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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_44 墨舞碧歌 (当代)
  她心里煞是为难,他们两个,无论是谁,她都不希望有损伤。
  他将她搀起,拥着她往花林走去,两人沉默着走了片刻,他突然扣住她的腰,让她倚到他身上,轻声道:“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翘楚心头一震,他话里的意思,她是明白的,点了点头。
  “我必须要安置好她,但只此而已。”
  他薄眯的眼眸透出一股坚毅,翘楚微微笑着应了他一声。
  他伸手将她紧紧抱住,略有些埋怨的低喃道:“你怎么都不吵不闹,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翘楚有些失笑,随之更多的却是惶然。
  她虽不喜沈清苓,或许该说是思微,但对她却有种负疚的心理。
  若论先来后到,毕竟是清苓先到;若说婚姻嫁娶,是他亲选的她。
  谁对谁错,她真的无法判断。但如今,她虽得到了,却会不安。
  可爱情,却不能是三个人的事。
  突然又想,她得到了又怎么样,时下局势坏,她的身体也一样。
  她明白自己的情况,看似无异,但一旦发作起来——
  到那一天,他以后岂不寂寞。
  想起这顿饭他的小可恶其实半带傻气,她脸上笑着,惶惶的去紧紧回抱他。
  ……
  一来二去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他抱回竹屋,不知道怎么的就拱到了床.上,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他粗粗喘息着半褪了衣衫,不知道怎么的她也扒下了他的外袍……直到他身下的火热硕大的坚硬惊醒了两人。
  他眸里嵌着暗哑的情.欲,却从她身上弹起,替她拢好衣衫,盖上薄被,咬牙道:“再等上个把月就可以……”
  她羞红着脸点头,无论如何绝说不出让他去找其他女人的话,再说,郎霖苓此时也不在府里,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回来,果是在郎相的相劝下,回了郎府小住。
  他将自己的衣袍也理好,抚着她的发,低声道:“今晚在这里陪我。”
  她一怔,却听得他道:“我约了五哥和宗璞他们过来。”
  她心中欣喜,他已振作起来开始重新谋划,她问他有什么想法,他却让她别操心。
  她心里一咯噔,想到些什么,却只笑着承了。
  两人说着话,翘楚身子不好,而今带着孩子,较之常人更容易倦乏,意识很快模糊了去。
  上官惊鸿眼里深深划过一丝恸然,拿起她的手,悄然注了些内息进去。
  她离开的这些天,他翻览了大量的大内医书,其中有本民间古籍提到以温绵的内息刺.激心脉、让心脉变得更强壮的方法,则更能与病发时的剧烈痛苦抗衡而延缓死亡。
  这和他设想的方案大致相同,哪怕要消耗他大量内力。只是,这终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可现下时势困涩,他没有办法走开,否则上官惊灏一掌大权——他死了,她和小怪物又该怎么办。
  他眸光倏变,抿过一抹暴戾。
  “惊鸿哥哥。”
  一声清脆忽而传来。
  他扭头看去,门外众人都到了。宁王、宗璞、佩兰和冬凝,老铁等人也下了来。出声是冬凝。
  上官惊鸿眉头一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冬凝开心的看了翘楚一眼,吐吐舌,上官惊鸿伸手替翘楚又掖了掖被子,方走过去,又压低声音道:“小幺,你和五嫂在这里陪她。”
  冬凝和佩兰立即爽快应了。
  和翘楚一段时间没见,都很是挂念。
  ……
  “五嫂儿,翘姐姐好瘦,看着让人怪难受的。”冬凝的低低叹了口气,伸手想去碰碰翘楚,佩兰立刻急道:“你莫把你翘姐姐吵醒了,回来看你惊鸿哥哥骂你不骂你。”
  “佩姐,没关系的。”
  突然的一声,将两人都吓了跳,翘楚却已经坐了起来。
  原来,她虽疲困,但心里有事,到底没有睡熟,方才众人过来的时候,她便已经清醒过来。
  佩兰和冬凝又惊又喜,三人亲热的说了会儿话,翘楚问起冬凝的情况,冬凝摊摊手,笑道,幸好有三年守孝之期挡着。
  却是冬凝母.亲过后年余,她便拿这个回了皇帝,无论宗璞和樊如素,两相没有答应。
  但不可避免的是终是因上官惊鸿而要和宗璞见面,宗璞每次看她,她都有想逃的冲动。
  翘楚摸了摸她的发,安慰了几句,冬凝只说没事,翘楚想了想,终是问了出来,“他和五爷他们在商量清苓的事,对吧。”
  冬凝和佩兰闻言,都微微一惊,翘楚苦笑,这天下来,怎么两件事都给她猜中了。
  *****
  都说活着就有希望,不管现在怎么样,只要还在他身边,她就有希望。
  翘楚,你只管等着,谁笑到最后才笑的最好。
  沈清苓一擦眼角,眸光一利,便从这件事做起,上官惊鸿会明白谁才是他该爱的。
  将信笺叠好封印,递给旁边的阿绣,“去,将这送到太子府去。”
  阿绣一震,“太子府?”
  *****
  林深处。
  “谁,出来。”
  随着老铁的低喝的声音,众人警戒的向侧方阴暗的花树看去。
  景平却分明看到上官惊鸿微微拧了眉。
  “说,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淡淡的女音响起,翘楚领着冬凝和佩兰缓缓从林木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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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上个月大家都为文冲榜做了很多努力,歌什么都没有做,一直很不安。我知道,大家不为名次,只是希望比赛能公平。所以歌考虑很久,昨晚还是出来喊票了,谢谢大家昨晚的支持,不管结果怎么样,衷心谢谢大家。在这里祝所有筒子节日快乐,也希望仍要坚守岗位的筒子亦一样过得开心。下更在12点左右。
  344
  翌日午间,太子府迎来了两件事。
  一是皇九子夏王的婚事,婚日早已定下,今日按例圣旨逐府相告。就在五天以后。
  二是睿王和睿王妃的神秘来访。
  这是翘眉没有想到的。
  是以在大厅与上官惊鸿和翘楚会晤的时候,上官惊灏眸含浅笑打量着两人的时候,她却有些茫然。
  上官惊鸿很宠爱翘楚,翘楚过的很好。这从二人之间的动作神色可以看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自小便是骄傲的,配她的人当是最好才对。可回想起到朝歌以来的点点滴滴,一次次短暂的见面交汇,她对他的异样感觉,特别是在围场悬崖回来之后,那种不知为何却偏偏极为强.烈的感觉——
  无论他在崛起还是如今的最终落魄。
  原来,早已经注定。
  当年的质子原来是他。
  她总希望,自己的良人是天底下站得最高的人。
  而今,她虽对他有意,但他的处境堪虑。
  尤其是在上官惊灏掌掴她之后,她明白权力有多重要,上官惊灏天之骄子,嬉笑怒骂,因为他有权力在手。
  但她却仍禁不住对他心动,亦更厌恨翘楚。
  而听上官惊灏的语气,上官惊鸿并不知道当年蟁楼的人是谁。
  在上官惊鸿心中,她是特别的。
  几次交集,他都温柔以待。
  何况,在北地和他相伴数月的人是她,不是翘楚。
  但这时,她又该怎么做才好。
  她已婚嫁,他政途黯淡。
  她正凌乱无比的想着,此时,招呼打过,只听得上官惊灏在旁抿茶笑问,“八弟是个不知八弟和……翘妃大驾降临,有何指教?”
  上官惊鸿亦是淡淡一笑,仿佛上次的深仇已无大恨,道:“翘楚挂念太子妃,臣弟便带她过来探看一番。她姊妹虽同嫁到一处,但平日见面总归不多。”
  “嗯,应该的。”上官惊灏嘴角一挑,眸光缓缓落到翘楚身上。
  翘楚到底不如上官惊鸿多年以来的隐忍功夫,尤其上官惊灏和这太子府给过她最恐惧的回忆,若非有非来不可的理由,她绝对不会过来。她当下立即便避开了上官惊灏的目光,对翘眉道:“姐姐,爷和太子爷说的事儿也不是我们女人家懂的,你我出去走走说几句体.己话如何?”
  翘眉看上官惊灏半带邪佞的目光始终降放在翘楚脸上,心中冷笑,又想无事不登三宝殿,就不知道这事儿是落在上官惊灏还是她头上,遂道:“如此甚好。”
  翘楚一笑,随之看了上官惊鸿一眼,上官惊鸿颔首轻笑,“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二哥这太子府守卫森严,你倒害怕什么,你绝不能在这里出什么事。”
  他说着淡淡看向上官惊灏,“臣弟说的对吧,二哥?”
  王莽下朝随上官惊灏过来,在旁陪坐着,这时听上官惊鸿言语暗藏讽锐,心里一怒,便要反驳他,这个男人现在已是落水之狗,便是他也不必畏之。
  哪知,曹昭南立刻横来一瞥,他一凛,看上官惊灏始终嘴角含笑,遂没有吱声。
  是,且看谁笑到最后。
  *****
  当翘楚说出来意的时候,翘眉还是吃了一惊。
  睿王睿王妃一行,原来意在她!
  她冷冷一笑,凤汁染得红艳的指盖儿直指翘楚脸门,“小贱.人,凭你就想和我讨价还价?我不管你有什么拿来作什么用,我绝不会问母亲拿绝颜丹交予你,莫忘了你身子里还淌着我种的毒。”
  翘楚也不恼怒,浅浅笑道:“姐姐,莫忘了翘楚夫君是什么人,你的毒,他早替我解了,倒是你,你身.体里被方镜暗算的毒是个大麻烦。”
  翘眉猝然一颤,随即失声道:“方镜是睿王的人?”
  翘楚自是不会答这个问题,只续笑道:“我家爷算着姐姐的毒也是时候该发作了,才携翘楚上门拜会,目的是想替姐姐解毒。但这世上凡事总讲个等价交换,睿王他想要的是绝颜丹,你需要的是解毒。这里有封信,是睿王托我交予姐姐的。生命诚可贵,翘楚也不扰了,你好生考虑清楚。”
  ……
  再回到大厅,各人都说了什么,翘眉心神恍惚,都听不清记不住,勉强堆叠着精神送了客,随即匆匆回到自己房间。上官惊灏待她冷淡,也没有管她唤她用膳什么的。
  她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那毒已经涌上心腑,扣扼着她的咽喉,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随之又伤心起来,她这般对上官惊鸿,他却如此相待?
  末了,她一咬牙,抽出信来,这信里的内容却更是让她大吃一惊。
  当然,此时她并不知道,她接着所做的种种,为夏王大婚那天满堂宾客前突发的大事埋下了所有意想不到的伏笔。
  *****
  是夜,三更时分。
  翘眉也没有升点烛火,她这个独立的院落此时正好为她提供了方便。门外守夜的奴.仆丫鬟早已让她借故遣退。
  她走到窗边,将一直饲养着的黑鸟从笼里拿出来,在它脚上仔细缚好信笺,然后开窗放了出去。
  ……
  黑鸟在窗前微一盘旋,很快在黑暗里。
  它在即将飞出太子府的时候,被一只袖箭射落。
  当然,翘眉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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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阅读。筒子们,抱歉,更晚了些。天香阁的情节以来,有很多筒子们看去似乎晦涩没有来龙去脉的事情,在这几天大部分都会交待出来。咱们明天见。
  345
  母.亲:女儿急需绝颜丹。眉知此药珍贵,母.亲已无存在身,须问姨.娘取之,然姨.娘身处北地偏远部落,来回耗时,惟求母.亲毋必于七八天内设法将之送至睿王府,不可或缓。
  那是在北地也业已失传的古语,早不为民众所用。
  但并不妨碍一些人看得懂。
  男人眸光如鹰,就着旁边另一名男人所擎火折子,将信读罢,重新封印用信筒装了,缚回鸟脚上。
  鸟儿教袖箭打晕,此时悠悠醒转过来。
  男人抓起黑鸟,猛一扬袖,信鸟再次没入黑暗中。
  三更时分的漆黑里,一切来去宛若花落无声。
  ……
  第二天近午时分,翘眉方醒来。她心神不定的坐在铜镜之前,贴身丫鬟在旁边侍候着。
  今天,院落里突然多了很多护卫。
  “嘎吱”一下,忽而门被用力推开。翘眉吓了一跳,她手上正拿着一支花簪子,簪子一下从手里摔跌落地。
  她到底是太子妃,谁如此大胆敢擅自闯入,不问便知这进来的是上官惊灏。
  上官惊灏淡淡看着她,眼尾酿着丝许笑意。
  翘眉最是害怕这个男人这种宛似无害的笑容。
  她颤抖着咬牙见了礼,有些心疼俯身捡起簪子,看上面磨了道口子,对婢女道:“这是大妃送我的嫁妆,你且拿出去看看能不能修一修。”
  婢女立刻应了,告退出去。
  上官惊灏微微眯眸,眼缝间透出丝危险和玩味,“孤听去怎么觉得眉儿是嫌弃孤府上的珠宝不够好,倒巴巴惦念那旧物去啊,嗯?”
  翘眉自是不会愚蠢到与他抗衡,只笑着上前,说殿下净爱顽笑。
  上官惊灏一笑,忽而将她抱起,往床.榻走去。
  翘楚,终有一天,会是你……
  *****
  翘楚当然不知道上官惊灏此时心里的想法,只是在看似百无聊赖的居家生活中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用过午膳,四大和美人陪她在花园里散步,这是上官惊鸿临出门前特意吩咐下来的。这样对她的身子又好处。
  今天,上官惊鸿没有和她一起吃饭。他外出了,去接郎霖铃回府。
  她心事沉重,既为郎霖铃,更为数天之后的夏王大婚。
  郎霖铃到底是上官惊鸿的妻子,哪怕她相信他会妥善处理好,但再怎么妥当,终是伤人。同是女人,她不想伤害到郎霖铃,哪怕是和她已成水火的沈清苓。
  复想起昨夜定下的计划。
  不知为什么,心深处总有股莫名的不安,总觉得届时有些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会发生。
  突然,脚步声从后面而来。
  转身一看,却是上官惊鸿携郎霖铃回来。
  她向郎霖铃见礼,郎霖铃神色淡漠,却还是颔首做了回应。
  上官惊鸿正待带郎霖铃回房,郎霖铃翩然一笑,止住他,“爷,不必了,臣妾自己回屋便好。方才你说晚膳为我洗风接尘,亦是不必了。”
  郎霖铃明白,自己心里仍然爱着这个男人,却亦已有些看不起他了。
  结识之初,他意气风发,说和郎家不过是做交易,并不倚仗郎家,他果然做到了,可后来他亲手将自己的一切毁去。也许,他压根便是个不能成大事的男人。现在还不是得巴结郎家?!
  她说罢,诀然离去。
  她希望他追过来求她,却又知道若他果真这么做,她只会更看不起他。
  一时,这个当日在选妃赛上最受皇帝赏识的女子竟也五味杂陈,只剩一腹冷笑。
  郎霖铃眼里对上官惊鸿的不屑和讽刺,翘楚看的清清楚楚。
  若非上官惊鸿将她紧紧抓住,她已奔上前去,拦下郎霖铃。
  可拦下郎霖铃又能怎样?她心里一疼,将上官惊鸿拉回自己屋里,绞帕子替他擦脸擦手。
  上官惊鸿一直沉默着,她去晾帕子的时候,却突然被他从背后紧紧抱住。
  *****
  太子府。
  瞥了眼床上玉.体横陈、疲倦入睡的女人,上官惊灏眼内划过丝意味深长的笑,开门出屋,走回书房。
  书房内,王莽已到。
  他吩咐王莽磨墨,很快写好一封信。
  王莽只见信上写着:吾欲与汝一见,惟念汝现下诸多不便,五日后,你我会晤夏王府何如?
  上官惊灏随之将一名小厮召进来,吩咐了几句,那小厮立刻手脚麻利的将信揣好,颔首离去。
  王莽明白决定.性的时刻即将到来,心里涌起丝压抑不住的颤奋,“绝颜丹要七八天才到,殿下是准备在夏王府动手吧。”
  上官惊灏眸光深凝,良久,方道:“不,错了。这是上官惊鸿的套中套。”
  王莽心头一震。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一人推门而进。上官惊灏淡淡看向来人,神色越发的谨慎,“可已办妥?”
  曹昭南笑道:“上官惊鸿明白,来府到访,殿下必疑。教太子妃用那黑鸟作幌子。与殿下猜测的一样,今天看似毫无破绽出去的人才是关键。我们的神偷手在途中窃下那婢子拿出府去修的花簪,那簪子内里中空,果有乾坤。我们看信后已将之装回簪里放回那丫头身上。凤清大妃手上根本还有绝颜丹,按路程算来,这书函从簪子店过去睿王府,再由睿王府发往北地,北地将绝颜丹秘密送到睿王府,前后不过四天。”
  ——————————————————————————————
  谢谢阅读。向大家请个假,今天先更到这里。筒子们,明天见。
  346
  —————————————5000字更———————————————————
  日子似乎平淡得像水,但转眼间又已过了三天。
  明天便是夏王大婚,到时少不得又是一场热闹。若非碍于身份,她绝不想去,睿王府现在便如丧家犬。
  郎霖铃支肘在桌上,冷冷淡淡的想着。
  “小姐,要传午膳了吗?”
  婢女扇儿在背后询问。
  扇儿是从郎府带回来的新婢,假香儿的事,她后来听景平过来解释了,她自是真香儿已经死了。
  香儿的事总能让她想到很多。譬如上官惊鸿确实聪明,譬如上官惊鸿太傻,为一个女人放弃多年来苦心经营。
  “不用。”她淡淡答了一句,突然又想,若那个女人是她,她还会不会那么想。
  此时,心中的不屑里竟带了嫉妒。
  门突然被轻轻推开,她心里竟也突然生了丝喜悦。
  来人手擎托盘,一身青袍,果然是上官惊鸿。
  这些天,他每天都亲自送膳和药汤过来,药汤说是给她调理身.体。
  是的,她现在的精神确实不好。
  但除此,他却一直没有说其他什么。
  她还想她求他不成,若他主动求她,若他……她也许会回去求她爷爷。不管行还是不行。她看着他幽深却平静的眼眸,心里竟越发的千回百转起来,似乎是累积了多天的情感的喷薄。
  他放下托盘,转身便要离去。
  郎霖铃忍不住开口道:“爷在这里一起用个膳吧。”
  上官惊鸿略略一想,开门对在门外等候的景清说,告诉翘主子我在这边吃,让她不必等我。
  他和郎霖铃一起用膳,上官惊鸿随意拈了个话题,说的是些书中志闻,郎霖铃是个博学之人,对这些既有兴趣又知晓甚多,两人一时谈欢。
  上官惊鸿走的时候,郎霖铃竟差点想开口让他留下来。
  ……
  离开郎霖铃的房间,上官惊鸿去了书房。
  应当说是去的书房旁厢的房间。
  那本是另一间他放置书籍的房间,如今是翘楚的新房。
  他将翘楚的窝挪了过来,和他的书房毗邻。
  门外站了几名婢女,门却开着。
  婢女施行,他没有理会,径直走进房里,却见两名婢女在打扫,饭桌上丰盛菜肴几乎未动,地上有些呕吐之物。
  他心里一沉,沉声问道:“翘主子呢。”
  婢女怯怯答,说在前院里。
  他听罢,吩咐二人仔细打扫干净,尔后方领着门口众婢往前院而去。
  ……
  是在亭畔的石塑桌椅找到她的。她背后不远处是个湖,湖上小桥亭台,四处花木错落,阳光暖逸,四大没有在旁陪着,不知被她遣到哪里去了,她自己坐在石凳上,小口小口的安静吃着东西。
  他远远站着,看她吃了几口便住了手,低头静静看着自己的肚腹。
  上官惊鸿看着鼻子一涩,十指弯屈成起来,紧紧握了很久,将几乎涌翻到咽喉的情绪压下了,才大步走过去。
  翘楚看上官惊鸿突然出现,微微一怔站了起来,却见他一言不发的盯着桌上的白粥,眸色阴鸷,忙解释道:“你吩咐厨房做的那些,我有吃,就是——”
  “你不舒服为何不让丫头过来找我?你那丫头呢?”
  上官惊鸿打断她,唇角紧抿,语气已经是非常不悦,接近低吼。
  “我想自己呆一呆,便让她们回去吃饭了。你是大夫,又不是不知道,我害喜症状较常人重,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让景清来报,你在郎妃那边自是有事的,我怎么能……”
  虽知他有事,但他到底是在郎霖铃那里,此刻他模样凶狠语气怪责,翘楚心里亦不由得生了丝酸涩,说了几句,便再也说不下去。
  上官惊鸿看她眼底却一抹郁卒,嘴上却笑笑说着,心里顿疼,对于郎霖铃,他有他的想法和原则,但绝不可和她相提并论,他伸手将她抱起,坐下,冷冷看向前面众婢,“到铁叔那里领罚去,每人十板,扣今月俸银。”
  众婢一听,一个个脸色发白,扑通跪下,为首婢女颤声问道:“爷,奴婢们做错了什么?”
  上官惊鸿冷笑道:“主子不适,你们却知情不报,不该罚吗?”
  翘楚看他发恶,本已吃惊,这时看上官惊鸿眸光愈沉,一拉他衣袖,急道:“我又没让她们报,她们自是不报,你这是做什么?”
  他行事严酷,她想对他发火,对他满心疼惜,发作不起来,求他,她也正在一股淡薄却分明的伤涩之中,一时嘴巴微张,仍是说不出话来。
  上官惊鸿却突然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下,复看向众婢,微微沉声道:“这次看在翘妃份上,姑且饶之。若有下次,你们当知怎么做,有些事不必主子训说,懂了吗?”
  众婢又惊又喜,谢过翘楚,按上官惊鸿吩示,退到较远的花坳旁边,远远侍着。
  翘楚看了上官惊鸿一眼,想从他腿上起来,却被他紧紧攀搂着腰肢,只是不允。
  带着缕缕温热,他的声音带着警告沉沉灌入她耳里,“以后再有不适,若我不在你身边,不管大事小事,都必须教人第一时间通知我。办不到,我不管谁在你身边,一律严责。”
  翘楚心里难受,却到底为他的话而感幸福,可惜现在对她来说,越幸福,越如履薄冰。
  她这样执拗想将这个也许并不健全的孩子生下来,可是即便他不充口不提,她越来越害怕,即使她肯努力,她还是不能将它生下来。
  而且,现在她贪心了,这个孩子以外,她还想活长久一些。她舍不得离开他。
  唇边微有些濡湿,却是他舀了一勺粥小心翼翼的凑到她嘴边。
  她怔怔看着他,吞咽了口,眼泪却差点落了下来。
  上官惊鸿看她眼圈通红,心中立刻乱了,将碗放下,眉目一挑,道:“不是说不罚了吗,怎么还这个模样?”
  他说着略略一想,状似狐疑道:“还是说其实你想我罚她们?”
  可怜一众婢女扑通一声又全部跪下,齐齐哀求的看向翘楚。
  翘楚哪里还敢悲秋悯冬,正想顺毛,方明匆匆奔来,脸色凝重,道:“爷,翘主子,宫里有旨意过来。”
  翘楚有些担忧的看了上官惊鸿一眼,上官惊鸿没说什么,只将她抱起,往大厅而去。
  到了厅中,郎霖铃、沈清苓和睿王府一干主要人等都已跪在地上,等候接旨。
  连着郎霖铃在内,众人无疑是紧张的,为这突如其来的圣旨。
  为什么这时会有圣旨过来,这圣旨到底说些什么……
  宣旨的是曹昭南。
  他和上官惊鸿打了声招呼,众人看去,那是不似敬却也不讽,都没有办法从这大太监脸上看出圣旨的好坏端倪。
  曹昭南拿出圣旨,随之宣读道:“睿王府翘氏身怀皇族后裔,朕记念皇孙安健,特召翘氏进宫,着医女检之,睿王听旨陪同进宫。”
  众人听罢,都面面相觑,翘楚有孕以来,也不见皇帝特别关心,今日却怎么突然召进宫去?再说,检查何须进宫,上官惊鸿便是最好的大夫。
  上官惊鸿眸光微凝,只是安静的扶起翘楚,朝曹昭南微一拱手,道:“可否让我府上两个奴仆相随进宫打点?”
  曹昭南虽是上官惊灏的人,但自不会在众多宫中随来的内侍面前落了风范去,只一笑应允了。
  上官惊鸿挑的是老铁和美人。
  曹昭南知道,这名唤美人的奴.婢是名高手,只是,此时看去神色凝重,身上杀气较往日消减许多。他心中轻笑暗忖,噢,都以为这是一场鸿门宴?让两名武功好手随行。若是,再多的好手也没有用,那是皇宫。
  他不动声色看了沈清苓一眼,只见沈清苓淡淡盯着翘楚。
  嗯,这场角逐很快便到最后时刻——
  ……
  郎霖铃带着满腹疑虑回到房中。
  她脑里也仍在想皇帝召上官惊鸿和翘楚进宫的事。
  记挂皇孙不过是借口,到底是为什么。
  她一边想着,有丝困意袭来,在她即将入睡之际,婢女扇儿突然急急推门而入,颤声道:“小姐,宫里……宫里又有圣旨过来!”
  郎霖铃万没有想到,在第一道圣旨下达、上官惊鸿携翘楚离府不久,竟又有第二道圣旨过来。她浑身一震,怎么会这样?
  扇儿这般惊慌却也是怪不得,现下睿王府就像悬在崖上的物什,谁都说不清下一刻会有什么事情莅临。
  上官惊鸿既不在家,便该由她来作主,她是决断之人,立刻率了睿王府一干人等到厅中接旨。
  这次宣旨的是夏海冰。
  夏海冰眉宇间透着丝严肃,他读罢圣旨,郎霖铃大吃一惊,浑身止不住颤抖,看向旁边的沈清苓。
  怎么会这样?
  可偏偏上官惊鸿此时进了宫,怎么办才好?
  这一回,睿王府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
  宫,皇帝寝殿。
  翘楚在被曹昭南带进去的时候,皇帝正和上官惊鸿在桌案上对弈。
  仿佛数日前父子二人的嫌隙不曾发生过一样。
  但仿佛毕竟只是仿佛。曹昭南淡淡看了翘楚一眼,心想,倒莫怪殿下对这女子甚是上心,确实有丝胆识。
  原来,进宫以后,按皇帝旨意,翘楚被带到太医院检查身.体,上官惊鸿则被宣去皇帝寝殿。
  上官惊鸿微一沉吟,说先陪翘楚过去,稍后再一同过去皇帝那里。
  曹昭南遂笑道,噢,睿王还怕王妃在皇宫出事不成?
  翘楚立刻劝说上官惊鸿过去,甚至让美人也不必相陪,和老铁待在宫中马车停放的地方候着便可。
  ……
  当然,这检查确实只是普通的检查。圣旨既提到,总要有个落实。
  君无戏言。
  哪怕,曹昭南有种古怪的感觉,不知为何,皇帝对翘楚似乎越发不喜、心思谲沉起来。
  他既将翘楚领到,便退到皇帝背后,和莫存丰一起侍候。
  ……
  翘楚跪下向皇帝见礼,皇帝似乎过于专注在眼前的棋局上,并没有听到。
  上官惊鸿眸光一动,一声轻咳,道:“父皇,翘楚过来了。”
  皇帝淡淡“嗯”了声,算是应了,却再无表示,继续下子。
  他这子儿一下,立即将上官惊鸿的子围死一片。
  “老八,你是个聪明人,但莫忘谨记,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你现下既在下棋,思虑棋子的问题已足够,其他的……心无旁贷才可。”
  “谢父皇教诲。”
  上官惊鸿答着,曹昭南却分明看到他往翘楚轻轻一瞥,递了眼色。
  这一记,他做得落落大方,竟也不遮不瞒,当然,遮瞒亦不见得皇帝看不到。
  翘楚知道,在场的都是人精,自是都明白上官惊鸿要她做什么,她咬了咬牙,并没有假意晕倒,只是微微挺直身子依旧跪着。
  上官惊鸿眸光一沉,她只当作没有看见,将注意力放到棋盘上,以图分散双膝不适的感觉。
  棋盘上双方棋子纵横交错,竟看不出胜负端倪,不知谁将胜,谁会负。
  ……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局棋始终没有决出胜负,翘楚双膝酸疼难禁,头上汗水淋漓,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又饿又乏,她只一直咬牙忍着,看莫存丰指挥着小太监燃上灯火。
  她往窗外看去,外面,天已全黑。
  进宫时候不过是晌午时分,竟已数个时辰过去。
  皇帝也没传晚膳,上官惊鸿一直沉默着,这时,出声道:“父皇,是时候传膳了。儿子和翘楚陪你过去偏厅用饭如何?”
  皇帝摆摆手,“朕不饿,”
  他随即似又想起什么,笑道:“老六老七老十几个的母.亲都与莊妃交好,之前听莊妃说,今天他们都带媳妇过来和她还有他们母.妃吃酒,说是先贺老九明日大婚。这个时辰约莫还没出宫,昭南,你且过去将他们宣过来,朕亦很久没看到那几个女娃儿了,听说,老七的媳妇也怀上了……”
  六皇子几个人进来的时候,翘楚苦笑心忖,这几名皇子个个亦都不是好茬,倒也是冤家路窄,上次在夏王府遇到,太子带了他们去捉奸,后来,又在天香阁冷眼旁观淳丰对上官惊鸿动手。
  众人看到上官惊鸿和翘楚,也都微微一凛。
  *****
  睿王府。
  上官惊鸿书房,灯火通明。
  方明、景平和景清都在,除此,还有郎霖铃。
  一个小厮进门低声禀报了几句。
  众人本已焦急慌乱,此时闻言都变了脸色,郎霖铃尤甚。她抚紧眉心,喃喃道:“怎么办,消息不通!”
  景平苦笑道:“爷他们是有意被扣留在宫里。”
  而中午时分,第二道圣旨却将沈清苓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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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阅读。筒子们,明天夏王大婚,明天见。
  347
  ———————————————二更4000字——————————————————
  宫,皇帝寝殿。
  一凛之下,众人看翘楚仍跪在地上,心里都明白皇帝对睿王府的态度。
  众人向皇帝见礼。
  “父皇高明,儿子输了。”
  上官惊鸿亦随着皇帝一声平身,将拈在手中久久不落的子放下,立刻起身扶起翘楚。
  翘楚本想自己站稳,但腿脚发麻,肚腹疼痛,无法不倚靠着上官惊鸿。
  皇帝不置可否的看了两人一眼,上官惊鸿顺势道:“儿子不碍父皇与六哥七哥和十弟相聚,先行告退。”
  皇帝眼睫一翻,却道:“也晚了,翘楚的身子不便多动,你二人便在宫里过夜,明天一早再出宫到老九那里吧。”
  翘楚越发的心神不宁,但二人自不能拒绝,上官惊鸿答允了,皇帝又让莫存丰带他们到偏殿空房休息,上官惊鸿只说不必麻烦,二人到常妃殿歇息便可。
  皇帝极轻的一声嗤笑,倒也并未阻止。
  七王妃突然低低一声,“我的沉香手串呢?”
  十王妃笑道:“姐姐,谁让你老是拨弄,看,这不掉了吗,掉到翘姐姐那边去了。”
  “哦,翘姐姐,能烦劳你捡一下吗?”
  七王妃恍然,看似是很随意的道。
  翘楚一怔,低头看向绣鞋边的手串。
  上官惊鸿眸光仍是平静如方才,从只是更暗了几分。他挽着她正要跨步,背后,皇帝缓缓道:“翘妃,那玩意不是在你那边吗?”
  翘楚心笑,只当是八点档剧场,若她连久跪有可能导致流产的危险和愤怒都能忍下,此时又有什么所谓委屈不能受一受的。她动了动酸痛的身子,上官惊鸿却比她快,已俯腰去捡。
  耳边听到几个皇子的窃语和笑声,翘楚佯疼轻叫了一声,上官惊鸿一惊,立下抬头看她,他抬头一刹,她立刻弯腰将手串捡起来,走到七王妃身边。
  众皇子止住笑,有些惊愕地看着她,她将手串递给七王妃,“这位姐姐,给。”
  七王妃眉头一皱,伸手来接,骤然却是一股大力拉扯而去,翘楚仍是轻笑,淡淡看着绳子在崩断,檀珠四散。
  七王妃脸色却登时变了,质问道:“翘妹妹,这是我成婚时皇上我家爷的母.妃亲赐的,你怎么能将它扯烂。”
  翘楚没有争辩,只是赔礼道歉,这位七王妃的戏虽差,但似乎正合帝心,皇帝冷眼旁观,嘴角噙笑。
  “哎哟,翘姐姐,还不帮七嫂嫂捡起来,七嫂嫂身怀六甲,行动多有不便……”声音娇滴搭口的仍是十王妃,六王妃也皱眉轻声附和了一句。
  敢情她便没有身怀六甲?翘楚摇头一笑,正要去捡,身子却迅速定住,一动也不能动。上官惊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点了她的穴道……
  他安静的再次俯下(禁止)子。
  翘楚眼鼻一酸,闭上眼睛。
  ……
  走出寝殿,那几个人的笑声似乎还在背后清晰传来。
  翘楚在男人的搀扶下,边走边低涩道。
  “我捡就好,这事明天肯定传出去的,你不傻吗?”
  冷不妨触上上官惊鸿寒冽的眉眼。
  “你方才为何不按我的意思去做?”
  一离那是非地,他的怒气亦全然迸发出来。
  她知道他心疼,却没有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
  “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我不相信你没有察觉出来,不知为何,你父皇很是厌恶我,比从前更甚太多。本来若非你们几个有夺嫡能力的皇子有了孩子,其他皇子怎么样,他并不见得会如此关心。他将七王妃宣来,实是想告诫我,即便我有你的孩子,他亦不会惜之怜之,我的孩子比七王妃的更不如。不是每次乞求都有用,譬如上次金銮殿外。但是你的生死前途全部掌握在他手里,若我方才假意晕倒,你以后更难。他罚了我,则心里起码会舒坦——”
  “皇家的游戏规则,你该比谁都清楚。”
  两人停在路上,夜色迷蒙,四面亭台楼阁,宫灯火光远远绰绰。她看他握住他双臂,压低声音告诉他她心里的话。
  上官惊鸿除在她说那句“我不相信你没有察觉出来”眼皮翻了翻之外,再无搭理,用力扯下她的手臂,蹲下(禁止)子,冷冷道:“闭嘴,上来。”
  翘楚苦笑,却没再说什么,上了他的背。
  两人一路走着,没有话,除去她饿得有些难受,轻轻抚住肚腹时,上官惊鸿亦轻轻低哼了声,约莫是她的手硌到他背脊……
  可是,他有他对她的原则,她有她对他的心疼,一时,竟是谁也无法妥协。
  殿内尘灰,他们必须做些清洁才能下榻,若是只有上官惊鸿一个人,他还能随意便一宿。冷宫又没有奴.仆能使唤,亦没有工具,官惊鸿将翘楚背回去之后,便到外面找内侍来打扫。
  翘楚在里面坐着,未几,突听得有惊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一惊,走出一看,却见上官惊鸿前面跪了六七名内侍,皆是脸色发白,战战兢兢看着上官惊鸿,其中一人右手吊垂着,模样痛苦,浑身瑟缩颤抖不已,那手……看去竟是折骨而断。
  是上官惊鸿做的。
  “惊鸿,住手!”
  她走到前面,急怒道:“你疯了吗?怎能拿这些人撤气!”
  上官惊鸿闻言微微一顿,缓缓看了她一眼,随之自嘲一笑,他嘴角依旧轻轻浮着笑,眸光却依旧残狠嗜血,“怎么,几位公公现下得空了没有?吃的什么时候拿过来,打扫的事又如何安排?”
  “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留下两个人,其余的该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去。”
  几名内侍叩头如捣蒜,从地上爬起,又有两人搀了那个断臂内侍,便待离去,却被上官惊鸿沉声喝止。
  众人又惊又怕,终究悻悻凑首作了商量,三两去了,另两人蜷缩到一旁,不敢说话。
  翘楚这才知道上官惊鸿的用意,她心里歉疚,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亦是个骄傲的男人,只是比不得上官惊骢,他自小困苦,并没有那个资本。而今失势,内侍也欺之。
  他甚至不得不用这样的方法来保证他们能按的意愿办事。否则,虽受斥吓,未必便一去有回。
  上官惊鸿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低笑着诘道:“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说么?责怪我残酷还是什么,说啊,翘楚!”
  “还是你根本不信我能保护你?我不过就是一个连奴.才也轻视的窝囊废。”他说着蓦然顿住,眼眸都是冷笑和嘲刻。
  翘楚心里却是如针刺疼痛,门外脚步声忽而传来,她一怔看去,只见几个人正缓缓走进来。
  其中两人一个蛾眉翠钗,碧衣华服,一个眉宇如剑,白衣翩然似雪,是莊妃和上官惊骢……
  “八嫂嫂。”
  那脆生生的童声——
  翘楚正怔震,随声低头看去,只见小九儿教一个嬷嬷牵着,却眼珠骨碌、满脸兴奋的瞅着她,他想朝她扑将过来,却又煞有介事的瞟了瞟上官惊鸿,随即皱眉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
  莊妃微微蹙眉看着二人,眸里似含深事。
  “还不将东西拿给本王八哥八嫂。”
  却是上官惊骢一声轻斥,他背后数个婢女立刻上前,一人手上提着食篮,递给上官惊鸿。另外几人拿着木桶扫帚等物什,看上官惊骢眼光所示,便要往殿内走去。
  “站住。”
  上官惊鸿淡淡出声制止,随之一揖答谢,“娘.娘和九弟请回吧,地方肮脏,莫污了两位衣衫;九弟明日大喜,今晚还是尽早歇息为上。”
  莊妃眸光一利,正想说话,上官惊骢却岿然一笑,道:“母.妃,咱们回去吧。”
  “八哥,八嫂,明儿见。”他笑说着,目光掠过上官惊鸿,最后轻轻落在她身上。
  眸光极深,却不见波澜,像平静时的深海。
  拥有这样沉敛目光的上官惊骢和初见时已是两个人。
  但总是好事。人成熟了总是好事。
  “谢谢。”
  翘楚心里百感交集,她确实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会在这里看到他。
  其实倒亦难怪,大婚前夕来看看母.亲的吧。
  之前应是和七皇子一干人用膳。
  这得知他们的消息过来的,不知是他的主意还是莊妃。
  她不知道,对于这个明天便即将大婚的男子,亦是她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个男人。
  只记得林屋里烛火融融,天际星光绚烂,那晚,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她正在上官惊鸿的怀里……
  上官惊鸿离去后,他仍站在院门的位置,轻声笑问,“翘楚,我真的不行吗。”
  她沉默着亦朝他一笑,在满天星光中快步奔回屋里。
  ……
  和上官惊鸿在一起这些天,她偶尔会想到他。更多的时候,他在她心里。
  作为珍藏的记忆。
  此时,她心里是感.激的。
  上官惊鸿眸中含笑,目光里却都是冷削之意。
  “八嫂不必客气。”
  上官惊骢轻声应答,虚扶过莊妃便离去。
  徒留握着手中工具悄量上官惊鸿、紧跟着颤抖离去的婢女们和依依不舍的小九儿。
  她朝小九儿挥挥手,小九儿凝了她一眼,乖巧的随嬷嬷离去。
  手中被塞进什么硬物,耳边声音漠漠,“你先吃东西。”
  男人背影如风,往殿内走去——翘楚低头看着手中食蓝,心里又是一疼,她原以为他也像摒弃那些清洁工具一样不会拿下,没想到他留了下来。
  “我们一起吃。”
  她唤了一声,想顺势和他说些心里话,上官惊鸿却蓦地转身,沉沉笑道:“吃?吃这些东西?翘楚,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翘楚微微一震,突然一声焦急又从门外传来,“八爷,赶快随咱家走一趟,方才夏海冰夏大人求见,皇上与他密谈过后,勃然大怒,说要见你。”
  ……
  在满耳喧闹声中,翘楚随宫中引导太监进了内堂,却满心张惶,她一夜未睡,上官惊鸿一夜未回。
  昨晚,向前来带上官惊鸿离开的莫存丰打听老铁和美人的下落,两人竟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是以,当她踏进喜堂瞬间,夏王府屋内的人,亦似看热闹似的看她,她却宛若未觉。
  她明白,计划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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