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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时刻

_16 满座衣冠胜雪(当代)
田野便索性一口咬住他的脖子,使劲吸吮,炽热的欲望更是用力挺进,一下一下的,直冲进他的最深处。
最近,他在床上越来越狂热,幸好许幽一直跟着白啸风,早就锻炼出来了,这才能够勉强招架。
过了两天,就是田野的生日,许幽反正没什么事,便打算好好为他庆祝一番。
非典期间,既不适合在外面吃饭,更不宜呼朋唤友,两人便订了蛋糕,早早下班,回到家中。
照例是田野安排菜谱,他精心烹制了六菜一汤,又开了一瓶上好的勃艮第红酒。许幽像往常一样,只能在一旁看着,一边赞不绝口,一边垂涎欲滴,让田野忍不住好笑。
两人开开心心地吃完饭,田野提议:“我们去花园吧。”
“好。”许幽欣然点头。
早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屋顶花园里的树有很多都开了花,在明媚的阳光下特别娇艳。几只七彩蝴蝶在花树间飞翔,偶尔从游泳池上飞过,美丽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的蓝天白云之间。
已经傍晚,天色仍然很明亮。许幽和田野在花园散着步,感受着整个城市的寂静,不由得叹息。
“这两年真是多事之秋啊。”许幽很感慨。“今年尤其邪门,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且事前没有征兆,忽然就蔓延得这么恐怖了。阿野,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有点发冷,总觉得像是要出什么事。”
“如果你是担心非典,我想我们不会有事的。”田野温柔地看着他。“幽哥,你也正好趁这机会好好休息一下,权当休假了。”
许幽无奈地点头:“话是这么说,可其实却等同软禁。我们哪里都不能去,都要隔离十四天,那不是关禁闭嘛,我可受不了。”
“就在家里歇着吧。”田野爱惜地看着他。“要不,我们学着在网上打打游戏吧,据说那东西容易消磨时间。”
许幽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也行啊,试试看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到屋里。
到了床上,田野比往日更加激烈,无休无止地纠缠着许幽,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要在最后的时刻与心爱的人尝尽欢乐。
他的满腔热情熊熊燃烧,似乎要把许幽彻底融化。许幽尽力配合着他,在他年轻的激情里颤栗,呻吟,喃喃低语。
他们都想起了去年的这一天,两人在热闹非凡的天上天,在万众瞩目中相拥共舞。今天,神秘的瘟疫突袭而来,带给人们无尽的恐慌,他们只能在家中相守,彼此安慰,热烈拥抱。
终于,两人精疲力竭,躺在床上休息。
田野紧紧搂住许幽,轻声说:“幽哥,你春节时问我,如果你变了,不是现在这样的人了,我还爱不爱你,你还记得吗?”
“记得。”许幽微笑。“你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的人,你都会爱我。”
“是的,我说的是真心话。”田野很认真。“我也想问同样的话,幽哥,如果我变了,不是现在这样的人了,你还会不会爱我。”
“当然会。”许幽抱着他的腰,愉快地笑着。“你还会变成什么样?也不过是比现在更成熟,更能干,更吸引人,更可爱。”
田野笑了起来,将他抱得更紧,更加热烈地吻了过去。
这天是周末,两人睡得很晚,醒来时已近中午。田野打算出去买菜,却在大楼门口被堵了回来。
许幽看他很快就回来了,神情有些怔忡不安,不由得有些诧异:“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出不去,大楼被封锁了。”田野看着他,脸色不太好。“听说我们楼里夜里有人发烧,可能是疑似非典病人,已经送医院了。从今天起,整幢大楼都要隔离,一个人也不准出去。”
许幽微微一惊,随即皱起了眉:“真是飞来横祸。”
“是啊,他们说,以后我们要买什么,可以告诉他们,由他们代买了送来。”田野苦笑。“幸好我们是一起被关住的,如果你在里面出不去,我在外面进不来,那才急死人了。”
许幽一听,倒又开朗起来:“你说得对,这事也不算什么,就当我们一起休假了吧。这回可真得学着玩游戏了。”
田野顿时也不觉得郁闷,变得开心了。
许幽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白啸风,他立刻关切地说:“你要多当心。既然这样,就别出门了,免得被传染。”
“嗯,好。这段时间,生意的事就得靠你了。”许幽温和地笑道。“沧澜和云扬那边的事倒没关系,我可以用电话和网络指挥他们。茶坊、餐厅、夜店那一块,你有时间的话就去关照一下。”
“这没问题,你放心吧。”白啸风轻松地答应着,随即开玩笑地说。“既是在家里圈着,你可得保证把自己养胖点,这样抱在手里才舒服。”
许幽哈哈大笑:“好,我一定努力。”
放下电话,他走进厨房,田野正在里面忙碌。他已经开了清单让楼外守着的人代买,这时先把冰箱里冻着的鱼和肉拿出来解冻,再准备一些配料。
许幽看了一会儿,见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便到屋顶的游泳池去运动运动。
游了几个来回,田野便找了过来,见他在泳池里玩得很畅快,便笑着进屋换上泳裤,也跳了下去。
许幽的体力和速度都不如他,田野自然不会争强好胜,一直很迁就他。两人悠闲地并肩游着,十分快活。
大约一个小时后,许幽就疲倦了,便游到池边,准备上去。
田野一把抱住他,将他压在池壁上。
许幽笑了,伸手回抱住他。
两人在水里紧密相贴,仿若两条鱼般,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半晌,田野在他耳边轻声说:“幽哥,你想不想在上面?我愿意的。”
许幽一怔,随即笑道:“我不会。”他一开始就没在上面过,十二年过去了,早就习惯了在下面,而且也觉得挺好的,从没想过要改变这种做爱方式。
田野怜惜地抚摸着他的腰,温柔地说:“我可以教你。”
许幽想了一下,笑着摇头:“不行,感觉挺别扭的。”
田野便不再提议,只是温情脉脉地继续下去,似乎想用自己的热情将那一池春水都烧得沸腾。
整整一天,许幽和田野都觉得很快乐。虽然整幢大楼里的气氛变得像座坟墓,但他们的房间里却是春风化雨,花好月圆。
子夜时分,就在许幽和田野倦极而睡之后,警方秘密行动,突袭了天上天、弱水三千茶坊和白屋,拘捕了白啸风、白啸云以及风云帮的数十人。
白松正携小情人在国外旅游,因国内非典爆发而无法回国,算是躲过了这一劫。
陈三也因为非典没有过来,而是呆在东部地区的家里。当地警察同时突袭陈家,拘捕了陈三和他们帮中的几十个骨干。
警方的行动布置周密,迅速而准确。当太阳升起时,这次大规模的抓捕顺利结束,全国特大网络赌球案就此告破。
第61章
许幽以为这几天都会无所事事地度过,谁知一大早就有人拼命按他家的门铃。
田野比他更为警醒,一听铃声就醒了,立刻从床上起来,急步出门,奔下楼梯,打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清秀的年轻人,田野认得他,是天上天原来的副总经理王晓舟,已经离开好几个月了。
他看着门口的人,疑惑地问:“有事?”
“对,有事。”王晓舟依然如故,眉目如画,却神情冷淡。“我找许总。”
田野犹豫片刻,将他让了进来。
许幽也穿上睡衣,在外面置了一件睡袍,悠闲地走了下来。一见是他,又惊又喜:“晓舟,怎么是你?”
王晓舟看着他,笑了起来,温和地说:“我来看看你。”
许幽微感诧异:“这幢大楼不是封锁了吗?”
“是啊。”王晓舟耸了耸肩。“他们告诫过我,现在许进不许出。我说知道了,我会呆在这里不出去的。”
“哦。”许幽点了点头,便对眼前的两个人说。“阿野,晓舟,你们应该互相认识吧?”
王晓舟看了田野一眼,淡淡地道:“认得,他是许总的助手田总。”
田野对他客气地笑了笑:“我也认识你,你是天上天原来的副总经理,王总。”
“现在不是在公司,在我这儿就不用客气了。”许幽高兴地道。“你们互相叫名字吧,别总来总去的了。”
田野迟疑片刻,笑道:“晓舟,吃早餐了吗?”
“没有。”王晓舟微笑着摇头。
许幽轻松地说:“我也饿了。”
“那好,我马上去准备。”田野便进了厨房。
许幽对王晓舟说:“坐吧,你最近怎么样?过得好吗?”
“很好,多谢幽哥。”王晓舟很感激。“如果不是你,我肯定救不出我妹妹,自己也脱不了身。”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都是靠你自己。你能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许幽过去坐到他身边,亲切地笑道。“怎么今天想起过来?”
王晓舟看着他,眼神很深,声音很轻:“幽哥,听说你的花园很漂亮,我想观赏一下。我妹妹开了个花店,我跟着也学了点东西。”
许幽一怔,立刻点头:“好,我们上去看看吧,你也指点指点。”
两人起身上了楼,径直走到屋顶花园。
王晓舟往四周看了看,从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递给许幽。这个新手机与许幽平时用的那个手机是同样的品牌,同样的型号,只是手机卡不同。这是一个神州行的号码,不用身份证即可购买的。
许幽又一愣,低声问他:“怎么了?”
王晓舟和他站在楼边,声音犹如耳语:“昨天夜里,警方把风哥、三哥抓走了,同时被抓的还是白啸云、小飞、东子,风云帮和三哥那边被抓走的共有一百多人。”
许幽大吃一惊。
王晓舟小声道:“风哥和三哥事前得到了消息,不过因为是以赌博罪立案的,这种罪名判得不重,所以他们便没有离开,为这种小事当逃犯没意思。”
许幽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机,疑惑地问:“那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王晓舟又看了一下四周,随即凑到他耳边,低低地道:“风哥和三哥说,要你小心田野,他很可能是警方的卧底。你的房间或许也被警方监控了,你的手机最好不要用,他们会用这个号码与你联系。”
许幽震惊地看着他,皱紧了眉:“田野?不可能。如果他是警方卧底,为什么警察不来抓我?我的东西他都知道,既然抓了风哥、三哥,也应该抓我啊。”
“是啊,这也是他们不理解的地方。不过,无论原因是什么,这总是好事。”王晓舟面色凝重。“幽哥,现在外面的弟兄群龙无首,都得靠你了。风哥在被捕前就已经让飞哥和东哥吩咐下去了,所有人都必须听你的指示行事,不准轻举妄动。”
许幽点了点头,忽然想起:“那风哥家里呢?涛涛怎么办?还是二嫂他们,怎么办?”
“风哥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孩子们都没受惊,也不知道这件事。”王晓舟低低地道。“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营救风哥他们。”
“我明白。”许幽听说孩子没被此事波及,便稍稍放宽了心。
赌博罪的最高刑期不过三年,如果真的是以赌博罪抓的人,那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陈三那边的生意情况和经营方式许幽不知道,却很清楚风云帮中的情形。他们的手上是有人命的,就是他自己,最近也曾经杀过两个人。一旦翻出别的案子来,那可就很难说了。
“幽哥,风哥他们会在晚上给你发短信,你要避开田野。”王晓舟在他耳边说。“风哥和三哥都说了,田野现在呆在你身边,有可能是监视你,也有可能是你的护身符,你要小心行事。不过,他们都相信你,知道你一定能做得很好的。”
许幽却心乱如麻,脑中一片茫然。
他不相信田野会是警方的卧底,到他身边卧底有什么意思?而且一呆就是两、三年。他一不贩毒,二不逼良为娼,顶多与赌博业沾边,勉强算是洗钱罪,可真要追究起来,那证据是肯定不足的。他不明白,田野在他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对他关怀得无微不至,甚至与他谈情说爱,难道都只是破案需要?
王晓舟站在他身旁,看他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表情,却不知怎么的,就替他伤心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许幽的手,轻声说:“幽哥,你别难过。”
许幽回过神来,勉强镇定住,对他微微一笑:“我不难过,现在也不是难过的时候。风哥和三哥都只是怀疑,目前尚无证据说明,我不会先就自乱阵脚。我会做我该做的事的。”
“那就好。”王晓舟在天上天呆了不少时间,对他的能力和为人都很佩服,便不再多劝,只道。“幽哥,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好。”许幽点头,随口问。“你不是离开了吗?怎么会为了风哥和三哥过来?”
王晓舟笑着解释:“风哥当初硬逼白啸云放人,怕他心有不甘,又来追我们兄妹,就把我送到三哥那边,让三哥罩着我,也不再要求我替他们做事。我很感激他们,这次他们出了事,没有合适的人选来通知你,就只能让我来了。我也很乐意为你做点事,自然立刻就赶来了。”
许幽很高兴,微微点了点头。心情再坏,还是得先吃饭,才有力气做事,他便道:“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吧。”
“好。”王晓舟自然不反对,与他一起回到一楼餐厅。
他们在外面说了这么久,田野也没上来叫他们。早餐已经放在桌上,他坐在餐桌边,脸色平静,若有所思。
许幽下来后,他便恢复了笑容:“幽哥,快来吃吧。”
“好。”许幽坐下来,神色如常地端起碗吃起来。
都是他爱吃的东西,可他却食不知味,但仍然努力镇定,把粥喝完。
田野与王晓舟客气地闲聊了几句,问他离开天上天后去了哪儿,在做什么,感觉怎么样,等等,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王晓舟答得也很礼貌,含糊其辞,语焉不详。田野也不追问,只是笑着点头。两人就像普通的旧同事相遇一般,状若关心,其实疏远。
许幽看似若无其事,实则很注意田野的一举一动,可却看不出与往常有什么区别。
他思来想去,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先不管田野是不是卧底,先弄清楚白啸风与陈三他们被捕的事再说。
吃完饭,他便上了楼,从床头柜旁拿起自己原来的手机,径直走到外面的花园里,一一给市政府和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的朋友打了电话。他的措辞很小心,只说是朋友所托,看看犯的是什么事,严不严重。
他那些朋友都很喜欢他的人品性格,不疑有他,立刻答应帮忙打听。
很快,消息便反馈回来了,态度都很轻松,说这次抓的人都是涉嫌赌博,虽然是大案,在刑法上却不算严重。
许幽稍稍放了点心,随即小心翼翼地打听往外捞人的可能。这次,这些人却都劝他置身事外。这个案子是在公安部挂了号的,谁都保不了。反正赌博罪的最高刑期也不过三年,如果认罪态度好,还判不了三年。他们都劝他在这个阶段就不要往外捞了,等判了刑再说吧。
许幽不敢深说,唯唯诺诺地答应着,道了谢,便挂了电话。
想了半天,他觉得目前的形势似乎并不要紧,还是等晚上与白啸风和陈三直接联系上,问清楚他们的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这一天,许幽过得十分漫长。为避免失态,他索性靠在玻璃屋中的躺椅里,打开电视,眼睛看着屏幕,脑中却在胡思乱想。
田野究竟是什么身份?到底是不是警方卧底?如果不是,当然最好,如果是呢?他实在不敢再往下想了。
警方认定的白啸风的罪名是不是只有赌博?如果是,那当然最容易想办法化解,如果不是,实际上却是很严重的罪名呢?他又想不下去了。
道上对卧底一向是格杀勿论的,而法律对杀人、重伤害等罪行也同样处罚严厉。他想了很久,无论是白啸风还是田野,他都不能让他们死。
虽然白啸风和陈三对田野的怀疑并未证实,可许幽现在的心就已经被劈成了两半,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茫然地看向窗外的天空,心里涌起了深深的厌倦感。他实在对这一切疲倦极了,很想扔下一切,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承受那么多的折磨,肩负那么大的责任了。
晚上,许幽安排王晓舟到客房去睡,自己又来到玻璃屋躺下,随着携带着王晓舟带来的那个手机。
到午夜十一点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
白啸风发来了短信,用的也是一个神州行的新号码:小幽,你怎么样?
许幽立刻回复:我很好,就是在家里出不去。你和三哥怎么样?其他人呢?
白啸风显然比较欣慰:那就好。我和陈三分开关着,啸云和小飞、东子也都分开的,不过都没什么事。
许幽很疑惑:为什么他们突然采取了行动?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啸风说得比较详细:我和陈三事先都得到了消息,警方是以赌博罪和洗钱罪立案的,我们就决定不走。我们已经通知机房,把电脑硬盘全部格式化了。服务器在境外,警方掌握不了,应该问题不大。我们已经安排了,小飞会出来认罪。至于陈三那边,文子会把所有罪名都扛了。
许幽的心轻松了一些,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太好了。我在外面找了很多人打听,都说警方认定的暂时只有赌博罪。
白啸风回复道: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总之,小幽,你一定要置身事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不能卷进来。
许幽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复过去:我明白。可是,你说田野是警方卧底,这消息确实吗?
白啸风的短信也过了半晌才发过来:没有确切证据。目前看来,即使田野是卧底,警方派到我们内部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他们今天问过我一次,我判断,东子的一个心腹兄弟肯定是卧底,别人暂时还没查出来。
许幽吁了口气,又道:风哥,你要多保重,有什么情况都要立刻联络我。
白啸风回复道:我会的。小幽,知道你没有进来,没被我连累,我很高兴。
许幽在心里叹息:我只希望不是我连累的你。
白啸风立刻回道:当然不是,你别胡思乱想,包袱太重。
许幽心里一暖,赶紧道:我会的,你放心。
白啸风不再多说:我这里充电不易,就暂时到这里吧,每天晚上我们联系。
许幽回了一个“好”,手机就不再响起。
他心里好过了一点,把手机上的短信全部删除,这才站起身来,走进屋里。
田野一直被王晓舟缠着瞎聊,好不容易才脱身。回到卧室时,许幽已经躺到床上了。
他洗了澡,睡到许幽身旁,温柔地抱住他。
许幽轻声说:“阿野,今天我们不做了好吗?这些天我们俩也太放纵了点,对身体不大好。”
田野犹豫了一下,便道:“好。”不过,他却没有放手,仍然搂着怀中的人。
两人似乎各怀心事,在黑暗中都不吭声,却久久不能入睡。
第62章
许幽一夜都没睡好,早上头疼欲裂,看上去脸色苍白,精神很不好。
田野吓了一跳,赶紧把体温计翻出来,证实他没有发烧,这才松了口气,关切地问他:“幽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许幽挣扎着坐起来,用手揉着额,轻轻点了点头。
田野赶紧说:“那你躺着休息吧,我给你把早餐端上来。”
许幽微微摇头:“不想再躺了,我去外面坐着,你来玻璃屋找我吧。”
“好。”田野立刻出门下楼。
许幽匆匆洗漱了,便走到外面,坐在玻璃屋里,看着灰蒙蒙的城市,一直发着呆。他实在不想与枕边人打肚皮官司,想了一夜,便决定直言相询。
田野简单地做了一碗牛奶麦片,端上来放到许幽面前。
许幽看了一眼,却没动,忽然说:“阿野,风哥和三哥都被捕了,你知道吗?”
田野没吭声,静静地看着他。
许幽转头,与他的视线相接,淡淡地道:“阿野,你是不是警方的人?”
田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诧异,却仍然没说话。
许幽转过身来,与他正面相对,冷静地说:“阿野,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就不值你一句真话吗?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说你是,我信,你说你不是,我也信。我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田野看着他,犹豫片刻,便肯定地说:“我是。”
许幽的平静外表被撕裂了,猛然站起来,向前冲了一步,却又停住,往后连退几步,直到被桌子挡住了,这才停下来。
田野冲上去抱住他,连声道:“幽哥,幽哥,你听我说。”
许幽拼命挣扎,想摆脱开他的拥抱。他的心里乱成一团,只能喝斥道:“你出去,出去。”
“幽哥,你听我说。”田野力大无穷,将他紧紧箍住。
两人在屋里四处冲撞,将椅子、茶几全都撞翻了,发出巨大的声响。
很快,王晓舟便冲了进来,一把抓住田野,用力将他的双手扳开,随即按倒在地,狠狠一拳,打到他身上。
许幽本能地叫道:“晓舟,住手。”
王晓舟停了手,却仍然牢牢按住田野。他眼中喷火,显然十分愤怒。
许幽急促喘息着,半晌才平静地说:“晓舟,我们没事,只是有点小争执。你放开他吧,让我跟他单独谈谈。”
王晓舟听他这么说,略一犹豫,便不情不愿地松了手,起身走了出去。他一直站在外面的花园里,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却能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动静。
许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迟疑片刻,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人。
田野很激动,紧紧握住他的手,站起身来。
许幽叹了口气:“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
田野点头,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放到他身旁。两人面对面地坐了下去。
许幽看着他,心里仍然非常混乱,难过得无以复加。
田野低低地说:“我不是本地警方的人,而是公安部的,专门负责重大经济犯罪,不管别的刑事案。两年多以前,我被派过来,主要是查明白啸风的巨额赌资究竟是怎么出境的。这里的专案组怀疑是你做的,却一直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部里根据他们的报告,就派我过来……可是,你与我的想象完全不同。你性格光明磊落,凡事替人留有退路,处处为人着想,你的沧澜集团发展迅速,你本人拥有巨额资产,根本就没必要犯罪。我很疑惑。可是,本地警方有确切消息,你与白家有着很亲密的关系,有可能被白啸风裹挟,身不由己。我也常常看到你的手腕上有勒痕,似乎受到了虐待,我就更认为你是被白啸风胁迫,不得不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我想帮你,结果自己的心却越陷越深,不知不觉地爱上了你。幽哥,那时候,我的心苦极了。我爱上了你,却发现你跟白啸风的关系比我想象的更亲密……我不知该怎么办。白啸风的风云帮是不折不扣的黑社会,犯下的罪行不只一桩,你跟他们绞在一起,迟早会陷进去,不能自拔。我实在不愿意看你走到那一步。我一直努力工作,希望能离你越来越近,尽我的力量将你拉住……我做梦也没想到,你愿意接受我的感情。幽哥,跟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快乐。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我情愿我的工作永不成功。可是……最近,你越陷越深,以你个人的力量是根本无法再坚持的,我无法再听之任之。”说到后来,他渐渐激动起来。
许幽冷冷地道:“那你就出卖风哥?出卖三哥?陷我于不义?”
“我没出卖他们。”田野冷静下来。“风云帮是本省黑社会的最大帮派,卧底的人不止我一个。白啸风做过什么,白啸云做过什么,在他们的指使下,他们的人又做过什么,你并不清楚。他们触犯法律,被捕是迟早的事。幽哥,我希望你置身事外,从此摆脱黑道的控制,真正过上正常的光明的生活。”
许幽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大惊。如果这次警方抓捕白啸风和白啸云并不只是赌博的罪名,那可就不是小事。
田野的眼中有了一丝悲哀:“幽哥,做为一个警察,我已经渎职了。我没有把你给我的帐本交出去,而是报告说我什么也没找到。白啸风和陈三现在发展的规模越来越大,不单是与澳门和亚洲的那些赌博公司勾结,而且还开始与意大利黑手党和英国著名的投注公司直接合作。专案组不想再耽误下去,便决定收网。”
许幽低下了头,半晌才道:“谢谢你。我知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风哥有这一天,我心里也是有准备的。”
“幽哥,我希望你趁机脱身,不要再陷进去。”田野郑重地说。“警方这次突然动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你。你是著名的企业家,对社会贡献良多。如果放任不管,让你陷进罪恶的深渊,那就不得不抓捕你。这样一来,你旗下的那么多企业势必大乱,许多人的工作、生活都将陷入困境,市场也会跟着动荡,很可能会影响当地经济。因此,我向部里提交了报告,说明你目前尚未涉足犯罪,即使白啸风和陈三他们利用你这里的一些企业洗钱,你也不过是提供了一个渠道。如果掐断源头,你这个渠道自然而然地也就失去了作用。”
许幽猛地抬头看向他:“原来……是……这样……”
田野忽然苦笑:“幽哥,这件案子结束后,我就辞职。我已经没资格当警察了。”
许幽仔细看着他,忽然问:“你的原名就叫田野?”
田野微微摇头,随即说:“我以后都想继续用这个名字。幽哥,我知道这有点痴人说梦,可我仍然想跟你在一起。”
许幽也苦笑起来:“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事了。现在,你是兵,我们是贼……”
“不。”田野立刻打断他的话。“他们是,你不是。”
许幽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田野,我是被风哥收留,被他养大的。我与他的关系是水乳交融,血脉相连,割不破,斩不断。我生日那天,发生那样的事,我以为从此可以不欠他,不再与他有关系,可他一坚持,我就无法拒绝……”
“并不都是这个原因。”田野斩钉截铁地说。“幽哥,我太了解你。你之所以仍然答应继续跟他在一起,其实是怕他伤害我,对吗?你为了我,如此委屈自己,可见他有多么可怕。这样的人,我更要铲除他。”
许幽半晌无语,良久,才长叹一声,苦苦一笑:“看来,我可真是祸水了。”
“幽哥,你别这么说。”田野很难过。“其实你并没有错,只是你太有情有意了,这才不得不帮白啸风做事。现在就好了,他们的赌博网不再存在,你就不用再做那些事,可以集中精力做你最在行的正当生意,充分施展你的才华,造福于民。”
许幽心乱如麻,转头看向窗外。
今天是阴天,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阴霾中,一片苍茫。
许幽的心苦苦挣扎着。与白松、白啸风和白啸云不同,他的本性永远是趋向于光明的。他憎恨罪恶,一直致力于将风云帮漂白,使那些年轻人能够摆脱黑暗,走上正途。他承认田野说的都是对的,可他却不能弃白啸风和陈三于不顾。在他最困难最迷茫,走投无路的时候,是白啸风给了他可以遮风挡雨的家。如果没有白家,就没有他的今天。
他轻声说:“田野,也许白啸风触犯了法律,也许他对不起的人有很多,可他对我却恩重如山,我不能离开他。你走吧,我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我也不希望你在我这里出什么意外。”
田野心里一疼,不禁热泪盈眶:“不,幽哥,我不走。我爱你,不能离开你?”
许幽木然地说:“你可以继续伸张正义,为民除害。”
田野一阵冲动,猛地扑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幽哥,幽哥,我不会走的。我一直想保护你,也一直努力想把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可是,白啸风他犯了罪,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这是他做出的事,他就要负责任。但你不一样,你是无辜的。”
许幽苦涩地一笑,忽然说:“不,田野,我并不无辜……”
田野猛地捂住他的嘴,咬着牙道:“幽哥,不要跟我说那些,我什么也不想听。那些事,是你自己想做的吗?你不得不插手的时候,心里不难过吗?”
许幽看着外面的城市,眼里满是痛苦。
在他心里,田野就代表着光明的正常的世界,却没想到,他终究是拥有不了这种生活的。
田野用力抱住他,浑身都在颤抖:“幽哥,在我眼里,你对社会的贡献已经足以抵消你曾经犯过的错误。我爱你,别赶我走,让我留下来。”
许幽的心拧成一团,就像被凌迟一般,仿佛已血流成河。他痛得闭上眼睛,不能呼吸,良久,才极轻极轻地说:“我不能。”
田野将他越抱越紧,不肯放手。
许幽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第63章
这几天,许幽只觉得心如油煎,以前大得空荡荡的房子,现在却闷得厉害。
警方那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仍然是按赌博罪立案的。他们也想追加洗钱罪、伤害罪甚至杀人罪,但证据不足,没有获准立案。
许幽这次真是急了眼,不惜一切代价,大把大把地撒钱出去,方方面面都打点到了。白啸风和陈三多年来发展的关系这时也都动了起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都设法把他们的罪名定到赌博罪上,再也不让蔓延。
田野看着他,只能苦笑,却已不再试图阻止。他现在也明白了,白啸风和陈三他们多年经营,编织成庞大的关系网,那不是他能够触动的。他惟一的安慰是,尽管只是赌博罪,白啸风和白啸云仍然会被判刑入狱,而这个全国最大的赌博网络也被摧毁了,至少许幽可以不再陷进去。
两人度日如年,却并没有分房而居。田野是不愿意,许幽是不敢。王晓舟在这里,许幽不敢让他看出丝毫端倪。他始终不愿意让他们知道田野是警方卧底。
虽然不清楚现实中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形,可那么多电影电视剧都演过,黑道对卧底的态度是相当残酷的,不但是格杀勿论,而且是极其血腥的虐杀,许幽绝不肯让这样的事发生在田野身上。
他们仍然睡在一张床上,却不再做爱。许幽不愿意,田野便不去勉强他。两人都很安静,在黑暗中睁着眼。田野会忍不住握住许幽的手,而许幽也并不挣脱。
这是他们最后的温柔时光。
隔离期到了后,没有人出现疑似非典症状,大楼的封锁便解除了。
许幽让王晓舟先离开,叮嘱他不要再介入这边的事,既然已经出去了,就不要再进来。
随后,他对田野说:“你走吧。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总得有所选择。你没做错什么,我不怪你,可我早已注定跟你不是同路人。既然这样,我也不能误了你。阿野,我们还是分开吧,你最好离开这里,不要再出现了。”
田野痛苦地摇头:“幽哥,我没办法离开。我宁愿失去工作,失去朋友,失去一切,也不想失去你。”
许幽的心也拧成一团,疼得厉害。他轻声问道:“你能失去正义感吗?”
田野苦笑,反问他:“你能吗?”
许幽顿时无语。
他们仍然坐在玻璃屋里,外面暮色苍茫,黄昏的气息弥漫进来,让人感觉特别惆怅。
许幽看着外面,忽然说:“我觉得一生真是太长了,还要过那么多年,经过那么多事,才能走到尽头。”
田野猛地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肩窝,忍不住失声痛哭。
许幽也潸然泪下,伸手回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田野,忘了我吧,你还这么年轻,去找个值得你爱的人,好好过日子吧。工作你也别辞,这个世界需要你这样的人。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成为你的敌人,不会再成为你们的目标。你就放心吧。”
田野将他抱得很紧,浑身都在颤抖,热泪不断渗进他的衣服里。
许幽的情绪也濒临崩溃,忽然将他拉开,激烈地吻上他的唇。
田野立刻回应,灼热的唇舌与他纠缠不休。
两人跌跌撞撞的,紧拥着从玻璃屋出来,回到卧室,倒在床上。
他们迫不及待地撕扯开对方的衣服,吻咬着对方的肌肤,吸吮着对方的身体。
情欲的火焰熊熊燃烧,让他们疼痛难忍。他们隔化在炽热的烈焰中,沉溺在无比的情潮里,在痛与快乐中呻吟。
他们精疲力竭,大汗淋漓,却久久不肯停息。
直到黎明来临,离别在即,极度的痛苦又袭击了他们,让他们相拥痛哭,难分难舍。
过了很久很久,许幽才勉强镇定下来,低声说:“阿野,你走吧。”
田野沉默半晌,才微微点头。
他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有许多衣服和日常用品,可他却什么也不带,就这么走了出去。他连一秒钟都不敢耽搁,怕一犹豫便再也走不了了。
许幽在床上躺了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他走出门去,赶到公司,先发了通知下去,说助理总裁田野最近因家中有事,暂时请假,要大家把过去应该交给田野的报告、文件什么的全都直接交到总裁办,有事也直接向他请示。
非典期间,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正常的,大家对这个变动都没有太多议论,平静接受。
反正公司没什么业务,许幽没管公事,先开车出去找人,想见白啸风一面。
不过,他的那些朋友都劝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但是都答应会全力帮忙。刑法对赌博罪量刑很轻,他们都知道,因此劝许幽不要着急,以免节外生枝。
许幽松了口气,只好耐心地等着。
这个案子警方进展得不快,直到非典过去,警报解除,市场逐渐恢复,才移交检察院。
经过仔细研究,检察院决定对陈三不予起诉,对其他人以赌博罪提起公诉。
陈三随即被释放,许幽亲自去看守所接他,把他带回自己家,让他好好洗了澡,然后到沁园春去,为他接风洗尘。
虽然在看守所呆了两个多月,可陈三仍然风采依旧,许幽却苍白消瘦,精神也不大好。
陈三先喝了一碗汤,舒服地长出口气,微笑着说:“小幽,你怎么瘦成这样?”
许幽笑道:“担心你们。”
陈三摇头:“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太担心。我和风哥心中有数,就算这次折了,也不至于太惨。警方下了那么大功夫,如果不让他们抓住,岂不是太不给他们面子?”他幽默地笑着,神情很轻松。
“话是这么说。”许幽长叹。“可你们都进去了,剩我一个人在外面,我肯定担心啊。”
陈三理解地点头,随即指了指桌上丰盛的菜肴,体贴地说:“来来来,你也多吃点。要是风哥看见你现在这个模样,一定心疼死。”
许幽喝了一口汤,忍不住问他:“三哥,你说他们会怎么判风哥?”
“最多三年。”陈三笃定地道。“风哥在里面认赌博罪认得挺爽快的,算是认罪态度良好吧,我们找大律师来,组个实力强劲的律师团替他们辩护,估计判个两年也就差不多了。云哥也一样,问题不大。”
许幽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陈三痛痛快快地吃了一会儿,顺便也让许幽吃了不少东西,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风哥让我带话给你,他不在的时候,风云帮就交给你了。”
许幽没有吃惊。
现在风云帮群龙无首,除了白啸风和白啸云外,几个大哥级的副手都被捕了,白松现在是肯定不能回来的,如果许幽不接手,那风云帮那几千弟兄就失去了依靠,也没了约束,很难说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沉默半晌,他点了点头。
陈三洒脱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小幽,你不是想让风云帮脱胎换骨吗?这是个好机会,有能力阻止你的人都进去了,要两、三年才能出来。你就按你自己的心意,大胆地放手去做吧。这是风哥的意思,我也支持你。”
许幽看着他。
陈三笑容可掬,眼中有一丝孩子般的狡黠。
怔了半晌,许幽渐渐笑起来,微微点了点头:“好。”
第65章
他们回到新白屋时,已经是傍晚了。整个庄园灯火通明,在暮色中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白啸风看着那幢美丽的建筑和周围优雅的环境,笑着对开车的许幽:“这个家真好,我喜欢。”
许幽笑着点头。
他把车停在楼旁,白啸风下车,与他一起走进大门。
九岁的白涛开心地扑上来,叫着:“爸爸,爸爸。”
白啸风高兴地一把抱起他,狠狠地亲了亲他的脸,然后仔细地看着他,满意地点头:“越来越像你干爹了。”
“那当然。”白涛欢喜地笑着,迫不及待地说。“爸爸,我这次考试,成绩都是第一名。听说以前干爹也是年年拿第一,我一定要像干爹那样,每年都拿第一名。”
“好啊。”白啸风连连点头。“你干爹啊,每年门门功课都是第一,高考的时候还是状元,厉害得很。你如果能像他,那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白涛笑得前仰后合,开心极了。
许幽在一旁笑道:“涛涛很聪明,将来一定比我强的。不过,也不用有这么大压力,不一定非得门门功课拿第一。孩子嘛,还是要过得开心一些。”
“好,都听你的。”白啸风笑着点头。“反正,这孩子就交给你了。有你教他,我放心。”
许幽从他手中接过白涛,温和地说:“风哥,你去洗个澡吧,我们马上吃饭。”
白啸风点头,跟着他上楼,到了宽敞的卧室。这房间附设更衣室和浴室,许幽一一指给他看。白啸风很赞赏:“真不错。小幽,我们原来的白屋装修得虽然豪华,可确实是有点俗气,还是你的品味好。”
“风哥,你别老夸我。”许幽微笑。“好了,你先洗澡。我在下面等你。”
白啸风痛痛快快地在豪华舒适的浴室里洗完,这才神清气爽地下楼,来到餐厅。
里面已经坐满了去接他的兄弟,一见到他便起身招呼,笑成一片。
白啸风对大家讲了几句话,满不在乎地笑道:“这是小灾,就当是大家一起在里面休养一阵。我们也算是学了一门手艺,将来退休了,可以开开茶场。”
在坐的几十个人都哈哈大笑。
一见他出现,许幽便吩咐上菜。
今天,他让沁园春的行政总厨从各个分店分别调配人手,配了一个厨师班子过来,又调来几个服务员,由两个领班带着,专门在这里服务。就连餐桌、台布、餐具以及香巾、口布等等都是从那里调来的,东西很齐全,服务也周到,让他们感到很舒服。
陈三坐在许幽和白啸风之间,他带来的几个心腹兄弟也与风云帮的人混坐在一起,推杯换盏,猜拳行令,高兴极了。
白啸风和陈三与弟兄们大吃大喝,都没有去灌许幽,只敬了他两杯。不过,其他兄弟仍然忍不住,纷纷上来敬他。
许幽愉快地笑着,来者不拒,喝了很多。不过,那些人都喝白酒,只有他喝红酒,倒也没有太多醉意。
闹了半天,这才散了席。这里什么都有,许幽让大家随意玩,便有人去游戏室打桌球,有人到卡拉OK室去唱歌,有人去棋牌室打麻将。
白啸风和陈三觉得有点热,便出门散散步。
外面很安静,草坪上有低低的庭园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回头看去,那幢独立的建筑被火光映照着,显得晶莹剔透,宛如不染尘埃的仙境。
白啸风有些感慨:“这两年,辛苦小幽了。”
陈三点头:“是啊,他真做了很多事。没人拦着挡着,倒也比较顺利。”
白啸风想了一下,问他:“那个田野,真的走了?他到底是不是警方卧底?”
“我看不像。”陈三摇头。“如果他是警方的人,手里拿着小幽交给他的账本,就算小幽有防备,最后判不了,抓还是要抓的,而且我们的洗钱罪都跑不了。可警方根本就没动过他,我们的洗钱罪也不成立。这就说明,田野不是警方的人。不过,既然你怀疑他,小幽就让他走了。现在,他不再找助理了,什么事都自己顶着干。我让晓舟当他的私人助理,贴身保护他。他倒是比较相信晓舟,也就同意了。”
白啸风微微点头,沉吟半晌,喟然长叹:“兄弟,这次我可真是险胜啊。花了这么大代价,才算赢回了小幽,真不容易。”
陈三呵呵笑道:“风哥不爱江山爱美人,令人赞赏。”
“哪里,哪里。”白啸风笑着摇头。“兄弟,小幽和那个田野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想过很多。事业我已经有了,钱也有了,儿子也有了,还需要什么呢?我反复想过,如果没有小幽,我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结论是不堪设想。当年,刚认识他的时候,我才二十四岁,到今天,我已经四十二了。虽说男人四十是正当年的时候,可如果没了他,我还到哪儿去找一个像他那么好的人?不可能再有了。”
“这倒是。”陈三对他的说法很赞同。“像小幽这样的人,是独一无二的,再也没有像他那么好的人了。”
“是啊。”白啸风感叹,看着不远处的新家。“所以,我就想,既然命中有这一劫,不如趁机让小幽去实现他的心愿。他想让风云帮洗脱黑色,走上白道,那就让他去做吧。我坐两年牢,也算不上什么。能就此除了田野那个心腹大患,就是值得的。”
陈三忍不住欣赏地拍了拍白啸风,笑道:“你这事做得不错,让人佩服。不过,你在里面的时候,小幽一直都不开心。你真要替他多想想。最近我也想了想,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有目的的,努力挣钱,也是想让自己的家人过得更好。像我的兄弟子侄,你的父亲和儿子,我们都要顾着。可小幽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儿女,孤零零一个人,就算挣了再多钱,也没什么意思。到头来,他的遗嘱也不过是把所有财产留给你和涛涛,而你比他有钱,其实并不需要。所以,细想起来,他的心里一定是很寂寞很空虚的。”
白啸风叹了口气:“是啊,我会更加爱他,一定会让他过得快快乐乐。”
陈三点了点头,不再提起这事,话题一转,感叹道:“安东尼那边出事了。”
白啸风微微一惊:“怎么?”
陈三长出一口气,缓缓地说:“意大利爆发了近20年来足坛最骇人听闻的假球丑闻,意大利足协检察官正在调查,司法程序的检控已经在那不勒斯、罗马、都灵、帕尔马和米兰等地同时展开。估计会被指控的包括前意大利主席卡拉罗、前尤文图斯总经理莫吉、涉嫌操纵关键比赛的主裁判,以及与此有关的意大利政府官员、足协官员。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尤文图斯、AC米兰、拉齐奥和佛罗伦萨这四个强队很可能面临降级的处罚。目前有传说,意甲有可能会停赛一年。”
“这么严重?”白啸风很诧异。
“是啊。”陈三点头。“对我们影响很大,意甲可以说是中国球迷的启蒙赛事,大部分客人都只赌意甲。”
白啸风微一沉吟,耸了耸肩:“没办法,只好调整了,幸好还有其他四大联赛,还有美国大联盟、日本J联赛、巴西和阿根廷的那些比赛,赌世界杯外围赛和欧洲冠军杯的客人也不少。缺了意甲,收入肯定会减少,不过问题倒不大,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嗯。”陈三点头。一阵夜风吹过,他不由得微微颤栗了一下,立刻说。“风哥,今天你刚出来,还是好好休息吧。明后天多多陪陪小幽,生意上的事,我们再谈不迟。”
“行。”白啸风洒脱地笑着,回到楼中。
屋里已经都收拾好,沁园春的人也都带着东西离开了。餐厅和客厅都很安静,只隐隐能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歌声和打麻将的喧闹声。
许幽已经让白涛睡了,独自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显然在等他。
白啸风过去挽起他,温柔地说:“你今天也累了,我们去休息吧,别管他们了。”
许幽笑着点头,跟着他走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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