃了晃头,走回自己的队伍中。直到开场,她都没有在看到席恒。他应该是陪那位叫安安的女孩去了吧,想到安安,更想起长乐。她只希望长乐不要着了席恒的道。
至于席恒,他找谁跟她无关。
开赛时,叶政才姗姗来迟。
一切准备就绪,赛事开始。长安对篮球赛并不感兴趣,要不是被指名道姓派过来,她肯定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离开学校太久,她对这一切都陌生得可以。同来的不管是本公司女同事还是四季的女同事,他们热情高涨。只有长安,神情冷淡地坐在看台上,还时不时走神。
四季的江林彤也坐到她旁边,问:“怎么样,这感觉倍儿棒吧。你看看,我们席总是不是很帅?唉,你们叶总也不错,够沉稳。快看,出手了,三分。”
长安以为是叶政投了三分,抬眼看过去才发现是席恒,场下发出一阵阵尖叫。长安扫了周围一眼,只觉自己格格不入,她不得不想,难不成是自己老了?
又侧头,便看到那位安安人如其名安安静静坐在看台一角落,认认真真看着场上的男人们厮杀。
忽然间,长安有些烦躁,对江林彤说:“江小姐去洗手间吗。”
江林彤看得正起劲儿,眼都不眨一下,直直地望着赛场,摇头摆手。
长安再回头看了场上一眼,正巧席恒也看过来,四目在空气中交错,长安匆匆别开眼,转身就走。
她在俱乐部空地上休息,场馆里时不时传来尖锐的尖叫声。长安兴趣更缺,就在她觉得时间差不多时准备走回场馆时接到了长乐的电话。
回想一下,她和长乐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联系了,今天她主动联系令长安倍感意外。
长乐告诉她,这些日她在忙项目,席恒已经答应了。款项一下来,项目一启动,她会更忙。
长安想了下问:“你跟席先生没有什么关系吧。”
“姐,就算我对席先生有什么想法也得他看得上我是不是?我跟他清白着呢,你不要担心。姐,上次我说的那些话,对不起啊,那时候我有点儿意气用事。”
“你看得明白就好,不要稀里糊涂往里钻,到头来吃亏的只有自己。”
“知道啦,我发现你越来越啰嗦了。”长乐说:“姐,其实席先生人挺好的。”
“好不好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能说立场不同,我们看到的事情现象不一样。”
“姐,知道吧,我最近认识了一位姓高的少爷,出手挺大方。”
“姓高的?谁给你介绍?”
“跟席先生吃过几次饭,对方也在场。”
“他们这些人个个都是有钱的主,你也不要打着在他们身上捞个什么好处的主意,他们都人精呢。凡事你多留
个心眼儿。”
“我知道,今天给你电话就是要告诉你,这个项目我已经做下来了,只等着钱到账上。姐,你知道吗,我今天特别高兴,改天我要请席先生吃饭,你一定要捧场,他还说想喝你煮的咖啡呢。”
“长乐你到底在做什么。”听了这句话,长安不觉火冒三丈。
长乐一听知道长安生气了,赶忙解释:“我也就随口说你咖啡煮得好,席先生便说有机会一定要尝一尝,讨教你煮咖啡的技巧。姐,我真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好不好?”
长安深深吸了口气,仍觉不顺,胸口堵得跟什么似地。她很想对长乐发火,但她怎么发火?长乐什么都不知道。
长乐怕她不答应,一直追问,直到长安说:“再看吧,说不定我会很忙。最近我手头的工作也很忙,要不行你找石磊,他应该有时间。”
“姐,我都夸下海口了,你要不去我要怎么办啊。”
“这对你也算个教训,谁叫你轻轻易易许下承诺?”
长乐不敢反驳,长安看了看时间,心想再不回去她这个后勤要给人说闲话了。她本来就是一跃几级坐在这个位置上,抱臂等她出错的大有人在,就算她对这份工作不是百分之百热心,但占了这个位置就得认认真真对待。
回到场馆,上半场已经结束,他们在场下休息。长安一踏进来,一眼就看到席恒,他身边围着安安。长安目光只停留了一秒种便别开匆匆走向自己的场地。
叶政看到她回来,点了下头。
长安觉得有些愧疚,在他们拼搏时,她却闪到一边凉快去。在这喧嚣热闹的场合里,她居然觉得此刻的叶政显得形单影只。这个念头不是第一次冒出来,第一次看到叶政,她就觉得这个孤傲沉稳的男人活得很孤独。
她走到叶政旁边,叶政对她笑了下:“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被他识破,长安不大好意思,但也很诚恳地点头说:“我不懂篮球,不过不算无聊,看着你们也是一种享受。”
不想叶政笑说:“你很诚恳。”
“好像我又说错话了。”长安说话的时候,稍稍抬头就看到席恒席地而坐,对着她的方向淡淡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再跟他讨论什么,他偶尔打一个手势附和几句。开始长安以为他在看自己,后来她才觉悟,他哪儿是在看她,只不过是方向相同的安安罢了。
叶政在她身旁忽然问她:“你认得四季的席总?”
长安知道蒙混不过去,更不知道叶政对她的过去了解多少,他跟席恒是不是很熟?介于这些原因,
长安小心地答道:“见过几次,说不准人家席总都记不得我这号人了呢。”
叶政笑了下,瞧了长安一眼。
下半场,长安没有离开,坐在看台上看得挺无聊,又不得不集中精力当一个懵懂无知的看客。
结果无可厚非,四季赢得非常漂亮,他们虽然输了,但叶政的表现也不差。
长安想,今天她不是来看球赛的,是来看人的爆发力的。她以为球赛结束就可以走人了,不想叶政说:“晚上还有饭局,就图个气氛,小顾你没什么事儿吧。”
长安强打精神,对叶政微微摇头:“非去不可?”
“不舒服?”他询问。
“没事儿。”
“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说,别逞强。今晚也就图个愉快,难得席总也在场。”
叶政几句轻描淡写就道出今晚这顿饭的重要性,长安深深吸了口说:“好的叶总,我来安排。”
球赛结束,叶政和席恒在一起聊了几句,就带着安安离开。
晚上的饭局依然定在皇朝,其实一开始叶政吩咐她订洛城酒庄,哪儿的环境服务都是一流水准。据说老板娘还是当今红星盛今夏,如果运气好说不准还能碰个面。
长安把意思转达时,席恒非常不给面子说安安不舒服,今天就先到这里。
长安深深看了安安一眼,望着安安,长安眼神一闪。这个女孩,让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面庞单纯皮肤水泽,漂亮水汪汪的眼神儿晃得她眼睛疼。接收到长安的注目,安安抱歉地望着长安,那眼神儿,就好像她顾长安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
席恒笑了笑,很不正经说了句:“顾小姐,真抱歉,今晚怕是要让你们叶总失望了。情况你也看到了,安安现在这样子,洛城肯定去不了。”
长安望着了席恒,急中生智,微微一笑对安安说:“既然安安小姐不舒服,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一定能令安安小姐身心舒爽。”
既然你席恒那么重视安安,她就圆了你的意顺水推舟。
席恒深深瞧了她一眼,慢慢收起嘴角的笑意。
安安回头望着席恒,席恒对她说:“那就听顾小姐的安排吧。”
就这样,晚餐由洛城转为皇朝娱乐城。
安排好一切,席恒携手安安先行离场。长安跟叶政搭一辆车,同搭一辆车的还有两位同事。
叶政问长安:“你觉得四季的席总如何?”
长安不知叶政此问何意,拿捏不好他的意思。她很客观地说:“四季资金雄厚,信誉也好。这
些都是我们能够看得到的,至于席总这个人,只有几面之缘谈不上了解。”
叶政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转换话题:“顾院长最近很忙吧。”
“他一直都很忙。”
“希望有时间跟他老人家讨教讨教。”
“叶总,我个人认为,我父亲他们的项目尚不成熟,风险太高,如果换我,我不会投资。”
“前景不错,我相信这个行业会是未来几十年里高薪产业里的主打产业。”
“叶总也说了,要在未来几十年。我们眼下呢,叶总,这个项目投资下去就是一个无底洞,获不获得投资回报我们姑且不谈,就光光第一笔费用就是一笔大额投资。现在连政府处于观望阶段,我们非要冒这个风险吗。”
“你认为顾院长的构设跟实际脱轨?”
“叶总,在技术不成熟甚至尚未成型的情况下,我们可以暂时放一放。我知道,我这个想法不但胆怯,更是眼界短浅。可我就是这个想法,也可以说我并不看好。”
叶政点头:“稳打稳扎很不错。”
叶政这样一说,长安有些懊恼。
同车的两位同事也时时发表自己的看法,一路过去都聊得很愉快。后来也不知是谁先聊起席恒的女伴。
对席恒频繁换女伴她早习以为常,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她唯一不懂的就是明知席恒是火坑,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人眼睁睁跳进去?
就在他们聊得兴起时,车子已经停在皇朝门前。
长安先行下车,就在她往里走时,再一次看到肖振南。他身边跟着席冉,两人看起来很亲密。
直到她顿然醒悟不禁失笑,他们本来就夫妻,亲密无可厚非不是吗。
直到肖振南走进了旋转门,长安才用手揉了揉额头。
原来不管曾经多熟悉,曲终人散后,他们也不过是茫茫人海一对擦肩而过的路人。肖振南与她如是,席恒与她也如是吧。
☆19、寂寞见缝插针 2
叶政他们也跟上来,几个人走进皇朝。长安心怀忐忑,怕跟肖振南来个正面冲突。即使知道他们同生活在一座城市里,即使知道,自己仍然记得他,她还是不打算和他重逢。
就在她思考肖振南时,她遇上了阿悄。上次一面,她又把她的联系方式拉入黑名单后,阿悄没有再联系她。长安想,阿悄是明白的,又或者明白她根本构不成威胁。
席恒是谁呢。她不禁失笑。
阿悄身边还跟着一位中旬男子,看样子也是有来头的人物。阿悄看到她略为惊讶,随即跟身旁的男子低语几句便朝她走过来。
“顾小姐你也在这儿就餐?”阿悄客气的打招呼。
长安轻轻点了下头,看了叶政他们一眼,叶政似对阿悄并没兴趣,稍稍颔首便往里走去。
长安对男子微微点头:“再见。”
“顾小姐等一等。”阿悄急声:“你跟阿恒有联系吗。”
长安脚微微一滞,冷冷的说:“该说的我相信我已经说清楚,你也不要以为我很好欺负。席恒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我们大家都清楚。你喜欢他跟我无关,你也不要时时惦记着我。别说我没义务奉陪,就算他真有点儿喜欢我你又能改变什么?”
对于长安不屑的讥讽,阿悄微微懊恼,又瞧了身边男子一眼。男子微微凝眉,忽然出声:“你就是顾小姐?阿恒喜欢的那位顾小姐?”
听到这句话,长安恼道:“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至于他喜欢哪一位顾小姐请向他求证,我没有义务对你们解释。”
中年男子微微上前垮了一步,自我介绍说:“我是阿恒的父亲,倘若阿恒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我这儿子向来喜欢拈花惹草。如果,你对阿恒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对他有任何幻想。顾小姐,我们说白了,你并不适合阿恒。”
长安冷冷一笑:“你也说,他喜欢拈花惹草,并没有真心不是吗。如此一来,就算我有个什么想法,他会配合我吗,别说我对他没那个意思。席先生,既然你这样关注我,那么我也转告你,不过逢场作戏一场,何必太当真呢。你说是不是?”
阿悄恼道:“顾小姐,请你尊重人。”
长安哂笑:“尊重?我记得某人前辈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实在抱歉啊,我不大理解你所谓的尊重的含义。”
中年男子正要出来说几句,不想传来一声轻轻的哂笑。听到这个声音,长安转过头,便看到席恒要笑不笑瞧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的好戏。
阿悄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微微
一变,中年男子沉默站着并未回头。
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微妙,长安留意到席恒身边的安安不在,也不知他从哪儿冒出来。她也没有忘记男子说他是席恒的父亲,既然他们是父子,这里应该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她对席恒微微点头,便转身往里走去。
席恒不慌不忙:“顾长安等等我们一起。”
长安恼,又不能甩手离开。
席恒走上来,很随意地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的,那边的工程结束了?”
长安知道,这些都跟她无关。
只听阿悄说:“阿恒,今晚有时间吗,叔叔想跟你聊一聊。”
席恒冷冷淡淡反问:“聊一聊?阿悄我看你近来闲得很嘛,北面有几个工程你也一道跟了吧。今晚我忙得很,私事的话改天再约时间。”
那样不给面子,长安微微诧然。阿悄在席恒这里地位不是很高吗,今天这两人闹什么矛盾?当然不管闹什么都跟她无关。至于这位自称他父亲的男子,席恒出现到现在他只字不提,她也并不记得席恒有这样一位父亲,甚至不知道他父亲为何方人物。当然,她对席恒的了解只介于表象,即使那段时间她下狠功夫琢磨过他,她自认为还算了解皮毛后才发现,她对席恒一无所知。就如他有一位地位显赫的爷爷,就如突然冒出来的父亲。
阿悄不卑不亢道:“今晚我陪叔叔用餐,如果明天你有时间就回一趟家吧,我在家做饭等你。”
席恒微微皱眉,长安心微微一叹,觉得这聪明的女人面对爱情实在笨得可以。她这个局外人都察觉这两父子的微妙,阿悄还横中间,不是找他膈应吗。
当然,这些都不是她该关心的,要不是碍于他们公司有意拉拢席恒,她也不会耐着性子留下来。
“成啊,明天我有的是时间,我们慢慢聊。”席恒故意把‘慢慢聊’微微拖音,听起来却令她毛骨悚然。
就在长安微微愣怔时,席恒微微靠过来,暧昧说:“今晚表现得挺不错,很有我的风范。”
长安正想回驳他一句,他已经直起身,正经儿说:“走吧,别让叶总久等了。”
走进雅间,仍旧没见安安,长安不由疑惑。她没来?身体不舒服?在瞧席恒,安安的缺席对他似是没有任何影响。
长安跟着席恒走进来,雅间的同事都很诧异,但那些意外都是一闪即逝很快就掩藏好。长安淡淡瞄了一眼,留下的位置都两两相连。她走向另一边的空位坐下,不想席恒也紧跟着她一道落座。
长安胸口憋着一把火。他
到底要怎样?这样不得给人留下话柄?在座的人都一副了然的眼神,再看过去,江林彤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不屑。
是的,不屑。长安确定地想。
他非得让人误会才甘心么?
她恼得微微发抖,他呢,闲雅自在。
长安给他满了一杯酒,故意玩笑问:“席总,安安小姐很不舒服么。”
她的话问得关切,眼神也流露出万分的关心。席恒淡淡瞟了她一眼,心想这个人做戏的天分比任何人都要高几个段数。他不大正经地笑:“看来顾小姐很关心她,你这语气,很容易让我误会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长安深深吸了口气:“就算我对席总有什么想法,也得席总赏脸不是?我们都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席恒稍稍抿了一口酒润喉,瞧了她一眼。
长安心微微一沉,又说:“我不过打个比方,席总自然看不上我。”
他压低声音:“非得我看上你才高兴?”
长安恼他,恼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自己还要和颜悦色面对他。她微微侧头,将他望了眼,知道很多人看起来虽然对他们不感兴趣,怕此刻早已竖起耳朵凝听了。唯一庆幸,两人的声音都压得极低,都只是彼此听得清楚。
“席总严重了。”
“席总?欠收拾是不是?非得我提醒你我们有过关系才肯承认?”
听得这句话,长安脸色微微一变。心尖一股气血直往头上翻,气都要喘不顺了。
席恒瞬间又恢复了泰然的表情,一本正经道:“看看现在这样多可爱,长安,给我装什么正经儿呢,我们还有什么好装的?”
“席总自重。”
席恒微微一笑。
有好八卦的人见两人交头低语,又一道进来,更是说不出来的暧昧,便开玩笑说:“席总一来就被顾助理拐走了不公平,我们强烈要求席总给我们即兴表演。”
席恒面带微笑,侧头将长安牢牢地望着,那眼神儿一半含情一半暧昧,笑着问:“什么节目?我只会喝酒。顾助理呢?”
就这样轻而易举就把难题扔给长安,长安贴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握紧。她很清楚,如果不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今晚她别想安生,眼下席恒又这态度。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起来对席恒说:“席总,这杯酒我代我们公司全体员工敬你,下一杯可要对阵我们叶总了,席总准备好了吗。”
席恒似笑非笑瞧着她,看她粉白的脸,身心微微一动。低头在她耳边咬话:“这样就想打发他们?”
他的气息瞬间就将
她裹住了,长安想要避开他,稍稍侧了侧身。
也不知谁提议:“顾助理最能喝,这样怎么成啊,至少要来一大交杯。”
随即起哄的声音雷鸣般迭起,长安蓦地望向席恒。她多么希望他摇头,可他没有,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酒杯问:“顾助理准备好了吗。”
“这样不好吧,虽然都是玩笑,但要给安安小姐知道了,我们没什么关系,万一她多想呢。席总你说呢。”她还想做殊死搏斗。
“我们不过玩一次游戏,何必扯些局外人。”这句话他压得极低,随即笑道:“大家兴致都高,我们可不能扫了大家兴致,顾助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起闹声一声高过一声。长安心恼,也不知他们兴奋什么。她又安慰自己,不就一杯酒吗,有什么大不了。就如他说的,他们之间装什么,该撕碎的早撕碎。
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后,紧闷的心舒缓了许多。
席恒看她豁出去的模样,微微蹙起眉头。
跟他喝一杯就那么难受?今晚他还就专门给她难受来了。
长安自然不知道他心里这些想法,只想着早一点结束。
在众人期待的观望中,长安举杯望着席恒。席恒瞧了她手中的酒杯一眼,笑道:“顾助理,半杯怎么行,至少得一满杯。”
长安真想就这样用这酒杯给盖过去,气的心又恨又痒,秀气的眉微微皱起来。她知道,要不满足他,指不定还会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喝吧,一杯而已。她对自己说。他既然喜欢要跟她唱反调,那她顺从一点他还会对自己感兴趣吗。
就这短短数秒钟,长安做了几个假设。
“顾助理,等什么呢,我们喝吧。”
长安只觉自己跟席恒都要贴一块去了,耳边只有他灼热的气息,他的唇划过她耳鬓,烫得长安微微一颤。
长安僵硬的一口喝干,结果围观的人却不过瘾,非得说重来。席恒也由着他们闹,似也乐在其中。长安喝了一大杯,现在又被他们这样整,既委屈又恨他们不懂察言观色。
就在长安准备放手豁出去后,席恒忽然改变主意,笑着说:“顾助理歇一会儿,这杯酒我跟叶总喝。”
对他轻易放过自己,长安十分费解。
他不是轻易退让的人,她甚至思考过,他从未知道何为退让吧。现在他却放她一马,长安一点也不敢放松,深怕下一刻他兴致又来了。
他跟叶政喝过后,坐下来,酒气掠过她面颊,低低地说:“想什么呢,深怕别人不知道
我们有点什么?”
长安蓦地一惊,他早已转了视线。
后来他们谈笑风生,长安半句也插不了嘴,也不愿意开口。喝了几杯酒困得厉害,又不愿他们发觉。
饭后,还有下半场,叶政看她脸色不对劲就说:“顾助理要玩下半场吗,累了就不要勉强。”
席恒看了看时间,又瞧了长安一眼说:“今晚就这样吧。”
长安明显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到了身上,她正要开口,叶政接话:“这样也好。”
直到长安蓦然醒悟,同来的人一溜烟走了,叶政问:“席总,顾助理一起?”
席恒笑而不答,长安正要解释,就听身后有人喊道:“哥你在这里啊。”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爬上来了!
晚安,童鞋们,看到虫子帮我捉一下,太困了,我要去睡了,明天回头再改!
☆20、寂寞见缝插针3
听到这声柔柔的低唤,长安心跳陡然加速。
席冉高高兴兴走过来,瞧了瞧背着门的长安,也只瞧了一个背影。她只当是席恒的女伴也不当回事,又跟叶政客套一番。叶政跟席冉打了招呼又问长安要不要一起走,长安正要说一起不料席恒抢先一步说:“我有些问题要请教顾助理,叶总应该会放人的吧。”
叶政淡淡笑了声,长安看得出他很疲惫。长安不想叶政麻烦便说:“叶总你喝了酒,我已经叫司机在楼下等你了。”
叶政点了下头,走得很直接干脆。
听长安姓顾,席冉微微迟疑,席恒淡淡地问:“肖振南没有陪你?”
问这句话时,席恒表情随意,仿佛随口问问而已。只有长安,听到这个名字,不自觉的攥紧指,手指关节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朋友在楼下,去看看。哥,不给我介绍介绍?”席冉望了长安一眼,笑着对席恒开口。
席恒反问:“介绍什么?”
“哥,你真坏。”席冉娇娇地笑:“我不跟你说了,记得早一点给我带大嫂回家。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位顾小姐,什么时候安排我见一面吧。你交往那些女朋友,振南也只对我提起那一位。哥,要对方不错,就安定下来吧。”
席冉宠爱的揉了揉她的眉头笑:“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不怕振南烦你?”
席冉故作凶神恶煞,狠狠道:“他敢。”
长安不认为席恒留下她会有好事,见兄妹俩情绪高涨,长安淡淡开口:“席总,若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一步。”
“你等等。”席恒暧昧地瞧了长安一眼,这一眼,席冉看得仔细,更是以为跟前这位女子不过是席恒女伴之一一点也不在意,笑着说:“哥,要找也要正经一点儿的女孩,那些乱七八糟的该怎么打发就怎么打发。”
长安听了这句话在心里不屑的笑了笑。
席恒什么话都没有回,转而问:“你不走?”
“我知道了,这就走不会打扰你好事儿。”席冉贼笑。离开前,又瞧了长安一眼。
待席冉离开,席恒笑着问:“顾助理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长安轻轻叹了口气,倦倦地说:“席恒,我一直不明白,你对我到底抱着怎样一种心思呢。要说喜欢吧,绝对不可能。若说只是兴趣,我觉得更像玩物。”
“玩物?”席恒轻轻挑眉问:“你在乎?”
“在乎和不在乎有区别吗,你会因为我的在乎或者不在乎对我心慈手软吗。”长安无畏无惧将他望着。
“不会。”席恒很坦诚。
长安不在乎的笑了下:“是啊,除了席冉,你会在乎谁?既然这样,席恒我们两清吧。”
“然后好回到肖振南身边?”席恒上前挑起她下颌:“别再做梦了顾长安,要让我知道你再打肖振南的主意别怪我不讲情面。”
“然后再被你羞辱对吗。”
“顾长安,你爱过吗。”
“我们何必纠缠于这个问题呢席恒,爱与不爱没有任何意义。”长安顿了顿,“席恒,席冉有你很幸运,我挺羡慕她。今晚就这样吧,我不认为我们适合谈话,也不认为我们还有话题。席恒,再见。”
席恒再见。
再见?
他不点头,她当真能再见?
席恒满不在意的笑:“顾长安你认为我们能够清清爽爽的再见?其实我也很期待那一天。”
她知道席恒的意思,又因喝了一些酒,头晕得更厉害了。她舔了舔唇:“席恒,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我们都清楚。”
“这有妨碍我们做爱?”
长安的脸瞬间就煞白。
席恒好像出了一口恶气,凝了她一眼:“你还是胆小了点,你应该装得更强势一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是当年眼高于顶的顾长安呢。”
长安慢慢地坐下来。当年的顾长安,眼高于顶的顾长安,那些全都是虚的。寒潮来袭,孤高算什么,节操顶什么用?
席恒又瞧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打算理会自己,笑问:“戳到你的痛处了?顾长安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只当你贞洁烈女节亮清高。可我知道那些都是虚的。”
长安只觉疲惫,她倦倦地说:“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什么样的人吧,我无所谓的。”
席恒微微皱眉,随即有电话催他。他看了长安一眼,接起电话就往外走。电话内容无非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阿悄关切的询问他是不是喝酒了?又问应酬几时结束。
席恒挑眉:“阿悄你现在管起我来了?”
“阿恒,别这样,我只是担心你。”
“行,我知道了。”
阿悄顿了顿:“阿恒,你跟顾小姐好好聊一聊。如果……”她停顿的比较长,兴许在考虑要不要说,又或许在权衡利弊。
席恒也不催,静静等着她开口。只因他也心烦,每次面对顾长安,他就没有一刻舒坦过。
“你如果真喜欢她就不要用对付其他女人的手段。”
席恒笑问:“喜欢她?你从哪一点看出我喜欢她?”
“阿恒,我也希
望她对你造不成任何影响。我只是做个假设。你若真对她有兴趣,她那样的人,你只能用真心去打动她。”
“你不是说她只对我的钱感兴趣吗?”
阿悄被他问得无言以对,着急辩解:“因为她跟了振南,我才这样认为。”
“你今天对我说这些是因为什么?”
“阿恒,我只想你快乐一点。”
“快乐?”席恒玩味地问:“你认为我的快乐需要你来成全?”
面对席恒的紧逼,阿悄更无法反驳,也知道今晚冲动惹得他不愉快。事已至此,她只能往下说:“阿恒,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席恒不耐的打断:“阿悄,我的事你管不着,家事也好私事也好,都跟你无关。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我自不会亏待你,至于顾长安,你最好别再插手。”
阿悄苦笑,他终于说出来了,不再念及他们的情分。她却不能跟他翻脸,哪怕他放弃自己,她也绝对不会离开他。
她还想谈谈关于他父亲的问题,席恒早撂了电话。
席恒回去长安早已离开,他沉着脸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到楼下,看到安安扶着喝醉的肖振南。安安看到席恒冷着一张脸,怔了一下,解释:“肖总喝醉了,我不知道找谁送他。”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更低,微微低着头,水汪汪的眼睛流转着令人着迷的流彩。
席恒看得微微晃神。
安安未等到席恒的回答,抬起头,只见席恒对着她微微出神。她心思微微一荡,脸也跟着热起来,扶着肖振南的手在轻轻发抖,怯怯低唤:“席总,肖总他多喝了几杯。”
席恒忽然冷下来,微微点头说:“肖总就不麻烦你,今天就这样。”
“可你也喝了,不能开车。”安安固执道。
“我让人送你回去。”席恒不容人拒绝做决定。
安安微微犹豫,席恒不耐:“行了,我会再联系你。”
席恒招来人将肖振南带走,他走出皇朝,正要开车离去,安安忽然小跑着跟上来,小声说:“席总,今晚我可以借用你一晚吗。”
席恒笑了声:“借我一晚?安安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很让我遐想?”
“席总,他们都说我现在是你女朋友,请问这是真的吗。”她仿佛鼓足劲,说这句话时看都不敢看席恒,深怕他翻脸不认人。
“你认为呢。”席恒玩味的反问。
“我不知道。”
“你是来求证的?你希望是还是不是?”
“席总,我喜欢你。”
席恒一
点也不惊讶,笑了下:“我知道了。”
安安也傻了,她完全不料想他会无所谓说他知道了,这个答案让她不知所措。席恒抬腕看了眼时间,说:“时间不早了,你早一点回去,我还有事。”
安安咬唇,要哭不哭的样子。
席恒又瞧了她一眼忽然说:“肖总不是你能碰的,以后有多远离他多远。”
“我和他没有,什么都没有。”她摇头解释,深怕席恒误会。
席恒却说:“你挺可爱,今晚就这样。”
就在第二天,席冉恼恼的来公司,席恒正好开完一个会议。席冉逮着机会就问:“哥,那安安是什么人?”
“怎么了?”
“昨天朋友看到振南跟一个叫安安的女人在一起。”
“你问过他了?”席恒翻着文件头也不抬问道。
“还用着问吗,昨晚都不归宿,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不知道我们婚姻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又吵架了?”
席冉不答,看样子席恒已了然。他微微皱眉:“小冉,男人逢场作戏不必当真。”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席冉红了眼眶。
“我只是不想你疑神疑鬼。小冉,如果你真在乎他就要试着走进他内心去,不要站在门外看风景。至于逢场作戏,你若认真只会逼得你们关系僵硬。”
席冉抹了一把脸,恨恨道:“哥,他这样置我于何地?”
“安安是我的人。”席恒皱眉说。
“你的?那他们告诉我,看到他跟安安亲亲密密走出皇朝。”
“谁告诉你?”
席冉不说话,小心地瞧了席恒一眼,试探:“哥,安安真的是你的人了?那位顾小姐呢,你们拜了?”
“不哭了?”席恒反问。
席冉不好意思:“我也急嘛,如果振南他在外面真有女人,我跟他没完。”
“小冉,你这样就算他现在没有,也不敢保证以后没有。你若真在乎他想跟他过下去就不要疑神疑鬼,有问题要静下心来交流。像你今天这样只会将他推离你。”席恒讲得严肃,也很客观。
席冉理亏,闷闷地说:“我问他什么都不说,我哪有不急,一着急哪儿管得了那些。哥,你觉得振南他爱我吗。”
席恒脑中闪过长安那张脸。他知道顾长安在肖振南那儿很特别,但不是非她不可。在那一局,顾长安已经出局,对席冉的婚姻构不成任何威胁。可他还是对她动手,仅仅担心肖振南会临阵变卦?
又或者
想看看她底线?
席冉追问:“哥,振南他爱我吗。不知为什么,面对这桩婚姻面对他,我总患得患失,总感觉他随时都会离开我。哥,我也告诉自己不要多想,要相信他,但每一次我都控制不住自己。尽管他什么都没有做,我还是忍不住去想,他是不是不爱我。”
席恒深深看了她一眼,问:“为什么这样认为?他对你不够好?”
席冉摇头:“他对我很好,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他当然知道,但他不能告诉席冉说肖振南心里有别人,那个人叫顾长安,就住在这座城市,他们昨天还见过面。
依席冉的性子知道顾长安的存在,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席总,顾小姐她在楼下。”助理江林彤敲门进来,看了席冉一眼才说。
“我知道了,让她等一会。”
江林彤退出去,席冉问:“哥,你是不是真喜欢人家了?”
“对我的生活很感兴趣?”席恒站起来,“对了,你跟高岩岩相处得挺不错么。”
席冉笑:“嗯,我们是牌友。哥,你这是要去赴约?现在还早呢。”
“处理点公事,走了。”席恒不在意答道就走出去,江林彤看到他走出来又说:“席总,顾长安小姐有来电话。”
席恒脚步微微一滞,又很随意地问:“什么事?”
“她问你今天有没有时间,今晚洛城酒庄有一场义卖,洛城酒庄老板盛小姐会到现场。”
席恒没有回话,江林彤摸不透他什么意思。
“席总,要回复对方吗。”
“这事以后再说,顾小姐在楼下?”他明知故问。
“是的,已经等有半小时了。”
席恒不再犹豫,直接下楼去。
作者有话要说:泪,终于码出一章了!!!
童鞋们,晚安!
☆21、寂寞见缝插针4
直到下午江林彤才回复长安,说他们席总很忙。这个结果在她预料中,听到这个答案,也说不上来是松口气还是失望。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对叶政说,他只说好,似对席恒的拒绝一点也不在意。
“叶总,我看我还是亲自跑一趟四季吧。”
“你眼中的席恒是什么人?”叶政问。
她在心里说,她认识的席恒仗势欺人,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只为满足他变态的快感。面对叶政,她很诚恳地说:“我对席总不了解。”
“这事就算了吧,义卖也没什么可看的。”
得到这句话,长安心里舒了一口气。她也不过试探提一提,心里却担心叶政答应。长安转身时叶政忽然叫住她问:“小顾,你有喜欢的人吗。”
长安从未想过叶政会问她这个问题,听到叶政这样问她,长安陡然一僵。忽然间就想起那句‘我心里有过你,可是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
然而,对于喜欢她也是茫然的。她有喜欢过吗,如果喜欢过,为什么在肖振南放弃她时,她没过多挣扎就妥协了。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会屈服于席恒?长安极矛盾。
仿佛不需要她回答,叶政挥手说:“下班了早点回去吧。”
长安机械动了两步,忽然回头对叶政说:“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定义,但我曾经很喜欢一个人,只是后来他嫌我不好,我们就散了。”
“抱歉。”
长安笑着摇头:“已经过去了。不过如果时间再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走同一条路。叶总,如果遇到真心想要在一起的人,勇敢一下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只要还有那个机会。”
“很有道理,要我送吗。”叶政也跟着走出办公室,很随意问道。
长安谢绝,跟老板一起离开不是找非议么,她可没这种自虐心里。叶政走后,她留下来把工作收尾,直到七点才离开。
考虑明天不需要工作,她想着回家也没什么事就绕道去新华书店买书。她在书店里,居然看到一本签署她父亲名字的书籍。看到这本书,长安整整怔了半分钟,当她翻开扉页,看到这样一行字,感谢我的女儿长安,也希望我的小女儿长乐平平安安。
看到这里,记忆一瞬间倒回多年前的夏天。她顾长安做了一件现在想来都很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年,母亲跟父亲没完没了的战争,整个家里都乌烟瘴气。而起因是顾长乐,从她来到他们的家,父母的争吵更激烈。从父母的争吵中她知道长乐并非领养而是父亲跟小姨苟且留下的。那时,她恨顾长乐,不高兴了就
欺负她一下。顾长乐人小胆也小,每次都被她弄得要哭又不敢哭,憋着气眼睛里有盈盈一筐泪。
有好几次她妈妈杨女士看到了,就拉她到一边去训她。她顶撞时,杨女士心痛的狠狠抽她。她不服气,恨恨地说:“妈,我就看不惯她,她凭什么来我们的家?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女士不敢相信望着她,长安瞧着她说:“我什么都知道,她是爸爸跟小姨生的,你们却骗我是领养的。你们会有这样好心?”
杨女士想也没想,用鞭子抽她,痛心道:“顾长安,我教给你的那些你都忘了?”
“我没忘,要善待他人。”她倔犟的不肯低头,硬气道:“但她不一样,没有她我们这个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杨女士抽着抽着自己也哭了,也不知是哭自己破裂的婚姻还是哭她的倔犟。长安知道,那天杨女士很伤心,抱着她一直哭,却不忘教育她说:“安安,你要记住,不要把我跟你爸爸的矛盾卷进你的生活里。长乐是无辜的,要说可怜她更可怜,如果你爸爸对她不好,她就是孤儿,孤儿知道吗。上次我们去福利院看到的那些,要不是你爸爸还算有点良知,长乐就是其中一员。安安,我和你爸爸的矛盾我们会解决。”
她当然不会因为杨女士几句话就放弃了欺负长乐,反而把所有的愤怒变本加厉都施加在她身上。
有一次,她故意带顾长乐去人贩子出没的地方,顺理成章的顾长乐失踪了。事情闹大了,父亲怪母亲,争吵激烈最后为此事打起来。她很害怕,害怕顾长乐真这样没了。
父母闹得厉害了,她豁出去一样,把事情全盘托出来。杨女士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父亲顾院长同样震惊。
她以为自己会遭来父亲一顿毒打,但他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沉默的走开。可她宁肯父亲动粗也不愿父亲一言不发,甚至走时都没有再回头看她,哪怕一眼都好。
那之后,他们忽然不吵了,父亲变得沉默,杨女士同样沉默,曾经为爱吵得天翻地覆的两个人一夕之间生气全无,家里紧跟着死气沉沉。
半年后,顾长乐没有消息,父母也达成了协议离婚。
这期间,她去过好几次福利院,望着那些小孩。长安总是想顾长乐会不会被好心人收养了呢,顾长乐能吃饱肚子吗,顾长乐……
她想,只要顾长乐回来,她不再欺负她。但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直到多年后,父亲再婚了,都没有顾长乐的消息。要不是偶然的机会,她想,顾长乐恐怕不会再有机会回到她的生活。
想到这,她摇头苦笑。对于自己后来的变化也挺不可思议,她想,要不是有顾长乐现实版教材,她也许还是那个凡事都耿耿于怀计较得失的顾长安。
至于杨女士,她也慢慢能够理解她。虽然她现在开口闭口骂长乐,心还是在乎她的。如果不在乎,要不是因为自己当年的任性。长安知道,他们不会离婚,哪怕那样吵吵闹闹过生活也不会。尽管杨女士一直强调,离婚是因她爸爸出轨,长安清楚,她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她以为长乐会记恨自己,但没有,长乐好像根本记不得那一年被欺负,甚至因此而被拐卖。
有一次长安听到石磊问:“你是不是恨安安?”
“不恨,我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存在,也知道姐姐受的委屈,大姨受的委屈。就像姐姐曾经说的,如果没有我,没有我妈妈,他们一家会生活得很好。其实我知道姐姐也是爱我的,尽管她说那些话,我就是知道她爱我。”
顾长乐坚信的语气震撼了她。长安曾经一度认定顾长乐会记恨她一辈子,结果呢,打得她措手不及。
长安不知道她跟长乐的关系几时发生转变,但不知不觉,她对长乐再也恨不起来,感情复杂又矛盾。
她把书合上放回书架转身继续寻找她要的书刊,大概八点左右的样子,长乐打电话过来,急急地问:“姐你在加班吗?”
“在书店,有事?”今天没什么心情,语气也跟着淡漠。
“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怎样啊?今天席先生忽然说要喝你煮的咖啡。”长乐怕长安不答应,补充说:“姐,席先生说就这几天打款,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他点头了?”长安很意外。
“嗯,如果没有意外就这几天的事。姐,你答应了?在哪儿呢,我过去接你。”
长安回头再去看那本书,厚重的书皮很扎眼。长安想,既然都打过照面,还不止一次,再见一面难道会少一块肉?
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她答应长乐,地点选在自己家中。
往家走的时候,长安揉着眉头骂自己猪脑子。如果席恒借口她咖啡不对味又发难,不是自找麻烦?
现在箭在弦上,长安命令自己,席恒又不是洪水猛兽,没那么可怕。再给自己做了数个心理建设后,她也站在自家门外。
长乐跟席恒站在门外等她,看到她回来,长乐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席恒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瞧了她一眼。
长安同样只看了他一眼,也不想跟他寒暄客套,开门进屋。她没有换下衣服
,直接穿工作服就去准备。
席恒习惯地扫了客厅一眼,跟上次没变化。墙壁上挂着一幅清明上河图,如果他没有眼误,这是一幅刺绣作品。他感兴趣走近认真瞧着,长乐也跟着他,有些不大自在的解释:“我给我姐绣的,这是我第一次,绣得很糟。但我姐却说好,非要裱起来挂客厅。”
席恒笑了下,心想,就知道不会是她,瞧她那性子就不像做这种手工活。他侧首瞧了长乐一眼,笑问:“你姐给你什么好处,这样不遗余力讨好她。”
长乐微微晃神,摇头:“因为她是我的亲人。”
席恒不再问,走回座位坐下来。长乐也跟着坐下来,没话找话:“席先生,我姐平日里不是这样冷淡,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她工作很忙,我好像跟你说过。”
“她心情不好只是今天还是只针对我?”席恒饶有兴趣地问。
长乐忙摆手解释:“工作忙,她工作压力很大。平日我都不敢在周末来打扰她,就怕打扰她休息。”
“你意思是说今天打扰她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