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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时刻

_15 满座衣冠胜雪(当代)
两人与托尼回到苏黎世,准备第二天飞回北京,转机回家。他们依依惜别,相约下次放大假时再来,
田野忍不住喟叹:“真想一直这么过下去,不要回去。”
许幽笑道:“好啊,以后退休了,我们就到这边来养老吧。”
田野开心地叹气:“那得几十年以后了,好遥远啊。”
许幽摸了摸他的头,像哄孩子似的:“听话,你这么小,总得为国家做点贡献,才能退休吧。”
两人本来站在露台上,一边看着苏黎世的美景一边聊天,听许幽调侃自己,田野一把抱住他,将他拖进房中,压到床上,怒道:“敢说我小,看我怎么收拾你。”
许幽笑着要挣脱开。田野用力压住他,也笑了起来。
正在玩闹,许幽的手机响了起来。田野停下动作,却仍然压着他,一脸的悻悻然。
许幽笑着亲了他一下,温柔地道:“乖,让我先接电话。”
田野无奈,心里却甜丝丝的,便放开了他。
许幽起身拿起电话,见是小飞的号码,便接了起来:“喂。”
小飞焦急的声音立刻传过来:“幽哥,风哥被人绑架了。”
“什么?”许幽大吃一惊。“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今天凌晨。”小飞显然方寸大乱。“风哥的伤好了很多,昨天到三哥那边去了,一是要跟三哥谈点事,另外也顺便拜个年。是东子带人跟着去的。风哥安排我在白屋守着,防着有人趁他不在时动手。陈家几兄弟很高兴,吃完晚饭就邀风哥去他们的场子玩几把。风哥玩到半夜才往回走。刚下高速,他们的车就被一辆突然冲出来的大卡车给撞了。对方大概有十来个人,都有枪。我接到东子的电话后立刻带人赶过去,结果风哥不见了,东子还有一口气,其余的弟兄都死了。”
许幽顿时大急:“那风哥现在有消息没有?”
“有。”小飞喘了一口气,似乎平静了些。“对方刚刚打了电话过来,是打给老爷子的。老爷子按了免提,我们都听到了。”
“说什么?”许幽焦急地问。
“对方说,要幽哥一个人带五百万现金去赎人。”他的话气显得很不安。“老爷子和云哥都让我打电话给你,请你立刻过来,大家从长计议,看怎么把风哥救回来。”
“好,我马上就回去,你们务必拖住对方。”许幽扔下电话便飞奔出门。
托尼正在客厅里与莫尼卡研究晚上吃饭的地方,想好好款待一下他们,为他们饯行。见许幽猛地冲出来,托尼有些诧异:“怎么了?”
许幽焦急地说:“风哥出事了,我要立即赶回去。托尼,你马上帮我改机票,要最近的一班航班,不管飞哪里,只要能回中国就行。如果没有航班了,我就包机。”
“好。”托尼来不及问白啸风出了什么事,立刻抓起电话,为他安排。
一个小时后,许幽和田野便到达机场,与托尼拥抱道别,登上了飞机。
他们中途转了两次机,在当天夜里终于回到他们的家所在的城市。
第57章
早春二月,仍然寒意逼人,许幽赶到白屋的时候却已满头大汗。
他跳下车,急步跑进去,便看见厅里坐满了人,包括白松和白啸云。
小飞紧张了一整天了,直到看见许幽赶到,这才松了口气,立刻迎上来叫道:“幽哥。”
其他人也都是风云帮中的骨干,对白啸风忠心耿耿,这时也都眼巴巴地看着许幽。虽然白家还有老爷子和白啸云,可他们除了白啸风外,只认可许幽的能力,对白啸云和老爷子都只是礼貌上的恭敬,在实际事务上却并不信服。
许幽恭谨地向白松点了点头,又看了白啸云一眼,便问小飞:“现在情况怎么样?对方再打电话来了吗?”
“没有。”小飞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风哥又受伤没有?”许幽站下来看着他。“东子呢?怎么样?”
“风哥只受了轻伤。”小飞的神情十分凝重。“东子中了好几枪,现在还昏迷不醒。卢医生已经给他做过手术,把子弹取出来了,现在还没有过危险期。”
“哦。”他坐到沙发上,看向白啸云。“对方是谁?有没有眉目?”
白啸云这次没有跟他嬉皮笑脸,很正经地摇了摇头:“不知道。目前我们推测,这是目标明确的勒索。他们坚持要你去,要我们在明天准备好现金,随时等他们电话。”
许幽想了想,对小飞说:“马上从各个场子调现金。还有,给我准备一支枪。”
小飞大惊:“幽哥,你会用吗?”
“以前练过,不过有七年没碰了。”许幽淡淡地道。“我一会儿再练练。”
别人不知道,白啸云倒是很清楚。许幽小的时候,白啸风训练过他不少东西,包括格斗、用刀和射击,直到他大学毕业以后,确定他从商,不入黑道,白啸风才不再强行要求他练那些东西了。不过,这就像开车一样,一旦学会就很难忘记,最多是一开始有些生疏,练一练应该就恢复了。
况且,现在也别无选择。这事不可能报警,否则在道上会成为笑话。他们必须靠帮中的力量自行解决。对方既然指定由许幽去交赎金,那么去面对绑架者的人就一定会是他。为了白啸风,许幽是绝不会退缩的。
很快,帮中人的情绪都稳定下来。
白松已经吩咐过,让帮里的人在本市及周边地区进行地毯式搜索,对任何消息都不要忽视,争取能够提前查到他们关白啸风的地方。
许幽查问了现在的进展后,见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传来,便从小飞手中接过了手枪。
当对方的电话再次打来时,他正在别墅的地下室练习射击。听到兄弟来报,他立刻跑上楼,冲进客厅。
那人的声音很嚣张:“许幽吗?”
“对,是我。”许幽很冷静。
“钱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许幽沉声说。“但我要证实风哥还活着,才会交钱。”
那人冷笑:“没问题。”
过了片刻,许幽便听到白啸风的声音:“小幽,当心点。”
“风哥,你还好吗?”许幽焦急地问。
“我还行。”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就是眼前冒金星,五彩缤纷的。这下回去可以趁机休息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着,低低地笑起来。
许幽也笑了,温柔地问:“你现在怎么样?冷不冷?”
“不冷,就是有苍蝇在头上嗡嗡嗡,烦人。”他淡淡地道。
那边有人骂了起来:“他妈的,敢说我们是苍蝇,你活得不耐烦了。”
接着,电话里的声音又换成了刚才那个人。“喂,你现在证实了吧?”他粗声粗气地道。“你的风哥活得好得很。”
“嗯。”许幽平静地说。“你放心,钱会如数送到的。”
“我告诉你,只准你一个人来。否则的话,就等着收尸吧。”他恫吓完,猛地挂断电话。
许幽把小飞叫到一旁,悄声说:“风哥现在应该在机场附近,你带心腹弟兄亲自去查。要小心,不要走露了风声,不要让对方察觉。随时与我联络。”
“明白。”小飞听完便走了。
白啸云对许幽一直忽略他感到很不满,当小飞带着人走了以后,便过来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也该告诉我一声吧?那是我哥,我也要去救他的。”
许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地说:“我不相信你。”
这时,屋里的人都在忙,许幽正独自往地下室走,白啸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听他这么说,顿时火了,一把抓住他,将他按在墙上,咬着牙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这事是我干的?”
许幽阴沉地盯着他,冷冷地说:“有可能。”
白啸云非常生气,却又拿他没办法,毕竟现在要靠他去救白啸风。他看着许幽的眼睛,半晌才放开他,忽然笑道:“好吧,我不怪你,毕竟你对我一直有误会,那也能够理解。可是,他是我亲哥,我们就两兄弟,一个没了,就只剩下孤零零的另一个了,他固然不想那样,我也不想。我再恼他,也不过是找点碴,从来不想他死。而且,上次他救过我的命,从那以后,我就决定不再跟他争了。他是我哥,我就算是服了他,面子上也没什么下不来的。总之,我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次我一定会去救我哥。你要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去,要是不小心破坏了你的计划,可别怪我。”
许幽凝神看着他,见他不像是说假话,便干脆地道:“好,我不反对,到时候你可以跟着小飞走。”说完,他便转身向地下室走去。
白啸云仍然跟着他,突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脖子,啧啧称奇:“你那个小情人挺生猛的啊。怎么样?什么时候也赏我一夜春宵?”
许幽愤怒地回头盯住他:“白啸云,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激怒我。”
白啸云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笑吟吟地道:“小幽,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喜欢你,征求你的同意而已。再说,你既然能同时跟两个男人在一起,再偶尔分我一夜又有什么关系?”
许幽对他的无耻实在懒得理会,回头继续往下走:“那你先去说服风哥同意了,再来跟我说。”
“他当然不会同意。”白啸云无赖地道。“不过,要是这次你没把他救出来呢?或者你去救了,可他还是死了呢?”
“你说什么?”许幽猛地转身,探手一把抓住他,将他按在墙上,拿枪顶住了他的头。“你再说一遍试试?”
白啸云没料到他会突然发作起来,而且会掏枪指住自己,不由得有些错愕,随即笑了起来:“我只是随便说说,没别的意思。第一次看你发火,真漂亮。如果死在你手里,就是做鬼也风流。”
许幽气得差点扣扳机。“你这个……变态。”他狠狠将这个混蛋推开,径直走进地下室。
这里面非常宽敞,以前放着一张台球桌,旁边还有一个小酒吧。许幽叫人把东西移开,空出了很大一块地方。
这时,过去当过他护卫的十个人都赶到了。他们全都是从特种部队退役的,都受过偷袭敌人营地,解救人质的训练。
许幽沉着地对他们说:“根据风哥的暗语,对方现在只有五个人,确认有三个人手上有枪,他们很可能藏在机场周围的烂尾楼里。那边有许多修到半截然后搁置的别墅群,躲藏起来很容易。别墅的内部结构基本上是差不多的,你们可以先做几个营救方案出来。”
那些人立刻点头:“明白。”
许幽看着他们,郑重地道:“这次的事有危险,你们多考虑。行动一开始,由你们最先冲进去。我先给你们每人十万,行动成功后再给十万,如果有人受了伤,我再加付慰问金。”
那些人精神大振,异口同声地说:“谢谢幽哥。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风哥平安救出来的。”
“好。”许幽点头。“干吧。”
那些人立刻行动起来。八个人到一边去讨论行动方案,还有两个人根据许幽的要求,训练他的射击技巧,尤其是反复训练他拔枪的速度。
为防万一,他们给许幽带来一把微型手枪,里面只能装四发子弹。他们会巧妙地把枪绑在许幽的小腿上,靠近脚踝处,方便拔出。现在只是初春,春寒料峭,许幽稍微穿厚一点,对方即使搜身也不太容易察觉。
他们模拟了几个可能的情况,告诉他怎么应付事先的搜身,怎么在不引起对方注意的情况下突然拔枪射击,并在击毙对方的同时保证白啸风的安全。
他们制订出营救计划后,又反复练习了多次,特别是与许幽之间的配合。
随后,他们要许幽睡觉,必须保证他有充足的精力和体力来做这件事。许幽很配合,吃了两片安定后,便上了楼,到白啸风的卧室里睡下了。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小飞给许幽打来电话,把他从沉睡中吵醒,告诉他对方有可能藏在机场以南一公里外的一片毛坯别墅群中。
那个项目许幽知道,两年前开发商就因为没钱而中途搁下了,至今没人接手,现在已经快变成废墟。他们的老板通过朋友曾经与许幽接过头,还送来了全套资料的复印件,许幽仔细研究过,认为没有赢利空间,便没有接。
听小飞说了后,他立刻带着那些护卫赶去公司,从自己办公室的文件柜里找出了那个地方的总图、规划图、设计图和别墅楼的平面图、剖面图,让他们好好研究。
他们对照那些图纸,迅速修订了几个细节,又反复演练。
今天是正月十五,当元宵节文艺晚会开始的时候,许幽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他们故弄玄虚,先让他到春天百货门口去等,过了一会儿又让他立刻赶到火车站广场。到了那里不久,他们又打电话来,让他去机场的候机大厅。
许幽立刻开车直奔机场高速,同时给小飞打电话,让他们按兵不动,准备跟营救小组会合。
那些退役的特种兵远远地跟在他的车后。他们的跟踪与反跟踪技术都非常强,一般不会引起对方注意。
许幽提着沉重的装满钞票的箱子在候机大厅站了很久,却一直没有看到对方的人,也没接到电话。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半夜十一点了。候机厅里的人少了许多,他站在那里特别显眼,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周围并没有便衣警察之类的人,也没有风云帮的人。
终于,在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对方又打来电话,要他去那个废弃的别墅群。打电话的人再次威胁,如果他带了人,就要白啸风的命。
许幽很镇定:“五百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钱给你,你交人。大家守规矩,我不会带别人来的。”
对方显然相信了他的说法,口气缓和了些:“放心,只要你一个人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好。”许幽挂断电话,立刻奔向停车场,开车向那边疾驰。
第58章
将到子夜,到处都是鞭炮声,空中不断升起盛放的烟花,一片盛世太平的欢乐景象。
许幽独自开着车,控制着速度,在夜色中稳稳地从高速公路上出去,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开向那个荒了很久的废别墅群。
他开得不快,而那些护卫则按计划一路狂奔,已经与小飞会合了。
开进那个一片黑暗的地方,许幽在他们指定的地方停了车。
对方立刻打来电话,对他说:“下车。”
许幽打开车门,提着皮箱下了车。
这里周围是一片旷野,荒草弥漫,风特别冷,像冰刀一般割着许幽的脸和手。许幽笔直地挺立在那里,任风撩起他的大衣下摆。
对方似乎仔细观察了许幽半晌,这才说:“往前走。”
许幽在他的指示下往前走了一会儿,然后拐弯,再拐弯。许幽知道那人在绕自己,想让他混淆方向感,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一直按照那人的话在做。最后实在累了,他诚恳地说:“先生,五百万的钞票是很重的,我实在提不动了。”
那人显然很满意,终于让他进到一幢楼里。
这些别墅都只有两层,土建部分已经完成,只是没有装饰,门窗也没安装,水泥墙凹凸不平,楼梯也没扶手。
许幽挂上对方的电话,暗中按下快捷键,让手机接通了负责营救的人,然后便把电话放进了大衣口袋。
走进那座房子,有人已经在一楼的门口等许幽。他的气质很粗野,穿着羽绒服,身体很壮实,手中握着一把手枪,上下打量了许幽一会儿,并没有仔细搜身,在他的腰间不怀好意地摸索了半天,才说道:“上楼。”
这时许幽才看出来,这幢楼的窗户已经用木板封死了,没有风灌进来。二楼似乎点着蜡烛,摇曳的灯火黯淡地照下来,让他勉强看得见脚下的楼梯。
他稳稳地上到二楼,放眼看去。
白啸风被捆住了手脚,靠墙坐在地上,嘴也被胶纸堵住了,可眼睛仍然炯炯有神。在他身边,有个人拿着手枪守着。
看到白啸风安然无恙,许幽放了心,对旁边的三个人说道:“我就是许幽。钱在这儿,你们放人。”
立刻有人上来接过箱子,拿到蜡烛下面打开。“我们数数看,如果钱够了,就放你们走。”他们说着,开始一叠一叠地数起来。
趁着他们数钱,许幽走向白啸风。守在那里的人立刻将枪口对准了他:“站住。”
许幽停下来,微笑着对他说:“反正你们马上就放我们走了,我看看风哥不行吗?”
一楼的那个人跟着他上来,在他身后说:“大哥,我看过了,这小子很听话,没看到有别人跟来。大哥,你答应过我的,杀他前先让我用用。你看这小子长得这么标致,不先享受一下就杀掉,也太浪费了吧?”
那几个人哄笑起来:“行啊,你就上吧。”
白啸风的眼神变了,很焦急,也很愤怒。
许幽也做出了茫然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明白。
身后的人已经用枪指住许幽,调笑着说:“宝贝儿,别动,我让你好好乐乐,死也做个风流鬼。”
许幽佯装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那人右手握枪,左手解开许幽的大衣钮扣,然后伸进他的毛衣,将内衣下摆拉了出来,随即再伸进去,摩挲着他的肌肤。
许幽似乎很惊慌,往后退了一步,那人立刻凑上前来,将他紧紧搂住,兴奋地说:“大哥,这个宝贝儿不但脸长得漂亮,皮肤也滑得很,摸上去比摸那些骚娘们儿还舒服。”
那些人手上摸着成堆的钞票,心情舒畅得很,全都哈哈大笑:“是吗?那你就好好享受享受。”
抱住许幽的人猛一使劲,将他压在地上,把枪放到一边,急不可耐地拉起他的衣服,张口便咬上他的腰。
许幽哼了一声,很自然地蜷起了腿,似乎情急之下想将他顶开。
他在许幽身上乱舔乱咬,鼻息越来越急,形如野兽。
另外四个人都笑成一团,完全放松了戒备。
这时,许幽听到外面响起了鸟叫声。这是营救小组即将动手的信号。
许幽身上的人粗重地喘息着,一边说着污言秽语一边扯他的皮带,庞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那些人的视线。
许幽探手伸向脚踝,猛地握住枪柄,将手枪拔了出来。没有人察觉他的动作,他迅速扬手,照准白啸风身边的人便是两枪。
枪声震耳欲聋,就在那个正在脱他衣服的大汉的头边炸响,子弹准确地钻进了墙边那人的脸和胸膛。
那人一直在兴致勃勃地看着地上的两个人,打算欣赏活春宫,枪口早已离开了白啸风。直到中枪,他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脸上一片茫然,身子连震两下,便倒了下去。
许幽身上的人被枪声震懵了,一时间愣在那里。许幽将枪口微转,一枪打进他的太阳穴。这人一声未哼,便倒在许幽身上。
与此同时,一连串黑影从楼梯处窜了上来。子弹如雨般向另外那三个人倾泄而去。那三个绑架者迅速散开,举枪还击。屋中没有障碍物掩护他们,很快他们就被乱枪打倒。
许幽将身上的死尸一把推开,起身冲向白啸风,把他嘴上的胶带撕掉,再将反绑住他手腕的胶带用力扯开。
这时,蜡烛熄灭了,四周一片漆黑。
许幽抱住白啸风,轻声问他:“风哥,你怎么样?”
白啸风将他揽过去,摸索着替他系上皮带,把他敞开的大衣拉上,随即一把将他紧紧拥住。黑暗中,他很激动,抱住许幽的双臂似乎用尽了全力,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许幽有些疑惑,低低地问:“风哥,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白啸风抱着他,慢慢站了起来。
这时,有人拿按亮了手电筒,有人用打火机点亮了蜡烛。好些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叫着“风哥”。
白啸云也在其中,他手上拿着枪,身上都是灰,显然也参加了行动。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眼里闪烁着晶亮的东西,有些眩目,许幽却无暇顾及。
顷刻之间,白啸风又恢复了往日的威势。他点了点头,问白啸云:“有没有活口?”
白啸云一指旁边的一个角落:“那边有个人还剩一口气。”
“千万别让他死了,给我问出他的幕后主使人来。”白啸风咬着牙。“我要灭他满门。”
“好。”白啸云立刻来了精神,过去指挥人做事。
这时,许幽的精神放松下来,顿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它来自他自己的身上。他皱着眉,蓦然想起了死在他身上的那个人,顿时有种恶心欲呕的感觉。
白啸风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将他仍握在手上的枪拿过去,关上保险,仔仔细细地擦掉上面的指纹,这才交给小飞:“拿去处理了。”
小飞立刻答道:“好。”
杀那两个人,许幽当时没有手软,现在也不会后悔,可杀人毕竟是杀人,这让他忽然觉得说不出的不舒服。曾几何时,他连活鸡活鱼都不忍杀,何况是人?
白啸风伸手搭在他肩上,对他说:“走吧,我们回家。”
许幽搀着他,将他扶了下去。
他腿上受了伤,但不重,一瘸一拐地走到外面。
小飞的人已经把越野车开来了,白啸风却没上去,转头问许幽:“你怎么来的?”
“我自己开车。”许幽指了指远处。“我的车在那边。”
“哦,你把钥匙给小飞,让他替你开回去。你也辛苦了,别再开车了。”他拉着许幽一起上了车,神情间又有些激动。“小幽,你很好,我白啸风一生只爱了你一个人,看来没有爱错。”
许幽很自然地说:“风哥,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有危险,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救你。”
“我知道,我明白。”白啸风抬手抚了抚他的脸,看着他的眼光异常温存。“累了吧?今天晚上还要乱一阵,不过,我来处理就行了。”
“好。”许幽笑着点头。“你先把伤治一治,再处理事情。”
“我的伤都不要紧,擦破点皮。”白啸风将他搂过去,吻了一下他的唇,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许幽立刻答应:“好。”
白啸风这才疲倦地靠进座椅,闭上了眼睛。
许幽掏出自己的车钥匙,交给站在车门边的小飞。
小飞恭敬地接过,诚恳地说:“幽哥,你真是好样的,大伙现在更服你了。”
许幽对他笑了笑,淡淡地道:“都是弟兄们的功劳,我不算什么。”
后面的事情他已不想介入,白啸风也不想他介入太深,便对开车的弟兄说:“开车,回去。”
他们的车前后都有几辆车保护。
车子开出去,走过坑坑洼洼的土路,却不敢上高速,而是驶上了相对比较狭窄也没有路灯的旧公路,向市区疾驰而去。
许幽腰腹处的毛衣上满是鲜血,虽然扣上了大衣,遮得很严实,却仍然让他觉得不舒服。白啸风似乎知道他的感受,一路上都握着他的手,让他安心了许多。
午夜早已过了,鞭炮声仍然未停。流星和烟花不断升上夜空,放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它们划破浓重的黑暗,不断照亮他们前进的道路。
车里一片寂静,许幽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田野打过来的,关切地问他:“幽哥,你那儿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许幽的声音很轻。“你先休息吧,今天我不回来了。”
“哦,好。”田野很关心地说。“幽哥,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只要是你的事,我什么都可以做。”
“好,我会记住的。”许幽笑了。“现在暂时没事了,你先睡吧,明天还要去上班。”
“嗯,你也早点休息。”田野似乎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可听他语意匆促,似乎不欲多谈,便不想勉强他,反正明天两人都要到公司去上班,有的是时间,就挂了电话。
许幽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白啸风忽然轻描淡写地说:“那个田野,如果你觉得信得过,不妨让他帮帮你。帮中靠得住的兄弟文化普遍不高,都没办法帮你,你还是自己培养一个助手吧。以后我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大,你也会越来越忙,有个助手帮你会好一点。”
许幽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他。
白啸风的手很稳定,仍然紧握着他,脸上的神情很平静,显然刚才的话是发自内心,并无其他暗含的深意。
沉默半晌,许幽才淡淡地道:“好,我明天跟他谈谈,看他的意思。”
白啸风不再说什么。他疲惫地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再也没有动作,只是把许幽的手握得更紧。
车队高速前行,终于驶进白屋所在的别墅区。
夜已深,其他别墅都是一片黑暗,只有白屋灯火通明,散发出温暖的气息,正在等待着他们回家。
第59章
回到白屋,白松立刻迎了上来。
白啸风的伤不重,当时遭遇袭击的时候,东子一直在背后掩护他,后来连续中弹,被子弹的冲击狠狠向后推去,重重地撞上他的头部,导致他昏迷,这才被那帮人抓住了。他受的几处外伤都是被子弹划过表皮,并不严重,后背原来中枪的伤口也已经收口,问题不大。不过,折腾得太久,他感到很疲倦。
看到老父亲深夜还在等着,他便硬撑着笑道:“爸,我没事了,你去睡吧。那边的事有啸云和小飞处理,应该没问题的。”
白松安慰地点了点头:“好,没事就好。”
他到底年纪大了,自从昨天得知长子落入敌手,生死未卜,不禁担心起来,不知不觉地抛却了长期以来对这孩子的怨恨。想起去世多年的妻子,再看着年幼的长孙,他忽然怀念起那些一家人围坐在餐桌边吃饭的日子来。
其实,细想起来,就算白啸风提前坐了帮主之位,也是他们白家人子承父业,他早一点享享清福,抱抱孙子,再和小情人环游世界,什么心都不用操,这也没什么不好。
当许幽出了门,白啸云和小飞带着帮众倾巢出动,去营救白啸风时,他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忽然感到了从所未有的空虚,就连美丽情人的青春红颜也不能缓解。
两个孙子一个比一个小,天真无邪地在一边笑着玩游戏,他看着却不觉得欢喜,只觉得心里很恐慌。如果儿子不在了,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够可悲的了,而孙子变成了孤儿,岂不更可怜?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又想起了许幽。他再讨厌这个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可是,就因为自幼失去了父母,就不得不寄人篱下,任人宰割,被人带到床上去压在身下,也只能默默接受。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这种事情怎么能发生在他的孙子身上?
想当年,他冒着生命危险闯江湖,打天下,把自己手创的帮派起名叫风云帮,不就是打算给儿子的吗?为什么到后来,明明就是儿子继承了自己的事业,自己却又不甘心了呢?
在漫长的几个小时里,他便翻来覆去地在心里检讨着,掂量着,思索着,最后决定,只要儿子能安全无恙地回来,他便从此放手,不再争那个帮主之位了。他一向就是聪明人,最近外敌频频出手对付他们,儿子接连受创,如果他们再在这里鹬蚌相争,就会让别人渔翁得利了。到那时,别说什么帮主之位了,就连整个风云帮说不定都被沦为他人囊中之物。
此时此刻,他看着脸色苍白,满脸疲惫的儿子步履艰难地走进来,心疼之情油然而生,关切地问:“身体怎么样?伤势如何?还是叫卢医生来给你治疗一下吧。”
“伤势没问题,身体还撑得住。”白啸风对他笑了笑。“爸,你去睡吧,别担心了,我会叫医生来的。”
“好。”白松点头,随即看向他旁边的许幽,破天荒地对他笑得没有了敌意。“小幽,做得好。”
许幽很意外,但随即客气地对他欠了欠身。他的脸色也不好,一直被身上弥漫出的血腥气刺激得反胃。
白啸风很了解他的感受,立刻转头对他说:“你快点去洗澡,把衣服扔到外面,我会叫人烧掉。”
许幽点了点头,也不吭声,转身上了楼。
白啸风怕父亲又对他误会,便对他解释道:“他为了救我,身上都是血,第一次这样,有点受不了。”
白松便明白了,不由得很意外:“他肯亲手伤人?”
白啸风叹了口气:“为了我,他什么都做了。”
“哦,也算难得。”白松有点欣慰。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打算接受这个不知该怎么称呼的儿子的情人了。
白啸风听出来了,倒有点始料不及,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白松看儿子摇摇欲坠,自己也累得不行了,就不再多罗嗦,嘱他一定要叫医生来,便回房去休息了。
白啸风扶着栏杆上了楼梯,慢慢走到自己的卧室。
现在,屋里屋外仍然有许多帮中的兄弟守着,白啸风很放心这里的安全,他最担心的倒是许幽的状态。
许幽以前从来没有伤过人,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杀人,当年白啸风初次杀人后,感觉糟透了,他还是铁血硬汉,尚且如此,许幽一向心慈手软,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坏。
走进屋中,只见地上扔着许幽的全套衣服,浴室里仍然水声哗哗,他便直接过去,推门而入。
许幽没有锁门,浸在宽大的按摩浴缸里,头枕着缸沿,闭着眼睛。
白啸风笑了,过去抚了抚他的额,温柔地问:“怎么样?还好吗?”
许幽睁开眼睛看着他,微微一笑:“还行。”
白啸风一挑眉,缓缓点了点头:“那就好。”
许幽看着他一身狼狈的模样,笑道:“你把衣服脱了吧,我帮你洗头洗澡。”
白啸风欣然从命,将衣服脱下,扔到地上,便要跨进浴缸。
“等等。”许幽连忙起身,上前察看他身上的伤。
白啸风很高兴,乖乖地站在那里让他看,顺便也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赤裸的身体,大饱眼福。
这趟欧洲之行,许幽心无挂碍,尤其在瑞士,他过得特别轻松愉快,又有好友和情人陪伴,吃得好,睡得香,元气恢复了许多。现在看上去,他的肌肤更加润泽,线条更加优美,再加上满身挂着水滴,在柔和的灯下反射着晶莹的光,真是迷人极了。
许幽检查完他身上的伤,确认可以沾水,问题不大,这才放松下来,一抬头却看见白啸风色迷迷的样子,不由得失笑:“刚脱险境,就起色心?不至于吧?”
“没办法,忍了十多天了,现在美色当前,我要不动心就不是男人了。”白啸风也半开玩笑地说,抬手放到了他的身上,轻轻抚摩起来。
许幽笑着摇头:“快,先洗澡,然后休息。你今天还是老实点吧。”
白啸风便听话地坐进浴缸,浸进温水里,惬意地伸开四肢,靠着缸沿。
他这浴缸其大无比,再进来两个人都绰绰有余,在里面洗澡很舒服。许幽也跨进去,跪坐到他身旁,拿过花洒,仔细地替他洗头,又小心翼翼地帮他搓去身上的污垢。
白啸风很感动,又有些心疼,不想让他做这些脏手的事,却又无力自己洗,只得抱歉地说:“难为你了。”
许幽却觉得理所应当:“我以前生病、受伤的时候,你也帮我洗过很多次。”
“唉,你生病,受伤,大部分都是因为我,现在又……”白啸风长叹。“小幽,你总是被我拖累,有没有怪过我?”
“没有。”许幽很干脆地说,手上却没停,拿过沐浴液倒到浴棉上,替他擦洗身体。
白啸风仰头看着他的脸,温柔地说:“来,让我亲一下。”
许幽笑了,俯下头去,轻轻吻上他的唇。
室内很安静,只有花洒里的水唰唰地落下来,仿若雨声,却更衬出气氛的温馨。
良久,两人才分开。虽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可他们都感觉很满足。
许幽将白啸风声上泛着清香的泡沫冲干净,对他说:“好了,你快去睡吧。”
白啸风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时间太晚了,他们都需要休息。
许幽将水放掉,把自己冲洗干净,再把浴室大致收拾一下,这才出去,躺到白啸风身旁,顺手关了灯。
万籁俱寂,夜凉如水。
白啸风握住许幽的手,却没有说话。许幽也没吭声。两人一直沉默着,却觉得彼此间从来没有这么心意相通过。
在充溢于心的满足中,他们很快睡熟了。
第二天起床后,白啸风便忙碌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叫帮中的心腹把自己和许幽的衣服全部烧掉,灰烬埋进花园,不留一点痕迹。
许幽见他的身体没有大碍,也就不再耽搁,直接去了公司。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喷上淡雅的香水,再敞开车窗,一路让冷风吹打,这才觉得总是萦绕在鼻端的那缕血腥气终于消散,心里舒服了很多。
田野立刻赶到办公室,关切地打量着他:“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许幽笑着看向他。“别担心,事情都解决了。”
“那就好。”田野拿过保温盒,将一碗黑米粥放在他面前。
许幽大喜,边吃边说:“阿野,你真是太好了。有了你,才有个过日子的样子。”
田野很开心,坐在他旁边,笑吟吟地看着他,温柔地道:“你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许幽愉快地说。“你的手艺是一流的。”
田野吻了吻他,轻笑道:“我不单能做这个,还能做其他的事。”
许幽听着他的调笑,忍不住亲昵地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我知道。”
吃完饭,许幽轻松地说:“田野,我想过了,你一直在帮我沧澜集团这边的事,但最近天上天那边我有点忙不过来,想让你帮我做做账,你看行吗?”
“当然可以。”田野沉稳地点头。“幽哥,你别对我这么客气。我爱你,为你做什么都愿意。而且,只是做账,这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好,那以后你就要辛苦了。不过,你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我就不对你说谢字了。”许幽微笑。“等今天下了班,我带你到天上天去看看,然后再回家。账都在家里的电脑中,我会详细交代给你。”
田野毫无异议:“行,都听你的。”
从这天起,许幽便把那个秘密账目交给田野去做,但却把程序和步骤做了一些分割,以确保安全。
每天晚上,田野都会收到天上天的财务总监发过来的初级账目,然后使用许幽设计的独特程序过账。因为一些成本和费用都是事先绑定在程序里的,因此他只需要填上一些数字,最后便会自动生成总账。但这个总账里从来都没有白啸风和陈三的名字,只有许幽杜撰的两个人名,不具任何意义。
许幽会在次日看一下他做出来的账,然后抄下几个数字,像以前那样,单独交给白啸风和陈三看看,随即烧掉。
田野做这件事与他做其他的工作一样,一丝不苟,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出过错。许幽轻松了许多,对他十分赞赏。
常常,田野在玻璃屋里的电脑前工作,许幽会走进去,拉他出去,在屋顶花园里走走,或者与他相拥着,一起看外面的万家灯火。
许幽觉得生活里再也没有一丝遗憾,每天都过得满足而快乐。在他心里,如果一生都能这么过,那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再无所求。
半个月后,许幽到白啸风家去过夜时,白啸风满足之后,闲闲地提起:“调查结果出来了,绑架我的幕后主谋是缅甸那个大毒枭洛瓦,而在这里为他们指路和接应的却是成青帮。”
许幽听了,不由一怔:“成青帮?他们竟然有这么大胆子?”
“风云帮在江湖上的地位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一心想要抢过去。”白啸风搂着他,微笑着说。“小幽啊,你就是心太软,当初你明明已经查出成青帮派人抢了你的电脑,却还是放过了他。对了,他抢走的电脑呢?你拿回来没有?”
“拿回来了。”许幽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他说是老爷子指使他做的那件事,我……也不能拿老爷子怎么样,更不便迁怒他们,既然他把我的电脑交出来了,我也就不想再多追究,要他们赔偿了弟兄们治伤养伤的费用,也就算了。”
白啸风也想起了去年发生的那些烦心事,不由得搂住了他,安慰道:“你心软,做什么都替人留有余地,这我早就知道,也很欣赏。你放过成青帮,我也没有怪你,过后也没有再派人去为难他们。不过,他们这次居然勾结境外的毒枭来算计我,摆明了想讨好洛瓦,做白粉的生意,这我可就不能容他了。还有那个洛瓦,三番两次来跟我过不去,我再也不能一再忍让了。他即然能派到这里来杀我和你,我也能派人过去干掉他。我已经决定了,派一批人到缅甸去,一定要做掉那个老小子。”说到后来,他脸色阴沉,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冷酷。
许幽同意他的叛断,也一向痛恨贩毒的人,便立刻说:“对,这次确实应该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白啸风高兴地笑起来,翻身压过去。
许幽攀着他的肩,与他吻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赶紧将他推开一点,认真地看着他:“风哥,你杀了元凶首恶就行了,不要灭人满门了吧?”
白啸风知道他想起了自己当时在那个废弃别墅里的话,不由得无奈地摇头。他慢慢进入许幽的身体,惬意地推撞着,然后才笑道:“你啊,还是心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小幽,你这么慈悲,迟早还要受伤的。你知道吗?这次他们本来应该一抓住我就下杀手的,可这些人不是洛瓦的心腹,是成青帮从外地请来的杂牌。他们太不专业,太鲁莽,也太贪心,居然想两头拿钱,又以为你是书生,对他们没有威胁,便准备用我向你勒索五百万,然后再杀了你我,这才让你有了反击的机会。小幽,如果他们不贪心,对你的实力又估计充足,当时就可以一枪干掉我,然后再去杀你,甚至杀老爷子,杀涛涛,灭我白家满门。这些,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可是……”许幽急促地喘息着,还是努力试图劝解。“风哥……他们的妻儿老小……总没错……他们是禽兽……可我们不是……你就放过……他们的……家人吧……”
白啸风却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冲撞的速度,力量也越来越大。
许幽再也无暇去想其他,头脑被沸腾的血液冲得混乱,全身都在猝然袭来的快感中绷紧,被那连续不断的狂野冲刺逼得不断呻吟。
第60章
缅甸大毒枭洛瓦被不明身份的人伏击,中弹身亡,从而导致这个闻名世界的贩毒团伙发生内乱,中国和缅甸警察趁机合作,向他们的制毒贩毒基地联合发起进攻,将这个向全世界提供四分之一毒品的罪恶之地一举摧毁。
然而,消息传来,媒体却波澜不惊。
洛瓦的死,他的贩毒集团的覆灭,的确是拯救了成千上万人的善举,然而,这样的新闻却不够资格在媒体上占据哪怕一个小小的角落。因为,与此同时,有另一个人的死亡让整个华人世界都为之瞩目。
四月一日愚人节,张国荣在香港跳楼身亡。
这个妖娆多姿,妩媚动人,痴情重意,大胆出柜,却让所有歌迷、影迷都接受了他的感情,接受了他的情侣的人,竟然会因为扑朔迷离的原因而自杀,感到震惊的不单是热爱他的那些人,还有许许多多同性相恋的人们。
许幽和田野听到这个消息时,除了震惊外,还有深深的伤感。午夜,两人携手站在屋顶花园,一起看着满天繁星,感受着温柔的春风拂面而过,都是久久无语。
白啸风只是吃饭时听白啸云当八卦谈资说了一下,却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暗杀洛瓦的行动已经成功,他正紧锣密鼓地布置,准备给成青帮最后一击,对这些无关的事根本没有兴趣。
这半个多月里,他已经将成青帮明里暗里的生意挤兑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要动用武力,把成青帮勾搭洛瓦的帮主和一个副手收拾了。
虽然没有答应许幽,但他在动手时还是有了节制,并没有当真要灭对方满门,准备只杀掉参与袭击自己的人就算了。
不过,洛瓦被杀的消息刚刚传来,成青帮的那位帮主就销声匿迹,无影无踪。
白啸风震怒,在道上悬了重赏,务必要取了这厮的狗命。
江湖上一时间盛传这件事,都知道成青帮竟敢太岁头上动土,不讲规矩,勾引外人,屡次三番地偷袭白啸风。现在,很多人都猜测,缅甸那个雄据一方的大毒枭忽然离奇被杀,肯定跟白啸风有关,惊异之余也很佩服,觉得他替本地道上的兄弟们争了大面子。
自此,暂时不再有人敢于挑战白啸风的权威了,风云帮当仁不让地成为本地的头号帮派。
正当白啸风雄心勃勃,准备大展宏图时,一场灾难席卷而来。
非典爆发了。
人人噤若寒蝉,谈虎色变,都觉得空气中仿佛飞舞着致命的病毒,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仿佛所有人都变成了家居动物,不得不上班倒也罢了,却不再出现在娱乐场所。
几乎是一夜之间,市场萧条,道路空旷,整个城市都安静下来,仿佛变成了一座空城。
风云帮的兄弟们也都与各行各业的人一样,大部分都闲了下来,索性全都聚集在弱水三千茶坊,喝茶,玩扑克,打麻将。
天上天的生意在开业几年后也破天荒地冷清下来。原本烈火烹油般的繁华,顷刻间便土崩瓦解,一落千丈,从沸点跌到冰点。
本来他们的生意就不是靠普通顾客支撑的,可是,如果所有地方都生意清淡,天上天仍然热闹,显然就很可疑了。许幽与白啸风、陈三商量以后,便叫他们的人不要再来了。
但是,也正因如此,那些玩家出不了门,只能闷在家里,便更热衷于在网上投注,看起球赛来也刺激过瘾。白啸风和陈三那边的交易额猛然上涨了好几倍。于是,大批资金便堵在许幽这道关口上出不去。别的倒还罢了,可必须按期付给欧洲威廉希尔和安东尼的钱却不能拖延。
许幽苦思冥想,便向安东尼的酒庄订购了大批葡萄酒,随即把应付给他的钱当货款给他汇了过去,威廉希尔那边则是通过托尼来做的。
这样做其实很吃力,因为这种方法是有限度的,超过了那个度便很危险,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如果无法自圆其说,那就必定会被惩罚。
他就这么仔细计算,苦苦支撑着,同时密切留意各种有关非典的新闻,期盼着这次危机快快过去。
由于网络下注的生意空前红火,白啸风和陈三都很忙,晚上一般都会守在机房,直到凌晨。而正行生意则全面冷淡,田野和许幽很早就回去,躲在家里不出来,倒有点相依为命的味道。
这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却间接地逼着人们回归家庭,重视感情,其中深意,耐人寻味。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艰难度过,每天的电视新闻里都在播报全国各省市又有多少多少人感染了非典,世界上的哪些国家又有多少人感染,多少例死亡,疫苗正在研制,但仍未有确切成果。
市道每况愈下,人心惶惶。
不少服务性行业索性关门暂停营业,员工放假回家,不发工资,或者索性裁员,这样老板可以减少损失。其他行业的公司也有不少放员工轮流休假,只发放一半工资,或趁机裁员。
沧澜集团、云扬集团、天上天、沁园春、弱水三千茶坊都一直没动静,但因为几乎都没什么工作,员工们上班都闲得发慌,不由得很担心,在下面议论纷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裁他们。
许幽立刻指示旗下各企业将全体员工集合起来,他通过网络视频对他们直接讲话,斩钉截铁地保证,绝不解雇一人,肯定按时发放工资,一分不少。同时,他要求所有员工不得离开本市,尽量不要去公共场所,希望他们为自己负责,也为自己的同事负责。
最后,他沉稳坚定地说:“我们要共度难关。”
他的讲话让每一个人感动,军心立刻稳定下来。
田野听着他冷静的声音,看着他俊美的容颜,感受着他传达出的心意,眼里的神情很复杂。
当天夜里,他在床上异常热情,让许幽大呼吃不消,忍不住调侃道:“你这是愈夜愈暴力嘛,有双重人格,白天是人,晚上就变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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